裙钗之下by石阿措
石阿措  发于:2025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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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迎雪从他的神色中断定他什么也不记得了,顿时哭得梨花带雨:
“世子做了那样的事,应当对妾身负责的。”她顿了下,“当然,以妾身的身份,世子可能觉得无需负责,但除了夫君之外,世子是第二个碰妾身的,而且昨夜妾身并非自愿,实在是世子力气太大,妾身敌不过。”说着她将自己双手展露在他的眼前,随后又将后背转向他。
只见她的双手与后背都有很多红痕,好似被人虐待了一番。
萧祈安深眸闪过错愕之色,他想要去回想昨夜的事,除了两人对饮时发生的种种,其余他毫无记忆。
“妾身原本想喊人来的,可又怕影响世子的声誉,只能……只能……”说着她身子不住颤抖起来,又捂着脸低低抽噎起来。
“苏姑娘……”萧祈安见此情形,便不再怀疑她所说,心中十分惭愧与自责。
苏迎雪再抬起头时,脸上泪水涟涟,显得十分凄楚可怜:
“罢了,世子若实在不想负责,妾身也不勉强你。妾身因父亲获罪,沦落教坊,被达官贵人随意作践,这身子在外人看来,已经是不清白,如今却恬不知耻地让世子负责,世子一定觉得十分可笑吧?”
“我未曾这么想。”萧祈安心乱如麻,他并非无情无义之人,自己犯下错误,自当承担起责任,于是沉声道:
“苏姑娘,我会负责的。”
苏清妤给陆文旻送的信才寄出去两日,他便回来了,却不是因为陆老太太的事,而是受命回京。
那日苏清妤正在庭院里与元冬阿瑾吃早膳,突然有人敲门,元冬去开了门,是陆府的下人,来替陆文旻传话的。
陆文旻一清早到府,从张嬷嬷那里得知了苏清妤这段时间的一些所作所为,便让人来通知她,让她立刻回府。
那下人说话十分冲,似乎陆文旻回来之后,陆家便有了主心骨。
元冬向苏清妤传达了那下人的话,并说了那下人的神情语气,脸上很有些不服。
“小姐,我们现在要过去那边么?”元冬问道。
苏清妤慢条斯理地吃着碗里的粥,淡淡道:“急什么,等一刻他又不会死。”
苏清妤用完了早膳,又修整仪容,才坐上轿子往陆府而去。
见到陆文旻时,他正坐在椅子上饮茶,几月没见,他人依旧英俊,只是清瘦了些许,也黑了些许,看到苏清妤,他脸上露出些许惊讶之色,只因她的打扮和以往差异颇大。
她穿着黄色窄袖罗衫,下面是一条绿色绣着花鸟图案的精美曳地长裙,颜色鲜艳多彩,连妆容也变得艳丽不少。
他皱了皱眉头,莫名地有些不满,他母亲因为她得了疯病,她竟然还有心思打扮自己,不止如此,她还找了清修的借口搬出去住,连规矩体统,夫妻纲常都忘得一干二净。
陆文旻将底下的人都挥退出去,单单留下苏清妤。
陆文旻皱眉道:“你当自己还是十七八岁的小姑娘,这身打扮不嫌丢人。”
苏清妤听了他的话差点没翻白眼,好歹还是忍住了冲动,径自落座,看着他旁边的茶,再看自己旁边的桌空无一物,便起身走到他面前,在陆文旻错愕的目光下,把他桌上的茶壶拿走了。
“……”陆文旻禁不住怀疑她和他母亲一样被人夺舍了。
苏清妤给自己倒了杯茶,端起茶杯,饮了一口。陆文旻看着她一副没把自己放在眼里的模样,脸色一沉,正要说什么,却听她幽幽道:“陆文旻,我们和离吧。”苏清妤来了后听到他说的话,当即不愿意与他浪费唇舌。
陆文旻蓦然愣住,在苏清妤没来之前,他有满腔的怒火以及无数的话语,在她来了之后,那股怒火越烧越旺,而当苏清妤和离二字一出,那熊熊烈火仿佛被冷水泼来,瞬间熄灭。
他的目光从无措转变为生气,只因想到一人,“是因为傅清玄?”
“与他无关。”苏清妤面色平静地道,“你走的这几个人我已经想通了,你我夫妻的情分早就没有了,不和离,勉强在一起只会让彼此心生怨艾。”
陆文旻胸口一阵起伏,忍着怒意的,冷笑道:“你当我很好骗?你和傅清玄早就趁我不在之时有了苟且之事。”
苏清妤神色不为所动,“就算是又如何?当初不是你卖妻求荣,把我送到他的府上,才会有后面的事么?”苏清妤觉得是时候与他算算账了。
“我何时卖妻求荣?苏清妤,你别忘了,是你害了我。”
“是么?那是你自以为的吧,傅大人何等人物,日理万机,岂会因为当年一件小事而与我过不去,又报复在你身上,你自己遭人陷害,却推在我身上,怪我当时轻信了你,放下尊严,低三下四地去求傅大人放过你。陆文旻,你真是可恨至极。”苏清妤说这些话时,脸上仍旧云淡风轻,其实她对陆文旻早就没了恨意。不爱这个人,对他没有任何期待,自然也就没有恨意,如果不是两人还有夫妻的名分在,她甚至想无视他的存在,“还有,你别以为我不知晓你做的那些肮脏事。”
肮脏事?陆文旻怔住,她都知道了些什么。
“我娘家出事的时候,我痛不欲生的时候,你夜不归宿,你以为我不知道你去了何处?软玉温香在怀的感觉可是很不错?”苏清妤唇边划过抹淡淡的冷笑。
陆文旻面色变得有些难看,原来她一早就知道了他和郑蓁的事情,如今打定主意非要与他和离,才将此事捅破。
陆文旻沉思片刻后,压下那股躁动的情绪,冷漠道:“那又如何?”
他面不改色的模样让苏清妤不觉蹙了下眉,只觉得他也有些变了,变得厚颜无耻。
“我不会和离的。你生是陆家的人,死也要是陆家的鬼,你如今还是我陆文旻的妻,你若顶着这个身份出去找姘.头,便是不守妇道的贱妇。”陆文旻面无表情地说着,实则心底涌起一股强烈的恨意与不甘,他不会与她和离,哪怕她不爱他,恨他,他也不会和离。
苏清妤被他这些荒唐的言论气笑了,“我不守妇道,那你在外边拈花惹草又叫什么?”
陆文旻不以为意,“男人三妻四妾原是常事,你出去打听一下,谁会觉得这有违伦理?你如此斤斤计较,传出去,别人也只会说你善妒。你自己反省一下自己,七出之条,你犯了哪几条,可要我和替你数一数?”
苏清妤胸口微微起伏,一直在控制着那股愤懑的情绪。
陆文旻存心激怒她,“其一,不顺父母,我不在京中,你却自顾自己快活,不伺候母亲,还把她吓出了疯病,其二,你多年无子,其三,你犯了淫佚,为伦理所不能容忍,其四,你妒忌心重,凭着这四点,我完全可以休了你。你竟然妄图与我和离。”
苏清妤咬紧牙关,心中涌起强烈的不甘与憋屈,可她无法反驳他,因为他说的全都对,这世道对女人就是如此的不公,“既如此,你何不休了我?”苏清妤置于膝上的手不觉收紧。
“休你?那不是如你所愿?”陆文旻脸上露出一与他以往斯文外表不符的狡猾笑容,“我说了,你不论生死都是我陆文旻的妻,你敢红杏出墙,我让你成为全天下都知道你是个恬不知耻的淫/妇。”陆文旻言罢脸上露出一得意的神色,随后起身扬长而去。直到离开苏清妤的视线,他脸上的神情便得颓丧与懊恼。
无耻。苏清妤咬牙切齿地抓起茶杯,隐忍许久,终究还是没将它甩出去,让他看到自己恼羞成怒,岂不是合他的意。可恨掌权的都是男人,才定下这些无耻的七出之条,作践女人。
苏清妤带着元冬刚回到自己的宅院,就看到了吴峰,旁边还停着一辆马车,也不知道他在那里等多久了。
“陆夫人,我家大人有请。”他客气而有礼道。
苏清妤想了想,觉得傅清玄应当是为了陆文旻的事,便随他上了马车,往相府而去。
到了相府,苏清妤随着吴峰来到傅清玄的书房,苏清妤低眉顺眼地行至他身旁,行了一礼后,抬眸:“大人……”
她眼里的诧异之色一闪而过,多日未见,他那原本如泼墨般的发竟夹杂了许多与年龄不相符的白发,是因为操劳国事过多?
察觉苏清妤的目光,傅清玄放下手上的公牍,起身走到窗前,负手而立。
苏清妤目光注视着那抹从容优雅的背影,“大人唤妾身前来有何事?”
窗外白云悠悠,有风拂来,翠竹轻轻摇曳,发出沙沙的声响。苏清妤的视线不觉从他背影又落在那灰白的发上。
“你的夫君回京了,我先前答应过你,会给他加官进爵。”
他道,语气清淡无绪,因为他背对着,所以苏清妤看不到他此刻的神色。
苏清妤想了想,唇边浮起抹自嘲,为过去自己的无知。
“大人不必这么说,你不是在帮妾身,你只是在秉公办事,我的夫君想必已经完成您交代他的事情了吧。”
“嗯,他办得不错,替我抓到了几个贪官。”
他的语气不乏赞扬。
“那便好,我替他多谢大人的赏识。”
苏清妤不打算告诉傅清玄她与陆文旻要和离的事,她已经决定放下,与他说这些又有什么意思,一来人家也不在意,二来她也不想傅清玄误会她对他有什么企图。
说完陆文旻后,二人皆沉默下来。
苏清妤不知道该说什么。
至于傅清玄,她不知道他在想什么。他始终不回头,也不看她,苏清妤只觉得自己越来越看不透这个人。
从书房里出来后,苏清妤深深地吸了一口气,心中茫然无措,她没想到,傅清玄叫她前来竟然就只与她说了那么几句话,而且除了进去的第一眼,后面他一直背对着她,她一直没有看见他的脸。
苏清妤没多想,回到宅邸后,便将与他见面的事抛到了脑后,却不知几日后陆文旻也去了相府。
陆文旻去的时候,傅清玄并没有在书房处理公务。
他一袭白衣飘然若仙,及腰长发半挽随风飞扬,长身玉立于一棵树下,画面美丽得让人禁不住心生嫉妒。
同为宦海中争权夺利的人,他凭什么是这样一副遗世独立的模样。
听到脚步声,傅清玄缓缓转身,脸上露出面对世人时特有的温润笑容:“陆大人,你来了。”
陆文旻不得不行礼问安。傅清玄微一欠身还礼。
庭院里摆了茶桌,傅清玄走过去,并示意了他旁边的位置,微微一笑道:“陆大人请坐。”
陆文旻压下心头的不安,平静地走上前坐下。
傅清玄将茶末放入刚滚开的水中,没一会儿便茶香四溢。陆文旻不动声色地打量傅清玄,他神色悠然自得,心中不安感更甚,几乎所有官员都知晓,这位首相喜怒不形于色,哪怕要砍你的头,前一刻也能对你言笑晏晏。
傅清玄从茶台中取出茶杯,慢条斯理地将煮好的茶舀进杯中,递过去,“此茶名为白露,清冽回甘,令人回味无穷,乃是京中一著名茶师新制,最近很多官员都爱喝此茶,陆大人刚从扬州回来,想必还没喝过。”
“卑职的确还未喝过此茶。”陆文旻端起茶喝了一口,茶汤入喉,先是一股苦涩清冽的感觉,随后甘甜在口腔唇舌间四散。先苦后甜,傅清玄是想表达这个意思?
“的确是好茶。”陆文旻放在茶杯,赞道。
傅清玄微微一笑,端起茶。
陆文旻一眼看过去,只见他宽袖如流云,纤手如美玉,一举一动说不出的优雅。
想到苏清妤与他之间不清不楚的关系,陆文旻心中不快,然而自己的前途被他牢牢掌控着,他却只能笑脸相迎,假装什么都不知。
傅清玄放下茶杯,修眉微微舒展。
陆文旻见状终于忍不住问:“不知首相叫卑职前来所为何事?”
“你这一趟差事办得很好,不畏强权,替本相抓到几个贪官。抄了那几人的家,这军费便有了。”
陆文旻有些惊讶于傅清玄后面的那句话,就像是与他闲话家常一般。
“这是卑职职责所在。”陆文旻道。
傅清玄唇角噙着柔和的笑,然而那双望着他的眼眸却似浩瀚无垠的大海,幽深不见底。
“不过,这一趟差事办下来,你得罪了不少人,本相虽然让你秉公办事,却没有让你一点余地也不留。你可知国公爷告到了太后娘娘那边,说你当着很多百姓的面数落他外甥李致的罪责,甚至还说了句他仗着背后有人撑腰。”
陆文旻心咯噔狂跳了下,“首相,这都是因为……”
傅清玄打断他,“你无需解释与本相解释,你只需要告知本相此事是否属实。”
陆文旻有些狼狈地道:“属实。”
傅清玄语气平淡地陈述:“就算你指的背后之人不是太后娘娘,也无疑是将她往火坑里推了。”
陆文旻顿时如坐针毡,内心惶然,就在他以为傅清玄是打算卸磨杀驴,一公折忽然递到他的面前,他看了眼傅清玄,得到他示意打开的眼神,便拿起来打开一看,不由得震惊。
这里面是一份荐书,推荐他为吏部侍郎,他先前的官职为正五品,而吏部侍郎乃是正三品,再往上便是尚书了。
能够坐到尚书这个位置的官员几乎都是四十岁以上了,而在而立之年便坐上首相之位,从开朝以来也就只有傅清玄这么一位。
如果他再奋发图强些,或许过个两三年便可以升任尚书。
陆文旻正为此而感到激动万分时,却又听傅清玄道:“本相可以保你加官进爵,只是本相有一个条件。”
陆文旻一愣,不觉抬眸,对上傅清玄那耐人寻味的目光,心瞬间感到有些不安。
“什么条件?”陆文旻不觉问。
傅清玄目光落向远处,仿佛在追忆着什么,眼眸忽然变得有些许暖意。
“陆大人想必知晓本相与你妻子是旧相识。那日你携你妻子到访,本相见到她后魂牵梦绕无法忘怀,可惜她真是一位贞洁的夫人啊,不肯委身于本相。”傅清玄含笑望向早已经变脸的陆文旻,“不知陆大人可否愿意割爱?”他语气轻飘飘的,好像在说一件稀松平常的事,而不是在夺他人之妻。
陆文旻心中怒火腾腾,却无法发泄,他隐忍道:“首相,卑职与妻子伉俪情深,请恕卑职不能答应此事。”
傅清玄也不生气,悠然地端起茶抿了一口,“陆大人既然爱你的夫人,当初就不该将她送到本相的府中,本相不与她重逢,便不会发生今日之事,陆大人对此就没有责任?”
陆文旻有些赧颜,正当他在思考该如何回话之事,傅清玄却不与他再浪费口舌:“陆大人,本相要保你并非易事。你且告诉本相,妻子与官职,孰轻孰重?”
他微笑道,眼里的淡然无谓让陆文旻心瞬间沉到谷底。
他所在乎纠结的东西在傅清玄眼中似乎无足轻重,他真的对苏清妤魂牵梦绕?还是将这当做了无聊的消遣游戏?
陆文旻带着满腹心事回到宅邸。傅清玄给了他一日时间考虑,若他肯让出自己的妻子,傅清玄会竭尽所能保他,并交给他吏部侍郎的职位,若他不肯,不止吏部侍郎的职位得不到,他还会被褫夺官位。
孰轻孰重,陆文旻内心其实早已经清楚,却不肯承认这个事实罢了。
陆文旻内心一番挣扎后,最终还是来到了苏清妤的宅邸。
元冬领着他到厅堂时,苏清妤还没出来。元冬给他倒了茶,便去通禀了,等了大约一炷香的时间,苏清妤才出来,看到他,她脸色淡淡的,无喜无怒。
“怎么?你是来捉奸的么?”苏清妤冷笑一声,丝毫不与他客气。
陆文旻如鲠在喉,缓了片刻才道:“你说话不必那么冲,我并非此事而来。”
苏清妤径自落座,“那么就是谈和离一事?”除此之外,她和他没什么可说的。
陆文旻端起茶饮了一口。苏清妤打量着他,察觉他面有难色,便道:“有话便直说,我约了萧郡主等人,待会儿她们便要来了。”
陆文旻没办法,只好将傅清玄与他之间的对方告诉了她。他有求于她,不得不照实说。
苏清妤听完后眉头紧锁,傅清玄为何要对陆文旻提出这样的要求?他到底意欲何为?
再看陆文旻的脸,苏清妤瞬间觉得倒胃口至极,他这一趟来所为何事,已经是显而易见的事。
他又一次为了自己的前程出卖了自己的妻子。
苏清妤早已看透此人,因此丝毫不感到意外。
“陆文旻,你真是卑鄙无耻,我从未见过像你这样的贱人,骂你我都嫌脏了我的嘴。”苏清妤与萧嫣然待在一起的时间长了,骂起人来得心应手。
陆文旻脸火辣辣地烧起来,像是被人打了无数巴掌,他的前程系在她身上,他只能忍气吞声地接受她的冷嘲热讽。
苏清妤上次被他又是不守妇道又是淫/妇好一通诋毁,心中一直窝着火,这会儿好不容易有了奚落他的机会,哪里肯轻易放过。
“你先前不是说我是恬不知耻的淫.妇么,那你就是卖妻求荣的衣冠禽.兽,淫.妇好歹还是人呢,你都已经不算是人了,你还好意思与我说什么伦理纲常,以后可别说了,莫叫人笑掉大牙。”苏清妤掩唇笑得肆无忌惮。
陆文旻听得忍无可忍:“苏清妤,你骂够了没?”
苏清妤笑容蓦然停止,目光冷冷地射向他,“不够。远远不够。”苏清妤起身来回踱步,仿佛在想着什么。
她的模样落入陆文旻的眼里,让他感到一股莫名的寒意。
片刻之后,苏清妤又坐回到椅子上,惬意地喝了一口茶后,“要我答应帮你也行,不过我要你跪下来求我,不然我宁死也不去,你就一辈子当个普通老百姓吧,别妄想出人头地了。”
陆文旻身子一颤,不可思议地看着苏清妤,“你要我做什么?”
苏清妤温婉一笑,逐字逐句地道:“我要你,跪下来求我,就现在。”
陆文旻震怒,“你疯了不成?”
他越怒,苏清妤越淡定,“我没疯,疯的人是你,我都要与你和离了,还要委身于人帮你升官,你当我是观音菩萨下凡,普度众生啊?”
陆文旻想不到苏清妤竟然变得如此伶牙俐齿又尖酸刻薄,“你不怕我休了你?”他皱眉威胁。
苏清妤唇边缓缓扬起,露出一嘲笑,“你有本事休啊,正好我也告诉世人,你是因为卖妻求荣不得才休了我,而我是宁死不委身于人才被休。你让我不好过,我便与你不死不休。”
陆文旻看着她近乎癫狂的姿态,丝毫不怀疑她会做到,所谓的规矩也只能束缚住守规矩的人,它拿捏不了一个疯子。
“元冬,送客!”苏清妤冲着门外道,而后便起身打算回屋。
“慢着!”
身后传来陆文旻的声音,苏清妤扭头看到他眼里的纠结懊恼之色,不禁含笑坐了回去。
陆文旻捏紧拳头,来到她身边,扭头看了眼门外,见元冬缩了回去,这才忍着屈辱,弯了他那黄金膝盖。
陆文旻此刻恨不得杀了她。
苏清妤垂眸看着他的头顶,嘴角禁不住弯了起来,伸手将他的下巴抬起,迫使他仰望自己,“夫君,既然你这么听话,我就随你去一趟吧。”苏清妤看着他耻辱的模样,忽然觉得先前在他这里受到的种种屈辱突然间烟消云散了。
见他脸上隐隐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苏清妤又缓缓补道:“不过,我还有一个要求,和离。”
陆文旻顿时皱紧眉头,却说不出一个不字。
夕阳西下时分,陆文旻的轿子停在了苏清妤的宅邸门口。苏清妤带着元冬出来的时候,陆文旻大吃一惊,只因苏清妤今日的打扮甚是出格,镂金丝百花软罗红裙,发挽高髻,眉如柳叶,眼波含媚,也不知道用什么描成了这般妖冶模样,唇似樱桃,娇艳欲滴。
她放在小腹前的纤手还涂了红艳艳的丹蔻,一眼望过去,是光彩照人,却让人忍不住误认为她是烟尘女子,而非大家闺秀。她存心让他丢脸?
“夫君,让你久等了。”苏清妤笑得淡定从容,走两步,还伸手扶了扶那高髻。
陆文旻一口气险些没喘上去,“你这副打扮成何体统?”
“什么体统不体统的?妾身都要去以色侍人了,还讲究体统呢?”苏清妤佯嗔了他一眼,“再者说,妾身不打扮得娇艳一些,万一首相大人嫌我丑陋,不给夫君你升官怎办?”
陆文旻哪里听不出她的阴阳怪气,满腔怒气怨气却发作不得。短短几个月,她就好似变了一个人,一说话便要噎死人。陆文旻有口难言,唯有保持沉默。
到了相府,陆文旻被安排在普通的待客厅,苏清妤却被领到了傅清玄的书房。
陆文旻独自一人待在厅子里,心中烦躁不已,脑子里尽是苏清妤今日妖艳的模样,他甚至有股冲动,将她带回去算了,这官不当也罢,可最终理智还是战胜了冲动。
苏清妤来到书房时,傅清玄却惬意地坐于竹榻看书,她靠近他时,能闻到一股淡香,身上水气明显。
这人今日倒是悠闲,苏清妤唇边浮起抹不易察觉的冷笑。
“陆夫人你来了。”傅清玄放下手上的书,唇角弯起微笑,声音如同春日里拂来的暖风。
“是的,我来了。”苏清妤面容沉肃,默默地看着他,和那日见到的他不同,他今日似乎心情很好,也不避她了。
这也正常,他心情怎么会不好?他的目的达到了,陆文旻为了前程再次卖妻求荣,他让她再次见识陆文旻的丑恶嘴脸。
傅清玄目光深深地落在她身上,眼里似乎多了点让人看不懂的东西,“你今日这身打扮甚美。”
苏清妤不动声色地掠了下鬓发,莞尔一笑:“美么?专为你而打扮的。”
正如苏清妤意外他的赞扬一样,苏清妤的话也让傅清玄感到些许意外。
他点点头,怕她忘了什么似的提醒她,“你的夫君为了前程,把你送给了我。”他唇边的温柔笑容就好像在与她说,看吧,你的眼光多么差,竟然看上了那么一个不是人的东西。
苏清妤胸口微微起伏,心中有簇火苗,且有烧旺的趋势,“这个游戏很好玩么?我是什么这场游戏里的玩物么?”
傅清玄在苏清妤眼里看到了压制不住的怒火,他笑容敛去,放下手中的书,起身走向书案,他的手往案上一放,指尖有一下没一下敲打着案面,仿佛在思考着什么。
苏清妤目光瞟向榻几上的书,是一本志怪书籍,眉头不由蹙深,心里的火气腾地由往上涨了几分。
傅清玄回身,唇噙着浅笑,“我不过是让你看清你的夫君而已。他这样的人,还值得你爱么?”
窗外夕阳的余晖透过竹叶间隙照射进来,映着着他挺拔的身姿与俊美面庞,如梦似幻。她讨厌他这副好似不染凡尘的模样,更讨厌他掌控一切的从容姿态。
苏清妤快步走上前,直到他身边,才放缓动作,“你想知道他值不值得我爱么?”在他的注视下,苏清妤冷着脸,抬手往他脸上打了一巴掌,一巴掌不够,扬手又是一巴掌。
“你们不是要疯么,那我陪你们一起疯了。你怒了么,不高兴了么,有本事来砍我头啊。”
苏清妤涂得艳丽的红唇勾起抹讥诮,说着又要扬起打他,然而巴掌还未落下,手腕被一股强力禁锢住。
苏清妤目光蓦然对上傅清玄的眼眸,那里面依旧波澜不惊,只是有些暗沉,还没来得及说话,人被抵在书案之上。
苏清妤气恼不已,又抬起另一只手打他,却同样被他抓住,双手禁锢被在头顶,苏清妤只能怒瞪着他,“放开我,快放开,奸臣,狗官……”苏清妤没了手,但还有嘴,她一边骂一边扭动身子,挣扎间将上头的公牍文书扫落,委了一地,傅清玄也不理会。
“骂够了么?”傅清玄低声道,注视着她的眼眸有火光跃动,还有着让人陌生的情绪。
苏清妤正处于激动之中,哪里还管惹不惹怒他,“不够,你和陆文旻没区别,你们就是同流合污的奸贼,衣冠禽.兽,祸乱朝纲,夺人之妻的狗.官,不要脸……”
话还未没说完,唇被傅清玄狠狠地吻住,而她张开的嘴恰好给了他攻略城池的机会,一根温热湿滑的东西钻进她的口腔里,与她的勾缠在一起。
苏清妤越是推拒,傅清玄进攻得越是霸道,与他一直以来给人的温柔形象十分不符。
就在苏清妤犹豫要不要咬烂的舌头时,他的吻却来到她的脖子上。
颈间湿.热的吻让苏清妤禁不住浑身一颤,这时耳边“嘶拉”一声脆响,让她意识到发生了什么。
傅清玄撕烂了她的衣服。
双手不知何时已经得到了释放,苏清妤蓦然伸手推开他,而后从书案上起身,气愤盯着他,然而她双颊醉红,媚眼如丝,朱唇微肿濡湿,让她看起来更像是羞嗔。
傅清玄也在看她,他衣衫不整,长发散乱胸前,他的目光晦暗不明地扫过她的胸,抬起手背擦了擦唇,忽然一笑,那笑容衬得他昳丽又邪气,是苏清妤从未见过的模样。
苏清妤浑身一阵麻.痒,一股热.流缓缓向下流淌,聚成浓.稠之物,这让她心中惊愕又懊恼。
一股报复性的冲动让她发狠地将他推到椅子上,在傅清玄错愕的目光之下,欺身而上,勾住他的脖子,主动吻了上去。

第59章
就在陆文旻等得十分焦急时,傅清玄的侍女却过来告知,苏清妤已经离开了相府,在大门口等他。
当他赶到轿子里时,苏清妤对他说的第一句话便是:“别忘了,和离书。”
陆文旻看到她此刻的模样,不由得气血上涌,攥紧了拳头。虽她有意遮掩,然而还是叫人看出来衣服被人扯破过,云鬟倾斜,有一绺青丝垂落下来,艳丽的唇微肿,一看便知道做过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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