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乙游专心致富(美食)by沉睡蘑菇头
沉睡蘑菇头  发于:2025年02月2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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争着争着,难免有些羡慕隔壁那位大人。
——吃独食可真好啊!
等两桌人约摸吃到半饱,沈荔又从后院走了出来。
同样是一张木盘,里面是六张瓷盘,三大三小。
沈穹期待许久,一来便探头望去。
只见大的瓷盘里摆着一块炸制的肉排,外壳金黄,小的瓷盘里则是棕褐色的酱汁。
说实在的,怎么看,都看不出是栗子鸡啊。
“这是另一种栗子鸡。”沈荔给两桌客人介绍,“鸡腿排提前腌好入味,裹了栗子粉炸制。配上旁边的栗子风味酱料一起吃。”
这一回没让沈蓉抢先,沈穹迫不及待地下了筷子。
鸡腿排炸好后已经被切开,正是适宜入口的尺寸。
外头的酥壳半点不厚重,只有薄薄一层,在齿间一碰就碎开,内里饱满的肉汁霎时间迸发。
厚实多汁的鸡腿肉和酥香薄脆的外壳,倒是一种新鲜的口感,令沈穹不自觉细细品味起来。
再蘸取一边的酱料,又是另一种风味。
鸡肉本不像猪、牛、羊肉,本身风味是不够浓郁的,但那酱汁却恰好弥补了这一点。
虽说是栗子风味,里面却额外有些醇厚的回味。
倒像是牛乳?
沈蓉连连点头赞叹:“这样吃起来,倒比刚才的做法要适口许多。”
沈穹嘴里包着东西,含混道:“栗子味儿也更足了!”
“栗子本身香味清淡,再加其他味重的调料就破坏了这种香味。”沈荔解释道,“要想保留栗子的味道,就要重新考虑调味了。”
新上的这一份栗子鸡并不多,吃饱喝足,芳姨又端上一壶新煮的茉莉花茶。
沈荔便问:“姐姐觉得如何?”
“很是不俗。”沈蓉赞道,“我没想到,荔妹妹的手艺如此出众。”
芳姨正替她添茶,闻言露出一个苦笑。
沈蓉奇道:“这是怎么了?”
芳姨不好开口,沈荔就自己说了:“姐姐觉得,是原来的栗子鸡好,还是我改良的栗子鸡好?”
沈蓉沉吟片刻:“若说口味,实则从你手里做出来,可以说不相上下;若说新奇,自然是改良后的更叫人耳目一新......”
她见沈荔立刻脸色一亮,不免莞尔——荔妹妹还是小孩子性情呢。
“不过......”沈蓉话锋一转,“要说哪一种更适合你,还是原来的栗子鸡更好。”
“姐姐也这样想?”沈荔却没露出惊诧之色,只是微叹口气,“芳姨也是这样劝我。”
她一开始打的主意,是将菜单全部重新改过,以后上这道栗子鸡为标准。
如此一来,新奇少见,价位至少还能往上堆一堆。
如今京城顶级的大酒楼,大多是素菜一两一碟、荤菜二两一碟。
她的套餐里至少八个菜,三素五荤,就算是单人餐的量,那收个十两,不过分吧?
但被芳姨一说,沈荔自己也消停了,明白这个想法不现实。
沈穹脑子一根筋,愣愣地问:“为什么不现实?”
沈蓉都懒得说他:“若是道道菜都要这样重新改过,怎么去寻找其中风味的最佳搭配?如此一来,初期的开销就不是一笔小数目。”
一旁默不作声的乔裴盯着面前彩蝶扑花的屏风看了半晌,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搁下的时候,发出一声轻轻的响儿。
随侍还以为他有话要吩咐,连忙回神走近,却又被挥挥手打发走了。
那头,沈蓉还在说:“再者,我们刚刚一路过来,可有在这附近看见什么高门大户?”
“若是周围的人都吃不起,那么价格高昂的新菜研制出来,又能卖给谁呢?”
沈穹听得长大嘴巴:“姐,你好厉害!”
沈蓉不他,只是握着沈荔的手,言辞恳切:“我见你每道菜都用了不同花色、纹样的器具,想来这是你的坚持。但这样做,又是一笔额外花费,要考量清楚才好啊。”
沈荔点点头,忍不住脸色一苦:“姐姐跟芳姨说的一模一样呢。”
她倒没有对沈家姐弟刚才的你来我往发表看法,毕竟沈穹笨一点无妨,总归沈家家业都是他的。
沈蓉却不一样。
要自己能立得住,日后嫁了人才不会受苦。
话又说回来,她虽然过剧情的时候没带脑子,但依稀记得沈蓉的婚事有些波折......?
转念一想,比起她被退婚、被射杀,又能算得上什么麻烦呢?
沈荔拿自己给自己开玩笑,一时忍俊不禁。沈蓉见了便问:“这是想到了什么,这么高兴?”
“就是想到姐姐,明明只比我大一岁,处事却如此周全妥帖。”沈荔说。
这不是敷衍,而是真心话。
曾经沈荔也只埋头在厨房开发菜品、搞创新,平衡收支自然有财务和经在干。
直到因为念不合跟经闹翻自己干,才体会到经营一道的困难。
到了一个新世界,热血上头,又着急回家,差点故态复萌,好歹被芳姨和沈蓉劝住了。
沈蓉自然也看得出她真诚,心里更是喜欢。
家里父亲不常在,母亲行事,与她的想法多有不和;弟妹年幼,沈穹又是个没什么想法的......
还好,沈荔来了。
姐妹两个你一言我一语,一时谈得无比投机。
乔裴又喝了口茶,手指在桌上轻敲。
那位沈家小姐的话看似周全,实则不然。
虽说眼下为了求稳,是应该用传统做法笼络客人;但日后要谋求更高的收益,却不得不做些新鲜样子。
那些独具特色的菜肴,大可以等根基牢固后再做,有了熟客,自然有人愿意尝试她的新菜,而不必顾虑远近。
以她的手艺,只要吃过一次,便很难吝惜自己的荷包。
又或者提前设好门槛,规定只有在沈记花销超过某个数额,才能有点新菜的资格。
如此一来,即便不感兴趣,这些食客为了新鲜和面子,也会掏钱。
这时候,再将新菜的价格堆高一些,叫食客觉得,这样的价才配得起他们的身份。
如此一来,名声有了、客人有了、银钱也有了。
总之,办法是不会少的。
乔裴端起茶杯,目光不经意扫过沈荔神采飞扬的脸庞。
又静静端起茶杯,抿了一口。
她不问,又怎会知道呢?
又等了片刻,他慢吞吞开口:“不知今天的菜,是否可以外带?”
沈荔这才看向他:“自然可以。”
“栗子鸡也可以?”
沈荔指了指一开始那一份:“这个可以。”
炸制的那盘不能久放,有损风味,这一点她是不会退让的。
乔裴点头:“多少钱?”
沈荔蠢蠢欲动,刚想狮子大开口,又念及沈蓉沈穹在一边坐着。
为了形象考虑,笑眯眯道:“陶盅买进来不过二十文一只,您多给二十文就是了。”
乔裴挑眉,看她一眼。
这回怎么不要高价了?
沈荔却不知道想到哪里去了,肃着脸道:“——至于豆腐宴,我也已经有些想法,到时单独请乔大人来品尝。”
“豆腐宴?”沈穹探头,“那是什么?”
“这之前和乔大人约好的,要做出百种豆腐吃法。”沈荔说,“自然不能食言。”
乔裴倒没想她一直记着,他之所以提出那样要求,也只是权宜之计,并非有多爱吃豆腐、
不过......
“那裴便却之不恭了。”
也正合他意。

“不用送了,秋夜天冷,妹妹快进去吧,别受了凉。”
沈蓉往沈荔手里塞了个手炉,“等你的新菜备好,务必下个帖子告知一声,我一定来捧场。”
沈荔顺势握住她的手,摇了摇:“姐姐说的哪里话?到时我一定下帖子请姐姐来吃,不收你的钱!”
虽说这世界里的人个个鲜活,半点不像游戏里只有固定台词的npc,但沈荔面对沈蓉时,总是格外放松自在。
大约因为沈蓉对她本就抱有善意,但也许就只是合眼缘吧?
沈穹受了冷落,也不在意,只眼巴巴地看着她:“那栗子鸡当真不能带回去吗?”
沈荔被他逗乐:“不能!鸡腿排须得现炸,才能保证它质地酥脆、肉汁充盈。回去放凉了再吃,可就不是一个味道了。”
沈穹这才蔫蔫地应了:“这样?知道了——”
将沈家姐弟送走,又该送乔裴了。
照墨将马车赶到沈记门口,却没等到自家大人的身影。
下了马车撩开帘子,才发现大人还在原处跟沈掌柜闲聊。
与其说是闲聊,沈荔倒觉得她更像在跟董事会做报告。
乔裴:“若是挂出新菜单,沈掌柜打算如何定价?”
沈荔:“比着奎香楼等酒楼来,可以适当降一些,约摸十之八|九。”
“若是如后上的栗子鸡一般,未曾见过的新菜呢?”
“眼下虽不打算做,但以后若是做了,自然要和大酒楼一个价格。”沈荔微笑着说。
先前说一两素二两荤,那也只是酒楼寻常菜的价格。
若是招牌名菜,又或者食材少见,恐怕价格能更高,直奔十两去。
乔裴点点头,手中玉珠慢慢转着:“如此算来,当得纯利几何?”
沈荔抽了抽嘴角,心想大人你还真把自己当精神股东了啊?
但面上还是笑着答了:“约十中占一。”
这都是她早就算好的,心中自然有数。
乔裴思索一瞬,道:“若是沈掌柜不介意,在下还有些建议。”
沈荔:“乔大人请讲。”
“一则,今日这几道菜,还是太少。”
乔裴的咬字叫人听了很舒服,不急不缓:“正式供应时,最好能再加些。”
沈荔点头,这是自然的。
今天是试菜,加上食材不足、准备不周,菜色有些寒酸。
若是正经上新菜单,一套下来,怎么也要有十来道菜才够。
“二则,要是一切顺利,只你一个人在后厨,大约是不够的。”乔裴说着,看向沈荔的脸庞,“该是时候招些帮厨、跑堂,账房最好也再招一个。”
这倒是!
她最近忙着定菜单,把招人的事都给忘了。
沈荔顿时笑开,态度更热情了些:“乔大人说的是,只是不知京城何处能招到合心意的帮厨?”
她一笑,乔裴不免移开视线:“......秋收后,京中各处便会有人牙子现身,到那时再买吧。”
沈荔只觉得这位乔裴乔美人,性情很是端方,甚至有些羞涩了。
真是礼仪君子啊,连女子面庞都不肯直视。
不过......
“人牙子?”她皱眉,问,“是说那些卖身为奴的......”
话问出口,她又觉得是自己不知变通了。
这毕竟是古代,不能用现代的眼光来看待。这些被卖出去做奴仆的孩子,多少还有一份活路,总比活活饿死好。
刚刚这样的发言,不像个乡野出身的人家,更像不食人间疾苦的纨绔了。
她有些赧然,不料乔裴却并未嗤笑,仍是容色平静:“既是帮厨,便要学你的手艺。同样,店里的跑堂小厮也不免接触到后厨的方子。”
“如此,自然是能买下身契更好。”
为着他自然的态度,沈荔笑容也更真心些许:“我明白的。”
乔裴又问:“需要我帮忙吗?”
沈荔:“什么?”
“照墨认识京城所有牙行的人。”他说,“如果你对这些事不熟,可以找他。”
沈荔扭头看了一眼侯在一旁的照墨,笑道:“那就多谢乔大人了。”
乔裴颔首,不再继续聊下去,起身坐上马车回府去了。
照墨在前面赶车,乔裴独自坐在车厢内。
唇边似乎还有些虚无的茉莉花香气。
只是这回他知道,是花茶的味道。
而非沈荔。
还有几日就是中秋,这天傍晚,郭辉预定的宴客日到了。
两人一进沈记,便是一阵浓香扑鼻。
赵二机灵,立刻上前:“客人先坐!今日友人相聚,君子之交,小店送一份冬日甜汤,两位客人暖暖胃!”
很快,就端上一壶红枣黑芝麻糊。
那吏部员外郎闻言一笑:“你这小厮倒是会说。”
并不反驳君子之交的话。
郭辉便知道他的态度了,又庆幸自己带的是坛浊酒,否则岂不平白生事?
赵二一面引他们入座,一面笑到:“知道两位客人都是清廉为官,今日也不过三菜一汤,配一道馄饨。”
他嘴皮很是麻利:“仔姜小公鸡,鸡还没杀,鲜嫩嫩的香辣味道,最是开胃;再就是将排骨塞进南瓜肚里,是为南瓜排骨盅;素菜么,简单的一道猪油油麦菜,为二位解腻。”
员外郎坐下,笑问道:“汤......我猜猜,应季的汤,必然是萝卜了!”
赵二捧他:“大人实在机敏过人!”
两人坐下后,就着温热甜香的芝麻糊谈了起来。
这也不是什么大事,郭辉只想知道自己被分到哪里,听到去处比自己原想的还要好,立刻眉开眼笑。
员外郎吐出鸡骨头,又就着汤吞了口馄饨,只觉得遍体暖意,舒适至极。
他一面赞叹沈记的东西,一面也指着郭辉笑了:“好你个郭辉!若不是有求于我,便要把这样好的饭馆藏起来不成?你得罚酒!”
“罚酒!罚酒!”郭辉哈哈大笑,“我自罚三杯!”
桌上氛围正好,南瓜排骨盅也送了上来。
这菜不如小公鸡下酒,却温和滋补,调味也柔和,更突出了南瓜本身的甜香。
排骨里多余的油脂全都泡进了南瓜瓤里,吃起来竟比吃肉还要香糯。
员外郎比起那仔姜小公鸡,反而更喜欢口味平和的南瓜排骨盅。
吃完还重新叫了一份,用陶盅打包带走。
郭辉留下来结账。也许因为得了好消息,一口气给了沈荔三两银子。
沈荔也不计较。要是按照她往日的收费,这一顿比着大酒楼的价,要个七八两也不过分。
不过郭辉给的价已经按着梧桐街最高级的饭店来了,只能说,这条街的饮食消费本就不高。
人人都说酒香不怕巷子深,却不知她这酒香,何时能飘出这条梧桐街啊......
沈荔兀自在这儿郁闷着,那头员外郎上了自家马车,正慢悠悠往家里去。
前面车夫忽然叫了一声:“老爷,前面好像有上官。”
这些车夫眼睛都利,马车是低调奢华还是徒有其表,逃不过他们的法眼。
员外郎闻言,立刻叫停了马车,准备在旁边等着上官经过。
可惜天不遂人愿,那马车就在自己旁边停了下来。
员外郎便想,这是有话要说啊!他一撩帘子,正对上隔壁马车的车窗。
只见一张约摸五十来岁的面孔,嘴上两撇八字胡,鬓角微白,面上不苟言笑,很是肃穆。
这人虽然没戴官帽,员外郎却忍不住两股战战:“高、高尚书......”
——来人竟是户部尚书高鉴明!
高尚书目光一扫,立刻锁定了他怀里包着的陶盅。
他抿着嘴不说话,面色极威严。
员外郎也是个妙人,立刻便将陶盅捧着递了出去。
高尚书面色一霁,又牢记着夫人的叮嘱,咳了一声:“本官不白要你的。”
说着,就有侍从上来,一枚二两的元宝交给了员外郎。
于是沈荔这道南瓜排骨盅,又以二两银子的身价,踏上了去往尚书府的路。
一到家,正是晚饭时分。
高尚书叫人把这南瓜排骨盅热了添个菜,自己忙不迭往正厅去了。
正厅里头,高尚书夫人赵琴已经开始用饭了。
“娘子,今日可是运道好!我在路上......”
如是讲了一遍《高鉴明偶遇员外郎、使慧眼买入排骨盅》的故事。
赵琴虽不耐烦听他自吹自擂,却也知道自家夫君在吃这一道上天赋异禀,不由放下筷子期待起来。
很快,南瓜排骨盅热好端了上来。
陶盅揭开,里头南瓜还封了顶。
再把南瓜顶掀开,里面浓郁的香气才飘出来。
排骨软糯,一夹脱骨,裹了少许南瓜瓤,更加顺滑适口。
南瓜则浸满肉香油香,微微的甘甜味充盈口中,竟比排骨还要更诱人许多。
秋天吃上这样一口,香甜滋补,又很是饱腹,实在惬意非常。
赵琴只尝了一口软糯油香的南瓜,便拍了高尚书一掌:“这样好的饭馆,你怎么才找到?”
又剜了他一眼:“枉你整日自夸‘京城好吃客’!”
虽是抱怨,高尚书却听得笑容满面,紧跟着夹了南瓜和排骨进碗里。
——否则,他娘子可半点不会给他留!
其他菜还没怎么动,南瓜排骨盅已经吃得差不多。
赵琴不免要问:“夫君,这菜是哪家酒楼的新品?”
高尚书诚实摇头:“不知。”
立刻挨了一瞪。
高尚书委屈。他半道截了人家的东西,哪还来得及问呢!
他摸了摸肚子,忽然发现面前的陶盅盖子上刻着点什么。
凑近些,隐隐看出那是两个小字:沈记。
没记错的话,他那倒霉学生错过了自己的寿宴,后来补上的寿礼便是沈记的栗子鸡?
再一想,那小官的马车打梧桐街过来。
乔裴似乎也提过,沈记开在梧桐街?
若那道栗子鸡也出自沈记,那般的奇思妙想,酥脆多汁的鸡腿排与栗子酱汁的搭配,牛乳在其中惊为天人的应用......
高尚书放下筷子,不免轻哼一声。
这臭小子,运气倒好,什么好吃的都让他撞上了。
偏偏是个暴殄天物的。
正想着呢,桌下忽然挨了一记。高尚书吃痛,深感冤屈地看向自家夫人。
赵琴瞪他一眼:“哼什么呢?好好吃饭!”
语罢,又端着碗扭过身去,细细听,还能听见她的嘀咕:“问一句哪家酒楼的菜,都一问三不知。真不知道这尚书是怎么当的,该不是皇上问话也只知道摇头罢......”
高尚书:......
高尚书:“夫人,我听得见。”

郭辉的事了结后,还有五日就是中秋节。
沈荔还以为来不及卖一波月饼了,却不料这时候也没那么多人提前半个月就开始卖月饼的。
一个是保鲜技术跟不上,再则中秋是个阖家团圆的日子,并不流行亲戚朋友之间上门拜访。
一旦不用拜访,不用约时间等空闲,那么买月饼自然就不是一件急事。
她去各个点心铺子转了一圈,甚至都没几家开始卖月饼的。
一看还来得及,沈荔立刻请了泥瓦匠到沈记的后院,就在她灶台旁边搭了一座小烤炉。
泥瓦匠手脚利索,当天就已经把烤炉打好了。
后厨没有别的材料,就只把先前没吃完的咸蛋黄剥了几颗出来,做了咸蛋黄莲蓉口味。
有传统提浆的,也做了几块酥皮的。
不过酥皮月饼......听芳姨说,去年京城已有不少点心铺子在卖,从南边流行过来的,高门大户都爱吃这份新鲜。
世人都知道,无论是服饰、文风还是饮食,这些年都是从南方开始流行的。
因此这南方的酥皮月饼传过来,不过两三年,就已经成了京城中秋很受追捧的点心。
沈荔叹了口气。原本还指望靠穿越者必备的特色月饼赚一笔快钱,现在看来还是有些困难的......
那小火炉一炉能烤约十二个小月饼,沈荔揉面揉得胳膊发酸。
可惜剩下三人都帮不上忙。芳姨记账、赵大收拾今天没用完或者不够用的菜、赵二则要去把沈宅后院的空房腾出来。
而他之所以忙着收拾空房间,正是因为沈荔下定主意要买帮厨和跑堂回来。
因此刚将这十二个咸蛋黄莲蓉馅月饼送入烤炉,她就让系统帮忙写帖子,请乔裴的随侍照墨介绍几个人牙子。
系统幽怨地操着一口气泡音:【你就是用时朝前,不用朝后!】
沈荔点头:“说得太有道了,我要把这句话刻在我的墓碑上。”
系统:......
系统气得一个倒仰:【你怎么那么不要脸呢?】
虽然它早知道自己这位宿主脸皮很厚了!
就在沈荔已经开始折腾奶黄流心月饼的时候,照墨带着一队看上去不过七八岁的小孩来了沈记。
照墨虽说从第一面就对沈记看不太顺眼,但这是大人交给他的任务,所以态度并不差:“这是京城牙行卢婆子。”
又干巴巴介绍了一番,说是最有善名在外的一个。
他旁边那满头卷发的中年婆子,立刻露出一个笑。
她长得很叫人有好感,虽年纪上去了,但脸上皮肉饱满,并不像许多老人那样贴着骨头。
一笑起来更是亲和度满分,沈荔一瞬间怀疑这些孩子都是被她骗来的。
“沈掌柜,久仰大名!我姓卢,叫我卢婆子就行!”卢婆子的口齿比照墨伶俐许多,忙不迭给沈荔介绍起来旁边这一圈孩子。
“......是年初买来的。春天西边大旱,不少人家都没了活路。家里吃饭的嘴太多了啊!不卖,也不忍心看着孩子活生生饿死,我卢婆子就跑了这么一趟。”
她说话的时候,沈荔一直在观察这群孩子。
他们虽说穿的简朴——甚至简陋,人也瘦小伶仃,头发枯黄细软地搭在脑门上。
但露出来的皮肤,至少没有太多伤痕,也没有缺胳膊少腿的。
说明没怎么鞭打,也没强迫他们沿途乞讨。
“能从春天养到现在,看来您确实很有善心。”沈荔说。
卢婆子摆了摆手,面上还是不免有几分得色:“这是哪里的话?我这一行不就是干这个的?人家把孩子交到我手里,我就尽心完好地送到主家手里去。”
其实她带来的孩子也不多,拢共八个人,六男两女。
沈荔先要了那两个女孩,又随机点了三个男孩,里头有一对双胞胎兄弟。
没办法,这群孩子个个安静得像鹌鹑,连眼珠都不肯转一转的。
要她这么短时间内看出几人的心性,实在太难,且这不是沈荔擅长的事。
不过穷怕了的孩子们做事都谨慎,沈荔并不怕他们不听话。
送走卢婆子,芳姨和赵大赵二便各自领了两个男孩、三个女孩回了院子里。
晚上,一众人便在庭院里吃她今天新做的月饼。
小孩子们肠胃不好,就先吃点白粥细面垫肚子,月饼分一小块尝尝味道。
“原先市面上有的味道,咱们还卖吗?”芳姨说,“我倒觉得这个奶黄流心的馅儿格外香甜。”
赵大点头:“我也觉得,倒不是因为头一次吃,而是实在浓香可口。”
外头的饼皮就不用说了,跟提浆月饼不是一个味道。
奶黄流心这一款的饼皮,沈荔用了大量的奶制品,几乎把集市上能买到的鲜奶、奶油全都包圆了。
也得益于此,这款饼皮吃起来更加细腻香软,跟奶黄馅儿的融合也更好。
“我倒觉得其他味道不必挂出去卖。”赵二提议,“咱们要卖,肯定要比市面上贵许多。但五仁枣泥的月饼,不少人家自己也做,不会花大价钱买的。”
沈荔也认同他们的看法,眼下沈记最重要的就是把品牌做起来。
只是好吃,不足以让人对这家店有深刻的印象和依赖度,所以必须要开发自己的特色。
如今的沈记,最要紧的就是‘新’。
比底蕴、食材来源,比不过那些大酒楼;
比廉价,又比不过其他小摊小铺。
要让客人为多出来的溢价买单,就要足够新、足够好吃。
原本沈荔是想用改良菜单来奠定这个‘新’字的,可惜现在暂时没那个本钱。
这样的话,跟其他铺子撞了口味的月饼暂时不卖。
奶黄流心的新款月饼,可以先在店里打打广告,这种视觉效果极佳的糕点,就是要现场切开才最有吸引力。
不过定价估计不会低......
见沈荔陷入思索,大家也默契地闭口不言了。
赵二给桌上三人添了茶,又回头去照看那几个安静吃饭的孩子。
恰在此时,一旁的小圆桌边,刚刚被买下的小女孩举起手里的月饼:“这个......凉凉的,好吃。”
她说得很小声,但恰好落在间隙里,显得格外突兀,回过神来,吓得脸都发白了。
卢婆子再心善,也不会放松对他们的管教。毕竟以后都是卖去做下人的,越乖觉,越能保命。
所以将人收到手里,第一件事就是教她们规矩。
首先,就是不能在主人家说话时插嘴。
小丫头手足无措,想学着卢婆子教的那样磕头请罪,却舍不得手里半块月饼。
她手里拿的是沈荔只做了两块的冰皮版本。
冰皮的奶黄月饼跟奶黄流心月饼的口感差别很大,毕竟冰皮是不需要烤制的。
外层冰皮是冰冰凉的糯米,也没多少甜味,更凸出了奶黄馅的甜香。
硬要说起来,其实并不像传统月饼,而是现代雪媚娘的口感。
反而是那对姓周的双胞胎兄弟,弟弟被哥哥拉着,两人肃着小脸,往地上立刻就是一跪:“请掌柜见谅,我愿代为受罚!”
结果把沈荔吓一大跳,让人把他们抱起来,自己则揽着小姑娘,问:“你说好吃,是这个味道好吃,还是——”
她指了指桌上的流心奶黄口味:“这个味道好吃?”
女孩子怯怯地指了指桌上的:“桌上的好吃。桌上的,更好吃。”
她刚听见了,主家想把桌上的拿去卖。
所以,她就得说桌上的更好吃。
沈荔看着她瑟缩的眉眼,原本轻抿的嘴唇翘了翘,对她露出一个微笑。
小女孩便知道她没生气,也反射般对她笑了笑。
沈荔又问:“是凉的好吃,还是热的好吃?”
小孩刚被安抚下来,还没反应过来,立刻答了:“凉的好吃!还漂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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