夫君死遁后追悔莫及by盛锦
盛锦  发于:2025年03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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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祁若有所思了片刻,问:“她最近见过谁?”
“诸葛公子。”长丰顺便从身上拿出一封信递给闻祁,“诸葛公子说他知道王爷最近肯定想见他,但他不想见王爷,还说王爷想知道的东西都在信里面。”
闻祈看罢信,脸色不善,“多嘴!”他捏了捏隐隐发痛的额角,“叫时榆来见我。”
“时姑娘还没回来,她同……”
长丰正要回禀时榆和屠老八去了城外绿柳山庄,他赶回来报信。
忽然,崔七急急忙忙走进来。
崔七手里也拿着一封信,随信一起的还有一只桃木流云簪,双手奉上道:“王爷,方才有人送来这些东西。”
闻祁眯眼,拿过流云簪仔细瞧了一眼,确实是时榆的那根。
“人呢?”
崔七垂下头,惭愧道:“对方身手很高,递了东西就消失了,属下的人没追上。”
闻祁一把拽过崔七手里的信迅速打开。
越看脸越黑。
最后,一掌拍在茶几上。
“闻——昭!”
第8章 章8 遇伏
风吹云动,明月半掩,夜色不知不觉晦暗下来。
屠老八打了个大哈欠,蹲在地上昏昏欲睡。
一旁同样蹲着的时榆劝道:“要不你先回去吧,跟着我累了一夜,你放心,酬金到时候一分不少。”
屠老八迷瞪着眼道:“那不行,你毕竟是个姑娘家,深夜来这陌生的山庄本就危险,我还是陪着你把花摘了再一起回去吧。”
深山老林她都一个人呆过,何况……
赤焰感知到她的心意,从腰上的荷包里探出头来,红底黑珠的蛇眼在夜色里散发着奇谲瑰丽的幽光。
她还有小红。
时榆摸了下赤焰的头,赤焰听话地溜回口袋里继续睡觉。
不过屠老八如此讲义气,时榆心里还是挺感动的,于是学着那些江湖人的样子,握拳抵了一下屠老八的肩膀,道:“兄弟,够义气!下次有生意还找你。”
屠老八被她说得方脸一红,羞赧地直挠脑袋,挠着挠着忽然觉得有什么东西让他汗毛倒立。
抬头巡视,忽然发现左前方的树荫下,不知何时多了道黑乎乎的身影。
屠老八吓了一大跳。
时榆见状,不明所以,拉住屠老八问:“怎么了?”
屠老八伸手指着树荫,小声提醒:“那边好像有个人。”
时榆立即警惕地摸向荷包,抬头顺着屠老八所指的方向望去。
“谁!?”
浓荫深处缓缓走出来一个人,一身玄衣,脸戴恶鬼面具。
“王……”时榆起身,想起一旁的屠老八,忙改口道,“公子,您怎么在这儿?”
闻祈没说话,恶鬼面具下的黑眸沉沉地盯了她一眼,转而乜向屠老八。
时榆心头一跳,不明白闻祈为何会对屠老八充满敌意,忙解释道:“公子,这位是黑市的掮客,是在帮我……”
屠老八也感受到了闻祈身上散发出来的浓烈杀意,慌忙从地上跳起来往后退了两步。
一支弩箭冷不丁地从背后射进屠老八的胸膛,露出血淋淋的箭头。
时榆的话堵在喉中,震惊地看着屠老八,睁着一双难以置信的眼睛,缓缓地从她面前倒下去。
“屠大哥!”
时榆刚准备去拉屠老八,闻祈一个箭步冲过来,揽着她的腰滚入旁边的花丛中。
与此同时,无数道弩箭从暗处向他们射来。
这一切发生得太突然,时榆大脑一片空白,宛如木偶般呆呆地被闻祈带着躲闪。
咻!咻!咻——
弩箭如密集的蝗虫,直逼他们而来,前面已经没有遮挡的地方,眼看着弩箭即将穿透他们……
时榆只觉头皮发麻,本能地转过身抱住闻祈,闭紧双眼。
不能死!
阿初不能死,她说过要护阿初一辈子的。
然而,等待中的疼痛没有来临,唯有耳边凌乱劲风扫过,紧接着响起杂沓脚步声和一阵激烈的铿锵撞击声。
时榆的心砰砰直跳。
她听见有人在喊:“王爷,快走!”
时榆迅速睁眼,余光瞥见他们身边不知何时多了十几个暗卫,地上乱七八糟地躺着被斩落的弩箭。
时榆还紧紧地抱着闻祈,像个护崽子的母兽。
闻祈缓缓低下头,目光复杂地看着怀里的人。
又一波暗箭袭来,暗卫们挥刀格挡,大声催促:“王爷快走!”
闻祈拉着时榆起身往外走。
时榆明白了,这一切都是陷阱。
而她,则是那个引闻祈来的饵。
才走没两步,躲在暗处的埋伏纷纷现身挡住他们的去路,暗卫们很快与他们交上手。
时榆回头看了一眼不远处的花圃,夜婆罗已经彻底盛开。
双方对战激烈,没人注意到那棵夜婆罗。
“你等我一下。”
她毫不犹豫地甩开闻祈的手,飞快地奔向花圃。
刚碰到夜婆罗的花茎,斜刺里突然射出一支短箭,时榆闪身躲避。
与此同时,另一支短箭从她避让的角度射过来,时榆避之不及,手臂被划了一道。
低头一看才发现花圃底下设置了机关,只要踩上去就会触发暗箭。
这庄园里果然处处都是陷阱。
时榆强忍着手臂的疼痛迅速摘下夜婆罗,一转身撞进闻祈聚集着怒意的眼底。
时榆知道自己此举无疑是在拖闻祈的后腿,可这夜婆罗是真的,都到这地步了,绝对不能放弃。
“过来!”闻祈咬牙。
时榆赶紧捏着夜婆罗返回到他身边,闻祈一把拉住她往外走。
乌云蔽月,夜色彻底暗下来,浓的似墨。
凌乱的脚步,急促的喘息,兵戈的撞击与弩箭划破夜空的声音交织在一起,空气里弥漫着的浓浓的血腥气。
暗卫护着他们且战且走。
忽然,闻祁停下,看着拦截在前方的河域皱了下眉头。
没路了。
时榆忽然明白了对方为何要将闻祁引进山庄里来,这山庄里的每一“景”都是迷障,不仅可以用来埋伏,还可以用来困死他们。
幸好她自小进山,方向感极强,只要她走过的路,只一眼便会过目不忘。
“走这边!”她反抓住闻祁往另一个方向走。
在她的带引下,暗卫们顺利地杀到了山庄门口。
门外阴影里,停着一辆双驱马车。
上了马车后,闻祈见时榆脸色煞白地捂住血流不止的手臂,皱了皱眉,嫌弃地甩开她的手。
时榆嘶了一声,看向闻祈。
闻祈睨着她,语气冷淡:“为了这破花连命都不要了,真是愚蠢。”
“它不是破花。”
伤口火辣辣的,时榆疼得冷汗冒了出来,她抬头,倔强地望着闻祈:“它能解你身上的断魂霜。”
闻祈一怔,低头看了一眼她手中,紧紧握着的似白莲一样的东西,微微晃神。
突然,马车剧烈颠簸起来,时榆的手正捂着伤口,一个没留神,重心不稳,身体猛地向门口栽过去。
闻祈见状,眼疾手快地将人拉回去,由于用力过大,一把将时榆拉进了怀里。
时榆倒在闻祁怀里,惶急抬眼,正好撞上闻祁垂下的目光。
二人四目相对,齐齐僵住。
车内寂静无声,唯闻马蹄哒哒,车轮辘辘。
时榆望着恶鬼面具下的眼,深邃得仿佛能将人的魂魄吸进去,一时怔住。
不知过了多久,面具下方的棘突喉骨忽地一滚。
时榆恍然惊坐而起。
闻祁也将目光移向他处。
车内弥漫着一股混合着冷香的血腥气。
闻祁皱眉,转头看了一眼时榆的手臂,天青色的水袖上血迹斑斑,几乎被血彻底染红,手臂外侧有一道撕裂开的暗红色口子,内里的伤口若隐若现。
闻祈反手向后拍了一下身旁的厢壁,厢壁上唰地弹出个暗匣出来。
暗匣里齐齐整整地放着各色各样的瓶瓶罐罐,还有两叠绷布。
时榆目光微微一闪。
这些应该都是创伤之类的药,闻祈连马车上也备着,可见他此前随时随地都有可能会受伤。
“坐过来。”闻祈声音冷淡道。
时榆听话地挪回闻祈身边。
闻祈拿出一瓶红色的瓷瓶打开,正要往伤口上倒,发现时榆穿的衣服有些多,层层叠叠地将伤口正好掩住,若是硬扯反而会撕裂伤口,也不方便包扎。
“脱衣。”
“啊?”时榆一脸震惊,看闻祁的眼神里多了几分茫然。
闻祈乜着她,神色漠然:“不脱衣服怎么上药?”
她的伤在上臂,袖子是撸不上去了,只能露出肩膀。
“……”
时榆哦了一声,赶紧低下微微发烫的脸,手忙脚乱地解开腰侧的几层系带,然后缓缓扯下右侧衣衫,露出半边削肩出来。
那一片冰肌玉骨很快勾住闻祈的视线,更让他挪不开眼的是那浅青兰花柯子下的一线天壑。
若隐若现,竟比以前更丰满些。
见闻祈迟迟不动,时榆抬头看他。
闻祈迅速挪开目光,冰凉的手指托起时榆的手肘,将药均匀地洒在伤口上。
那药不知是什么成分,洒上去很快被血融化,渗入伤口中,而后便掀起一层灼烧般的刺痛,疼得时榆很快又冒出一身冷汗来。
见她痛得说不出话,闻祈冷哂道:“你若是安安分分地呆在府里,不出来惹是生非,就不会受这罪。”
时榆咬牙忍着。
今天确实是她连累了闻祈和他的手下,她无话可说。
闻祈见她尽管痛得全身发抖,可手里依旧紧紧抓着那朵夜婆罗,泼冷水道:“以后别再做这些无畏的事情,断魂霜无解。”
时榆愣了下,转头看他,“诸葛公子同你说了?”
闻祈沉声道:“都是些不省心的。”
时榆怕连累诸葛追,连忙抓住闻祈的袖子解释:“不怪诸葛公子,是我缠着他说的。”
她暂时不打算解释断魂霜解药的事情,说了闻祈也不会轻易相信,还是待她将断魂霜的解药做好了后再告诉他。
闻祈垂眸看着还抓着他袖子的柔荑,细白的手背上青筋若隐若现,上面沾染着星星点点的血,心下不由得微微一动。
“我的死活跟你有什么关系?值得你以身涉险。”
时榆重重点头,“当然有关系。虽然你不记得了,但你还是我的阿初,我一定会让你想起过去的。”
阿初阿初,这个名字就该随着那段不堪的过去,一起灰飞烟灭!
闻祈周身戾气顿生,手上一用力,打了个结。
“本王姓闻名祈,不是你的阿初,以后不准在本王面前提起那个名字。”
时榆疼得直打哆嗦,怨怒地瞪着他,“可你就是阿初,你的脸和你身上的伤痕骗不了人。”
“是吗?”
闻祈气笑了,恶鬼面具下的眼冷幽幽地盯着她。
时榆觉得这眼神比她的小红还要可怕百倍,被这样看着……她有点怀疑,这面具下的人,和那个温柔的阿初真的是同一个人吗?
时榆缓缓松开手,双肩微微塌下。
是她错了吗?
她心里一时乱极了。
闻祈看了一眼时榆缩回去的手,心中更多了一阵莫名的烦躁。
片刻后,他瞥去一眼,见时榆还低着头,手指绞着自己的衣角,不知道在想些什么。
从他的角度只能看见她毛茸茸的头顶,发髻上面没有任何装饰。
他目光转向车外,手指摩挲着袖袋里的木簪,木簪表面光滑,像是被人摩挲过无数遍。
他隐约记得当初雕刻完这个木簪时,因为太廉价还害怕时榆不肯接受。
回去的路比来时颠簸,可能是马车的缘故,时榆在摇摇晃晃中出着神。
忽然,一根熟悉的桃木流云簪递到她面前。
时榆定睛一看,好像她的桃木簪。
她忙抬手摸了摸自己的头发,头上空空如也。
接过桃木簪又细细看了一眼,确实是她的那根,不由得奇道:“我的簪子怎么在你手上?”
闻祈冷笑着反问:“你说呢?”
时榆仔细想了想,这簪子她宝贝得很,每日都戴在头上,如今却到了闻祈手里。瞧他如此生气,定是有人趁机拿了去,故意引他去的绿柳山庄。
脑海里突然一闪,想起昨夜刚进入黑市时,她迎面撞上的那个蒙面妇人时出的问题,一定是当时她蹲下帮那妇人捡东西时被对方顺走的。
原来从那时她就被人盯上了。
不,应该是更早,如果她没猜错的话,大樊楼的事情还是被人知道了,不然对方也不会利用她引闻祈入彀。
只是,闻祈为何会亲自来救她?
自己对他来说难道不应该只是个无足轻重的婢女?
她刚想问问闻祈,忽见闻祈神色一厉,目光锐利地紧盯着车帷。
下一瞬,一支弩箭咻地一下破帘而来,锵得一声钉在闻祈旁边的箱壁上。
时榆呼吸一滞,呆呆地望着那只还在嗡鸣震颤的弩箭,再近一分,那弩箭钉下去的就是闻祁的头颅。
外面传来崔七的喊声:“长丰,你们护送王爷先离开,我来断后!”
长丰立即扬鞭驱马。
“驾——”
马儿嘶鸣,扬踢狂奔,马车再次剧烈颠簸起来。
时榆向后仰,下意识张开手去抓东西,然而为时已晚,整个后背控制不住地向车厢上重重砸去。
就在这时,一只猿臂稳稳托住她。
“坐稳了!”闻祁沉声道。
时榆抬头,闻祈依旧保持他那八风不动的坐姿,面具下的眼里看不出什么情绪波动,似乎早就对这样的境遇习以为常。
许是因为这样,他将生死看得很淡,周身透着一股从容。
记忆中的阿初不是这样的,还在昏迷中的他听见自己要被抛弃,也会挣扎着拉住她的手,恳求她别抛弃他。
阿初和闻祁就像是两个极端,却诡异地住进了同一个躯壳里。
此前,她唯一的念头就是不择手段地杀了慎王,她甚至无数次祈祷他多遇刺杀,最好惨死在某场刺杀里。
可如今亲临刺杀,时榆方知闻祈的处境是多么的千难万险,似乎每一步都像在走在薄冰上,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她望着闻祁,闻祁已经阖眼靠在车厢上,姿态看似如往日一样慵懒,可搁在膝头上的手无意识地摩挲着,似在思忖着什么。
如果闻祁恢复了阿初的记忆,会不会选择跟她一起离开这个充满算计和危机的长安?
她突然很想知道。
“不如你跟我走吧,我们离开这个尔虞我诈的地方。”
闻祈蹙了下眉心,旋即睁开凤目扫了她一眼:“你在说什么胡话?”
第9章 章9 软肋
“折损多少人?”
“二十八个。”
闻祁的手缓缓攥紧,望着窗外抿唇不语。
崔七知道,主子这是在心疼,二十八个暗卫,全是娘娘为他留下的高手,陪着主子一路血雨腥风地杀过来,却死在这场明知是火坑的陷阱里。
就为了救那个女人!
此前,他还在庆幸主子终于肯让女子近身,身边也能有个知冷知热的人,如今却发现这女人根本就是个祸患。
“王爷,这女人已成了您的软肋,这次是宣王,下次很可能就是康王……甚至是陛下!还请王爷快刀斩乱麻,早日除掉她。”
“软肋?”
闻祁掀起眼帘,冷冷睨着崔七,勾唇哼道:“你未免也太高估了她,区区一婢女而已,你以为本王所做的一切都是为了她?”
“本王只是痛恨被人威胁!”
听到他话语中的冷意,崔七立马垂头跪下。
“王爷恕罪。”
闻祁捏着额角,闭眼道:“当初要不是她救下本王,如今你们侍奉的就是一具尸骨,我若是连救命恩人都杀,你们也该担心担心自己的性命了。”
崔七的头垂得更低了。
片刻后,闻祁缓缓睁眼,屈指叩击着桌面,冷冷勾唇道:“闻昭以为这局他赢定了,殊不知螳螂捕蝉,黄雀在后……”
闻昭让他拿他老丈人贪墨的账本亲自去绿柳山庄换时榆的命,殊不知他早在那些账本上涂抹了断魂霜。
闻昭拿到账本肯定会亲眼过目,只要他打开,断魂霜便会飞入他的眼睛。
虽不如喝下去那般有效,但至少也能废了他的一双眼。
这断魂霜的痛楚,总不能让他一个人受着。
宣王府。
“啊啊啊——”
一声声惨叫几乎冲破屋顶。
宣王抱着头,在地上痛苦的打滚。
几个太医和请来的名医皆是束手无策地站在一旁,神色诚惶诚恐。
断魂霜的毒入了眼,幸亏救治及时,保住了双眼。
只是虽保住了双眼,可视物模糊,再也看不清细微的东西,且会伴随着无休止的眼痛,痛到极致,深入骨髓,恨不得亲自挖去双眼。
这是宣王第一次发作眼疾,就已经痛不欲生。
他双手成爪,对着自己的紧闭的双眼,面目扭曲,神情痛苦至极地嘶喊道:“闻祈!闻祈!我迟早会挖掉你的双眼!”
从绿柳山庄回来后,时榆就被闻祁罚在小院里闭门思过。
时榆知道为了救她,闻祁失去了不少暗卫,因为崔七看她的眼神恨不得剜了她。
为了不再连累闻祁,她每天安安分分地呆在小院里思过。
思过归思过,驱寒的药还是要送的,这样才能让闻祁在泡脚时多想想她的好。
但闻祁不想见她,也不让她出门,那些暗卫自然是不肯帮她送药的,更别说晚晴他们了。
好在崔伯不是那么不近人情,知道她做的驱寒药对闻祁十分管用,便派人定时来取药。
转眼暮春,长安下起了绵绵细雨。
时榆蹲在廊下熬药,一边打扇一边望着被春雨洗得发亮的桂树绿叶出神。
一个月了,闻祁那边还是没消息。
难道闻祁是故意晾着她,好等一年之期一到就赶她走?
不行,她得想个办法重新回到闻祁身边,让他尽快恢复记忆才是。
正想着,忽然有道清脆的声音喊道:“榆姐姐。”
时榆抬头,便见院子门口站着一粉衣小丫头,举着一把棕油伞,笑盈盈地望着她。
“小喜。”时榆眼前一亮,对她招招手,“快过来躲雨。”
小喜来到屋檐下,时榆帮小喜收了伞,问她:“你今日怎么有空来了?”
小喜每日都要浆洗衣裳,不到酉时不会歇息。
小喜目光闪烁了下,道:“我来伺候榆姐姐啊。”
时榆笑着拍了一下她的手,道:“说什么呢?”
小喜认真道:“是真的,崔伯派我来的,说怕你一个人在这里不开心,让我过来陪你。”
时榆笑容敛去,道:“崔伯真这么说?”
“真的,不信你可以去问崔伯。”
时榆很快明白了,这是闻祁不放心她,派个人来监督她。
不过这府里也只有小喜同她关系好,而且小喜在北院本就备受欺凌,是靠着她几番出手才好过些。
小喜能来她身边她倒是求之不得,以后也算有个伴。
好在没多久,长丰来传消息,闻祁终于肯让她回沁园伺候。
之前偶然得知夜婆罗的消息,她原想着先治好他的寒症,但闻祁明显不领情,所以她决定还是先想法子,让闻祁找回他们之间的记忆。
云来镇靠着渤雲河,她所住的李家村就在渤雲河边上,所以因此她经常去河里捕鱼抓虾改善伙食。
阿娘在时,喜欢用一些药材当做调味料来煲汤,别有一番风味,她全学了下来。
阿初重伤那阵,她几乎每顿都会煲鱼汤给他喝,她相信这个味道一定会留在阿初的骨子里。
恰好,昨天后厨送来了新鲜的野生活鲫,她在小厨房里忙活了一上午,煲了和当初一样的鱼汤端过去。
时榆端着鱼汤畅通无阻地进入内院,刚走到支摘窗旁,便听见里面传来一道尖细的声音:“王爷这脸瞧着恢复得不错,身子……看着也大好了不少。”
透过支摘窗的缝隙,时榆瞧见正堂上坐着一袭白袍的闻祁,如瀑青丝如往常一般,只用小玉冠半束着,一丝不乱地披在肩上,举手投足,如圭如璋,令闻令望。
难怪外面传言慎王闻祁光风霁月,素有贤王之名。
眼前的闻祁,白衣胜仙客,玉骨秀横秋,简直同平日那个在她面前喜怒无常,深不可测的闻祁判若两人。
他身旁坐着一褐袍宫服男子,白净面皮,脸上带笑,一旁的茶几上放着一杆红漆木拂尘。
应该是宫里来的公公,看样子身份还不小,不然也不会让闻祁亲自接待。
闻祁温文浅笑,道:“托公公的福,过了冬便好转了些。”
时榆简直要惊掉眼珠子,如此谦逊的闻祁……不会是被鬼附身了吧。
那公公笑容满面甩着兰花指道:“哎哟哟,王爷这话可是让咱家可不敢当,王爷这是托了陛下的福,有陛下的龙气儿罩着,王爷想不好都难呢。”
闻祁笑而不语。
公公见他不说话了,笑容微微一顿,继续道:“陛下说了,王爷若是身子大好了,可别整日闷在府里,得闲啊经常去宫里坐坐,朝堂上没事也去露露脸。”
“毕竟王爷如今身上还兼领着南衙卫指挥使呢,总不能一直这么放任不管……”
闻祁颔首道:“那就劳公公转告父皇,儿臣都记下来了,定不让他老人家失望。”
公公很快起身告辞。
时榆往后躲了躲,目送崔七陪着公公出门,心里想着这半年闻祁几乎没怎么出王府,让她差点忘了他是个皇子,身上还兼着官职。
“看够了就进来。”窗内,闻祁冷冷道。
得了,又恢复那副不好惹的样子了。
时榆赶紧端着鱼汤进屋,闻祁依旧慵懒地靠坐在圈椅里,但可以看出心情很差,眉宇间凝着阴鸷戾气。
没想到重回沁园第一日就撞上闻祁心情不好。
时榆深吸口气,扯着笑走到闻祁身边,放下鱼汤说:“这是我亲手煲的鱼汤,王爷尝尝。”说着,弯腰拿起白瓷碗舀了一碗,双手捧着递给闻祁。
闻祁看着她手里捧的鱼汤,热气腾腾的汤碗中,浓郁的奶白汤面上浮着一层薄如蝉翼的酥黄鱼油,鲜香四溢,不由得微微出神。
一旁的长丰见状,立马上前阻止道:“等等。”
只见他拿出银针,看来是准备给闻祁验毒,时榆忙对长丰道:“不用了,我来试就行。”
说完,爽利地将一碗鱼汤喝了个底朝天。
时榆知道长丰是为了闻祁好,所以一点也不介意,还对长丰说:“你放心,以后王爷入口的东西都由我亲自来验,我保证从此以后任何毒都进不了王爷的身体里。”
闻祁抬眼瞥向她,眉宇间的戾气似乎淡去不少。
时榆连忙笑着又舀了一碗递给闻祁。
闻祁皱着眉头嫌弃的看了一眼,最终还是接过去,喝了一口。
甫一入口,闻祁就感受到了熟悉的味道。
忽然想起时榆救下他时,那个茅草屋里家徒四壁,连块肉都没有。
为了给他养病,时榆起初去山里打野味,她挖草药和躲避野兽追捕在行,但打野味不在行,经常空手而归。
后来她就去渤雲河里抓鱼,这个她倒是擅长,铁叉一叉一个准,每次都能提一桶鱼虾回来。
她好像从她娘那里学了一些用药材做调味的本事,做出的鲫鱼汤不仅鲜美可口,还十分有助于恢复元气,可以说是那段贫瘠岁月里最奢侈的味道了。
他可以忘记所有,但这个味道却是刻骨铭心的。
时榆抱着拳,紧张地注视着闻祁,见喝下第一口后愣了下,然后又慢条斯理地喝了几口才放下。
是不是想起了什么?
时榆一屁股坐在旁边的位置上,亮晶晶的杏眼凝望着他,小心翼翼地问:“味道如何?”
闻祁面无表情道:“太淡。”
时榆怔住。
怎么会太淡呢,味道明明和以前一模一样才对。
她双手下意识扒着茶几,语气略有点不甘心地问:“其他的呢?有没有想到别的什么?”
闻祈微微扯唇,不屑道:“我该想起什么吗?”
那段贫贱得连肉都吃不起的日子,被耍得团团转的愚蠢过往,于他而言,不过是一段不堪回首的过往,早该彻底忘掉。
时榆眼里的光灭了,扒在茶几边缘的双手缓缓地落下去。
还是不行吗?
忽然,手被拉住了。
闻祁拉起她的左手,定睛一看,道:“你受伤了?”
时榆将手从他手心里抽回去,不以为意地说:“没事,一点烫伤而已。”
男主转头看了一眼长丰,长丰立马明白了闻祁的意思,转身去匣子里找来烫伤药递给他。
闻祁接过药膏看向她,淡声道:“手伸过来。”
“还是我自己来吧。”时榆伸手就要去拿闻祁手里的药膏,闻祁一让,没抢到,还被他抓住了手。
时榆往回缩了缩手,没抽开,抬头看向闻祁。
“别动。”
闻祁静静地看着她,清冷的目光里满是警告 。
时榆抿了抿唇,只好放弃挣扎,任由自己的手在闻祁的掌中握着。
冰凉的膏药被闻祁挑在指腹上,沿着受伤的手指轻轻地涂抹着。
明明闻祁的手指也是凉的,可触碰的瞬间她只觉得像是有一簇小火苗,沿着她的指骨肌肤灼烧着她的每一寸敏感的神经,又酥又麻又痒又难耐。
时榆顿时坐立难安起来。
谁知闻祁擦好之后,竟又低着头对着受伤的手指轻轻吹了起来。
时榆瞬间僵住,难以置信地睁大眼睛望着闻祁。
他是皇子,是王爷,金尊玉贵,从小被人伺候着,怎么会懂烫伤过的手吹一吹就会没那么疼了——
除非,他还记得当初为她烘烤衣裳时,不小心被火燎伤了手时,她拉着他的手一边擦药一边吹的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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