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个头比于娘子大上不少,手上更是有劲儿,直接把人扯进了房内。
“我还让人带了礼物给你。于家?现在困顿,我怎么能不施以援手呢。”
于娘子给她按住坐下。
“妹妹,不给我上茶吗?”
身边只有一个婢女,但是于娘子也实在是不敢得罪她了。
她只能吩咐婢女:“去,泡些茶,再上盘点心来。”
婢女一走,房内只剩下二?人和万娘子的?婢女。
“是李少使让我来的?。”万娘子将声音压得极低,“我知道是有人用你威胁你父亲。等收到消息,我就会来接你。现在,需要你把你知道的?都说出来。”
于娘子一直视她如仇敌,只是此时她也只能放下芥蒂。
她和万娘子素不相识,勾引狄澄也是为了狄澄的?地位。
二?人所谓的?仇怨本?来就是为了一个利字,如今命都快要没有了还要利做什?么。
她掏出了一张白纸:“这是父亲留给我的?。其余的?我并不知情,府里很危险,谁我都不敢信任。我刚到老家?就被人迷晕带走了,我中途醒过一次,只记得他们在京城郊外的?一个山谷里停留了很久,那里有很重的?药味。等我醒来的?时候已经在家?中了。”
“你,小?心。”
万娘子准备起身离开。
“滚!”
于娘子一把将她推出去。
“我不需要你来嘲笑?我!”
门被砰得一下关上。
万娘子被推了出来,却还是笑?眯眯的?。
端着茶水来的?婢女看?见她这样吓得不敢吱声。
万娘子瞟了一眼茶水点心。
“好生精致呢,可惜,于妹妹不乐意招待我。”
她掩唇而笑?,像是得胜了一样缓步离去。
五月初五。
皇帝还没有苏醒的?迹象。
没有了容朗,瑞王在政事?开始逐渐变得力不从心。
这让他变得急躁。
汉王和寿王为了容朗求情不成被他禁足在府中。
若非豫王求情,怕是二?人也要挨上几板子。
宫城内外的?布防也被他天天调动?,闹得武将们心生怨念。
就连户部都开始闹着没钱了。
而在这一日。
宫中为了端午举行?的?宴会并没有停止。
大臣们的?脸上出现了忧虑的?表情。
怎么这个瑞王……肖似祖父?
先帝带来的?阴影就这样被勾了出来。
瑞王主持宴会自然是坐在最?上面。
他垂着头,脸色并不好看?。
而皇后也根本?就没有露面。
“瑞王殿下。”户部的?郭尚书忽然上前拿着一卷竹简走到最?前面。
他并未行?礼。
瑞王将手上的?酒杯重重一放。
“郭尚书不会行?礼吗?”
“礼?”郭尚书扬了扬手里的?竹简,“有人篡改圣意还稳坐高堂算是有礼吗?”
这话?的?指向太过明显了。
宴会霎时间安静了下来。
瑞王黑了脸。
“郭尚书这是何意?”
“豫王安,既贤且长,聪慧敏博,温恭孝友,温仁宽明。可册为皇太子,仍令所司择日,备礼册命。”
郭尚书将诏书朗朗读来。
空旷的?空地陷入了死一般的?沉寂。
已经有敏锐的?人悄悄打量起了四周的?情形。
这是……要造反啊!
“伪造诏书是?死罪。”
郭尚书丝毫不惧:“是?啊,伪造诏书是?死罪。可是?,到底是?谁伪造诏书呢?瑞王殿下,论德行,你对自己的亲叔叔都如此刻薄,哪里比得上豫王殿下宽仁德厚?论才?干,这几年豫王殿下辅佐陛下,政绩卓著,而你呢?自你监国以来,我们户部都要拿不出粮了!等到年尾,这些大臣的俸禄都发不出来!”
“假诏书是?哪儿来的?”
“自然?是?陛下的亲笔诏书。豫王殿下,才?德兼备,还是?长子,立他为太子自然?是?正统。”
瑞王起身去抢:“拿来!”
郭尚书毫不客气地躲开。
“瑞王!你和皇后矫诏篡权,还不快快伏法!”
他一声怒斥,忽起来杀喊声,宴会场地被一群手持长刀的士兵围住。
而为首者就?是?一直未到的豫王。
“二弟。你不要再错下去了。”
“大哥?”瑞王眼中闪过一丝痛苦,“你为何要谋反?”
豫王温和的神色已?经?消失,取而代?之的是?冷淡至极的表情。
“我没有谋反,是?你在谋反。”
中书令挺身而出:“都带兵围宫了还不是?谋反?放你大爷罗圈屁的诏书,老子中书省都没见过的诏书是?什?么诏书!”
他撸起袖子,比武将还要粗蛮几分。
“老子活了一辈子啥事儿没见过。今日?老子就?站在这儿,看你们那个不怕死的敢动一下!”
其?余的大臣虽然?不满瑞王最近的行径,但是?对此时变了模样的豫王更生忌惮。
犹豫之间,大部分持中不言,而三省的宰相是?打死都不认诏书的。
皇帝所有的重大诏书,都是?由中书省草拟,门下省覆核,尚书省执行。
立太子的诏书明明确确写?的就?是?瑞王的名字!
门下侍中为人要文雅些。
“我们门下省接到的太子诏书上确切写?的是?瑞王殿下!陛下在商议立太子之事的时候,几位亲王以及三省的官员俱在!还有……宋国公!”
宋国公慢悠悠站起来。
“虽然?瑞王殿下冤枉了老夫的外孙,但是?,陛下确实说?的是?立瑞王殿下为太子。”
“什?么长子?!”一个大胡子文官站出来怒斥,他是?太常寺的少卿,自然?是?从“礼”的角度入手,“瑞王殿下才?是?嫡长子!你不过是?个卑贱婢女所出的庶长子,还论起大义?名分来了?”
宰相们连同皇帝的亲外公都没有站在自己这一边,豫王却没有任何动摇的意思。
他抽出刀。
“杀!”
“杀什?么?”
熟悉的声音伴随着马蹄声响起。
抽刀声戛然?而止。
帝后二人骑着马带着一队人马缓缓而来。
皇帝不是?昏迷了吗?!
此时的皇帝却面色红润,丝毫没有病色,反而是?一直看似康泰的皇后右手已?经?被纱布裹着。
豫王手里的刀一下掉在了地上。
突然?出现的皇帝,震慑了他身后的士兵。
他是?皇帝,更是?大晋的战神。
无人敢在他的面前动武。
“爹,娘。”瑞王没有一丝惊讶,垂首站在一旁。
“你可真是?有本?事,连皇宫的护卫都调得动了。”皇帝停下马,“拿下。”
身后的士兵猛然?冲向豫王的队伍。
聪明的大臣们都往皇帝身后躲。
只有中书令老当?益壮,捡起一把刀将准备逃跑的郭尚书扯了过来。
刀架在郭尚书脖子上,他激动得直蹦哒。
“乱党!乱党!”
皇帝所带的人都是?正经?的精锐,不过片刻,豫王身后就?只剩下数十人。
他摔下马,用?刀撑起身体。
“外面呢?我外面还有五千人马,你防的住吗?”
“乱党已?经?尽数剿灭,臣前来复命。”
冷冷的女声像是?挟带着风雪而来。
李希言一身绣衣,疾步而行,手中拖着滴血的长刀,在地上划出一道长长的血痕。
她长刀在空中一划,豫王身后数人倒下。
“叛军首领原千牛卫左将军吴觉已?经?被右将军拿下,绣衣司接管了宫城防卫。”
她衣袍一撩,就?这样跪在了豫王的身侧,像是?将这个掀起宫变的核心人物当?成了空气一般。
豫王忽然?大笑。
原来,他一开始就?步入了陷阱中。
皇帝抬手让她起来,旋即看向了这个他一手养大的孩子……豫王。
“你,为何要反?”
这样幼稚的问题不应该出自一个成熟的帝王口中,但是?他还是?想问。
“我为何要反,陛下比谁都清楚,怎么不敢说出来吗?”
“朕不能传位给你是?有苦衷的。”皇帝难得逃避一个问题。
豫王低低笑了:“我不过是?拿回?本?来就?该属于?我的东西。”
简单的一句话让帝后二人都变了脸色。
“是?谁告诉你的!”皇帝大声问道。
“陛下如此疾言厉色。”豫王晃晃悠悠站起来,“是?怕别人都知道我是?康王的儿子吗?”
现场安静了一瞬。
皇帝的表情慌乱了,语速也急促了起来。
“是?谁告诉你的胡话,你是?朕的儿子!”
“我不想这样活着。”豫王仰起头最后看了一眼天空,嘴角流下了血。
眼前的视线变得很模糊。
“大郎!”
“大郎!”
“大哥!”
可惜,那些关于?他的呼唤他再也听不见了。
宫变迅速结束。
户部杨尚书以谋反之罪论处,从他入手,还一连串拔出来许许多多的人。
皇帝都没有手软,反而比往日?更严厉处置了这些人。
而那日?挺身而出的几个官员均得到了封赏,中书令几个宰相本?就?年高功勋,直接赏赐了爵位。而太常寺的少卿才?是?捡了个大便宜。
直接从清闲衙门的二把手去了最肥的户部做左侍郎,代?理尚书。
想是?不日?就?要晋升。
这一点倒是?比之前的事情更令人在意。
因为此人还有个极为尴尬的身份——姜皇后的堂弟。
在先帝朝也算是?兴风作浪了一段时间。
“这人的运气是?真的不错……”容朗躺在李希言值房内的摇椅上一晃一晃,“当?时,哥哥登基的时候,他为求自保反水比谁都快。所以哥哥才?不好动他,没想到如今,又让他赌对了,兜兜转转,又回?到了户部。”
“姜家之前得罪了不少人,姜侍郎既然?有这个眼色,知道自己只能依靠陛下,也不失是?一枚好用?的棋子。或许,陛下就?是?这样想的吧。”
李希言放下笔,向后一靠,合上眼。
“陛下为何还没有处置豫王的消息?”
“哥哥这个人,心软。”容朗叹了口气。
对豫王,他也不是?没有感情的。
“自己的儿子谋反和逆贼的儿子谋反可不一样。”
“陛下已?经?决定了?”
“先废为庶人,等过段时间就?封个国公,迁入皇陵。”
“他……真是?康王的儿子?”
“是?,这不会有错。当?年,那个婢女是?拿着康王妃的亲笔信找来的。”
“知道这事情的人不多吧?”
“除了我们兄弟几个只有母后还有张锦知道。”
“皇后殿下也一直知情?”
“嗯。”
“那他……是?如何得知的呢?”
“确实奇怪,他的生母当?时因为怀着身孕又遭逢大变,身子一直不好,虽然?后来被哥哥庇护,可这生孩子本?就?是?过鬼门关一般的事情,他母亲生下他没几日?就?走了。”
“你当?时去于?娘子所说?的山谷可算是?一无所获吧?”
“动作太快了,关键东西全带走了。”容朗坐起身,抱怨道,“没办法。为了保密,我们的行动很少人知道,就?连绣衣司都是?临时接到的命令。”
“知情的人只有你们兄弟几个。”
“我不想怀疑他们。”
“先看着吧,陛下自然?有法子。”
“也不着急了,这次也算是?重创了他们培养的势力,只等他们狗急跳墙。”
“就?怕他们不动。”
“少使?”卫川敲了两下门,“能进去吗?”
不怪他现在如此谨慎。
自从风波之后,容朗就?大摇大摆地登堂入室了。
天天把绣衣司都当?成自己家了!
“进来吧。”
卫川推开门走进去。
瞧!这屋内都铺了地毯,到处还摆着花儿,窗帘都换了个模样。
这些就?不说?了,看,他这才?出去几日?啊,又添了个躺椅。
“事情办得怎么样了?”
卫川这才?收起打量的眼神答道:“都交代?的七七八八了,那些据点的名单已?经?下发给了各地,不日?就?可一网打尽。郭尚书也交代?清楚。这人就?是?好色上了那些人的贼船,然?后骑虎难下只能硬着头皮挑事儿了。不过……”
“不过户部被清算了一半?”
“是?……”卫川摸着下巴,“总觉得他们一些人没说?实话。”
“还记得宁大夫吗?”
“记得啊。”
“那人应该和户部有什?么牵连。”
容朗插嘴:“不好查哦,当?年,姜家为了掌控户部,借着五王之乱几乎是?把户部都清洗了一遍。”
“我约了一个人来,问问她就?知道了。”
“谁啊?”
“李少使!”
粗嘎的女声让二人卫川转过头。
“张大夫?”
来者正是?张萱。
“你好呀,卫校尉。”
“还有我呢?”周霍嬉皮笑脸地跟着,他乐呵呵朝着李希言打招呼,“姐!我陪着她才?从万年县回?来呢。”
什?么姐不姐的……
容朗磨了磨牙。
这兄弟俩真是?一样讨人厌。
“姐夫你也在哈!”周霍完全没感知到容朗的敌意,热情洋溢地叫了一声。
容朗忍住笑出声的冲动。
他收回?刚刚的话。
周霍是?个好孩子,他家就?周彻讨人厌!
“小周将军客气了。”
李希言翻了个白眼。
“外面那匹马是?陛下赏的,王爷不可能送给你。”
“啊?”周霍面露失望。
容朗大气得不行:“一匹马而已?,我再去找陛下要就?是?了,骏马配英雄,正适合小周将军。”
周霍飞快接话:“多谢姐夫,姐夫最大气了,和希言姐性子都是?一路的。”
只要他谢得够快……
“你老实点。”李希言真怕他再继续下去,把容朗的裤子都能骗走,“站那儿不准说?话。”
周霍得了马,乖乖搬了两张凳子,擦了擦,让张萱坐下,自己又坐在旁边。
卫川看了这两对,有些气闷。
他自己也能搬凳子自己坐!
“李少使,你找我有什?么事啊?”
“之前我给你看的那几种药你确定和你母亲的药方基本?相似吗?”
“确定。”
“那你母亲可有没有能够去掉刺青的药?”
张萱思考了一会儿:“去掉刺青?没有这种药,刺青是?沾了墨汁的针扎出来的。墨汁深入皮肤表层,如果不用?火烧这样彻底毁掉皮肤的办法都没有办法遮掩。”
“那可有能够祛除疤痕的药?”
“有!”
李希言忽然?想起了之前宁大夫给的药罐,她起身在柜子里翻出来,递给张萱:“你看看这个。”
张萱接过闻了一下。
“这不是?……”
“和你母亲的方子一样?”
“只多加了一味解热毒的五倍子。”张萱虽然?不太懂朝政的事情,但是?足够聪明的脑子让她有所猜想。
“这些……是?不是?和乱党有关?”
“是?。”
张萱捏紧了药罐。
“母亲和哥哥真的去世了……”
“你母亲留下的药方可还在?”
“只有我这里有一份,姨母……姨母不可能的,她只是?个普通妇人。”
抚养张萱长大的姨母,李希言早就?调查过。
确实只是?个普通人,而且她有自己的孩子,犯不着为了给自己的姐妹报仇而去做谋反的事情。
“我知道。”李希言握住她的手,“乱党和你的母亲应该是?有些关系的,未免他们把主意打到你姨母身上。我已?经?让人接你姨母一家进京。”
“他们还不知道我的身份吧?”
“不知道的。”
张萱松了口气。
“只是?到时候又要麻烦刘姐姐了。”
自从刘椒和带着家人的谭黎进京后,三人经?过李希言介绍认识,很快就?成了好友。
刘椒邀请了谭黎一家在自己店铺帮忙打理杂物,而张萱则帮她研制各种脂粉。
这样张萱也能有个稳定的住处。
“刘娘子也不是?小气的人,你客气太过反而显得生疏。”
“你们在说?椒椒姐什?么呀?”瑞王从外面探头进来。
卫川脱口而出:“瑞王殿下?您怎么来了?”
“我出来给椒椒姐送点东西。”
他从门缝里挤出来,扬了扬手里的包袱。
“张大夫也在啊!”
张萱瞠目结舌。
“瑞王……殿下?”
都不关心一下他。
“东西?放下,你回宫去?。过段日子你的册封大典就要开始了,你应该很忙。”
瑞王捏着包袱不放:“我见她一面都不行嘛……”
“行不行又不是我说了算。你自己心里清楚刘娘子的为人。”
刘椒对于?嫁入高门这种事情避若蛇蝎,更何况是嫁给未来?的皇帝。
瑞王心里清楚,可?是他才多大?那里有理智的想法?。
“嫂嫂知?道?哟!”容朗提醒道?,“你应该先去?问问你爹娘的看法?。”
“怎么会?”
“你娘掌管后宫这么多年,你这段时间常常出宫跑刘娘子那里去?,她会不知?道??”
也太小看皇后了吧。
“那我……”瑞王求助地看向了李希言。
“你现?在应该先对陛下和皇后殿下坦白此事。”
李希言隐约察觉到了帝后的用意。
一个在自己感情上都没有决断的人怎么做的了帝王?
瑞王松开手,放下包袱。
“那……我走了。你……你帮我把东西?给她,就说是你给的,免得她连我的东西?都不要了……”
他说着说着,声音已经带了哭腔。
容朗觉得他这样没出息极了,直接赶人。
“快回去?!”
瑞王再也忍不住眼泪,捂着脸跑了。
“害人精。”李希言指了指多嘴的卫川,“你还在这儿干嘛。”
卫川下意识站起来?,可?一想到这一直就萦绕在心头?的疑惑,他又坐了下来?。
不行,得问清楚了再走!反正都得罪人了。
“我还有事要问。”
“说。”李希言靠在椅背上。
“我到现?在都没搞清楚到底是怎么一回事!您是什么时候布的局啊?”
对面的二人相?视一笑。
“从赐婚前开始。”
“赐婚前?”卫川惊讶,“那么早!”
容朗说道?:“我最开始察觉不对,是徐令诚提醒的我。”
“对对对!还有他!他是怎么回事?明明他那日也和别人一起诬陷你来?着!”
“我才回来?的时候去?上朝,他和我闲话,说是韦夫人有了身孕,其他人照顾他不放心,所?以特意请了岳父岳母来?京城。”
“这话有什么问题?”
“首先,他生怕我听不出异常,还特意强调了韦夫人的父亲最疼爱子女。其次,韦家的事情你也清楚。韦夫人的父亲是个极其狠毒之人,并且至今还不满意女儿的婚事。那到底是什么让他不放心到了,让这样的人来?照顾韦夫人他才觉得放心?或者是安全?”
“性命攸关?”
“没错。我回来?后就把这事情告诉了你们?少使,你们?少使推测,是有人拿韦夫人威胁他,而且方式应该是悄悄在府中埋下了钉子,让他根本不敢轻举妄动,所?以他只敢以这样的方式向我报信。这也说明他所?在的户部和徐府都有那人的探子。”
李希言接着说道?:“之前消息泄露的事情让我们?能?够断定一点,那人一定是宫内之人,而且很可?能?就是皇亲,这样算来?,只有汉王寿王豫王有嫌疑。赐婚时,我就想到可?以借此机会引蛇出洞。”
“你们?赐婚和这事儿有关系?”
“怎么没有?要除掉瑞王,自然要先卸掉容朗这条臂膀。而我和他结亲,他与?绣衣司关系近了一层,就让他更有了谋反的嫌疑。那人不会放过这个机会。”
“那玉佩呢?玉佩是你们?故意弄掉的?”
“是。”容朗说道?,“我专门把玉佩丢在了只有我们?几人知?道?的地方,就是为了再给他送个把柄。”
“那陛下也……”
“祭祀那日出事在我们?预料之中。神像砸下来?的时候,嫂嫂伸手护住了陛下,陛下根本没有事。”
李希言想到那日太医的模样,忍不住发笑。
“就是为难了太医。”
“你们?是什么时候确定是豫王,而不是另外两?个王爷?”
“有两?个原因。一是我那日特意问过瑞王,他离宫出走的缘由,他说是也看了很多江湖的话本,而那些话本大多是豫王给的。二是……这就要多亏了于侍郎。于侍郎在牢房的砖墙里藏了一颗土包着的人玉石。”
豫和玉同音不说,五行属土。
“所?以那日汉王寿王求情也是演的?”
“当然!”容朗嘀咕道?,“那幕后黑手的心机真是深沉呐。”
能?比你们?俩口子深?
卫川觉得背后发凉,捂着胸口:“在下平时没有得罪二位吧?”
“应当是没有的。”容朗躺在摇椅上笑眯眯地赶人,“好了,问完了,卫校尉该走了!”
卫川看他一副主人家的模样十分无言,忍不住嘴贱。
“最近老是在少使这里看见王爷,王爷浑然要成我们?绣衣司的人了。”
“本来?就快了。”容朗笑意更深,“我和你们?少使是未婚夫妻,本就算绣衣司的人了呀。以后,万娘子也算是绣衣司……啊……”
容朗做作地捂住嘴:“我都忘了呢,万娘子还没答应和你结亲呢~”
万娘子一直没有松口婚事。
这是卫川不可?提及的痛。
果然,听了这话,他表情都扭曲了起来?。
“你……”
容朗继续说道?:“卫校尉也别着急,反正你不是对万娘子有恩吗?到时候你还可?以挟恩求报嘛!”
“你少说几句。”李希言觉得这人攻击性真是很强。
容朗立即点头?:“我都听你的!未婚妻!”
李希言安慰道?:“王爷和你开玩笑呢。而且……我觉得吧……□□的效果可?能?更好?”
辱人太甚!他还需要□□?!
卫川拂袖而去?,一口气就冲到了绣衣司门口。
一辆大马车从他面前飞速驶过。
他才回过神站定。
想到刚刚的话,他就气不打一处来?。
小声嘀咕:“挟恩求报!他需要那么不要脸吗!少使也不靠谱!还□□!□□……”
他眼神微动,摸了摸自己的脸。
好像……□□或许真的有用?
出了损招的李希言还浑然不知?自己的属下真狗急跳墙地听了进去?,认认真真地写着她的卷宗。
“姐姐~”容朗贴上去?,“哥哥昨日告诉我,想要趁此机会把你写的问刑条例全部颁出去?。”
“三省那边?”
“他们?不同意我就去?找他们?喝茶。”
李希言看着理直气壮的他,心里生出几分羞愧。
“你不觉得是我在利用你?”
“是又怎样?”容朗蹭蹭她的脸,“又不是干坏事儿。而且你就是利用我干坏事儿我也愿意。”
“谁利用你干坏事儿啊。”李希言理了理被他蹭乱的额发。
容朗心里热热的,挨挨擦擦就靠了过去?。
“现?在就行……”
“你别闹。”李希言现?在一看他装羞涩就知?道?他要“使坏”,立即阻止,“我还没写完呢!”
“卷宗是写不完的……”
“别……”
“姐姐……求求你……”
“就一下……”
“嗯嗯……”
怎么可?能?就一下。
处置豫王的消息过了半月才下达。
和容朗说的一样,皇帝只将其废为庶人,只是有一点不一样,他的尸体被悄悄埋在了皇陵的旁边的一块墓地。
那里安睡着他的生母还有康王夫妇。
当年,五王谋反受到的惩罚可?不仅仅只是死,他们?的尸体被先帝下令扔去?了乱葬岗。
是皇帝想办法?把他们?的尸体弄出来?埋到了这里。
“这事情原本连我都不知?道?。”容朗拿起几块绿色的糕点将挂纸压在了墓碑上。
墓碑上只写着爱子安之墓。
容安,是豫王的名字。
“大郎口味清淡,从小就只吃龙井茶酥,其余的是一口都不愿意碰。”
不管怎么论,他们?都是骨肉血亲。
“陛下最近精神一直不太好。”李希言对这位豫王也多是惋惜。
“哥哥很自责。他认为是他害得大郎变成了这样。”
“陛下当时也是无奈之举。先帝像疯了一样四?处追捕和五王有关的所?有人。他母亲运气好才逃过一劫,可?是,要送出京城,哪里有那么容易。”
即使在府中好好看护着,他的生母还是死了。
若是怀着孕继续舟马劳顿怕不是会一尸两?命。
“康王是先帝最小的叔叔,年纪和先帝差不多。先帝对哥哥的不好,他都看在眼里,一直以来?,他都把哥哥当成自己的孩子一般对待。哥哥与?康王的感情是不同的。在大郎的事情上,他很难理智。”
这些旧事,李希言是不知?道?的。
“要尽快抓到那个人。”
是那个人挑起了一切。
“是要快一点了。”
风吹过坟茔,墓碑上白惨惨的挂纸微微晃动。
陵墓聚集的地方,即使是皇陵,也是安静的。
只是,在这安静之下,漩涡已经快要浮出水面。
引路的女官,李希言认识。
尚宫局的司记,姓穆,总是一脸客气的笑?,办事利索,能力极强,是皇后倚重的人。
“穆司记。皇后殿下召臣来所为何?事?”
二人算是自小就相识,穆司记的声音也多了几分温度。
“我也不知?,殿下今早起来后不久就说要见李少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