薄轶洲看了两眼,没忍住:“你吃饭吗?”
“.........”她最近正餐确实吃得少,人瘦了两斤,“吃。”
薄轶洲扫她:“你确定?”
她吃饭很挑,越健康的东西她吃得越少,在公司吃饭,一般都是公司食堂的后厨再给她做一份送上来。
荤素搭配很好,营养健康,但她实在不喜欢吃,所以吃得都不多。
薄轶洲:“明天让你助理把你的餐谱给我发一份。”
她最近在饮食上确实非常不注意,所以薄轶洲这样说,她也没有什么异议,点头应了一下。
薄轶洲接到电话,侧身往旁边去,向桉一个人去结账。
这会儿超市人不多,最左边的结账通道没人,她走过去,把右手提的篮筐放在台面。
东西多,收银员一个一个拿出来扫码,她站在通道等,目光无意识地落在收银台旁的架子上。
其实也认真在看什么,只是视线没个焦点,随便放个地方。
薄轶洲挂了电话,走过来,目光顺着向桉的视线也在那架子上落了下。
收银员扫完所有商品的条形码,抬头,正好看到两人看那个架子。
向桉和薄轶洲一看就是情侣或者夫妻,收银员是个中年女人,没多想,好心道:“现在在打折,价签上没标,红色那个,买三盒送一盒。”
第24章 帮她系上扣子。
阿姨看两人没反应, 还以为是自己没说清,右手拿着扫码的仪器对着架子上最左边的红色盒子示意:“就那个,只有那个是买三送一, 其它都是两件九折。”
“......”向桉尴尬地没动。
余光扫到身旁的薄轶洲也没动。
但气氛都到这里了,不买好像不合适, 而且她跟薄轶洲毕竟是合法夫妻, 万一真的发生点什么, 家里没有也不行,下意识抬手摸上那盒子。
但指尖触到包装盒, 又觉得自己主动拿这东西像在暗示, 遂又撤手回来。
然后——更尴尬了,薄轶洲就站在她旁边,她这来回反复的动作肯定落到了他眼睛里。
她假意虚咳, 刚摸过包装盒的那只手蹭了下鼻尖。
听到薄轶洲问她:“感冒了?”
向桉抱胸,疑惑看过去。
薄轶洲手机调出支付密码, 垂眸看她, 正经的神色:“那你咳什么?”
向桉:.........
咳什么他不知道吗?
两人站得近,手肘抵着手肘, 她放下抱臂的手, 站直,声音不高, 问他:“要几盒?”
薄轶洲正打算把支付界面递过去,听到她这句, 动作略作停顿,再接着手收回来。
他半垂眼皮, 唇角有一抹很浅淡的笑,貌似是没想到她回这么怼回来。
接过收银阿姨递来的购物袋, 偏温和的声线:“你想要几盒?”
向桉看着他的侧脸:“三盒吧,不是买三送一?”
他们这通道宽,有人想从向桉身后挤到外面,薄轶洲抬手握住她的手肘把她带向自己,避开她身后的人。
之后他把她挑的零食依次装进购物袋,回答她的话:“那六盒吧,这样更划算一点。”
说完,抬头对收银阿姨礼貌道:“麻烦再给我们一个打包袋,加点东西。”
向桉盯着他:.........
她也没犹豫,扬手从架子上拿下来两列,八盒,放在收银台,声音清脆,对收银阿姨:“帮忙加这几个,结账。”
从超市出来,一共两个购物袋,大的那个装的全是向桉的零食,薄轶洲右手提着,他左手还有一个小购物袋,装了八盒套和他的薄荷糖。
刚下两级台阶,他把左手那个小一点的袋子递向向桉:“帮我拿一下,我要看一眼手机。”
向桉目光下扫,落在他两只手上。
他看什么手机,他手机根本就没有亮。
四目相对几秒,向桉从他手里一把扯过袋子:“你看。”
之后越过薄轶洲,往楼梯下走,继而听到他跟在自己身后貌似笑了一声,她回头看过去,看到他没看手机。
向桉视线撩起:“你故意的吧?”
“什么?”薄轶洲像是没听懂她的意思,垂眸按亮手机屏,看了一眼,“一人提一个不是刚好?”
一直走到停靠在路边的车旁,拉门坐上去,再到回到清荷苑,一路上楼到楼上,向桉自始至终拎着那个袋子,像拿了个烫手山芋。
从电梯出来走到门前,薄轶洲让开,示意她按指纹开门。
向桉拇指摸上门锁,两人进门。
走进门,换过鞋,她看了眼右手提的东西,忍无可忍:“放哪里?”
薄轶洲刚走到客厅的零食筐旁,把她买的零食往筐里倒:“都行,看你。”
“......”向桉没再看他,提着袋子往他卧室去。
等她出来,薄轶洲也把她的零食都放好,去自己房间换衣服,刚进门,发现那八盒套被整整齐齐地码在他的枕头上,跟排兵布阵一样。
他垂手靠在门框,睇了那处几秒,无端笑了一声。
她真的很直接,有仇当场报,一点不委屈自己。
第二天早上起来,向桉要去临市出差。
从卧室出来,看到薄轶洲正坐在餐厅旁吃早饭。
他的作息比她再好一点,每天早上都比她早醒二十分钟,她一般从卧室出来,他都正好在吃早餐。
但向桉不一样,早上为了多睡一会儿,闹钟订好几个,但能响一个掐一个,能多睡一分钟是一分钟,醒了也赖床,卡着最后一秒起来。
早饭一般也不会在家吃,都是路上或者到公司随便解决。
她本来就挑食,不好吃的不吃,没胃口也不吃,所以早餐这东西,十天能吃上两天就不错了。
她双手把头发拢成一个马尾,往薄轶洲的房间去,打算换衣服。
薄轶洲已经快吃完了,拿起杯子喝了口咖啡:“先过来吃了饭再去。”
向桉仰头看墙上的钟,脚步不由也加快:“不行,我早上有会,快到点了,不吃了。”
“你几点的会?”薄轶洲问。
向桉已经走进了他的卧室,在里面扬声回答他:“九点整!”
薄轶洲最后喝了口咖啡,手机放下,从椅子上站起来,酒店送来的早餐三明治他留了一个给向桉,另外几种东西他连打包盒一起扔进了微波炉。
十分钟后,向桉再从薄轶洲卧室出来,看到男人已经站在玄关处等她了。
她快步走过去,左手还在系衣领的扣子,单手系比较困难,她系了两下没系上,包背在肩膀,先去系右侧袖口的。
几步走到入户门前,她衣服还没整理好,对薄轶洲:“走吧。”
她穿了淡米色的衬衫,领口散着,而她没顾上,两手还在整理袖子。
薄轶洲看了两秒,上前半步,提着她的衣领帮她从下面那颗往上系。
距离骤然拉近,向桉感受到他的气息,以及他帮自己系扣子时不小心碰到她皮肤的手指。
向桉扯袖口的手顿了一秒,目光稍偏,看到他因为抬手,衬衣肩膀处的褶皱。
几秒时间,薄轶洲帮她系好,往后退开,提起鞋柜上的保温袋:“走吧。”
向桉失神片刻,抵了下眼镜,跟着他从家里出来。
薄轶洲回头看到她脸上的眼镜:“今天怎么戴眼镜?”
向桉按完太阳穴,又推了推镜框:“昨天睡晚了,眼睛不舒服。”
又酸又涩,再看不清,更难受。
昨天晚上在书房办公,薄轶洲先回的卧室。
他皱眉:“你几点睡的。”
“两点多吧。”那会儿太困了,她没注意看表。
电梯门开,两人进去,薄轶洲把右手拎的打包袋递给她:“等会儿路上吃。”
向桉一顿,低头打开袋子看了眼,有三明治,煎的鸡胸蔬菜,还有热牛奶。
她把袋子合上,提在左手:“谢谢。”
说完又想起来,看他:“我下午去隔壁市出差,之前跟你说过的那个广告......”
两人对视,都回忆起那晚的牵手。
向桉手指蹭了蹭打包袋的带子:“那个广告今天拍,我要去盯着,明天晚上回来。”
薄轶洲点头,看了眼电子屏:“嗯,有事给我打电话。”
......
当天下午三点,向桉到拍摄地点,
拍摄要进行两点,到第二天下* 午结束,先是室外,再是室内景。
但当天下午天空不作美,下了太阳雨,无奈,只能先转室内拍摄再转室外。
这次的广告不是普通的商业广告,是政府和国外几个国家联合拍摄的文旅宣传片,这支广告是一系列短片中的第一个,尤为重要。
这支系列宣传片如果顺利完成,有政府扶持,向之之后在在业内的路都会很好走。
向桉对这次的广告下了很大功夫,所以今天也会亲自来盯梢。
收拾东西转到室内影棚,向桉中途接了两个电话,一系列事情交代下去已经是半小时后。
吴筱从不远处大楼里出来,找到向桉的车。
向桉推开车门下来,看她:“怎么了?”
“路明说今天不想拍了,让改明天下午。”吴筱道。
路明是这支广告的男主角,今年年初窜上来的男演员,年中又有一部大爆戏,上个月刚播完,现在是最红的时候,三天两头上热搜。
向桉反手关上车门,拧眉:“明天必须拍完,他改到明天下午就只能后天结束了。”
吴筱应声:“我跟他说了,但他现在就坐在化妆间,不改妆。”
吴筱:“刘总去找他经纪人了。”
向桉往斜前方的大楼去,走了两步,回头问吴筱:“公司法务部的人有跟过来吗?”
吴筱摇头:“没有。”
因为只是一天的拍摄,没有法务相关工作,所以也没有人过来。
向桉停住脚,略作思索:“现在打电话,让法务的副总带人来一趟。”
吴筱:“从北城过来可能要一个半小时。”
“没事,让他们现在就往这边走。”路明明知道她在还敢这么闹,应该是经纪人授意,想要坐地起价。
以前也有过这样的先例,因为拍摄时间紧张,的确无法调,最后确实增加条款,往上多加了一部分钱。
路明方估计是觉得她有钱,又很在乎这次拍摄,不会跟他们死挺,才会偷奸耍滑这样做。
进了化妆间的门,向桉抬眼便看到坐在椅子上玩手机的路明,他的化妆师站在他身侧,看到向桉进来,慌张地往后退了两步。
她知道路明听到她进来了,只是因为跟经纪人商量好,所以对她爱答不理。
向桉拉了椅子,在他旁边坐下来。
已经是傍晚六点,他人还没开始改妆,再磨叽两个小时,今天怕是要拍通宵了。
向桉把左手的资料夹扔在桌面:“说吧,要什么条件?”
路明动了动翘着的腿,还在打手机游戏:“不要什么条件,淋雨,身体不舒服,明天再拍。”
“你经纪人呢?”向桉又问。
路明皱眉,一脸不耐烦:“不知道,你自己不会找?”
向桉盯了他两秒,摘掉眼镜放在一旁,没再理他,也低头看手机。
几分钟后,路明的经纪人从门外进来,进门先看了眼表:“都六点半了,再不拍来不及了。”
“路明!”他略显严厉地叫了一声。
路明懒洋洋地应:“不拍,身体不舒服。”
向桉抬眸,视线在两人身上扫过,右手搭在椅子扶手,脸上没什么表情。
这两人商量好了演双簧。
“向总,”经纪人搓着手赔笑,跟向桉“解释”,“我们路明实在是身体不好,上个月才做了手术,剧组庆功会都是从医院请假去的,今天又淋雨......你看。”
向桉听到身后有不满意的工作人员小声议论——
“他那个手术不是炒作吗,为了炒敬业人设......”
“而且那天我朋友也在,他参加完庆功会还去蹦迪了。”
都是半个圈内人,什么人是什么情况,基本大家都知道。
向桉没说话,一边翻手机,一边静静听着,连个眼神也没给。
经纪人三言两语把话题扯到钱上,报了一个价位。
说实话,在原先的报价上上调了百分之二十,熟悉的操作,给了个理由说是因当地天气情况,拍摄后延,上调的钱是为了补偿影响了艺人的时间。
经纪人说完:“向总,您看我说的怎么样?”
向桉淡淡抬了抬眼,片刻后:“你等会儿。”
路明的经纪人应声也拉了椅子坐下来,等了有快半个小时,向桉没说话,也没有任何理他或者理路明的意思。
经纪人在圈子里混的时间长,经历的事情也多,沉住气没问,但路明坐不住了。
年轻气盛,起身踢了椅子就往外走:“不拍了还坐在这里干什么!”
他拉开化妆间的门,看到站在门外的几个保安,四五个人,每个身形都非常壮,是向桉让吴筱从摄影基地内部提前调过来的安保。
路明一下恼了,摔上门走回来:“什么意思?”
经纪人也站起来,打圆场:“向总,您这是什么意思,不让我们出去不太好吧。”
说完他再次看表:“已经快七点了,再不拍可能来不及了。”
向桉正在玩她的数独,听到这话,终于是抬了头,手机慢悠悠地扣下去:“那你们拍吗?”
经纪人尴尬笑笑,张嘴刚想说话,被向桉截住。
她下巴轻点,示意身前的两个座位,语气冷淡:“不拍就先给我坐着。”
又等了一个小时,等到快八点,向之负责这个项目的法务副总,带着所有合同和手下两个律师到地方。
他进门,先把其中一份合同递给向桉。
路明的经纪一看到这合同,立马从座位站起来:“向总。”
向桉手往后指,介绍:“向之的法务总监,我们公司张总。”
经纪人:“向总,您这......”
向桉把合同拍在左手边的桌子上,仰头,尽管她是坐着,比站起来的路明的经纪人要有气势多了:“提前打听好了我没带法务是吧。”
“以为时间不够,我就会给你们加钱让你们现在拍?”
向桉抱臂,淡声笑:“想多了吧,王大经纪,现在我的法务和我的律师都在这里,用不用让他们详细算一下如果最后拍不了,你们要赔多少钱。”
路明的经纪人知道向之是个女老板,以为好欺负,对方不敢硬着来,今天才敢干这种事。
此时迟疑两秒,他脸上堆笑,但嘴里还是在打太极:“当初签的条款也有一项,如果因为拍摄造成艺人身体健康受损,我们也可以要求赔付。”
向桉就等着他说这句话,抬手示意了一下吴筱,用整个房间都能听到的声音:“让等在隔壁的医疗团队过来,现在给他体检。”
两个小时前,在吩咐吴筱让向之的法务从北城过来时,就一并让她联系当地医院,以保障拍摄安全的名义请来了一支医疗团队。
就是为了防着路明和他的团队来这一套,没想到还真用上了。
化妆间的门打开,刚守在房门外的安保引着医疗团鱼贯而入。
向桉看着面前一站一坐,神色各异的两人:“现在还拍吗?”
路明坐在向桉对面的椅子上,深吸气,转头对经纪人扬声:“你不是说当时签的合同对我们有利吗?!!”
他经纪呵斥他:“你先别说话。”
向桉笑了一下,桌面自己的手机翻过来,食指轻点屏幕:“没用,从进门到现在你们所有话我都录下来了,如果真不拍,打官司我们看谁赢。”
向桉和路明的经纪人对视几秒,男人哂笑,左手抬起抹了把脸,之后解开西装纽扣,往旁边偏头。
整个化妆间鸦雀无声。
路明撑着椅子想站起来:“你们太欺负人了!这个拍摄......”
向桉拿起手边的水杯,水泼在他脸上,水珠从路明的脸上滑下,助理赶忙上来,用毛巾给路明擦脸。
脸上沾了水,正好能重新化妆。
向桉杯子放下,淡声:“现在改妆,今天拍通宵也给我拍完。”
第二天下午拍到快结束, 发生了点意外。
女主最后一个单人镜头拍摄,过程中最近的一个镁光射灯被机器打到,倾斜, 向桉站得近,拉了女主一把。
两人都没被砸到, 但因为向桉前一天晚上盯路明拍摄盯得太晚, 凌晨五点才睡, 睡眠严重不足,人有点懵, 往后撤的时候被自己的高跟鞋绊了一下, 崴了脚。
医院里。
吴筱从一楼开了药回来,到休息区找向桉,走近, 把药打包好递给她。
向桉接过,看了眼药盒上的说明, 用法用量医生都写在药盒上了, 但医生的字实在龙飞凤舞,她仔细辨认了几眼, 没辨认出来, 干脆不看了,一股脑全塞回袋子里。
吴筱比向桉大三岁, 是从向司恒手下调来的人,为了帮向桉整顿向之。
吴筱昨天就对路明有意见了, 这会儿看到向桉的脚踝,对路明的意见更大:“真是扫把星, 都是因为他和他经纪人昨天晚上拖延时间,不然你也不能跟着盯到早上五点。”
五点多才返回酒店, 睡了两三个小时,九点又过来盯拍摄。
关键来出差的前一天,向桉也是晚上两点多才睡,两天睡了不足七个小时,再铁打的人脑子也是昏的。
吴筱在向桉身边坐下:“还想多要钱,我真是搞不懂为什么那么多粉丝喜欢他。”
向桉这伤其实不严重,只是刚崴,现在走动不方便。
她大学有一年参加活动,一个月时间崴了两次,自那之后有点习惯性崴脚。
刚医生说,基本一个星期就能好得差不多。
向桉太困了,往后躺靠在椅背,把刚吴筱给她盖得毛毯拉高,阖上眼,有点依赖地把头往她肩膀上搭了搭:“你小声点,不要被人家粉丝听到。”
医院休息区冷风足,吴筱把刚从车里拿来的另一条毛毯抖开,也帮向桉盖上。
向桉有点抗拒地往下扯:“你要把我裹成粽子吗?”
吴筱执着地帮她拉上去:“注意点身体。”
“不要太拼,”吴筱虽然只是个助理,但因为年长三岁,工作时间之外有时候会把向桉当妹妹。
哪有几天只睡几个小时的。
向桉已经快睡着了,说话语声都低下去:“向之快垮了嘛,要帮我妈守好公司啊......”
吴筱大概知道向之的情况。
虽然向之传媒属于向家集团,但前身是向桉母亲创办的工作室,后来逐步扩大,那时候向桉的母亲荣家不希望她做这个生意,她正好又跟向志华结婚,让向志华帮忙,用向家的资金注资,成立了向之传媒。
向桉从国外回来后,其实有更好的地方可以去,但她没有任何犹豫,选择了半死不活需要拯救的向之。
先前会对商延退步那么多,也都是为了这个公司。
吴筱知道劝不动,想了想又说:“那在这里多留一天,明天再回去?”
向桉点点头:“明天再回吧。”
她这脚现在也不好走路。
快睡着前,她跟吴筱说:“等会儿车到了该走的时候,你提醒我给薄轶洲打个电话,我跟他说今天晚上回去来着。”
吴筱:“不然我给薄总打?”
向桉迟疑了一下,打了个哈欠,脸埋下去:“不用,我打吧。”
医院距离拍摄地不远,她过来时跟的是拍摄组的车,这会儿来接她的是自己的司机。
坐上车,闭着眼睛又休息了两分钟,强行把自己从睡梦中拖出来,拿手机给薄轶洲打了个电话。
听筒里响了几声,对面人接起来:“回来了?”
晚上六点,薄轶洲还在公司加班。
他站在办公室的落地窗前,看了眼表:“我等会儿还有个会,要晚会儿才能回去,你想吃什么跟林辉说,让酒店送过来。”
“不是,”向桉拢着毛毯,坐直,“我今天不回去了,跟你说一声。”
向桉没说原因,伤得不是很严重,说出来像在求关心。
她不习惯这样,更不习惯向薄轶洲求关心。
“工作上的事?”薄轶洲问。
向桉又打了个哈欠,顺着他的话说:“对,拍摄进度往后拖了一天,明天中午再回去。”
薄轶洲又看了眼表:“行,有事给我打电话。”
向桉嗯了两声,礼貌地说了个再见,跟薄轶洲结束通话,电话挂断她就又睡过去。
到酒店之后,处理了这两天在北城落下的工作,十点半,准时爬上床睡觉。
薄轶洲开会开到了十点多,快十一点时才到家,进门看到房间没人,意识到向桉是明天才回来。
从浴室洗了澡出来,再去厨房拿水,看到电视柜旁的零食架。
跟小女孩儿似的,里面全是膨化食品和甜食巧克力。
想到这里,杯子放下,又想到从昨天向桉走到今天,两人除了晚上她打的那通电话外,没有任何交流。
先前他去国外那半个月也是,除了每早的短信,两个人的交流少到甚至互相都忘了自己结了婚。
他反身靠在岛台,结婚前两人沟通过的“不打扰对方工作,和平相处”她做得好像比他还好。
但向司恒和宋敏芝都说得对,他和向桉是结婚了,两个人不可能一直像合作伙伴或者陌生人。
除了生活中的帮助外,偶尔的关心他也应该做到。
想了想,他拿起手机,给向桉拨了电话。
十一点,她应该还没睡,一般这个时候都在处理当天的工作。
向之财务问题非常严重,导致她好像比他还忙。
但打了一个电话没打通,他再发消息也没人回,末了,以为她是真的有事,拿起水回了书房。
一直到十二点半,他的信息还是没有人回,思考了两秒,还是把电话拨给了吴筱。
“不好意思,打扰了,”薄轶洲为深夜致电道歉,“你们老板今天工作顺利吗,有没有出现什么情况?”
他不确定向桉发生了什么,只是觉得不对劲。
吴筱也还没睡,刚处理完所有信息,看到薄轶洲的来电已经很诧异,接起电话听到他说抱歉又是震惊。
她和薄轶洲接触不多,但博安名号响,薄轶洲本人身居高位,她以为他是那种很傲慢的人。
连忙坐直,斟酌着回复对面:“您指的是哪方面的情况?”
薄轶洲听到这句,知道应该是在某些事上出了问题,不然吴筱不会这样回。
“具体不太清楚,但我的信息她没有回,”薄轶洲停顿了一下,找了个说辞,“有点担心。”
吴筱从座位站起来,组织语言:“昨天拍摄出现了一些问题,对方想坐地起价,她盯拍摄盯到后半夜,今天下午神情恍惚,拉人的时候崴了脚,我十点多才从她房间出来,她这两天睡眠很少,估计是睡了,在补觉。”
薄轶洲皱眉:“脚崴了?”
吴筱:“对,但不严重,我们明天就能回去。”
薄轶洲把手下的鼠标拿开:“我知道了。”
“你们明天到北城之后给我发个消息。”他说。
吴筱应道:“好。”
第二天上午十一点,薄轶洲正在开会,看到手机屏幕弹出的信息。
吴筱依言发来消息:[薄总,我们到了。]
薄轶洲抬手示意正在汇报工作的高层停一下。
之后拿起手机:[到清荷苑了,还是去向之了?]
吴筱:[清荷苑。]
吴筱:[她有点发烧,行动也不方便,让我晚一点把资料送过来,这两天可能要在家里办公。]
薄轶洲:[知道了。]
手机再放下,翻了翻桌面的文件,问刚还在说话的副总:“大概还有多少?”
“三分之一,还有些数据统计的结果没有跟您讲。”
薄轶洲抬腕看时间:“二十分钟能说完吗?”
副总:“差不多。
薄轶洲嗯了一声,把刚接电话前副总提出的两个重要市场反馈点圈出来,示意他:“继续说。”
十一点半,薄轶洲出公司前跟林辉说,让他联系酒店,午餐做一些清淡的送到清荷苑。
开车回家,再上楼,房门解锁,推门进去,房间里静悄悄的,光线也昏。
向桉住的东边那个卧室门半掩,露了一条缝。
薄轶洲把客厅灯打开,看到沙发上扔的外套和靠在墙边的肘拐。
他勾了勾衣领,把领带从脖颈拽下来,和手机一起轻丢在沙发上,之后把客厅灯关掉,放轻脚步,往向桉的卧室走去。
门推开,看到人睡在床上。
侧躺,被子盖了一半,一头乌发散在枕面。
房间窗帘拉得严,光线很弱,朦朦胧胧。
薄轶洲在门口站了两秒,反手轻带上门,走过去。
向桉睡得很熟,一只手臂压在侧脑下,眉心微微皱,可能是夏天,还是热,被子只搭在肘间,露着整个上臂和肩头。
她穿了吊带的睡裙,被揉成一团,该遮的只遮了一半,半露着。
薄轶洲看了一眼,之后俯身,帮她把被子盖好。
探手摸了摸她的额头,还在发热,勾着她的被子又往她颈下掖了掖,再起身,想出去打电话给吴筱,问问情况。
人刚转身,还没走出去,忽然手腕一热,被拉住了。
向桉又是困又是发烧,脑子很昏,下意识抬手抓住床前的人,等辨认出是薄轶洲时,手已经从他的手腕滑下去,抓住他了一根手指。
她侧脸在枕面蹭了蹭,嗓音虚哑:“薄轶洲?”
薄轶洲回身,犹豫了一下,之后手腕轻动,捞住她抓自己的那只手包在了手心里。
而向桉因为抬手拽人,刚被薄轶洲盖好的被子又掉下来,露得比刚刚还多。
薄轶洲在床边坐下, 顺势帮她把被子提上去。
但无奈,她撑着床往上坐了点,倾斜的角度, 被子无论怎么拉都还是会滑下来,露出她斜挂着细吊带的肩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