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被苏清妤直勾勾地盯着那处,一向处变不惊,好像什么都难不倒他的傅清玄却比她好不到哪去。他眼尾红润,似隐忍着羞耻,好似当年被她欺辱那般,她既不会还来做甚?
苏清妤本以为自己在他面前就像是班门弄斧,但瞥见他的模样,觉得他好像也不大懂,于是心头的顾虑与拘谨消散,她稍微一迟疑,跪坐一侧,伸出双手,根据自己那浅薄的经验去动作。这是她唯一能想到的助他之法。
然而就算是这最为简单的法子亦是她从柳瑟的画册中学来的,她以前根本从未做过,纸上学来的东西终究浅薄,加上实在害羞,做起来艰难得好似让一个大家闺秀去犁地,手酸不已,满身是汗都得不到丝毫收获。苏清妤看到傅清玄紧皱眉头,好像更加痛苦的模样,更加慌乱无措起来,怎么办……她要怎么办?
“放手。”傅清玄似乎有些忍无可忍。
不……苏清妤心乱如麻,担心他会让吴峰去找柳瑟,心里一时间更加着急慌乱,而电光火石间,灵光一闪,连思考都不曾,她蓦然俯首下去……
第49章
苏清妤也不清楚事情怎么发生的,等她神智清醒,已经悔之晚矣,只能咬牙坚持,只是时间漫长得仿佛没休没止,直到最后,她已经处于浑浑噩噩的状态。
当被释放之后,苏清妤整个人都傻了一般。艳丽的唇微肿濡湿,沾着些许晶莹,看着傅清玄的那双水汪汪的眼里有着茫然之色,还带着一点委屈。
傅清玄一手撑在床榻上,一手曲起以手臂遮眼,身子往后靠着,仿佛在调整着呼吸,实则只是在隐藏自己的……害羞。
是的,一向见惯风浪,泰山崩于前而色不变的傅首相害羞了。无人知晓,这是他第一次与女人做这种事,若非药物控制,他又怎会做出如此下.流不堪之事。
感觉到苏清妤的注视,终究还是要面对的,傅清玄在心中叹了口气,当他放下手时,他眼里的情.潮褪去,恢复了清澈温润。
“你没事吧?”他唇边露出一如既往的温柔微笑,但那双眼眸中充满了愧疚之色。
苏清妤嗓子又累又疼,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问言只是摇了摇头,目光始终不曾看他,自然看不到他眼里的愧色。
直到一面帕子伸来,轻轻擦拭她的面庞,苏清妤才微愕地朝着他投去视线,手下意识地抓住他想阻止,却在碰到他之后,又有股莫名地别扭,于是慌忙放下。
她含羞带怯的反应落入傅清玄的眼底,让他不得不认真地思考一个问题,他深深地看了她一眼,“你可是……喜欢我?”
虽是询问的语气,但他心里已然有答案,山林遇险之时,他可以说她是担心他死了无人助她,所以才去寻他。可如今,他无法再替她找旁的理由。若非喜欢,一向端庄持重又无法放低身段的她又怎会主动为他做这些事,当初她面对自己是可是一副宁为玉碎不为瓦全的刚烈模样。
傅清玄突如其来的问话让苏清妤错愕当场,还未褪去红晕的脸又加深了颜色,她下意识地想否认,可突然想到过去的误会,很怕自己若否认会让他们二人的关系更加生疏,她不想,可她又不好意思点头。她想告诉他的是,她当初就已经喜欢上他了,是他误会了自己,可是她无法开口说那么多话,只能在心里着急。
苏清妤的沉默反而让傅清玄松一口气,她若回答是,也许他不知要如何回应。
他们可以是互相利用、互相憎恨,但相爱……他无法想象他与她相爱会是什么模样。
他眼里的柔色变冷,决绝地收回替她擦拭脸的手,只是指尖却带着些许连他也未曾察觉的留恋,轻碰了下她的脸蛋,“不想回答便不回答吧。”他目光掠过她依旧艳丽的唇瓣,脸上飞速地掠过抹不自然之色,“去……漱一下口吧。”
苏清妤一听此言,当即心慌意乱地别开视线,脑子里一片空白,什么都无法思考了,在她准备从床上下去时,带着感慨的声音传到她耳中:
“抱歉。”
傅清玄说这句话时深眸中有复杂之色,似乎这句“抱歉”针对的不仅仅是方才的事。
苏清妤也不曾思考许多,甚至没回头看他,就匆匆地离去了。
从相府出来后,苏清妤始终不发一语,元冬见她面色红润,双眸秋水盈盈,怕她害羞,什么也没敢问。
苏清妤回到陆家之后,声音已经恢复正常,只是说话是仍旧感到有些累,身子出了一身汗,黏腻不已,叫人烧了热水,沐浴一番,连同头发也洗了。她总觉得自己浑身上下都沾了那东西,十分不自在,洗完出来才觉得舒服一些。
好在这天气炎热无比,大白天沐浴也无人怀疑她做了什么。
苏清妤叫人将竹榻搬到庭院的梧桐树下,边乘凉边晾干头发。
让苏清妤没想到的是,沈姚华和萧嫣然会去而复返。她们二人无事可做,在大街上逛了一阵,又去了鱼市,买了几尾新鲜的鲥鱼,萧嫣然又去酒楼里买了几样下酒菜和几坛上好的酒,带了过来要和苏清妤庆祝静和县主被打的事。
苏清妤对此很是无奈,若是知晓静和县主做了什么事情,她大概就不会想要庆祝了。
“你怎么把头给洗了?”萧嫣然吩咐侍女将鱼给阿瑾去收拾,一边好奇地问,说着还要深伸手去摸她的头发。
苏清妤不由得闪躲了下,“你手摸过鱼,干不干净?”
萧嫣然悻悻地收回手。
苏清妤这才回应她先前的问话,“头有点痒。”她心里着实有些尴尬,随口找了一个借口。
萧嫣然不疑有他,询问一旁的阿瑾:“你会做鲥鱼脍么?”
“会的,郡主。”阿瑾道。
自从苏清妤把阿瑾要了过来后,厨房就归她管了,阿瑾给苏清妤烧过几次菜,苏清妤对她的厨艺赞不绝口。
阿瑾拿着鲥鱼去了。
萧嫣然与沈姚华也坐到了竹榻上。
“傅大人怎么样了?”沈姚华问了句。
苏清妤拿着梳子的手滞了下,“他没什么事,就是旧伤复发。”
沈姚华点点头,“这样的伤可不好愈合,他应当好好歇着的。不知道刺杀他的人找出来没有?”
苏清妤有些心不在焉,“是啊,像他这般折腾,那伤何时才能好。刺杀他的人,应该还没找出来吧,不然早就有消息传出来了。”
萧嫣然的注意力却不在傅清玄的伤上,“妤儿,你声音怎么了?”
苏清妤脸蹭地一下浮起两抹红晕,面对二人关切的目光,她却羞得不知如何是好,她清了清嗓子,“可能方才沐浴时着了凉,嗓子有些不舒服。”
萧嫣然奇怪,“这天这么热还能着凉?”
沈姚华拿起一旁的团扇替她扇起带着潮意的头发,“天虽然热,但贪凉的话也容易生病,还是赶紧将头发扇干吧。”
萧嫣然点点头,“也是。”
见二人不曾怀疑,苏清妤这才微微松了一口气,只是脸上的燥意依旧未敛去。
她脑海中禁不住又想起了那被她拼命压制下去的画面。
她没想到自己会做出那样的事,怪她当时实在太慌乱,不知道如何是好时,脑子里蓦然闪过册子里的某个画面,想也没想就俯首下去了。
当时傅清玄震惊与错愕的眼神让她至今一想起来羞愧欲死,都怪那个柳瑟,为什么要给她看那种东西。
不过,前面虽然是她主动的,后面傅清玄却牢牢掌控着她,逼着她按着他想要的来做,她根本无法挣脱,这么一想,他也不算得无辜。而且她也不应当羞耻,毕竟他都那样了,她纯粹是在帮他而已。
这么一想,她心安理得了。
掌灯时分,阿瑾将鲥鱼脍以及鲥鱼头骨蔬菜汤端了出来,从酒楼里买来的菜也热了一番端上了桌。
几人尝了鲥鱼脍,味道鲜美可口,竟是比酒楼里做的还要好吃,萧嫣然笑嘻嘻地对苏清妤道:“你把阿瑾给我吧,我把我的侍女圆圆送给你。”
一旁正与元冬、阿瑾划着拳的圆圆一听此言嘴里的猪头肉都不香了。
苏清妤好笑道:“阿瑾是自由身,你想要,就问她愿不愿意跟你去王府吃香喝辣吧。”
萧嫣然只是随口一说,也不是真想夺人所爱,问言便算了,她拿起一坛酒,给苏清妤满上。
苏清妤对上次的事情心有余悸,一看到酒就害怕,“郡主,今日少喝点吧。”
萧嫣然嘿嘿一笑,“放心,本郡主自有分寸,断不会再喝醉的。”
苏清妤对她的话全然不信。
事实证明,她是对的,一大盘鲥鱼脍吃完后,萧嫣然也醉眼迷离了。元冬、圆圆和阿瑾已经醉得呼呼大睡。苏清妤与沈姚华两人合力都未能阻止萧嫣然跑到陆老太太的院子里闹事。陆老太太本来已经睡熟,结果被萧嫣然一番大动静惊醒,只当遭了贼,差点没吓晕过去。
苏清妤和沈姚华生拖硬拽才将她拖回院子里,搬到床上。
苏清妤累得几乎要瘫软在椅子上,想着萧嫣然方才的疯状,她醉酒时大概也没差多少,思及此,她有些窘迫,几乎不敢面对沈姚华了。
次日一早,张嬷嬷便受陆老太太之命前来探听情况,苏清妤见了她,张嬷嬷与她说陆老太太昨夜被萧嫣然吓到,这会儿还在心悸,言语中有抱怨之意。
“我也没辙,萧郡主喝醉了酒,谁也拦不住她。不如这样吧,等她醒了,我与华姐姐劝一下她,让她去给母亲道歉吧。”苏清妤客气道。
张嬷嬷一听这话吓得不轻,谁敢让萧郡主那位尊贵不凡的主儿道歉啊,别到时又说什么尖酸刻薄的话来把老太太气晕过去。
张嬷嬷慌忙拒绝,便告辞离去了,根本不敢再有任何抱怨。
苏清妤微笑着目送张嬷嬷离去后,忽然想到一事,或许她可以借此机会搬出陆家。
午时,送沈姚华与萧嫣然走后,苏清妤来到了陆老太太的院子里。
陆老太太正在喝安神茶。张嬷嬷并未欺骗苏清妤,陆老太太昨夜的确是被萧嫣然吓到了,看到她,陆老太太面色十分难看。
“你来做甚么?嫌我死的不够快?”陆老太太没好气道,在她心里,苏清妤就是故意让萧嫣然来吓唬她的。
苏清妤又向她解释了一遍自己并没有纵容萧嫣然吓她,知陆老太太肯定不会相信,她便不再过多解释。
“母亲,今日前来是有一事想与你商量。”苏清妤也不与她多费唇舌。
“何事?”陆老太太冷冷地道,一副不怎么想搭理她的模样。
苏清妤微微一笑,“儿媳准备搬出去住了,毕竟这萧郡主总是三天两头的到访,恐惊扰到母亲。”
陆老太太问言皱了皱眉头,“你要搬到哪里去住?”
苏清妤回:“儿媳名下有几处屋子,打算挑一处幽静清雅的房子搬过去。”
陆老太太如今看她处处不顺眼,又厌恶那萧嫣然与沈姚华成日过来找她,偏偏心有忌惮,没法说她什么,她若搬出去,她乐得清净,只是又恐旁人说点什么,影响自己和陆家的名声。
陆老太太想了片刻,道:“好端端的搬出去,旁人只道是我这老婆子把你赶了出去。”
苏清妤道:“母亲多虑了,谁人不知晓母亲是位宽仁慈厚,菩萨心肠的人,又怎会多想?前段时间,我们隔壁张参政的夫人以清修的名字搬出了婆家,母亲若实在担忧他人说闲话,儿媳便说是搬出去清修了。”
陆老太太问言思想有些松动。
苏清妤见陆老太太面上依旧有犹豫之色,于是再添一把火,“母亲,儿媳主要还是为了您着想。萧郡主今日走之前说了,等过几日还要来找儿媳喝酒,儿媳说,恐惊扰到母亲,她却不管,非要来这里喝酒。”苏清妤叹了口气,“她身份尊贵,儿媳也不敢违拗她,前几日她和太后娘娘的妹妹静和县主在大街上打了起来,有秦王护着,太后娘娘也只是说了她两句而已。”
陆老太太一听这些话只觉得心口又疼了起来,她见识过萧嫣然的嚣张跋扈,她惹不起还躲不起么,“罢了,你爱搬出去住就搬出去住,随便你吧。”
苏清妤唇角不觉微微上扬,但很快又被她压了下去,免得陆老太太看见不满。
自从决定搬出去住之后,这几日苏清妤便忙得脚不沾地了,先是让人将青玉街那处屋子重新洒扫了一遍,又修莳了花木。
又置办了床榻,博古格,桌椅,桌围椅披等物,其余嫁妆里有的就不再另行添置,但就算她精打细算也用去了千两银子。
苏清妤很喜欢自己那张拔步床,它也是她的嫁妆之一,只不过它实在太大,不好搬出去,而且若搬了,陆老太太定会多想,苏清妤一时也不想与陆老太太闹得太僵。等到以后与陆文旻和离了再说吧。
搬出去那日,苏清妤顺便叫人也将她余下的嫁妆也搬了过去,陆老太太对她这一举动颇有怨言。苏清妤当然不理会,她若将嫁妆留在陆家,只怕陆老太太又要惦记上它。
“才短短几日,这里就大变样了。”
沈姚华欣赏着厅堂的布局摆设,由衷地赞叹道。
苏清妤虽然也做了很多事情,却谦虚道,“都是元冬阿瑾她们的功劳。”
萧嫣然挑了一间喜欢的客房,随后回到了厅堂,笑嘻嘻道:“我看中了西厢房,以后它就归我了,谁也不许住进去。”
沈姚华问言放下茶,好笑道:“萧郡主,你是没家么?”
萧嫣然不高兴地撅了撅小嘴,“妤儿还没说什么呢,华姐姐你干嘛抢先回答?”说着又便看向苏清妤,目光炯炯,“你答不答应嘛?”
苏清妤莞尔一笑,随后点了点头,本来她就特地为她们二人准备了两间精雅洁净的屋子。
萧嫣然顿时得意地睨了沈姚华一眼,“还是妤儿好。”
沈姚华并不生气,唇角反而扬得更深,“现在改说妤儿好了,也不嫌肉麻。”沈姚华调侃道,还不忘拉上苏清妤,“妤儿,我看你也要改一下口了,一口一个郡主,和当初嫣然口中的陆夫人有何区别?”
苏清妤问言脸上不由露出些许羞涩,往萧嫣然那边一看,她也有些不好意思似的别开脸。
“她爱叫什么就叫什么呗。”萧嫣然不以为意地道,而后突然刚起什么,脸色一变,“方才光顾着看屋子,差点忘了告诉你们一件事。”
苏清妤和沈姚华齐看向她。
萧嫣然神秘兮兮地道:“我打听到了静和县主被太后娘娘打的原因。”
苏清妤愕然,瞬间没有了好奇之心,只是不安地捏紧了衣裙。
沈姚华留意到了苏清妤的不对劲,就没往下问。
“你们不好奇?”萧嫣然故意卖了关子,见二人都表现出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心中有些不高兴。
“这有什么可好奇的。”沈姚华微笑道。
萧嫣然是个藏不住话的人,问言内心一急,主动说了原因:“那个疯女人竟然在太后娘娘的生辰宴上给傅大人下了春.药,你说是她是不是很愚蠢?!”
沈姚华笑容一滞,目光掠向苏清妤那边,发现她低下了头,白皙的耳根微微泛红。只有萧嫣然并未发现苏清妤的异常,依旧自顾自地说着:
“估计是因为我被禁足的事让她误以为有了太后娘娘在她背后,她就可以为所欲为,连傅大人都不放在眼里了。却不想想,傅大人是何人?岂容她如此放肆?若不是太后娘娘怕家丑外扬,把事情压了下去,还不知道要闹出怎样的风波呢?”萧嫣然语气颇有些遗憾。
“本来还想着下次见到她,将她打得满地找牙,结果她却被赶回了老家。真是可惜了。”
萧嫣然说完了静和县主,才想起另外一件事,“妤儿,那日你去找傅大人,未见他有异常?”
苏清妤强压下心头的窘迫,佯装镇定:“我去到那里时,并未见到傅大人,只见到了他的随从吴峰,他与我说大人无事。”苏清妤为自己扯了谎而心生惭愧,然而那些事她怎好意思与她们二人说。
萧嫣然奇怪道:“那傅大人是怎么解那春.药的?难不成他找了其他女人?”
苏清妤脸热辣辣地,不知说什么好。
沈姚华伸手抵唇,咳了下,“自己动手丰衣足食。”说着端起茶饮啜。
萧嫣然谈起这些事,丝毫不脸红,“我可是听闻有些春/药很厉害,自己根本无法动手。”
“你也是听闻而已。”沈姚华放下茶,“别说这些事了,你带我去看看西厢房吧。”
萧嫣然当即不再多想,点了点头,起身与她一起往西厢房而去。
苏清妤见二人离去,暗暗松一口气,伸出手背碰了碰发烫的脸颊,想到沈姚华方才的神色,她大概已经知道了些什么吧。苏清妤不觉叹了口气。
沈姚华与萧嫣然来到西厢房,入眼便是一浓荫密布,苍虬挺拔的古槐,还有一簇簇的修竹,小小的院子幽静十足,不像是萧嫣然喜欢的风格,不过当她看到墙壁那处的屋子时,她立刻明白过来,暧昧地看了眼萧嫣然。
“原来是你想做那东邻女。”
萧嫣然小脸掠过抹尴尬之色,她低着头,提着脚下的石子,嘿嘿直笑。
在厅堂等候的苏清妤见二人一直未回来,便起身去西厢房寻她们,一进小院,就看到二人踩着一条长条凳,趴在墙上往对面看去,也不知道在看什么。
“你们在做什么?”苏清妤好奇地问。
萧嫣然蓦然回头,朝着她做了一个“嘘”的手势,眼眸熠熠生辉,她冲着她勾了勾手,小声说:“妤儿你快来,给你看一样好东西。”
沈姚华问言扭头嗔了她一眼,萧嫣然回瞪了她一眼,不理会她警告的眼神。
见她们二人‘眉来眼去’,苏清妤心中的好奇心加重,一边走过去一边询问:“什么东西?”
萧嫣然伸手拉住她的手臂,“极好的宝贝,快来。”
沈姚华无奈只能扶着苏清妤踩上凳子,将中间的位置腾给她。
苏清妤探出头,对面是一个庭院,花木扶疏,落叶成堆。原本还以为萧嫣然让她看风景,不想忽然看到对面的屋子里有一男子在沐浴,窗户敞开着,恰好能看见他光着上半身,拿着帕子在擦身子,猝不及防的情况下不由“哎呀”一声。
对面的男子听到声音,蓦然扭头看向她们的方向,萧嫣然和沈姚华反应快,蓦然缩了下去,却把苏清妤给忘了。
苏清妤的目光与那男子的目光蓦然对上,虽然距离有些远,但她仍旧感觉到了他的震惊与错愕,“砰”的一声,窗户被关上,掩住了他的身形,一切发生在电光火石间,等苏清妤回过神来蹲下去时已然于事无补。
虽只是匆匆一眼,但苏清妤认出那人是前些日子她们看到的那名美少年,“你们怎么能这样?”苏清妤连说话的声音都禁不住有些颤抖,那少年定以为她是那轻佻的妇人,竟然偷看他沐浴,二人还是邻居,今后难免还会相遇,这可如何是好?
萧嫣然脸上丝毫不见惭愧之色,反而还一脸看戏的神情,“谁叫你惊动他的?”
苏清妤气得很,“要不是你们骗我有好东西,我也不会看。”
沈姚华内心倒是有些愧疚,只是听了她这句话,便辩解道:“妤儿,是嫣然骗了你。我什么都没说。”
“就是什么都没说才可恶呢。”苏清妤眼睛都气红了一圈,越想越不平,“你们方才还只管你们自己。现在他肯定以为是我偷看的他。”
“随他便呗,谁叫他擦身子不关窗的,不知道隔壁来了人?我看他八成就是故意开的窗子,他就是想勾引我们,末了,又故作矜持。”萧嫣然摊了摊手,一脸无谓。
苏清妤哪里会相信萧嫣然的话,她愁眉苦脸道:“也许他并不知晓有人搬到了隔壁。”
“你别胡思乱想了,不过看一眼而已,又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事,还能把他看死了不成?”萧嫣然说着又站起来,探出脑袋去,但见屋子的窗户紧闭着,什么也看不到了,她遗憾地叹气:“都怪你,偷看个人都弄得慌慌张张的。”
苏清妤和沈姚华都从凳子上下去了,唯独萧嫣然还心有不甘地趴在墙上。
“你下来吧,别看了。”苏清妤劝道,再被人误会是她,她真的无脸见人了。
那就等下次吧。萧嫣然从凳子上跳下,心中暗忖。
苏清妤不知晓萧嫣然脑子里转动的想法,若是知道只怕恨不得连夜搬出去。
傍晚时分,沈姚华和萧嫣然回去了。厨房还没有开火,苏清妤让元冬给了点钱让底下的人出去吃,自己打算带着元冬阿瑾去酒楼里吃。
正当他们要出门时,碰到了吴峰。
苏清妤见到了他才想起傅清玄,这些日子她忙着搬离陆家,添置物什等事情,根本无暇想起他。苏清妤不由地想,这段时间她之所以总是挂念他,患得患失,心猿意马,都源自于她太清闲了。
苏清妤环顾四周,不见傅清玄的马车,看来他只派了吴峰过来。
吴峰将手上的礼品递过去,“大人准备了点薄礼,恭贺陆夫人乔迁之喜。”
苏清妤问言往阿瑾那处瞟了眼,阿瑾立刻摇了摇头,表明自己什么也没说。
苏清妤看到这些礼品难免想到自己当初送的那玉扳指。
“只是一点果子点心,不值多少钱,还请陆夫人笑纳。”吴峰担心苏清妤一言不合又将这礼品扔了,便补了句。
苏清妤也不清楚傅清玄此举何意,是告诉她他已经知晓她搬迁的事,还是只是礼尚往来?
他不好奇她为何搬离陆家?苏清妤让元冬接过了礼品,“大人既如此有心,为何不亲自过来?”
吴峰见她收下东西,暗暗松了一口气,“大人公事繁忙,还请陆夫人见谅。”
苏清妤点点头,唇边却勾起抹笑容,看起来颇像是讥诮。
吴峰连忙道:“我还有事,先行告退。”
言罢转身大步流星而去,生怕人叫住他似的。
苏清妤让阿瑾将东西放了回去,随后才继续向酒楼而去。
“夫人,奴婢真的没与吴峰说搬迁的事,这些日子奴婢已经不曾与他见过面了。”阿瑾解释道。
“嗯。”苏清妤并不怀疑阿瑾的话,那人若想知道她的事,有的是办法。
这会儿太阳已没入山头,没有白日那般炎热了,加上这条街树木郁郁,吹来的风也有些清凉,几人一路行着,也没出什么汗。
吴峰的到来叫苏清妤心生烦躁,一时间也没什么食欲,过了青玉街,酒楼饭馆就多了起来,忽然见一帮人脚步匆匆地拐进一巷子里,嘴里还说什么“真打起来了?”“官员打架还真是少见。”
也不知道是不是受了萧嫣然的影响,听到了那些话,苏清妤顿时心生好奇,脚便不由自主地跟了上去,等回过神来,人已经进了巷子里。
她顿住脚步,耳边传来元冬疑惑的声音:“小姐,这巷子里没有卖吃的吧?”
官员打架并非小事,苏清妤略一思索,道:“先不吃了,我们去看看发生了什么。”说着就带着元冬等人跟着那几人转弯抹角一阵后,来到了一广场。
只见广场乌压压一片人头,还拉起了警戒线,阻止百姓挤上前看热闹。
广场里几乎都是衙门里的官差,中间排了一条长长的队伍,不知道在做什么,还有三五成群地挤在一起交头接耳、窃窃私语,却不见有人打架。
这时前面有人小声议论起来:
“听说有官员被打死了?”
“有没有死不知道,但他是被人担着下去的,脑子被砸了一个大窟窿,你看那地上的血迹,全部都是他流的。”
苏清妤顺着那人所指的方向看过去,果然见地上有一摊血迹,还没有干,触目惊心。
“好端端的怎么就打起来了?”
“听说是为了什么实物折俸的事,官员们皆哀声一片……”
苏清妤听了那话,心中微惊,为何朝廷突然间要以实物折俸?傅清玄如今执掌朝政,若没有他的允许,但不可能有此政策。
自她有记忆起来,就从未听闻过用实物折俸的,难不成国库艰难?若非这个原因她实在想不出傅清玄为何会做出这等损人不利己之事来。
苏清妤看了一会儿,觉得没什么可看的,就出了巷子,刚到巷口,就碰到了赵慧,两人打了个照面。
赵慧正准备上轿子,看到苏清妤,便收住了脚,面露惊喜之色,“清妤,还真是巧。”
苏清妤微笑颔首,两人自从上次茶楼一别之后就不曾再见过面,哪里想到这么巧会在这里见面,不过转念一想,今日是官员们领俸禄的日子,她的丈夫是国子监的官员,出现在此也不稀奇。
二人寒暄一番,听闻赵慧也不曾用晚膳,苏清妤便请她到了酒楼,向店伙计要了几样菜后,二人便闲聊起来。
“你怎么来这里了?”赵慧还不知晓苏清妤搬到青玉街的事。
苏清妤却故意误解她的意思,“我方才见一帮人朝着那巷子里去,还说什么官员打架,便去看了一眼。”
赵慧当即被她转移了注意力,她叹了口气,“还不是为了实物折俸的事,我夫君中午便说去领俸,迟迟未归,我便过来寻他,结果亲眼看到一名浑身是血的官员被抬走,吓得我心惊肉跳,打人的是北镇抚司长官吴彬的手下,这会儿已经不知逃到哪去了,被打的是户部的官员,如今也不知是死是活。”
苏清妤问言也故意叹了口气,随口说道:“也不知为何要用这实物折俸,惹得这些事来,只怕后面还会闹出更大的事。”
“可不是么。”赵慧甚是赞同,“其实这件事我早就有所耳闻了,我夫君与户部一官员关系甚好,我夫君从他那里提前得到了实物折俸的消息,听说是因为拨了赈灾银子,国库就无银给官员发俸禄了,所以只能暂时用实物和粮票代替俸禄。合着百姓的命是命,官员的命就不是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