裙钗之下by石阿措
石阿措  发于:2025年06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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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劝你还是别惹是生非了,不然下次可就不是禁足那般简单了。”沈姚华道。
“我才不怕。”萧嫣然骄傲地抬起下巴。
沈姚华见状不再劝。
三人喝了茶,便离开了陆府,一同去看房屋。房屋在青玉街,那条街远离热闹的街衢,四周绿树环绕,很是清雅幽静。
“怎么还没到?”这句话萧嫣然一路上问了不下三遍。
“前面那棵古槐树往前第三家应该就是了。”苏清妤掀开窗帷,往外头探看。
下了马车,来到第三家,只见朱漆的两扇大门,上了锁。屋门口垂柳成荫,筛着日光,前面是一片辽阔的湖,一道曲折红桥延伸至湖心亭,水中遍种荷花,夏风送来荷香,令人不由得心旷神怡。
“我看这地方甚好,以后就搬来这住好了。”沈姚华感慨道。
苏清妤微笑点了点头,深有同感。
苏清妤带了钥匙,三人正打算开门进院,旁边传来“呀”的开门声吸引了她们,只见一人从旁边的房子走出来,看到苏清妤等人,他不由一怔。
那是一个看着大概十七八岁的少年,一副书生打扮,生得面如冠玉,唇红齿白,甚是清俊。
像是有些腼腆的模样,他蓦然低下头,也不和她们打招呼,就急匆匆地走了。
萧嫣然眯着眼睛盯着少年颀长的身影,回眸笑嘻嘻地看了眼苏清妤,意味深长地道:“我猜这位美少年会不会叫宋玉?”
苏清妤不觉嗔了萧嫣然一眼,她可不是什么东邻女,她收回目光,亲自开了锁。
带着沈姚华等人进了院子。
因为每个月都会有人来打扫房屋,因此庭院未见杂草丛生以及蛇虫鸟兽的行迹,屋子里也整齐干净,只是有少许的灰尘而已。
一眼望去,院宇深深,幽静清雅,东北角种了一丛芭蕉,绿荫匝地;西面一口水井,苔藓碧绿;东面是叠石为山,上面青藤缠绕,兰草丛簇,底下是一池子,水面清澈,可见游鱼。
苏清妤方才在外头时便很喜欢这处地方了,进了院子,看到这番景象,更加欢喜。
几人穿过甬道,只见屋子错落有致,里面亦是打扫得干净,高敞明亮。苏清妤打定主意以后搬来这里居住。
这处房屋并不是很大,几人逛了没多久,就走完了全部地方。
“我也觉得这地方不错。”出了大门,萧嫣然笑盈盈道,目光却不觉瞥向旁边的人家,心心念念方才惊鸿一瞥的美少年。
苏清妤和沈姚华注意到了她的视线,不由相视一笑,并未戳穿她的心思。
青玉街毗邻状元街,苏清妤想起来今日是月中,曹胥会在府门口施粥的日子,便和二人提了嘴,萧嫣然本来还精神恹恹地趴在几上,问言顿时弹起身子,一脸兴奋地要去瞧一瞧。
苏清妤并不意外地笑了笑,掀开车帷吩咐车夫去状元街。
“郡主,说好只是去看一看。”苏清妤坐回去,并提醒萧嫣然,“你别忘了,你现在还在禁足。”
萧嫣然哼了一声,“无需你提醒,本郡主也知道。”
苏清妤笑了笑,但愿她说到做到。
到了状元街,便看到人头攒动,车马如龙,街道两边店铺林立,买卖兴隆。
“曹大人又在施粥了。虽被夺了官职,但他仍旧忧国忧民啊。”
“这等好官被赶出了朝廷,只剩下奸臣专政,江山社稷之祸啊。”
“谁说不是呢。”
“只盼小皇帝能早些掌朝,还这世道一片清明吧。”
“我宁可不入仕途,也坚决不与奸臣同朝共事。”
“没错……”
依旧是先前的小摊,依旧是吃面,但换了几名书生。
萧嫣然哪里听得了这般颠倒黑白的话,当即掀开窗帷,探出头冲着几人道:
“奸臣当道,世道不清明,还等由得你们大庭广众之下这般胡言乱语?早就着金衣卫将你们带走严刑拷打了,还不想入仕途呢,我看你名落孙山,根本入不了才是。”
沈姚华捂住她侃侃而谈的小嘴,在那几名书生惊愕的目光下,将她扯回马车里。
苏清妤拿起罗帕掩住嘴角的微笑,而后又生感慨,她倒是有些佩服萧嫣然的胆大妄为了,换做是自己,纵然心中愤怒,却做不到像她这般。
“你忘了自己说过的话?”沈姚华怪道。
“我才没忘呢。”萧嫣然哼哼道。
再往后走,铺面减少,行人稀疏,周边绿柳成荫,风光流丽。
马车行了没多久,就听到一阵喧闹声,几人掀帘看出去,恰好赶上了看热闹。
前面的施粥棚比苏清妤上次来时人更多一些,黑压压一片人头。一名衣着妖艳的妇人忽然从斜刺里冲了出来,对着人群叉腰喊道:“快将曹胥给老娘叫出来!竟敢玩弄老娘,也不看看老娘是谁!”
苏清妤让马车停到了街边的柳树旁,萧嫣然这位爱凑热闹的主儿当即要冲下马车,却被苏清妤拽住了手腕:“郡主,先等一会儿吧。”
这时,粥棚里走出一衣着气派的中年男人,神色严厉:“你是何人,胆敢来此撒野?”
“撒野?老娘还就在这撒野了,老娘也不怕告诉你,老娘就是狮子街那位死了丈夫的李四娘,你快把曹胥叫出来!狗娘养的臭男人,竟敢欺骗老娘说他死了婆娘,是个鳏夫,还说要娶老娘做继房,结果竟然坐拥娇妻美妾无数,老娘不是好惹的,快把他叫出来!”
她此话一出,人群一片哗然,还有旁边宅院里的居民也被她的大嗓门吸引出来,有的凑到街旁看热闹,有的则从窗户探出头来。
“还真是那位寡妇啊。”沈姚华笑道。
萧嫣然兴奋地鼓手,“这下有得热闹看了。”
苏清妤却没看人群,她的目光被不远处偏僻角落里一顶不起眼的轿子吸引了去,从她们来时它便一直停在那里,方才还有一只涂着丹蔻的纤纤玉手从窗帷里伸了出来。
她眸中掠过思考之色。
“妤儿,你在看什么呢。”萧嫣然拍了拍苏清妤的肩头。
苏清妤吓了一跳,扭回头,笑了笑,“没什么。”说着便与她们二人看向李四娘那边。
“你这疯女人,大人的名声岂是你可以玷污的?快走快走,不然我就要报官了。”
李四娘扫视四周,见看热闹的人越来越大,便越发地大吵大闹:“你快点去报官,不报官就是狗娘养的东西。不过,我可听闻你们这位曹大人贪赃枉法被褫夺了官职,如今也不过和我们一样是位平民百姓,你们竟然还敢叫他大人,这是公然不讲朝廷法度放在眼中,你们才应该被官府抓起来。老娘被他骗了身子,还要去官府里讨个公道呢,你快把他交出来,与老娘一起见官去!”
中年男人气得面色铁青,却又说不出一句反驳的话来。人群中忽然闪出一年轻男子,一脸愤怒地瞪着李四娘:
“曹大人是位爱民如子的大善人,若非奸臣陷害,断不会丢失官职,这等好官岂能被这无知妇人随意攀诬?”
李四娘冷笑:“大善人?他算哪门子大善人?看你这副模样是个读书人吧,那曹胥喝醉酒时曾与老娘说过,你们这些书生最愚昧无知了,吃了他那三瓜两枣,就恨不得给他当狗,胡乱去吠人。”
年轻男人被她一番羞辱,气得脸红脖子粗。人群中有一书生打扮的男子气不过正要上前说话,却遭到李四娘指着鼻子痛骂:
“曹胥贪赃枉法,布施的吃食全都出民脂民膏,你们这群狗东西吃了大贪官的东西,将来也必定和他一样成为鱼肉百姓的巨贪!”
那人一闻此言,面色一变,看了眼周围围观的居民,默默地缩回了脚。
李四娘这些话说出来,人群中再无一个读书人敢站出来,甚至还有的偷偷地溜出来了人群。
“你一个寡妇,不在家里待着,跑出来抛头露面,还到处寻男人,真是恬不知耻。”
一满面轻浮,目光猥琐,头缠着布条的男人走了出来,一双眼珠子直勾勾地停在李四娘的胸脯上。
李四娘眯了下眼眸,指尖一掠头发,轻蔑一笑,“我当是谁,原来是你这流氓东西,你前日爬了老娘的院墙,偷看老娘洗澡,被老娘一石头砸破了脑袋。你是没见过女人的身体?都是两个□□有什么稀奇的?难不成你家老娘有三个奶,就想看看别的女人是不是和你老娘一样?”
猥琐男听到周围传来的哄笑声,气歪了嘴脸:“你这寡妇这般尖酸泼辣,你丈夫定然是被你害死的!”
李四娘笑得更加大声,“我丈夫是不是害死的,你若实在好奇,不如亲自下去问他一问。”
猥琐男以为自己够不要脸面,不想这寡妇比他更不要脸面,没辙了,只能灰溜溜地躲回人群中。
李四娘见无人再敢上前与她作对,不由得得意洋洋起来,叉着腰,看着那管事的人道:“曹胥那狗东西今日要是不出来,以后老娘专等你们施粥的时候来。”说着目光扫遍众人,专门骂那些读书人:“你们这群黉门败类和那些爬墙钻洞偷看女人洗澡的地痞流氓,还有那贪赃枉法,欺骗女人身子的曹贼没什么区别,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同流合污,狼狈为奸,将来若叫你们当了官,不知道有多少老百姓,良家妇女遭到你们的祸害,但愿老天长眼,千万别让你们踏入仕途。”
李四娘说完这些话,人群里但凡要点脸面的已经垂下了头,就怕被人看清脸,紧接着一个个地落荒而逃。
转眼间粥棚里的人已经散去一般,其余人也觉得没意思起来,又见周围宅院里的居民纷纷出来看热闹,交头接耳,议论不绝,哪里还有心思吃东西,全都作鸟兽散,只剩下了曹胥的家奴们独自面对李四娘。
李四娘见目的达到,也懒得再待下去,“叫曹胥那狗东西记住,就躲在他的府邸里当缩头王八,千万别露出头来,否则老娘见他一次骂他一次。”说着转头扭着腰肢妖妖调调地离去。
“幸好来了,不然当真是错过了一场好戏。”
萧嫣然看得意犹未尽。
沈姚华没理会萧嫣然,她注意到了苏清妤的心不在焉,“妤儿,怎么了?”
苏清妤指了指不远处那顶随着李四娘离去的轿子,“我们跟上去看一看。”
萧嫣然虽然不知道为何,但她是个喜欢凑热闹的人,觉得有热闹看,便赞同地点点头,“赶紧,不然待会儿跟不上了。”
沈姚华无奈扶额。
几人跟随那顶轿子来到一巷口,巷子狭窄,只容得下轿子。几人便下了马车,步行跟随那顶轿子。
七拐八拐后,见轿子停下,前面一棵古槐树,李四娘在树下等着。一衣着艳丽,身段窈窕的女子从轿子里袅娜而出,李四娘笑容谄媚地迎了上去。
因为距离有些远,两人说话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便听不到二人在说什么,只是看到李四娘从那女子手上接过两锭金子,说了几句话后,欢天喜地地离去。
“原来是收钱办事吧。”萧嫣然小声嘟哝道。
三人躲在一面墙后头,小心翼翼地窥探着,见那女子扭过头来,连忙缩了回去,担心被她看见,几人连忙往回走,随后去了巷口处的一爿茶楼。
“你们可知那女子是谁?我好像在哪里见过她,但记不起来了。”萧嫣然揉着太阳穴道。
沈姚华往苏清妤脸上看了眼,随口看向萧嫣然:“我也不认识她。”
萧嫣然也看了眼苏清妤,正想问她认不认识,但转念一想,那女子一看就知不是良家出身,她这位大家闺秀肯定不识得她,便懒得问了。
很巧,苏清妤正好识得那名女子,柳瑟。
早在之前苏清妤就有点怀疑轿子里的人是柳瑟了,结果还真是她。先前在相府碰到她,她说她要给傅清玄办事,想必就是这事了。
苏清妤心里此刻说不出来是什么感觉,她的情绪有些沮丧,她之前一直气愤曹胥玩弄手段诬陷傅清玄,然而她什么忙也没帮上,连萧嫣然也能够为傅清玄说一两句话,替他打抱不平,她就只会在心里怨愤,却什么都不做。一直以来,都是她请求傅清玄帮她的忙,而她真的几乎没有主动为他做过什么事情,她不由得在心底叹气,他信任柳瑟也是理所当然的,她根本没有资格去计较他与柳瑟之间的关系。
“那女子为何要帮傅大人?”萧嫣然忽然想到什么,眼眸一亮,“难不成是傅大人的心上人?”
沈姚华额角一抽,不禁瞪了她一眼。这郡主嘴巴就没个把门,说话从不经大脑,想说什么便说什么。
萧嫣然说完也意识到自己说错了话,有些尴尬地往苏清妤那看了一眼,见她面色平常,才松了一口气。不对,她堂堂一郡主,说错话便说错话了,她紧张担心什么,莫名其妙,于是又不高兴地道:“华姐姐,难道说得不对?你瞪我做甚?”
沈姚华不想理会她了,于是端起茶呷了起来。
萧嫣然不依不饶:“本郡主没说错话。妤儿又不与陆文旻和离,难不成还不准傅大人有心上人?按本郡主说,她再不行动,到时傅大人孩子都有了。”
沈姚华仍旧不说话,恨不得把脸埋进茶杯里。
作为当事人的苏清妤不禁叹了口气,“郡主,傅大人就算有心上人也与我无关。”
再任由她往下说下去,他们三人就要成为他人看热闹的对象了。
萧嫣然冷笑一声,“死鸭子的嘴巴都没你的硬。无关,你还要跟踪人?”
她声音没有压低,惹来无数道视线。
苏清妤与沈姚华一样,恨不得把脸也埋进茶杯里,她抬起手,以袖遮面,窘迫道:“郡主,有人看呢。”
萧嫣然往旁看去,有几名茶客看戏一般看着她们,顿时娇斥道:“看什么看,小心本郡主把你们眼珠子挖出来。”
那几人见萧嫣然不好惹,敢怒不敢言,只好收回视线,假装什么都没发生。
苏清妤和沈姚华见状甚是无奈。
三人离了茶馆后,坐上马车,一路往陆家迤逦行去,忽听得外头传来一阵稚嫩的童声:“曹家元相知不知?假衣冠,真禽兽,哄得一群愚书生作走狗……”
苏清妤等人闻言不由掀来窗帷看出去,只见一群孩童一人拿着一串糖葫芦在街旁笑着闹着,嘴里不停地高声吟唱着。
不必说,这定然是柳瑟安排的。苏清妤忖道。
“愚书生,眼睛长在屁股上,看不清是非与曲直,妄图登月宫,折金桂,老天赏你个屁股兜……”
萧嫣然问言不由“噗嗤”一下笑出声来。
连沈姚华也忍不住笑了笑,“这首词有意思,比先前妤儿说的那个什么金子银子堆成山的有意思多了,明日大街小巷估计都会传遍。”
若真是如此才好,苏清妤心中顿时感到有些松快,“也不知道为何他们会把曹胥称为曹元相。”她说出了自己的疑惑。
萧嫣然抢言道:“这个我知晓,听说曹胥刚出生那会儿,有个算命先生给他算了一卦,说他的命是大富大贵之命,将来定然能够入仕为相,他父母甚是高兴,就给他取名为曹元相。后来他入了学后,担心名字冲撞贵人,招来祸患,就把名字改成了曹胥,含自贬之意,但其实他的野心可大着呢。”
苏清妤不禁夸赞道:“郡主知道的真多。”
萧嫣然得意洋洋:“那是自然,也不看看本郡主是谁。”
苏清妤莞尔一笑。
回到陆家后,已是傍晚时分。苏清妤用了晚膳沐浴后,便叫元冬磨墨,打算写信与陆文旻提和离之事。
陆文旻远在扬州,前段时间给他写信时好好端端的,这会儿突然提起和离,却不知从何写起,苏清妤拿着笔半晌,一个字都不曾落下,不觉叹了一口气,又搁下了笔。
那日由于自己使气任性,把陆文旻寄的信丢给傅清玄后就走了,她也不清楚陆文旻与他说了什么,如今她也不好意思找上门去询问。
不过,认真一想,她也不是只会求傅清玄帮忙,虽说不是自愿的,但她先前不是帮他扳倒了曹胥?还有她如今不是当他与陆文旻的牵线人?
嗯…这也不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她完全是被他利用了,至于柳瑟,他们二人定然是有商有量的。这么一想,苏清妤心头的怨气不由加重起来,那个混账男人拿她当什么了?
只是能够利用的人?
若她没了利用价值,他只怕连看都懒得看她一眼了吧。苏清妤越想越恼恨,她也是贱,大晚上不睡觉,在这里东想西想与他有关的事。
苏清妤恨恨地丢了笔,起身往床走去,心中打定主意,绝对不会主动去寻他了。
这日午后,热浪翻涌,夏蝉在树上喳喳叫个不停,苏清妤与沈姚华在庭院的凉亭里纳凉闲聊。
“你放在我那里的东西快变卖完了,还有别的东西要变卖么?”
“屋里还有很多呢,不过,我有一个想法……”
苏清妤话音未落,就听到萧嫣然的声音远远地传来:“热死了,热死了,这鬼天气,怎么不下雨!”
二人寻声看过去,只见萧嫣然一身宫装,珠翠盈头,一路小跑过来,钗簪委地,身后的侍女一路捡着。
入了凉亭,萧嫣然一屁股坐在石凳子,“这破凳子都是热的。”她一边抱怨一边喘气,
“妤儿,你快给我倒杯水,渴死我了。”
如今这妤儿二字她倒是叫得越来越顺口了,当初可是嫌肉麻得很。
苏清妤拿起茶壶给她倒了一杯凉凉的茶,萧嫣然端起仰头咕噜一口干了,随后蓦然放下茶杯,觉得精神大震。
“这么热的天,你还跑,看看这满头大汗。”沈姚华笑道。
萧嫣然嘻嘻一笑,“我这不是急着与你们说事情呢。今日不是太后娘娘的寿辰嘛,她开恩免去了我的禁足,我便随爹爹进宫赴宴,你们猜发生了什么事?”
苏清妤和沈姚华并不好奇,但见她兴致如此高,便顺着她的意假装好奇:
“发生了何事?”两人一同询问道。
“静和县主被太后娘娘打了。”萧嫣然说着大笑,笑里充满了幸灾乐祸。
苏清妤问言并不感到惊讶,以静和县主那样的性情发生这样的事太过正常,只是能让太后娘娘在寿宴上打她,事情应当十分严重。
“为何?”沈姚华问道。
“我也不知晓,我是听人说的,可惜我没能亲眼看到。”萧嫣然遗憾道:“听说太后当着宫人的面打了她好几巴掌,还叫陈国舅将她领出了宫中,不准她再住在宫里。”
萧嫣然忽然想到什么,“不过在这前面宴会上还发生了一件事……”她说着看向苏清妤,“傅大人不知道发生了何事,寿宴还未结束,他就离席而去了,我看他面色不大对,好似急病发作的模样,会不会是身体出了什么问题?”
苏清妤黛眉一蹙,不禁有些担心,难道他的伤势还未转好?
沈姚华关心地往苏清妤那边看了一眼,见她面露担忧之色,便道:“你可要去看看他?”
苏清妤不好撇下她们二人,便摇了摇头。沈姚华看穿她的心思,笑着安慰:“你去吧,不必管我们。”
萧嫣然点点头,同意,而后又不正经地道:“这时候正是趁人之危之际,你快去照顾他,没准他一感动就爱上你了。”
苏清妤无心思与她开玩笑,便只是勉强一笑。沈姚华扯了扯萧嫣然的衣袖,示意她别乱说话,萧嫣然暗暗撇嘴,继续催着她去看傅清玄。
苏清妤拒绝了一次,萧嫣然急了,非要当这个媒人,沈姚华也不知怎么回事,也在一旁附和萧嫣然,苏清妤本来也是有些想去的,便松了口。
苏清妤让元冬去备马车,沈姚华拉着萧嫣然起身与她辞别,随后二人先行一步。
苏清妤坐上马车,一来到相府就看到吴峰神色匆匆地从里面走出来,看到苏清妤,他面色诧异。
“陆夫人。”他停下脚步。
“你可是要去请张御医?我听说大人身体不适。”苏清妤担忧道。
吴峰脸上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尴尬之色,
“不,我要去请柳瑟姑娘。”
苏清妤不解:“为何要请她?”
吴峰没想到苏清妤会过来,他家大人吩咐过让他不准告知她此事,心中甚是为难,在苏清妤直勾勾的目光下,他只能如实相告:“大人他……中了药,张御医对此束手无策,只有……只有。”他顿住没往下说,只因苏清妤的神色告诉他,她已明白为何。
苏清妤心口往下沉了沉,忍不住问:“是他要你去找柳瑟姑娘的?”
吴峰忙答:“与大人无关,是我自作主张。”
问言,苏迎妤心底那股窒闷的感觉顿时烟消云散,只剩下了纠结与别扭。吴峰焦急的神色让她无法思考过多,她一咬下唇,豁出去一般,“你别去了。”见吴峰露出惊愕的神色,她解释:“你来回要花不少时间,万一柳瑟姑娘不在呢?大人他等得了?”苏清妤一脸郑重。
吴峰额角一跳,大人虽不让他找陆夫人,但陆夫人自己来的应该就不关他事了。“陆夫人且随我来吧。”
苏清妤停在傅清玄卧室的门口,深吸一口气后,才颤抖着手推开了门。吴峰和元冬都很乖觉地守在屋外头。
屋内寂静无声,窗户都被关上,垂了竹帘,光线幽暗。面前那道珠帘后,一道清雅秀逸的身影靠坐在床头,压抑略显痛苦的喘声传到苏清妤的耳中,叫她没由来地红了脸。
走近些,闻到一股淡淡的雅香,应当是有些安神定心的作用,苏清妤剧烈的心跳平定了些许,然而,这香大概对床上的人没用。
珠帘晃荡的声音令傅清玄侧目看来,苏清妤看到他面色泛红,原本温润如月的双眸此刻仿佛淬了火一般,熠熠生辉。
看到她,他眼里飞速地掠过抹愕然,随后被冷厉所代替,“你怎么来了,出去。”他连犹豫都未曾,语气带着不容反抗的命令。
苏清妤眉轻轻拧了下,没有遵从他的命令,而是抬脚走到床边,站在他的面前。
他一腿屈膝,头靠着床围栏,不悦地看着苏清妤,他雪白的衣衫凌乱不整,有好几处被他扯得皱巴巴,平日里他给人的印象便如谪仙一般,清冷无欲、或高雅脱俗、又或者温柔悲悯,从未有过一刻像现在这般,被眼里的欲.望衬得如此昳丽魅惑,动人心魄。
“所以你是希望柳瑟姑娘来帮你么?”苏清妤皱着眉头道。可是,她不想任何一个女人看见他这副模样,光想想便觉得无法忍受。
“你听不懂人话?”被药物折磨的身体在苏清妤的出现后变得更加躁动不安,他不喜这种无法掌控的感觉。“滚!”谁都可以看到他的狼狈,唯独她不行。欲.壑难填是什么滋味,他想,他此刻清楚了。
兴许是神色不对,乃至于他骂人的话都显得异常好听,甚至有股勾.惹的意味。
若换在他正常的时候,苏清妤早就愤然离去,但此刻她只是静静地望着他,没有为此心生耻辱。她无视他那鲜为人见的怒火,扭头走了出去。
就在傅清玄以为她决定离去而松一口气时,苏清妤却只是将门闩上,然后再次返回,甚至还冲着他露出一温婉无害的笑容。
“你……”她的笑容往傅清玄的心间添了一把火焰,他修眉拧紧,片刻之后,他眼眸流露出一股浓浓的无奈之色,再说不出让她走的话。
苏清妤满意他的沉默,缓缓坐到床沿,目光落在他的身上,语气淡然:“大人,您如今有求于人,还是柔顺一些为好,不然我可能会做出一些不妥的事来。”
傅清玄被她的大言不惭气乐,“陆夫人,你或许没有弄清楚当下情况。”他没了往日的温柔与耐心,语气显得很冷漠。
“我很清楚。”苏清妤没有一丝犹豫地回,并用行动去回应他,她伸手朝向他的腰带,在碰到它那一刻,手不觉一颤。也许她的脸上表现得足够平静,但她的心已经狂跳不止。
傅清玄的手抓住了她的手腕阻止她下一步动作。然而,他只是抓着她,没有甩开。“陆夫人,你是有夫之妇。”他提醒她的身份。
“大人,我这是在帮你,无关其他。”苏清妤抬眸,定定地看着他,眼里没有一丝一毫的羞涩。
那坦荡磊落的姿态令傅清玄呼吸一滞。
在傅清玄出神的片刻,苏清妤抽回手,如同当初那般解开他的腰带,褪下他的外衣,不同的是她此刻的心境与先前截然不同,当时的她被逼无奈心怀屈辱,如今的她没有半点不情愿。
曾经他就像神龛里供奉的神祇,而她作为虔诚者,只能跪伏在他脚下,卑微地向他乞愿。
而今神祇从神龛里跌下,仿佛成了凡人的玩物,任由她为所欲为。
“不要……”
一声微不可察,带着抗拒的低沉声音传到苏清妤的耳中,让她惊讶地抬眸,傅清玄的脸往旁偏着,给人一种不敢与她目光相触的感觉,修长玉白的手抵着唇,又显得有些腼腆与害羞。
“大人……”苏清妤不觉轻唤了声,他脆弱无助的模样激起了她深埋于心底,已经快要忘却的恶念。是了,曾几何时,她幻想过清雅如仙的少年心甘情愿地摈弃他的尊严,跪着求她,乞求她的怜爱,乞求她的触摸,然后她再高高在上地施舍他。
如今梦想中的画面仿佛就出现在她的面前,虽然他是迫于药物并非心甘情愿,但足以让苏清妤激动颤栗起来。
然而,想象终归只是想象。
闺秀出身的她纵然心底想要肆无忌惮地蹂/躏、践踏眼前这个失去反抗能力的男人,却被礼义廉耻所束缚,又没有亲身经历过这些事,导致在看到那物之后,所有狂猛激烈的想法都突然间萎缩了。
她神色呆滞,脸颊绯红,根本不知道要用什么样的方式帮他。箭在弦上蓄势待发,苏清妤手欲伸过去,又停住,带着求助性的眼神瞟向傅清玄,“大人,我……我不太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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