都是你by奚里
奚里  发于:2025年02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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谁知林江白却把她拦下:“等等,这不就是最合适的诱饵吗?”
他换了个语气转头问程衿,探不清心里在打什么算盘:“程衿,你愿不愿意再当一次热心市民,协助警察办案哪?”
没等程衿做出回答,陆南祁倒反应激烈,态度强势地呵斥林江白:“你这个猪脑子又在瞎想什么不切实际的美梦呢?”
林江白被这么莫名其妙的一顿数落,也直起腰杆怼回去:
“你才不知道在想什么呢!你没看到文件上分析这个地方是极有可能再次犯案的首选吗,我们两个大男人在这根本就是硬耗,还不如主动引蛇出洞呢。”
“你为了早点立功,就愿意让人家姑娘以身涉险,你还对得起这身警服吗?”陆南祁似乎被他一句彻底激怒,说出的话呛人。
林江白也不知道吃错了什么药,头一次非要和陆南祁争个你死我活:“你你你,你就是不舍得让程衿冒险而已,别说得那么伟光正!”
两个人你来我往争吵不休,让一旁的程衿感到无所适从。
“没关系,我可以去。”她主动打断了二人的争执,“有你们保护我,我放心。”
“不可以!”陆南祁依旧不肯让步。
程衿低头向前迈出几步,轻轻拉起陆南祁的手,柔声安慰:“真的没事,你不舍得我去冒险,我也不舍得看见你这么劳累呀!早点抓到人,对大家都有好处。”
陆南祁听后一言不发,握住程衿的手更加收紧。
程衿:“再说了,谁能保证这一次就刚好遇到犯人啦?”
“对对对,而且我们两个难道还盯不住一个人?”林江白看陆南祁有些动摇,趁机多补了几句。
“好吧,”陆南祁在双方的攻势下终于松了口,但是仍然反复强调自己的底线,“不过你一定要保证在我的视线范围内。”
得到陆南祁的准许,程衿与林江白详细交流了对策后,还真的有样学样地装起诱饵,等待被捕的麻雀。
“你俩果然进展惊人啊!”林江白目睹刚才陆南祁和程衿的互动,忍不住调侃。
陆南祁却冷冰冰回复:“别分心,好好盯着。”
他虽然暂时妥协同意程衿当诱饵,但是并没有完全放心,一双眼睛如同激光一样死死瞄准程衿的周围,就快要烧出一个洞来似的。
人都是色相动物,不得不说,林江白这个诱饵选得好,没一会儿就有个陌生男性靠近过来,主动找到程衿搭话。
“美女,一个人吗?”
陆南祁精神过于紧张,男人还没同程衿说上几句话,他险些就要冲上去抓人。
好在一旁林江白难得清醒,及时将他按下,耳语提醒:“别打草惊蛇了,等拍到他下药的证据再出动。”
陆南祁只能强忍不安按兵不动。
程衿也隐约感觉到对面的男人不怀好意,为了给他下药的机会,她故意找借口去卫生间,让他有机可乘。
男人倒也“不负众望”,趁着程衿离开的间隙,从包里掏出一袋不明粉末,撒入程衿剩下的酒水里。
这下算是手握铁证,陆南祁和林江白迅速实施抓捕,前后包围,两面夹击。
嫌疑人几乎都还没能搞清楚状况,就被两人一前一后死死按住,当场抓获。
直到他看见程衿和林江白默契地击掌,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上了当。
陆南祁有条不紊地收集现场证据,疏散围观群众,林江白则死死按住嫌疑人,完美收网。
不料陆南祁刚将那包不明来由的白色粉末收进证物袋,程衿居然摇摇晃晃倒入他的怀里。
“程衿,程衿!”陆南祁对着怀里不省人事的程衿轻唤,迟迟没得到回应。
“我靠,”林江白怒气冲冲地对嫌疑人质问,“你不会变态到给周围的酒水全都下了药吧?”
陆南祁看向吧台上程衿刚刚坐着的位置,除了特意留给男人下药的酒水,确实在不远处有一杯存在被人喝过的痕迹。
“你下的是普通迷药吧?”林江白心中莫名升上一股不安,后脊发凉。
“程衿,程衿!”
“醒醒!”

“你下的是普通迷药吧?”
男人像是为了留住自己最后的尊严,尽管面对林江白的质问,也坚决闭口不提,颇有一番自以为是的骨气。
“快说!”
男人的沉默直接把陆南祁惹怒了,他第一次失态地怒吼,目眦尽裂的模样连林江白看得都冷汗阵阵。
“是……就是普通的迷药而已。”男人也并没有想象中的有底气,很快便全部交代出来。
陆南祁见程衿迟迟没有清醒,不清楚男人究竟下了多少分量的迷药,索性将程衿抱入车里。
他和林江白一起将男人押送回派出所后,就同王队打了招呼,先把程衿送回家。
他用程衿包里的钥匙打开房门,将她轻手轻脚放在床上。
女孩的脸颊莫名泛红,不知是因为迷药还是醉酒,薄唇微微张开,一张一闭地均匀呼吸。
微卷的长发在床单散开,细柔的发丝勾勒秀气的鼻梁,白皙的皮肤即使只在透过窗帘的弱光中也衬的光洁细腻。
陆南祁双手撑在程衿身旁,女孩就这样在他身下安安静静地睡着,月光洒在洁白的床单上,盖过了陆南祁脸上的红晕。
好在不可趁人之危的最后一道防线依旧坚实,陆南祁抿着唇,喉结滚动了一下,便起身从程衿身子底下抽出被子为她盖上。
只不过陆南祁这个地地道道的正人君子,即便关上卧室门,也还在念念有词地不断怨念自己刚才生出的邪念。
陆南祁,你这个变态!想什么呢?
不知过了多久,程衿才迷迷糊糊睁开眼,发丝黏腻地糊满了整张脸,身上的被子却盖得整整齐齐,应该是被人细细掖好了被角。
她撑着身子坐起来,环顾了一遍周围的环境,一脸茫然不知道究竟发生了什么。
“嘶——”迷药的劲头还没过去,程衿还是不时能感到眩晕。
“这次见义勇为牺牲可大了,陆南祁这回必须要给我颁一个大大的锦旗。”
程衿喃喃自语,又不自觉想到了陆南祁。
对啊,陆南祁呢?
她强忍不适下床,一路扶着墙壁走,四处寻找陆南祁的身影。
刚一打开卧室门,一股清甜的排骨粥香气便飘入室内,暖和温馨地萦绕在孤身一人许多年的程衿身边,让她不由得心悸。
她怯怯地朝厨房走去,只敢小步小步靠近。
绕过厨房的磨砂门,陆南祁的背影乍然出现在面前。
夜晚的厨房灯光柔和,代替了温柔的月光,斑驳地洒在陆南祁的背上。
他穿着白天简单的白色衬衫,袖子被卷得高高的,露出那双清俊有力的手臂。
他细心调整火候,手中的长勺轻轻搅动锅中的食材,时而用勺子捞起观察熟度,时而吹散热气,确保粥品熬制得恰到好处。
厨房内弥散着一股淡淡的米香,排骨和米粒相互交融,经过长时间的熬煮,已经变得软烂。
肉汁渗透到米粒中,使得每一粒都充满了肉香,汤汁逐渐变得浓稠,滚涌出淡淡的金黄。
程衿扶着门框身体一软,摇摇晃晃向后倒退了几寸,瞳孔放大,呼吸声粗重。
视线不知何时竟朦胧了起来,伴着鼻头的酸涩,程衿迟疑片刻才挪动脚步继续走了进去。
陆南祁灵敏察觉到了有人靠近在地板上踩出的细声,正准备转头。
程衿却从身后紧紧抱住了他。
陆南祁身体微微一僵,隔着强烈的心跳也能感受到程衿身上淡淡的香气。
程衿将头轻靠在陆南祁的背上,环在腰间的双臂贴着皮肤,陆南祁能感到她的隐隐瑟缩。
他轻轻抚上她的双手,指尖勾起手掌,紧紧包在自己手心里,拇指不断摩挲程衿的手背,无声的安抚让她渐渐平静下来。
“我知道你家不开火,之后我会把全部东西收拾好的,你别担心。”
陆南祁的声音轻轻柔柔的,吐字很清楚。
“别说话。”
程衿的头埋在二人身体相贴之处,发出的声音细弱,传到陆南祁耳边的时候并不清晰,但陆南祁还是听话地站在原地,没有发出声响。
偌大的厨房最后只剩下锅中煮沸的热粥咕噜咕噜冒出气泡的声音,陆南祁沉默不语,任由程衿贪恋地拥抱。
他琢磨不透程衿的心思——
就像明明之前还是那般冷漠地拒绝他的一切靠近,如今却轻而易举心意相通,主动接受他的示好。
程衿安安静静地紧贴在陆南祁身后,他宽大安心的背影为她挡住了所有刺眼的光芒,让她得以安然沉睡在陆南祁给他制造的迷梦之中。
这个梦脆弱得也许只一睁眼便能醒来,但她不愿意。
曾几何时,与此刻如出一辙的场景,在她的噩梦中反反复复纠缠了她整整三年。
方成预料得没错,东川可比清安忙碌多了。
时常程衿刚在床上睁眼醒来,就只能独自一人面对空荡荡的房间。
有时候醒得早些,还能捕捉到陆南祁摸黑收拾行李的背影。
她起初以为自己能理解,所以即使早早睁了眼,又会迅速闭上,尽力捂住耳朵不让一丝声响进入,仿佛这样就能远远甩开不舍。
然而,随着陆南祁的加班和出差的次数在无法控制的增多,程衿再也无法自欺欺人。
看到陆南祁刚没回家几天,就又被外派执行任务,程衿直接坐在他的行李箱里,阻止他放衣服。
陆南祁蹲在她面前,牵着她的手好声好气哄道,说了一大堆大义凛然的理由。
但程衿一个都没听进去,冷冰冰地一句直接堵住陆南祁所有可能的解释。
“你别说话。”
陆南祁无奈地看着眼前气鼓鼓的女孩,轻轻地揉了揉她的头顶,没有合适的话。
他知道这件事委屈的是程衿,所以她现在发脾气理所应当。
程衿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曾经也那样一如往常地一次次原谅陆南祁的离开。
可是这一次,第一次,竟然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
内心的烦躁逐渐变成了酸楚,让她不争气地哑声哭出来。
“衿衿,对不起,”
陆南祁将她紧紧拥入怀中,程衿贪婪地吸吮着他身上的气味,
“可是我真的要走啦……”
三年前的那个拥抱,和现在毫无二致。
陆南祁说得没错,他确实非走不可。
只是这一走,
离开了三年。
三年后,他重新回到她身边——
熟悉的面孔,却是陌生的眼神。
像是同卵双胞,程衿花了许久才终于辨认出他们——久到连她自己都不清楚,到底是真的分清了,还是只是累了。
纵有不舍,程衿也只能勇敢地踮起脚,用力挥手告别。
“陆南祁,再见啦!”
“我们的生活,都还要继续。”
“你不会再是我的牵绊了。”
“你是我更加勇敢的理由。”
程衿从回忆中醒来,幻想织就的美梦终是不敌现实的残酷,原来生命中真的会有一个人——那个纠缠半辈子也不罢休的人。
陆南祁感受到身后女孩啜泣的抽动愈加明显,实在无法置之不理。
他松开程衿环绕在腰间的双臂,转过身子捧起她的脸,发现早已泪眼婆娑。
“怎么了?”
程衿使劲擦干挂在眼眶的泪水,泪水和两鬓的发丝混杂在一起,面色惨白。
她倔强地摇摇头,把想说的话全部憋在了心里。
现在的陆南祁,不用知道这么多。
程衿不说,陆南祁也不打算继续追问。
他默默盛了满满一碗米粥,特地从锅里捞出几块骨头少的排骨肉,耐心哄着程衿吃下。
等程衿吃完满满的一碗后,陆南祁又轻声安抚她重新入睡。
程衿的抽噎声也在陆南祁的拍打中渐渐安静下来,整个人蜷缩再被窝里,像个受惊的孩子。
见程衿状态好转,陆南祁才放心离开卧室继续收拾残局。
然而即便卧室到厨房的距离不远,陆南祁花了很长时间也没能走到厨房。
只因一个物件绊住了他的脚步。
或者说,
是他自己放弃了前进。
陆南祁永远忘不了,他第一次通过程衿的好友申请时,鬼使神差地点进了她的朋友圈,把她的每一条动态都仔仔细细看了个遍。
他永远也忘不了,那个婚戒在图片加载的圆圈消失后,那样明晃晃刺入了自己的内心。
之后的某一天,程衿因事故再次与他相遇,他也情不自禁打探那个戒指的下落。
他没有想到,那一次的侥幸,竟像回旋镖一样,在半年多之后,直击自己的心脏,那样蔑视地嘲笑自己。
那枚婚戒即使安安静静被放置在电视柜不起眼的角落,即使上面的钻石早已不见踪影,却依然如此乍眼地吸引了陆南祁的目光。
陆南祁迟疑地走进,颤抖着双手拿起只剩银环的戒指。
戒指已经残缺,但仍然一尘不染。
可见主人的爱惜。
陆南祁顿感浑身的力气突然被抽走,手中的瓷碗一滑,在地面上摔了个粉碎。
第一次见面的夜晚,程衿漫不经心地第一次向陆南祁提起她的前男友。
接着他第一次进入这个屋子,与程衿对坐交心而谈,她在自己面前坦然承认了与前男友的纠葛。
甚至后来的那个醉吻,程衿也是在半醉半醒的状态下,就着月光再度谈起。
原来程衿已经无数次和自己说过——
他和她前男友长得很像,
那个她一直忘不掉的前男友。
陆南祁现在才明白程衿若明若现的态度——
原来是因为相像的影子。
而自己呢,其实只不过是那个人的替身罢了。
那个永远只要一出现,就能让程衿不顾一切回头的人。
而那个人,
并不是他。
陆南祁搀扶着木柜边缘缓缓蹲下,伸出手捡起满地摔落的碎片。
锋利的边缘只是轻轻触碰便无声无息地划开了手指,涓涓的鲜血如同热泪一般,无法控制地流下。
可陆南祁却始终感受不到疼痛。
窗外的月亮悄然爬上了天空,远处的高楼即使在白日里耸入天际,可一旦到了夜晚,也终究与万物一样藏在深邃中,若隐若现。
街道稀疏的人群渲染出不同于白天的孤寂,路灯投下斑驳的倒影,犹如一道微弱的呼吸,在寂静的暗夜中极力大口喘息。
即将入冬的清安,
只会更加寒冷。

“清安近日将迎来今年的第一场降雪,请各位市民在赏景的同时注意安全。”
电视里播报员的声音字正腔圆,背景的云图预示着所有人都在期待的初雪。
程衿却心不在焉地盯着手机屏幕。
与陆南祁的聊天最近的显示时间已经是几天前,许裕沅的消息提示框倒是不断蹦出。
许裕沅:【怎么回事?他这是穿上裤子不认人了?】
程衿:【你这话说的……】
许裕沅:【怎么啦?话粗理不粗啊!】
最近程衿经常找不到陆南祁,有时甚至感觉他似乎又在故意躲着自己。
她也为此特地找到了林江白想问个究竟,林江白却熟练地以太忙打了个圆场。
程衿能察觉到事情有些不对劲,但没有深究,于是只能和许裕沅多抱怨几句。
程衿:【可能最近忙吧,我也挺忙的。】
她也无奈地这么安慰自己。
许裕沅:【哪有忙得连见一面,连发几个字回复消息都没时间的?】
程衿:【……】
许裕沅:【我看他就是追到手之后没了新鲜感,不负责任!我当初的那一席话本意根本不是要你原谅他,现在适得其反让你重新接受了他,这才好了吧,人都找不到。】
许裕沅明显正在气头上,把陆南祁数落得一无是处。
但是她的话也并不是完全都是气话,至少对于程衿的关心是真的。
社会上有一句铁律——
好朋友,都是劝分不劝和。
即使陆南祁和程衿过去在许裕沅心中也是天赐良缘。
可那一次分手,程衿花了三年多才跨过去的坎,许裕沅反而一直记在心里。
正是因为许裕沅说得颇有道理,程衿对着白色对话框里跳动的几个字,心底沉闷得麻木。
许裕沅:【我觉得吧】
可能是见程衿久久没有回复,许裕沅隐约意识到了程衿的心思,也想帮她出个主意。
许裕沅:【不管怎么样,他是真忙也好,他不打算继续了也好,总归还是要当面把话说清楚。】
程衿:【嗯。】
程衿:【我有个办法一定能见到他。】
许裕沅:【什么办法?】
程衿:【你没听过么?六度分隔理论。】
许裕沅对程衿说的话彻底糊涂了。
程衿:【而我只需要一个人。】
待最后一个字发出去后,程衿按下手机侧面的按键将屏幕锁住,黑亮的液晶屏倒映出她面无表情的灰沉脸色。
她默默注视着屏幕中央自己疲惫的双眼,透过清亮的瞳孔,仿佛隐约瞧见了陆南祁直直与自己对视,眸中泛起的竟是一阵阵隐痛。
林江白的应付半真半假,至少派出所近期确实每个人手头上没少派活,熬夜加班都是一年内难得的高强度。
“嘿……嘿!”林江白轻拍陆南祁的手臂一侧将他唤醒,“电话响了大半天了都不接,还没睡醒?”
陆南祁被这一拍才懒洋洋直起腰来,手机屏幕上来电提醒不断跳动,密集的震动声愣是没让他有一丝感觉。
他捏了捏山根,声线倍感疲倦:“咳咳,喂?哪位?”
“嘿!还问我是谁?老陆,你是不是没给我备注?”
电话对面一阵男声情绪激动,质问的声音从听筒对面传过来刺痛了陆南祁的耳朵。
“我是老陈啊,老陈!”
“老陈?”陆南祁出乎意料,“你怎么突然打电话过来?有事吗?”
“是是是,我知道您这个大警官忙得很,那必须是有事才能打扰您不是?”对面的老陈有些阴阳怪气。
陆南祁:“有事就直说吧,我能帮就帮。”
“这次就不需要你帮忙了,就是希望您赏个面子来参加明晚的同学聚会,都是之前高中的老朋友。”
陆南祁尚在考虑,对面的老陈却滔滔不绝还想说下去。
然而王队同时又递过来一份档案需要他处理,陆南祁无奈只能用肩膀夹住手机,尽力把耳朵贴近听筒。
对面老陈的声音因此变得断断续续的,陆南祁只能听见模糊的声响,难以听清具体的吐字。
最后只有一句稍微提高了音调的话才终于一字不落听进去。
“大家都想你了,没事就来看看呗!”
陆南祁看了一眼工位上贴出的排班表,确认自己明晚没有值班:“好,晚点你把位置发我吧。”
“好好好,那就不打扰你这个大忙人啦!”得到陆南祁的回复,老陈迅速挂断了电话,不一会儿就把酒店位置发送过来。
“哎呦,华府酒店啊!”路过的林江白好奇瞅了一眼陆南祁的手机,看到了老陈发来的地址,“这可是挺贵的酒店。”
陆南祁见林江白在偷窥,立马把手机倒盖在桌面:“高中同学聚会,定个好酒店也没什么稀奇的吧。”
“你以为只有贵啊?”林江白颇不服气,“这家可是出了名的拥有全清安最豪华的人造园林,再加上按照天气预报说的明晚会有初雪……”
林江白说着说着没了声,又突然凑近过来,表情贼兮兮的:“不会是你高中认识的哪个姑娘对你还余情未了,接着同学聚会的由头想和你再续前缘吧?”
林江白还是改不了想入非非的八卦习惯,陆南祁斜眼转过椅子,不愿同他继续瞎扯。
华府大酒店的人造园林的确出了名,即使林江白不提,陆南祁也略有耳闻。
为了不辜负这斥巨资的美景,酒店内部装潢也毫无逊色,因此陆南祁按照老陈发来的包厢门号,兜兜转转了半天才找到包间,刚打开门就是老陈笑脸相迎。
围坐在圆桌旁的都是些高中玩得熟的同学,尽管有些早已身材走样,但还是能看出原来年少时的样子。
“哎呦,怎么老陆你都没什么变化啊?”其中一个高声调侃起来,“咱们还是同龄人么?”
陆南祁低头坐下,只是哼哼轻笑了几声回应调侃。
“还不开餐吗?”他环顾四周,发现差不多都入座了,于是问道。
老陈为他倒了一碗热水烫碗筷,安住他:“别急别急,还有一位。”
“还有谁?”
老陈还没给出答复,大门便“咚咚”沉闷地响了几声,陆南祁连忙起身相迎。
橡木门刚只漏出一条缝,一阵熟悉的香气便从缝隙从钻了进来,陆南祁心跳顿时停了一拍。
“嗨,大家好!”
是程衿。
陆南祁没想到老陈居然会请程衿,他一个人扶着门把呆呆站在门口,半天没能反应过来。
老陈使劲摇晃他的肩膀:“干什么呢?人来齐了,吃吧。”
“老,老陈,你是怎么认识她的?”陆南祁指向程衿,“她可不是我们同学。”
“我看你真的是忙到脑子糊涂了,不是你把她推荐给我们心理协会的吗?人家姑娘帮了我们不少忙,刚好请她一起来吃个饭,华府酒店可不是平常都能吃到的。”
陆南祁这才回忆起来,那次赶走罗堂后为了留住程衿在情急之下想出的办法,居然巧合地真的为两人搭起桥梁。
他看向落座的程衿,程衿即便不认识在座的大多数,也依然落落大方地同他们交谈,和此时缩在一边的自己格格不入。
自从那天晚上过后,陆南祁自己都能感受到他在有意无意地躲着程衿。
有时他也会替程衿委屈,想着要不就这么算了。
可每当夜幕无声降临,朦胧的月亮高悬天空时,他仿佛瞬间就被扯回那些夜晚——程衿一遍遍提起她忘不了的前男友的夜晚。
他已经不知道,当程衿看向自己时,到底是在看谁,是否都是在通过他思念另一个人。
陆南祁只觉得现在的自己也像个人们口中所说的小女人——只希望自己爱的人也只爱自己。
但程衿不是。
她的心里一直放不下一个人,陆南祁心知肚明。
他还没能整理好思绪,不知如何面对程衿,于是深吸一口气,随意找了个借口:
“我出去抽根烟,你们先吃。”
身后是一众老友挽留的声音,陆南祁依旧头也不回出了包间。
天气预报向来被人调侃,今晚却似乎意外准确。
室外温度骤降,寒风穿过酒店外园林里树木的缝隙呼啸而过,枝桠被烈风吹得摇曳不止,枯叶如同陆南祁此刻的心情一般飘摇坠落。
“果然要下雪了,”他环抱双臂,手掌不断在侧面摩擦,口中呼出的白气异常显眼,“好冷。”
“好冷你怎么不进去?”程衿出乎意料居然跟了出来,接上陆南祁的自言自语。
“你,你怎么来了?”陆南祁对于她的出现感到惊讶之余,更多的是慌张,“我就在外面呆一会儿,马上回去。”
“我知道你不抽烟,你的谎言太拙劣了,”程衿淡淡回复道,“所以你到底怎么了?”
陆南祁连忙撇过头,不敢直视程衿的眼睛,只能结结巴巴矢口否认:“没什么。”
“我觉得你最近问题可大了,”程衿明显没有接受他的解释,反而主动逼近想要问个究竟。
她坦白道:“是,这次的聚会是我主动找到陈会长安排的,就是为了引你出来。”
“这些天一直躲着不愿见我,”程衿直接踮脚扯住陆南祁的衣领,将两人距离拉进,逼得陆南祁与她对视,“陆南祁,你必须给我一个解释。”
冷风肆意自北向南横穿过花园,鼓动出的恐怖声响带来难忍的低温。
两个人的距离几乎能够捕捉到对方在冷风中呼出的丝丝微热气息。
陆南祁透过女孩浓密卷翘的睫毛望向眼眸,程衿那双明澈的杏眸倒映出来的是与往日同出一辙的自己原本的模样。
可是他却心生痛隐。
“不如你先回答我,”陆南祁不再躲避,眼神却忽地凛冽倍增,“你在看谁?”
陆南祁语气转变太快,是和平常完全不同的冷漠声色,程衿被他这么一句反问怔住,松开陆南祁的衣领,不知所云:
“不就是……你么……你在说什么呢?”
“程衿,你这是在骗谁呢?”陆南祁脸色突变,勾起的嘴角挂满了冷笑,“不管骗谁,都骗不到我了。”
寒风将程衿的发丝凌乱地吹在脸上,根根分明的睫毛挂住了几根,却遮不住程衿震惊之外的困惑神情。
“你到底在说什么?”
“我看到了,”陆南祁态度果决,语气强势,“那枚戒指。”
“你和我说过很多次了吧?我很像你那个忘不掉的前男友。”
“我起初以为你愿意接受我的心意,都证明你心里有我,我以为你已经开始慢慢放下了。”
不知道是否因为凛冽的冷风止不住迎面吹来,陆南祁的眼眶在大堂微弱的灯光映照下有些红肿。
“可是你没有。”
“程衿,我说过吧,我不会让你做谁的替身。”
陆南祁抬起朦胧的双眼,声线开始颤抖。
“可是你呢?把我当做谁的替身了?”
“程衿,我是陆南祁,我从来都不是别人。”
“所以应该是你给我一个解释。”
陆南祁像是心中吊起的石头终于落下一般,释然地长长舒了一口气,撇过脸整理过激的情绪。
他望向室内灯火通明的厅堂,亮眼的灯光却在他眼中只形成了模糊的光斑,让他既看不清前方,也看不清程衿的面容。
怎料程衿蓦地哑然大笑起来,陆南祁顿时不知应该作何反应,原本正处于对峙上风的劲头一下子就泄了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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