殿下他假清冷by玉子兰
玉子兰  发于:2025年06月23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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青岑道:“反正咱们也只是玩儿几天,很快就回去了,这不正好可以向佛祖菩萨求求平安嘛。”
岁云也说是呢,又道:“我祖母也在家拜呢,盼着母亲能一举得男,她原本很不待见我们母女,只母亲乍然有孕,到把她高兴得不成样子了,顿顿叫人送滋补品,说出来或许你们不相信,早先才吵过嘴,因她骂我克死了兄长,心里十分怨怪我,母亲和她起了好大的争执,几乎撕破了脸皮,不想母亲一朝有孕,祖母反倒做小伏低起来,生怕母亲哪里不痛快,叫肚子里的孩子有个好歹。”
这话叫人瞠目,舒意是当场瞧见真相的人,此时尤为不解,半是惊奇半是恼怒的问:“这……这怎么能怪到你头上呢?”
岁云苦笑一声,无奈道:“你们不知道,我祖母这人最是护短,年纪愈大,脾气渐长,丝毫不通情理,我兄长原是家里唯一的香火,他人没了,我却和你们兄长定了亲,因祸得福,她便一心觉得是我克着了。”
这些话在心里憋久了,目下说出来到好受几分,青岑宽慰她:“别难过,日后等来了我家,保管哥哥天天逗你开心,指不准叫你早早的就生了笑纹。”
岁云听了咧着嘴笑,感叹兄妹都是活宝,说:“我也不是难过,就是觉得好笑,原先以为祖母多在乎兄长,因他把我都恨上了,连‘克死’这样诛心的话语也是张口就来,不想如今一见母亲有孕,就什么都抛到九霄云外去了,好像从前的龃龉根本不曾生过。”
舒意感慨道:“所以人真是奇怪,人心更是难以捉摸。”
【作者有话要说】
常老太太好逗哈,把我都写笑了……

第15章 摘桃
青山寺位于都城以南,马车穿过热闹的街巷,从陈州门出来,徐徐行驶,待稍远些,将两侧的竹帘半卷起来,带着凉意的微风吹拂在人脸上,一路上的湖光山色映入眼帘,是和高墙深院截然不同的风景。
对于出生在乡野田间的女子来说,高山流水只是日常生活中司空见惯的景象,但于青岑她们而言,这里的一切都显得弥足珍贵。
岁云望着窗外,眼底满是艳羡的感叹道:“这样好的风景,真是怎么都看不够。”
青岑打趣她:“等你和哥哥成了婚,叫他日日都陪你出来看,保管看个够。”
这个未来小姑子,真是不放过任何一丝逗弄她的机会,岁云含笑着嗔她一眼,羞臊的不想搭话。
舒意捏了捏妹妹的小脸,笑道:“你再口无遮拦,惹得你岁云阿姊恼了,不嫁了,到时候兄长鼻涕眼泪一大把,小心淹了你。”
青岑猛地一瞪眼,脑海里仿佛浮现出庭桉痛哭流涕,一把鼻涕、一兜眼泪的画面,一下捧住脸,煞有介事地说:“好像是哥哥能干出来的事儿,”随后对着岁云露出一抹讨好的憨笑。
岁云被她逗得‘噗嗤’一声笑出来,眼里险些泛出泪花来,这样多好啊,兄妹友爱,阖家都是欢乐。
马车在一片欢声笑语中走了一个多时辰,山谷清幽,古老的寺庙被高入云天的古松笼罩着,青砖红瓦,梵音缭绕。
应候香客的僧人将青岑一行引入寺中,升起的日光映照着山林中的青青芳草,曲径通幽,禅房净土,似乎一切都沉寂下来。
赶路有些疲累,于是各自先在厢房中歇息休整,随后再去大殿礼佛上香,来的路上青岑说:“我听人讲,拜佛除了要心诚,还得先向佛祖介绍自个儿。”
岁云便问她:“怎么个介绍法儿?”
青岑道:“先说自己姓甚名谁,家住何处,再说你要求的,需得说的具体些,这样佛祖才能记住,好叫他保佑你心想事成。”
这话说得好像有些道理,于是等进了大殿,舒意跪在蒲团上,心里默默念着:“信女舒意,家住汴京城明殿坊安康巷,时年虚岁十七,宜婚娶之龄,唯愿求得良婿,无需大富大贵,只盼一人心。”
所以大姑娘嘴上总说嫁人没意思,那都是牢骚话,该嫁还是要嫁的,待祈愿完毕,奉香火钱时,舒意示意女使拿出厚厚一叠银票,足有两百两之多,一旁的青岑和岁云都露出惊讶的神色,她俩加起来才两百两,舒意见状解释道:“礼多人不怪,我如此诚心厚意,但愿佛祖能保佑我心想事成。”
她如此说,岁云当然就问了:“那你求得什么呀?”
舒意正想说是求家人平安,边儿上的青岑撞了撞岁云的胳膊,挤眉弄眼,露出一副‘她都懂’的神色,岁云会意,于是两个人含笑着望过来,羞的舒意作势要捶她们。
青岑见状赶忙拉住岁云往前走,说饿死了。
斋堂的饭食无一例外都是素斋,好在沾了香火气,对于吃惯了山珍海味的人来说也是很特别的享受,青岑舀起一勺豆腐羹,想起适才在大殿中见到的一位师傅,就小声说:“哎,刚才礼佛的时候,你们注意到侧殿那位蓝袍师傅了吗?就是模样很显眼的那一个。”
岁云说看到了,又带着点赞叹道:“是挺好看的,他没头发都这么好看,要是留了发,再穿上一身华服,简直就是一位翩翩公子。”
两个已经有了婚约的小娘子竟然议论起一个庙里的和尚,舒意见状忙跳出方才被她俩打趣的境地,势要找回场子,于是瞪眼道:“你们两个呀,都有了婚约了,不知羞。”
青岑说她们只是欣赏美丽的事物罢了,她深谙和人打马虎眼,忙转移话题说等下午热劲儿过了要去后山摘桃子吃。
岁云听了很是意动,笑道:“这感情好啊,家里的瓜果都是女使们洗净切好才装盘端上来的,毛我都没见上一根,这下可好,我要亲自去摘。”
于是等日头跌落西山的时候,几个姑娘穿着便于行动的衣裳,挎着竹篮往桃树林里走,听寺里的小和尚说,这片桃林是初建寺时就栽种下的,选的都是上等品种,到如今已经长的很壮实了,结出来的果子也是又大又甜。
青岑偏爱吃脆桃,尤其喜欢个头大的,她站在树下,伸手能够到的桃子已经被人采摘的差不多了,余下的大都不合她的眼缘,摘了也是糟蹋,不如叫它好生长着。
放眼去望树梢处挂着的桃子,绿中透出一点鲜红来,是一眼就能感觉到的硕大,简直像是书里写的那种蟠桃,有她两个拳头大。
青岑选中了一颗枝干又粗又长,一看就很好爬动的桃树,转头冲另外两人笑道:“我要上去摘。”
舒意“呀”了声,说危险,青岑笑笑说:“不会爬很高的。”
见她坚持,舒意和岁云都嘱咐说:“那你小心哦。”
于是各自去摘称心的桃子,果然越高的地方,结的果子更令人满意,岁云到底没忍住,悄摸摸也往树上去了。
早先说岁云是个气质挂的美人,也是在家拘束狠了,到了野外的广阔天地,就像脱了缰的野马,这么说其实有点夸张,但只有岁云心里明白,她高兴的不仅仅是摘桃子这种行为。
另一头舒意呢,对爬树一窍不通,心里很惧怕会掉下去,然后摔个狗吃屎,但又羡慕可以上树的快乐,于是只敢上那么一截儿高,勉强也算爬上了树,索性她运气好,抬头就有一串挂满了果子的桃枝,只需往前挪几步,用钩子一拉就能得手。
沉甸甸的握在手里,舒意看着圆润硕大的桃子,想着它块头虽大,味道却不一定就甜,她心里蓦的冒出一个想法,其实这挑果子就和挑男人是一个道理,不能仅是外表光鲜,要紧的是里头。
“姑娘想什么呢?”画春见她拿着桃子走神,疑惑地问。
舒意忙说没什么,然后悻悻地将桃子递下去,暗想摘个桃子罢了,怎么就扯到挑男人了,弄得脸上一阵发烫。
底下的画春只顾着看桃子,喜道:“瞧这模样还有色泽,肯定很甜呢。”
舒意想,反正一个好的果子,得瞧着好看,吃着好吃,这样最相宜。
一晃过去了两刻钟,夕阳已经占据了半边天,青岑的小竹篮渐满,成果颇丰,她扶着树枝擦了擦额头上冒出来的细汗,垂眸看了一眼地面,发觉爬的有些高了,下去很要小心,然而就在她转身的时候,却遇到了一条不速之客。
炎热的夏日除了不缺火辣辣的太阳,各类蛇虫也是这个季节的特色,通体碧绿的隐在葱郁的桃树间,纤细的身体覆在同色的绿叶上,是很难被发现的存在,然而一旦发现了,对于极度怕蛇的人来说,可能会先懵住。
青岑和小绿蛇四目相对,后背冷汗连连,为什么世上会存在这样令人心惊的活物,但等汗毛倒竖后,尖叫几乎是下意识的行为,与之一同的还有方寸大乱。
惊慌失措的青岑下意识往后退,一脚踩空之后,人就往下跌,她也来不及想些什么,等掉下来以后心里才缓缓泛起古怪。
咦,怎么不疼呀?
青岑慢慢地睁开眼睛,然后撞入另一双黝黑的瞳孔中,那人望住她的神色是显而易见的紧张,两道粗粗的眉毛皱在一起,长长的睫羽也垂向她,灼人的气息喷涌而来,是年轻郎子身上特有的温度,肩膀和膝盖窝两处的力道不容忽视,原来她正被人稳稳地抱在怀里,怪道不疼。
元慎将青岑放下来,视线从她全身上下转了一圈后才张口:“你没事儿吧?”

第16章 故事
舒意和岁云这时也跑过来问发生了什么,青岑有些讪讪地说看见蛇了,没踩稳才掉了下来,舒意闻言赶忙拉住她翻看起来,见没给伤着才松了口气。
这时边儿上忽然冒出来一道颇为敦厚老实的男声,说:“夏天蛇最爱往树上钻了,不过像这种蛇一般不会袭击人的。”
众人都望向出声的人,一双水汪汪的大眼睛好像会说话,脸颊圆润白皙,白里透红,只有一身健壮的体格和敦厚老实的嗓音相匹配,见几个姑娘在瞅着他,因而露出点羞涩的笑容,显得那张娃娃脸愈发可爱。
元慎侧了侧身子,介绍说:“这是安国公家的二郎,与我一道来的。”
几个姑娘客气的朝娃娃脸颔首,闺中姓名不便相告,只自报门户便是,这样双方也算认识了,楚怀诚便咧嘴一笑:“你们刚刚是在爬树摘桃子吗?”
舒意和岁云闻言一窒,被他的直言直语弄得有些尴尬,面色讪讪地,毕竟往日里总是高高端起的大家闺秀被人给瞧见在树上爬来爬去,是很没面子的一件事。
青岑呢,原本也觉得有些下不来台,可后面一琢磨,要是元慎因见她如此不守规矩,一时恼了她,生了退婚的念头,岂不正好,于是重新拾起笑容,对上元慎投过来的视线,颇有些没心没肺的咧了咧嘴,反到给元慎瞧得心口‘砰’地一跳。
面前的小娘子肤色白白的,面颊粉粉的,方才搂过的身子也是香香的,这会儿又冲他笑得千娇百媚,简直可爱死了,真想把人给搂过来‘吧唧’一大口。
盛夏时节,天色彻底暗下来以后也并不会很黑,圆润的明月和漫天的繁星缀在幽蓝的云霄中闪烁着珍珠般的光芒,皎洁的月光穿过树荫,从无数叶间缝隙挥洒下来,映照在人身上,像是披上了一层轻纱,轻柔的似乎给风一吹就会散掉。
“今晚的月色可真美啊,”岁云捧着脑袋望天,沐浴在月光下的她,有种别样的清冷朦胧之态,青岑含笑着望住她,摇了摇手里的团扇说是呀,“闲坐庭前,赏花赏月……赏美人。”
岁云只是无奈的笑了笑,伸手拿起木签插了一块果肉塞进她嘴里,嗔道:“快吃吧,堵住你的嘴。”
果肉的甜味在嘴里四溢,青岑享受的眯了眯眼睛,哎呀一声说:“看来我比哥哥有福气啊,先他一步品尝到阿姊亲手喂的食物。”
岁云终于不再脸红,竟是回了一句:“这算什么,十殿下就在隔壁,以后有他喂你,那才是有福气。”
青岑一噎,瞬间成了哑巴,半晌没说话,一旁的舒意看她俩你来我往,好生有趣,笑道:“这下好了,你岁云阿姊总算踩着你的尾巴了。”
青岑吐了吐舌头,然而脑海里却不受控制的想象起了元慎喂她吃东西的画面,那场面,当真是又肉麻又古怪,叫人心里一阵恶寒。
怕岁云还拿元慎来打趣她,于是青岑话锋一转挑起了别的话头,感慨道:“嗳,下辈子还是要做有钱人啊。”
果然岁云听了以后就问她:“怎么忽然这样说?”
青岑顺势解释说:“因为有钱财傍身才能活得惬意潇洒啊,倘或没钱,一辈子穷苦,食不果腹,衣不蔽体,哪还能有心情赏花赏月呢。”
这番话很得岁云认同,毕竟风花雪月不过是酒足饭饱后的一场消遣,然而舒意却有另一番看法,她说:“假如能得到自己想要的,没有钱财也不妨事,毕竟钱财易得,真心难求。”
这番话也对,从本质上来讲,不过是各人有各人的活法,总之人这一生必然是要有一件你所追求的,那是日子过下去的盼头,就像挨饿的人期盼能吃饱饭,读书的人势要考取功名,大家都有自己的人生。
这样的问题总是引人思考,舒意打开了话匣子,问她俩:“咱们下午去后山,路过崖边的亭子时,你们可瞧见对向山头的屋子了吗?”
岁云说瞧见了,舒意说那是一座尼姑庵,庵名唤作白云。
青岑问说:“有什么说头吗?”
舒意笑了笑说:“我给你们讲一个故事,是我身边伺候的女使从别人那里听来后告诉我的。”
一听到要讲故事,青岑和岁云立时都坐直了身子,像小时候在学堂里听夫子讲书一般端正。
舒意喝了口茶,清了清嗓子,便慢悠悠道:“从前有一位世家的小娘子,她在出游时邂逅了一位公子,公子如玉,小娘子对其一见倾心,可喜这位公子也对小娘子有意,且也是出身贵族。”
趁她停顿的空隙,青岑眨着眼睛,俏皮地插了一嘴:“听起来郎才女貌,门当户对,不过……这和白云庵有什么关系啊?”
舒意:“你说得不错,的确是门当户对,可谁曾想,就在他二人情根深种时,两家大人知晓了,原以为能喜结连理,偏各自的父母都是一百个不情愿,十分反对他们在一起。”
岁云‘啊’了声,不解地问:“这是为何?”
时下两姓结亲,门当户对是硬理,只消合了这条规矩,其余一概都好商量的。
舒意摊了摊手,蹙着眉头说:“小娘子和公子也是十分地不解,再三追问下才得知,原来他们两家上一辈有旧怨,还曾留下祖训,永不结亲。”
这下青岑和岁云都傻眼了,听起来像是一个悲伤的故事,但又按捺不住心底的好奇,纷纷追问然后呢。
舒意:“那位公子的家人为了断绝他的念想,将他关在家里,还给他说了别家的亲事,公子自是不愿辜负心上人,先是长跪不起,祈求父母答允,后又绝食抵抗,几乎将自己折腾的不成人样了,父母心疼孩子,无奈之下只能答应。”
青岑脸上透出希望:“所以他们是在一起了吗?”
舒意没有点头,也没有摇头,只说那是一个很好的日子,春暖花开,阳光明媚,管弦炮竹之声响了一整日,公子穿着艳红的喜服,俊美的面庞上是遮不住的喜气,不管谁来敬酒,他都一一饮下,终于告别喜宴来到新房,那张他睡了二十年的榻上,正坐着要与他共度往后余生之人,眼下的一切来之不易,公子小心翼翼的揭开喜帕,以为从此两人便能苦尽甘来,花好月圆,然而盖头下红颜盛妆,娇羞无限的新娘子却并非是他朝思暮想的那位心上人。
岁云听了气得一拍桌子,口里呵道:“竟是在诓他!”
青岑也是皱着眉问:“那么后来怎样了呢?”
故事走到这里,显然已经有了相爱却不能相守的意味。
舒意继续道:“公子绝望之下来到青山寺,出家为僧,那位小娘子得知后伤心不已,过后就在山那头修了那座白云庵,从此落发为尼。”
冗长的安静过后,岁云感叹道:“青山对白云,你心似我心,他二人也算是修成正果了罢。”
青岑却在心底想,既是如此,何不携手共游山川呢,总好过隔岸相望,思念成风,不过也说不定他们后来真就这样干了。
这样的故事也算发人深省,引人思考的也绝不仅仅只是‘真心’二字。
夜里青岑躺在榻上,脑子里一会儿是公子和小娘子的故事,一会儿又是元慎抱着她满脸紧张的模样,也不知是心底藏了太多事,还是寺庙的床榻不够绵软,过了好长时间青岑才睡去,后来乍一睁眼,就见天已然亮了,床沿边正坐着一个人,目光温柔地看向她。
“你……你怎么在我屋里?”
青岑一下坐起来,眼睛里写满了惊讶,后知后觉自己用的是‘你’字,而非尊称,元慎到没在乎,从旁端起一碗热粥捧着,舀起一勺轻轻吹了吹,然后才送到青岑嘴边,声音无比温柔的道:“来,趁热喝。”
那张从前不是冷若冰霜,就是面无表情的容颜,此刻却盛满了温暖可亲的神色,望着青岑的眼神,简直温柔的能滴出水来,青岑怔愣着不知所措,元慎含笑着嗔她一眼,说:“乖,快喝。”
青岑怔怔地吃下一勺又一勺,元慎仍旧眉眼含笑,摸了摸她的脑袋意味深长地说:“你吃饱了,那么该我了。”
说罢就倾身靠过来,捧住青岑的脸,作势要亲她的嘴。
青岑看着眼前逐渐放大的俊颜,惊慌失措,忙不迭就要推开元慎跳下床去,谁知脚一崴就要跌倒,然后一下清醒了过来。
屋子里一派空旷,窗外布谷鸟一声一声的叫个没完,青岑睁着眼睛作恍然大悟状,回想起适才梦中的场景,元慎噘着嘴朝她凑过来,一举一动都还犹在眼前,真叫人脸上一阵发烫。
紫竹听见屋里的动静,便端着水盆推门进来问还睡么,结果一偏头就瞧见青岑过分红润的面色,‘呀’了一声道:“小娘子的脸怎么这么红啊?”
总不好说自己是做了那种梦吧,青岑随意找了一个借口搪塞,说是有些热着了,然后连忙穿好衣服净面,凉水一捧接一捧地往脸上浇。
这会儿卯时刚过,晨雾还未消散,像是雪白的轻纱,笼罩着片片群山,使得那种鲜活的翠绿蒙上了一层烟雾,给人的感觉就像是还在梦里,青岑在廊下驻足,忽然间起了兴致,说要出去走走,绿竹就问:“那要去把二娘子和郑娘子叫醒吗?”
青岑摇摇头说不必了,一个人出去转转也好,这是很难得的机会,从来出门在外都是一堆人陪着,有时候一个人也是一种快乐。
这个时辰,庙里的师傅们正在做早课,偶尔路过一间院墙,隐隐能传来一些诵经声和敲击木鱼的笃笃声,迎着朝阳往山林深处走,小径通幽,不时会被低垂的枝叶勾住衣裳,那叶子上还挂着朝露,顺着脉络来回荡漾,青岑欣然将手伸出去,掌心朝上,听那露珠‘吧嗒’一声滑落,仿佛时光都慢下来。
再仔细听,好像附近有水流声,沿着小路走了百来步,果然瞧见一汪水潭,真如《小石潭记》中所注,潭水尤其清澈,鱼虾众多,好像都在空中游动,看起来体形格外肥美,如果烤着吃,定然美味。
青岑不自觉舔了下唇,眼睛都亮了,环顾四周,瞧见一株山野芋,叶子极大,她一喜,连忙小跑过去,踮起脚摘了两三根下来,又寻了一些石头围成一个圈在岸边,再将叶子放入中间,如此形成一只小窝,安置那些鱼虾刚刚好。
青岑决意先过一把捉鱼的瘾,眼见四下无人,便大着胆子褪掉鞋袜往水里踩,潭温凉水并不刺骨,那些鱼虾竟也不避人,纷纷朝她腿边凑来,但等她伸手去捉时,却都飞快地游开了。
几个来回过后,青岑就泄了气,这些鱼虾跟逗她玩儿似的,一个个的直往她身边凑,结果一伸手,就都跑的没影儿,等她直起身子,又重新凑过来,简直跟成了精似的。
甩了甩手上的水珠,青岑嘟囔道:“真讨厌。”
“讨厌什么?”
冷不丁有人接话,青岑身子一抖,忙回头去看,就见岸边正站着一人,锦衣玉颜,不是元慎是谁。
【作者有话要说】
这章埋个伏笔(大概七万字左右的时候揭晓)!
预告:下一章有大瓜。

第17章 腹痛
元慎是个身量很高的少年郎,青岑仰起脑袋从他洁净的黑靴往上看,他穿一身上好的青蓝色锦袍负手立在岸边,墨发用一顶白玉冠束着,梳的一丝不苟,衣裳没有一点褶皱,腰间的玉佩也是静静垂着,整个人精美持重,好像一幅画。
反观自己站在水潭中,比人矮了一大截儿不说,裙子别在腰上,两只裤腿也卷了起来,方才惦记着捉鱼,额头上还浸了汗,两相对比之下,好不狼狈。
青岑心下慌乱,垂眸想把裙子放下来盖住腿,又怕给水打湿了,于是脸上神情讪讪地,小声问道:“殿下怎么悄没声就出现了?”
元慎没回她,垂眸望了眼水里,眼神闪了闪,好奇问:“你在做什么?”
青岑心虚,低着头,嗫嚅着说:“没干什么,”这模样总不能是在洗脚吧,也不知他几时来的,究竟瞧去多少。
她垂着脑袋立在那儿,两只手绞在一块儿,近乎透明的潭水下,一双白皙的小脚丫也不安的叠在一起,很像犯了错的小孩子。
元慎望了会儿,视线从那纤细白皙的小腿一路往上游移,喉结滚了滚,盯着青岑轻声道:“水凉,上来。”
想自己正光着腿,青岑打着商量问:“殿下能否先转过去?容我整理一下。”
元慎没有听话的转身,反而走了几步靠近水潭,伸出手又重复了一遍:“过来。”
青岑抬眸瞧他,黑眸沉沉,薄唇紧抿,似乎不大高兴的样子。
青岑怕触到他霉头,于是只好慢腾腾的向岸边挪腾,才刚靠近,就被元慎一把拉住手臂,紧接着就将她拽出水面,一个打横抱在怀里。
青岑被他一连串的动作弄得惊呼一声:“你……你做什么?”
说着就要挣扎着往下跳,元慎见状不免将人搂紧几分,看她一眼,微微呵道:“别动。”
然后偏头在岸边的一块儿石头上坐下,青岑被他放在腿上坐着,浑身都不得劲儿,但又不敢胡乱动弹,她现在离元慎可近了,两个人一举一动仿佛都连着。
元慎坐好以后,就单手搂住青岑,左手探入怀里,掏出一块丝帕……给青岑擦脚。
都说专注做事的男人最吸引人,眼前这人,眉眼精致,一派认真的给自己擦着脚,这认真的模样,仿佛是在擦拭什么稀世珍宝,带着些许暖意的大手划过肌肤,青岑心里别提多复杂了。
等做完一切,元慎才发话说:“以后不许随便脱掉鞋袜。”
那种温柔珍视的目光,简直和梦里的如出一辙,叫青岑刷的一下红透了半边脸,几乎跟煮熟了的虾一个颜色,她一下蹦起来,半晌没言语。
元慎深深看了一眼她背过去的身影,视线扫过地上铺着的叶子,心下了然,沉吟一番后温声道:“你去附近拾些柴火来,要干的。”
说罢就兀自褪掉鞋袜,学着青岑适才的样子,将袍子别起来,裤腿挽高,一脚扎进水里。
青岑愣了片刻才盯着已经踏入水中的元慎喃喃问:“捡柴火做什么?”
元慎抬眸露出一抹浅浅的笑:“给你烤鱼吃。”
所以他是怎么逮住那些狡猾的鱼虾的?
一个从小养尊处优的皇子殿下,不仅随身携带着火石调料,而且还会杀鱼……真是匪夷所思。
青岑蹲在火堆旁,看着用木棍插着的肥美鲤鱼在大火的烧烤下散发出诱人的香味,她吸了吸鼻子,偷偷瞥了眼元慎,终究没有忍住问道:“殿下是怎么抓住它们的呀?”
她捡够柴火回来时,就见元慎蹲在那里处理捉来的鱼虾了。
“就用手抓啊,”元慎淡淡的看了她一眼,语气轻松,显然抓鱼对他来说不费吹灰之力。
青岑:……
废话,她当然知道要用手抓啊,难不成用脚啊?
二人一时无话,约莫两刻钟以后,鱼熟了。
经火烤后的鱼肉似乎格外香,但以前也不是没有吃过,青岑咬了一口鱼肉,酥软香甜,嘴巴里面全是鲜味儿和香味儿,比那些鲍参翅度还有滋味儿。
元慎一直盯着她,见状就问:“好吃么?”
“好吃。”
青岑点头,没想到他还有这样好的手艺,真是人不可貌相,于是由衷称赞道:“殿下真厉害。”
被自己的未婚妻夸赞厉害,实在是值得欣喜,元慎不由微微红了耳尖,颇有深意的望了青岑一眼,说:“你既喜欢,等咱们成婚后,我天天烤给你吃。”
青岑握着烤鱼的手一顿,火堆还没熄灭,烘的人脸颊发烫。
天干物燥,不时还有大风袭来,元慎小心的清理好熄灭的火堆,不忘用土掩起来。
回去的路上,元慎问青岑打算玩儿几天,青岑说:“好不容易来一趟,起码住个四五日吧。”
“也好,山里还有许多野味儿,等我打来烤给你吃,”元慎道。
青岑正想说好啊,忽然肚子抽痛了一下,就跟被针扎了一样,这时的疼痛,一闪即逝。
元慎瞧她皱着眉,就问怎么了,青岑揉了揉肚子说没什么,可不一会儿这种感觉又一次袭来,一下连着一下,弄得人心里头七上八下的。
这分明是要如厕的架势,青岑顿觉不妙,于是装作无事般偏头冲元慎笑道:“出来太久,我怕阿姐她们担心,咱们快些走吧。”
元慎不疑有他,点点头说好啊。
青岑脚下生风,但也不敢走得太快,暗暗捂着肚子,偏偏这肚子不争气,疼痛愈演愈烈,简直就像是有人在她肚子里拿着刀干架。
青岑忍得辛苦,元慎走在她身侧,偶尔瞥一眼她的侧脸,总觉得哪里不大对劲儿,过会儿再定睛一瞧,青岑竟满头大汗,他忙拦下她,见她皱着眉,咬着牙,粉嫩的唇瓣都白了,一下急起来,“是不是哪里不舒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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