向桉本来在喝果汁,闻言放下手里的杯子和吸管,抽了纸巾擦过指尖,才接过薄轶洲手里的东西。
嘴巴里还是甜腻腻的苹果汁的味道,举高盒子看了两眼:“怎么这么多?”
薄轶洲在餐桌另一侧的椅子上坐下:“也不多,她可能以后还会给你做。”
“那我是不是要试试?”向桉轻晃了下手里的几个盒子,示意,“万一尺寸不合适还可以拿去改。”
宋敏芝那么热心,她总觉得放久了再试不好,像没有安稳托住对方的心意。
薄轶洲看了眼她的脚:“你脚腕可以?”
向桉不太在意:“已经消肿了,再说换个衣服么,我天天换,又不是被脚崴了我就什么都不穿了。”
她说这话时眉稍稍扬着,整个人很生动。
薄轶洲忽然想起中午吃饭和向司恒的对话,他瞧了向桉片刻,末了收拢心绪,站起来。
有些事是他自己的问题,跟向桉无关,也不应该有一丝一毫让她来承担。
他帮她把面前吃过的盘子推开,伸手扶住她,另一手接过她手里的衣服:“去衣帽间试?”
衣帽间有两面很大的穿衣镜 。
向桉跟着他起来,回头:“碗筷还没有收拾。”
“等会儿我过来收。”薄轶洲回她。
连着休息了两天,向桉脚伤好了点,疼得不明显了,不过还是不能用力。
薄轶洲扶她进到衣帽间就退了出去,快走到门口时,听到向桉喊他。
他站住回头:“怎么了?”
向桉打开其中一个盒子,从里面拿出裙子,举高在镜子前比了比,有一条裙子拉链在背部,可能确实需要薄轶洲帮忙。
她示意了一下衣帽间外:“你能不能就在卧室等我?”
她抬手指了指手上这条裙子的背部:“有拉链,你等会儿能不能帮我?”
薄轶洲点头,拉上衣帽间的门,往外走。
一共四条裙子,向桉依次试过,前三条尺寸都很合适,只不过风格都不日常,平日里可能很难穿到,要到过年或者家宴时,才有机会拿出来穿。
第四条是刚给薄轶洲指过的那件,套上身后,她按着沙发站起来,右手往后,勾着拉链往上拉。
但她预估的没错,拉到一半确实拉不上了。
“薄轶洲。”她扬声喊。
衣帽间的门没关严,薄轶洲坐在外面的沙发看手机,闻声手机放下,站起来,往衣帽间去。
瘦长形的衣帽间,进门就看到不远处镜前的向桉。
她现在身上这件相较于旗袍更偏现代的裙子,但底板采用旗袍的版型,贴合她的腰身勾出一道曲线。
后背拉链停在两侧肩胛骨中间,靠下一点,V字型敞开,露出她细腻而白皙的背。
她长相偏冷,身材又好,穿这样的衣服有一种清冷而欲的美感,但右手旁的桌子还摆放了她刚从餐厅过来时带的软糖。
两种不同的感觉,却在她身上融合得很好,让人觉得......有点可爱。
薄轶洲瞧了两秒,不知为何,从中午跟向司恒吃饭后因勾起往事而缠绕在他心头的郁结,在此刻淡淡散去。
他能感觉到有些东西在悄然变化,而他好像也不想束缚。
“薄轶洲?”向桉从镜子里看到他的身影,回头。
“嗯。”薄轶洲带上门,走过去。
“老公?”薄轶洲右手摸上向桉后背拉链时, 她突然这么叫了一声。
薄轶洲动作稍顿,之后指腹捏住微凉的拉链扣,抬头, 从镜子里看她:“干什么?”
她站在米色的地毯上,受伤的右脚没有使力, 轻点着地面, 观察他的表情, 末了感叹:“真没用啊。”
向桉:“网上说得真不靠谱。”
亏她前些天刷到的时候还看了好几眼,估计对薄轶洲, 什么都没用。
不是说叫声老公男人都会心动?她视线逡巡过薄轶洲那张没有任何表情的脸, 他大概心死了,心脏起搏器都救不回来的那种。
薄轶洲目光重新垂下,拉链扣往上, 盖住她洁白的皮肤:“你那零食筐的零食已经被我处理过了,等会儿去把你的口服液喝了。”
“.........”向桉正色:“我不是为了提醒你让我吃药。”
向桉:“而且我会吃, 你能不能不要一天催三遍, 像我生活不会自理一样。”
她背后的拉链靠下,即使完全拉上去, 也还是露着一截细腻的脖颈, 薄轶洲的眼神从那处掠开,手抄回口袋, 无视她的话,继续催:“吃药去。”
向桉对着镜子看了看身上的裙子, 单脚站太累,她往后两步, 坐在沙发上:“你能不能帮我去拿?我实在是不方便。”
她边说边从身后的桌子上摸了颗糖过来,剥了糖纸, 左手举高,递到薄轶洲唇边。
她现在是真的确定,薄轶洲那颗心波澜无惊,并且没有任何欲望。
见薄轶洲没动,她左手又往前递了递,心无杂念,晶莹的草莓糖几乎触到他的下唇:“尝尝,这个真的很好吃。”
薄轶洲正帮她把快掉下桌子的包装袋往里面推,落眸,先是看了眼她莹白的腕子,才是看那糖。
之后在反应过来之前,已经张嘴把她喂过来的那颗糖吃掉。
向桉看他吃进去,又剥了颗给自己,仰头问他:“好吃吗?”
薄轶洲不喜欢吃太甜的东西,但看到她期待的眼神,还是点头,给了个评价,平声:“还不错。”
“真的吗?”向桉眼神惊喜,旋即又剥了一颗往他唇边递,“你两颗一起吃,我觉得一颗味道有点淡。”
薄轶洲:.........
早知道不说刚刚那句了。
但看向桉那个表情,薄轶洲没扫兴,张嘴吃了,往衣帽间外走之前问她:“所有药都没有吃?”
向桉点头,拿起刚穿过的另一件衣服,看侧腰的暗纹:“所有都没有吃。”
“帮我一起拿来,谢谢。”她声线清丽,使唤他使唤得特别自然。
薄轶洲拿了水和药再走回来,看到向桉靠在沙发上,手机页面是某个购物软件,正拇指点着往里面添加东西。
薄轶洲把水杯放在桌面,随口问:“在买什么?”
“糖,”向桉往身后瞟了眼,示意桌子上的糖袋,“你不是也说好吃,我准备再买一箱回来。”
“.........”他只能忍受吃这么两颗。
他把她手机抽走,扎了吸管的口服液塞过去:“别买了,再吃出来蛀牙。”
向桉放下左手的衣服,仰脸:“我都多大了怎么可能蛀牙?”
薄轶洲瞥她一眼,示意她先把药喝了,很冷淡的声音:“你这么吃以后你牙掉了我给你镶一口铁的,你知道多难看你就不吃了。”
向桉:.........
她往后坐了坐,很认真:“你那么有钱你不能给我镶个金的吗?”
“不能,”薄轶洲催促,一点情面不给,“快点把药喝了。”
向桉今天虽然没有再发烧,但感冒还没好,依旧上床早,晚上十一点,她躺上床没多久,薄轶洲也从书房过来。
她拽着被子勾头看他一眼:“你今天不加班?”
“不加,”薄轶洲打开衣柜,拿了睡衣,“白天在公司干完了。”
向桉哦了一声,躺回去,整个人拉着被子闭眼,躺得特别不舒服。
她本来准备等薄轶洲过来之前睡着的,看来又没戏了。
今天不比昨天,昨天是烧刚退,整个人虚弱,所以虽然不困但躺躺还能睡着。
今天......是真的病好得差不多,很精神。
她没办法想象以这样一副完全亢奋的精神状态和薄轶洲躺在一张床上有多难熬。
阖着眼在床上平心静气了十分钟,薄轶洲从浴室出来,她习惯性睁眼往那处扫,发现薄轶洲又没穿上衣就出来了。
她眉心跳了两下,虽然本来也不应该见外,但还是觉得薄轶洲有点太不拿她当外人了。
她盯着他从浴室走到床尾,视线粘灼,让人很难忽视。
走到地方的薄轶洲拨了拨头发,捞起床尾软榻的手机,轻笑一声,看过来:“看我干什么?”
“你不穿衣服不就是让人看的?”向桉眼神微闪,之后稍挑眉,“反正你都没穿了,我欣赏欣赏。”
说完,如她所说般,在他套上衣服的下一秒失去兴趣似的闭上眼睛,躺回去。
薄轶洲看着她跟兵一样的平躺姿势,两手缓慢地系纽扣,视线没从她脸上转开。
不知道是不是床头光线太柔的原因,他总觉得向桉侧颊有和她生硬语气不一样的绯红。
“你脸红什么?”他突然问。
已经调整好情绪,好不容易把刚刚活色生香画面从脑子里驱赶出去的向桉:.........
薄轶洲身材条件真的很好,线条不过分硬,但宽肩窄腰,身形清健,肌肉薄薄一层,无论从哪个角度看,都很容易地抓住人的视线。
她闭着眼清了下喉咙,淡声:“你看错了。”
说完轻拧眉又找补了一句:“我看看你没穿衣服有什么脸红的。”
“是吗?”薄轶洲平稳声线,系好扣子,从床面捡起手机,“我只是以为空调温度开高了,想问你热不热。”
“...........”向桉回他,“不热。”
薄轶洲语气依旧淡然:“那就好。”
向桉:.........
她手从被子里伸出去,半起身,摸到自己这侧床头的开关,看向他,转话题:“睡吗?关灯了。”
薄轶洲最后扫她一下,点头,从床尾往他睡的那侧走:“关吧。”
向桉啪一下按上开关,房间涌入黑暗,安全感重新回来,但脑子太清醒,即使视觉被短暂关闭,听觉和触觉一样清晰。
她和薄轶洲盖的一条被子,昨天睡熟了不觉得有什么,现在这么躺着,不仅能嗅到他的气息,还能感觉到他掀起被子也盖上后带进来的温度。
男性体温总是比女性的高一点,刚沐浴后的湿热气因为掀盖被子的动作被带过来。
向桉不自觉地屏息,之后手指抬起,指尖无意识地蹭了蹭自己的鼻翼。
她不是爱尴尬的人,但和薄轶洲相处的这段时间,可能是碍于这层“不熟却又亲近”的关系,她总是会有半分不同于她往常的窘迫。
但秉承着不能自己一个人尴尬,总要拖人下水的原则,随着昏沉的光线,不自觉地放低声音:“薄轶洲。”
“嗯,”薄轶洲温和而淡的声线,“睡不着?”
向桉勾着被子盖过下巴,往里面缩了些,大概是因为薄轶洲,被子里的温度真的刚刚好:“有点,这个时间太早了。”
平时都是一两点才上床,现在这个时间不是犯困的点。
薄轶洲轻按了按眉心,他其实也不太能睡着,手从眉心滑下去,食指指骨抵过喉咙:“不睡你想干什么?”
向桉眉毛动了动,人被被子拥着,感受他的气息。
突然觉得他身上的味道有点好闻,和她房间的沐浴乳不一样,更清淡一点。
但回味薄轶洲刚刚问的那个问题......尽管觉得他是正经问的,但这会儿讨论这个,貌似有些微妙。
她深吸一口气,平稳心绪:“要不然你给我讲个睡前故事?锻炼一下博安集团总裁的口才。”
昏暗里,她这句语音落,仿佛带了丝粘腻暧昧的回音。
卧室太安静了,被子里温度又高,说什么都显得暧昧。
说完几秒,她听到身旁若有似无的一声笑,很低,气音似的。
她再次吸气,还没再讲话,床铺微动,她察觉到薄轶洲貌似侧身过来,再之后她被他伸臂搂进怀里。
他右手穿过她的颈下揽住她,左手压在她的后背,轻拍了两下。
因为拥抱的姿势,说话时带出的热气洒在她的耳廓:“不会讲,就这么睡吧。”
低沉困倦,却又格外好听的男声:“昨天就因为你没睡好,今天早点睡。”
第30章 柔软的身体贴着他。
向桉在黑暗里撞上薄轶洲的前胸, 鼻子贴着他睡衣的柔软布料,比刚刚更深刻地闻到他身上的味道。
他左手还拍在她的背部,低哑声线:“快点睡了。”
向桉不自觉地也软下来, 额头抵着他的身体,停顿了两秒, 嗯了一声。
大概是被抱着, 簇拥的感觉让她觉得太温暖, 不消片刻,困意来袭, 她右手抬起, 无意识地拽住薄轶洲的睡衣,埋头在他胸前,轻蹭了两下, 安稳睡去。
而和向桉相反的是,抱住之后, 薄轶洲反倒是有些睡不着了。
怀中人呼吸逐渐平缓, 他睁开眼,落眸瞧过去, 她柔软的发丝铺在枕面, 靠他靠得紧。
柔软的身体紧紧贴着他的,让人很难忽视。
他右手无意识地抚了两下她的背, 喉咙轻滚,忽然觉得抱她睡貌似是个很错误的决定。
可能一开始叫她过来他卧室睡就错了, 她躺在这里,他怎么都不可能睡好。
平心静气了几秒, 薄轶洲托着她的后脑,右臂从她颈下抽出来, 想刚刚抱她那下,就当是哄她睡了。
睡前喝多了水,两点左右,向桉醒过来想起夜,朦朦胧胧地睁眼,左手胡乱摸了摸,试图坐起来。
薄轶洲睡得轻,被她胡乱摸的左手打到后也醒过来。
他抚着眉心,还没清醒,右手却准确无误地在昏暗里捞住她的手腕,染着困倦的声线:“怎么了?”
向桉被握住手腕,人才从睡梦中完全清醒:“我去洗手间。”
薄轶洲嗯了一声,先她一步坐起,左手习惯性地遮在她眼前,去摸了床头灯:“自己能去吗?”
床头灯光亮起,有薄轶洲的掌心盖在她眼前,避免了眼睛从黑暗接触光亮时的刺痛,她眨眼时睫毛轻扫他的手心,适应光线。
少顷,他松开她,把床边的肘拐递过去,又问了一边:“自己能去吗?”
向桉接过,坐在床边穿鞋:“可以。”
等她再从浴室出来,关了灯上床,下意识朝身侧躺的薄轶洲靠过去。
睡前是这样睡的,这会儿想也没想就歪过去了,额头抵着他的肩膀,很轻易地便又睡过去。
和十一点那会儿一样,薄轶洲又是晚她很多才睡着。
第二天早上起床,薄轶洲已经不在了,向桉撩开被子,看了看天花板,又看盖在自己身上的被子,之后才是看向左边的空位,有一瞬间的晃神。
不知道是不是有人在身边的缘故,昨天竟然睡得异常好。
醒了醒神,刚把枕头塞在后背坐起,浴室门开,走出来人。
她惊讶地看着从里面出来的男人:“你没走?”
“嗯,会往后推了半小时。”薄轶洲走到床头,捡起柜面的手机,看了眼消息。
他身上的睡衣不是昨晚那套,脖颈和发尾还挂着水,向桉闻到沐浴乳的味道:“你怎么早上还洗澡?”
薄轶洲放下手机,脸色平静:“习惯了。”
向桉没多想,以为是霸总标配的洁癖,低头食指滑动屏幕,阅读吴筱发来的下周日程安排。
她最近一段不方便出门,大多数需要出差的会都安排成了视频会议。
这两天上床早,向桉睡得饱,这会儿右手举手机靠坐在床头,懒洋洋的姿势,一侧落地窗洒进来阳光,整个人白里透红。
薄轶洲扫了一眼,低眸戴表:“这几天都在家?”
向桉看完吴筱的信息,又切出去回纪以璇,自从她生病,纪以璇一天三遍,吃饭一样问她好点没。
向桉:“对,需要外出的工作都安排到了下半个月。”
薄轶洲嗯了一声,又问她:“脚腕有好点吗?”
向桉右脚在被子里轻动了两下,连着休息了三天,感觉是没那么痛了。
想到自己还在鸠占鹊巢,以为薄轶洲问她是想确定她的病情,催她回去睡,敲完最后几个字,认真想了下,回他:“下周就能好得差不多。”
“嗯,”薄轶洲不知道向桉心中所想,戴好表,转身往衣帽间走,交代她,“我去公司了,有事给我打电话。”
向桉摇手:“没问题。”
她知道薄轶洲一向怕麻烦,所以对跟薄轶洲的婚后生活完全没有期待,没想到他还能照顾她,已经超出她的预料,很感激了。
连着在一起睡了几天,周四,薄轶洲跟傅弋去南城出差。
前一晚在家薄轶洲提前跟向桉说过,并且到的当天下午,给她打过电话,确认她的身体情况。
向桉觉得自己好得差不多了,而且薄轶洲也不在,卧室里肯定有很多他的私人物品,再睡他那里也不礼貌,所以挂了电话,思索片刻,打算当天晚上搬回自己的房间。
南城有博安的分部。
傅弋是跟着薄轶洲一起来的,这两天的工作安排也自然是跟他一起。
他坐在薄轶洲办公室的沙发上,看他挂完电话从落地窗前走过来,问:“给向桉打?”
薄轶洲点头,手机轻丢在茶几,从桌面拿* 起助理刚送过来的文件,眼睛略微酸痛,右手轻掐了山根。
傅弋看他:“怎么感觉你这几天精神都不好?”
“嗯?还行。”薄轶洲手从山根滑下,抬手又捏了下自己的右肩。
“还行?”傅弋重复他的话,“刚在车上还看你补觉,别是累着了,有空去医院看看。”
薄轶洲:“没事。”
只是因为跟向桉一起睡罢了,他略微晃神,想到过两天回去还要跟她睡同床共枕,心情有一丝微妙。
虽然睡不好,但他好像并不烦。
“不过话说回来,感觉你和向桉相处得还不错?”傅弋又道。
前段时间吃饭,他又提起向桉,薄轶洲跟他解释过两人结婚的原因。
傅弋翻看着手中的资料,笑:“主要你爸妈也那么说,所以我那会儿真以为是你跟商延抢人。”
傅弋:“不过我听说商延跟他那初恋女友断了,你跟向桉结婚的消息也没传出去,不知道他是不是还记挂着向桉,两人当时的关系毕竟维持了三年。”
傅弋不是不相信向桉,只是两人本来就没有感情基础,圈子里各种婚姻关系又乱。
他好心提醒:“反正你注意点,别被人背后撬墙角。”
薄轶洲勾了下领带,不甚在意:“不会。”
两人在南城呆了三天,所住的酒店正好向淮亭也在,楼下吃饭遇到向淮亭时傅弋还有点惊讶。
但转念一想,这地方距离向淮亭的公司很近,在这里遇到他也实属自然。
进门时遇到的,三人干脆一桌吃饭。
酒店提供的自助,傅弋离桌去拿餐,薄轶洲和向淮亭相对而坐。
向淮亭下午有一场当地政府举办的高校演讲,身上穿了很正式的深色西装。
两人对视,他先开口:“小桉最近怎么样?”
薄轶洲单手搭在桌面,习惯性地轻叩了两下,声线平稳:“还可以,上周在临市拍摄,崴了脚,最近今天都在家休息。”
向淮亭端起水杯正准备喝水,闻言杯子停住,稍皱眉:“严重吗?”
“不严重,快好了,”薄轶洲巡过他的脸,平声,“之前两家人一起吃饭你没有去,她一直觉得很遗憾,后来想等你回北城再吃,你也没有回去。”
向淮亭貌似是犹豫了一下,水杯放低,另一手托在杯底,须臾,还是模棱两可的说辞:“等有机会回去吧。”
“向桉她,”薄轶洲坐直,看了眼不远处还在拿餐的傅弋,他很少关心别人的家里事,但向桉对他来说,现在也算他的家人,“她说母亲去世后,总觉得融不进新家,她很珍惜和你之间的感情,也很怀念以前你们很亲近的时候。”
再接下来的话,向桉没有说过,是薄轶洲猜到的:“你不在,她很孤单。”
向淮亭听完这几句,良久没有说话。
片刻后,他右手拿开餐盘旁的餐具,转了话题:“向家的几个公司最近情况怎么样?”
最近一年他的工作重心都放在南城,手上原先北城两家公司的经营权慢慢放权,还给了向家集团总部。
薄轶洲不清楚向家集团内部主要如何分权,但有所耳闻:“你和向桉父亲的这一脉,主要产业线都在你父亲和你继母手里,你放权的两家公司,其中一家也是你继母在管理。”
向淮亭听后皱眉:“他们没有给向桉?”
“没有,”薄轶洲道,“向之是个烂摊子,向桉管理向之已经分心乏术,没有心力再去做别的。”
向淮亭:“股份呢?”
薄轶洲稍作停顿,如实道:“具体细节我不太清楚。”
......
在南城一直呆到周一,当天晚饭前,薄轶洲回到北城。
没有去公司,让司机直接把他送回了清荷苑。
纵然整个周末都在工作,但可能是晚上睡得好,他精神反倒比出差前更好一些。
虽然是因为向桉才缺了睡眠,不过也没想赶她回去,只是庆幸这两天在南城补的觉多,在家即使睡不饱也没事。
想到这里,他眉宇间带了少许柔色。
快到小区时,路过街边的便利店,他让司机停下。
是向桉经常买零食的那个超市,他走之前她咽喉痛还没好,被他勒令禁止零食了好几天。
临走不放心,把零食筐里的东西带走,全部给了林辉,现在回来,也应该补给她。
车停稳,他推门下车,脱了西装搭在左臂,往超市走的路上给她发消息,问她有没有想吃的东西,他带上去。
薄轶洲:[想吃什么,我买回去。]
发完消息,他往前走了两步, 上楼梯时,收到向桉回复的信息。
先是一张照片, 拍的岛台, 台面上几袋子拆开的零食, 摆放得很规矩。
向桉:[我买过了。]
薄轶洲:[?]
向桉:[瘸着腿下去买的。]
她貌似对他没收自己零食的行为非常生气。
向桉:[所以跟你说不要收,反正左右管不住我吃, 你收了我还要自己瘸着腿下去买。]
向桉:[万一摔了你说怪谁?]
“.........”
薄轶洲台阶上了一半, 超市霓虹灯牌的光亮洒在脚前,他瞧着她那两行明显在控诉的消息,左手勾着衣领偏过头, 不知道是该笑还是该拿她怎么办。
向桉:[问你话呢,薄轶洲, 你说怪谁。]
她比薄轶洲醒得晚, 他去南城那天,她还没醒他就已经走了, 他仗着走得早, 一声不响把零食筐里的所有东西都收走了。
她可以不吃,但他不能真收。
向桉没这么憋屈过, 势必不可能绕过薄轶洲。
她抵了下眼镜,拇指压在键盘上, 正准备再打字,屏幕弹出语音, 指腹划开接听键接起来。
向桉清淡的声线:“薄轶洲你说...”
听筒传来带着微微笑意的男声:“怪我。”
他单手拎着西装,踩了台阶往上, 重复:“我说我错了,怪我。”
听筒那边静默,两句话的功夫薄轶洲已经进了超市的门,悬挂在门口的风铃被风吹动,响起清脆的声音。
他问对面:“怎么不说话?”
向桉轻咳一声,往后靠了靠,声音带点清丽:“你都道歉了,我大人有大量,原谅你了。”
薄轶洲已经走到了最东侧的几个货架前,凭着记忆找出她刚传过来的照片里没有的几样,低笑:“那向大人,麻烦您再说一下您还想吃什么。”
向桉扫了眼岛台上的东西,她为了发给薄轶洲看,刚现拆了两包,其实根本没有吃。
此时唇角稍稍翘起:“你叫我什么?”
薄轶洲把刚挑的东西放在购物车,没顺她的意重复:“没听到算了,我一般好话只说一遍。”
向桉在这侧唇角未落,把翻开铺在岛台的资料页展平,忽然道:“那你能陪我看韩剧吗?”
薄轶洲:“什么?”
向桉在这侧无声地笑,不知道为什么就是觉得薄轶洲像是会答应这种事的人。
果然片刻后,对方不理解依然答应:“可以。”
向桉这次是真的笑起来,薄轶洲已经推着车走到收银台,问对面:“怎么了?”
向桉笑意并未收敛,右手的捏着搅拌棒,搅了两下杯子里的咖啡。
“帮我带两盒巧克力吧,”她道,“瘸着腿下去的时候忘买了。”
购物车里有她说之前就已经放进去的巧克力,薄轶洲捡起放在收银台上:“拿过了。”
向桉语音轻快:“好的,谢谢。”
挂断电话,她手机从耳侧拿下来,右手的搅拌棒放在放在杯子上,凝视手机看了两秒了,从通讯录找出向司恒的号码。
向桉:[哥,在吗?]
向司恒:[在。]
向司恒:[什么事?]
向桉轻轻笑起:[你说得不对,薄轶洲特别好说话。]
向桉:[以后不许你在我面前说我老公坏话。]
向司恒:[...]
向司恒:[他给你灌迷魂汤了?]
向桉把资料夹在胳膊下,另一手端起咖啡,往书房走。
向桉:[那倒没有,我在等他给我买零食上来。]
说完她没再理向司恒,走进书房,把咖啡和资料放下,坐回自己的椅子上。
向司恒放心不下,截图聊天记录发给薄轶洲。
向司恒:[【图片】]
向司恒:[你给我妹灌迷魂汤了?]
作为向桉的堂哥,他肯定不希望向桉先喜欢薄轶洲,感情这事,谁先动心谁容易先受伤。
不过他觉得向桉这两句调侃更重,也不像是真喜欢薄轶洲。
向司恒:[你别让我去找你。]
薄轶洲忽略向司恒后两句,目光在聊天截图里的“老公”两个字落了落。
向桉错了,这两个字不是对他没用。
他从货架上又拿了盒巧克力下来,一共三盒,放在收银台。
之后单手打字,回了很淡定的三个字:[怎么了?]
向司恒摸不透薄轶洲的想法,正打算切回去,再问问向桉什么情况,也让她别太上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