两年前,逍遥王爷长乐王忽然挥刀斩青丝,再次堕入空门。
两年后,绣衣使李希言奉皇命去抓离家出走的小皇子瑞王回家。
看见一旁头发茂密的长乐王,她收回了刀。
到底传言是假的还是头发是假的?
长乐王上前,摇着尾巴:“在下和李大人一起护送瑞王回京!”
瑞王:那个刚刚还在说要保护我的小叔叔呢?为什么要和这个女阎罗同流合污!
暂定案件:1.海上屠船案2.三日白骨案3.城隍杀人案4.金刀杀人案5.侯府灭门案5.鸣沙山童谣杀人案6.鬼爪案7.赌船案8.社稷危
又美又飒温柔深藏的事业脑女主X人前矜贵王爷绿茶恋爱脑男主
存稿十万,日更三千,不定时加更,大家放心入坑!
ps:男女主小时候就认识,但是女主没有认出男主。男主削发是为了女主。感情线双洁,甜甜甜。
女主负责破案,男主负责验尸
内容标签: 情有独钟 甜文 悬疑推理 成长 HE 单元文
主角视角李希言容朗
其它:探案,推理,悬疑
一句话简介:回京的一路上都在破案!
立意:公理之下,正义不朽
灰黑色的浓烟中藏着一艘已经被烧得只剩架子的船只。
拍得激烈的浪花不断冲击着火船,被围困在海中的火势却没有丝毫的减弱。
水与火形成了诡异的平衡交融。
耳边只有浪声与火焰舔食木材的声音。
太安静了。
“船上没有声音,没有人的声音。”
清冽的女声带着凝重。
“少使?”小个子男子眨着一双大眼睛。
“你们先把船只拖走。那边,我去。”
“您一个人去?”
“他不敢。”
男子嘴角抽了抽:“到底是得罪不起的人。您……还是……”
“他就在附近?”
“是,就在不远处。和预测的大差不差,长乐王也在。”
女子沉默了一会儿,抚着腰间的通体乌黑的长刀,改变了主意。
“多带几个人。”
“属下遵命。”
天刚刚放亮,奢丽华美的船上歌舞升平,丝竹绕梁。
甲板上,舞女转裙甩袖,乐人拨弄丝弦。
主位上坐着两个相貌有些相似的男子。
年轻些的少年看上去十五六岁,身着杏黄色彩绣锦缎长袍,富贵逼人。
少年紧紧拉着年轻男子的胳膊,一脸祈求,看着可怜巴巴的。
“父……父亲肯定会让人抓我回去,到时候小叔叔一定要护着我啊!”
年轻男子有些心不在焉,浅色的瞳孔微闪着,不知道在看哪里。
“自然……”
少年一下开心了起来,圆乎乎的脸上满是笑,攀着男子的胳膊,很是亲密。
“我就知道,小叔叔对我最好!”
“唔。”男子胡乱应了一声,不住地瞟着平静的海面。
怎么还不来?
然而,他想等的人还没等来,却先等到了不速之客。
“啊——”
一声尖叫,正在旋转的舞女被一刀劈开,飞溅的鲜血喷射出一条血路。
一群黑衣人踩着血路朝着二人杀来。
二人身后忽然窜出一群侍卫和黑衣人缠斗起来,被护在侍卫身后的二人,面色各异。
“小叔叔,这些人……”
男子气定神闲,安抚道:“蟊贼罢了,不必担忧。”
可话还未落地。
黑衣人却连伤数名侍卫,船上形势陡然一变。
刚才还十分淡然的男子站起身,抽出腰间的佩剑,目光中的温和顿时消失,盛气凌人。
“啸——”
一声高亢的鹰唳破空而来。
只见一只翼展近四尺的老鹰朝着黑衣人飞去,尖利的鹰爪闪着寒芒让人望之生畏。
黑衣人们下意识齐齐向后一退躲开俯冲的老鹰。
未抓到目标的鹰并未停留,翅膀一扭,回转向船帆方向飞去,稳稳停在桅杆顶上。
黑衣人目光追随其而去,这才发现,不知何时,船帆下已经站着一位身形颀长的女子。
女子身着绣着獬豸的黑色圆领袍,眼角锋利,眸色如浓墨一般。一双眉毛飞扬茂密,嘴唇颜色带着几分病态的白,左眉眉头嵌着一颗血红色的痣,浑身带着危险的气息。
“绣衣使?”黑衣人声音跟着手一起发抖,“是李希言!”
“哦?”李希言抽出腰间的长刀,一步步逼近黑衣人。
没想到沧州还有人能认识她?
为首的黑衣人压下心中的战栗,一咬牙:“撤!”
谁要和这个煞神硬碰硬!
见黑衣人身手敏捷地跳入海中,李希言双眉一沉,眉头的红痣似乎都因此变得更红。
她跃身飞去,一刀横去,连伤三人。
黑衣人机敏得紧,即使受了伤也一点儿也不敢停留,像泥鳅似的滑进了海里。
李希言顿住脚步,站在船舷上放眼望去。
不远处有几个黑点,应该是接应这些贼人的船只。
追不到。
她的表情更严肃了。
水性这样好,是地头蛇。
可他们怎么会知道瑞王的踪迹?
她转过身,跃下船舷,朝着少年走去。
“李……李少使……”少年像只蔫儿了的小麻雀,头都不敢抬。
李希言暗叹一口气,将刀收好,拱手行礼。
“臣参见瑞王殿下。”
瑞王又往后躲了躲。
“您……您怎么来了?”
李希言直起身走近几步。
“陛下和皇后殿下都很担心你。”
看见瑞王畏畏缩缩的样子,她语气重了些。
“您今年已经十五了,不该如此任性。”
熟悉的语气带着教训的口吻,被从小训到大的瑞王心肝儿都在颤,只抓着身边的人的胳膊不做声。
李希言此时才注意到站在一旁的男子。
长得很打眼,眉眼清俊。
身着绣着莲花图案花纹宝蓝色广袖长袍,腰束玉带,穿着极其讲究精美,乍然一见,让人不敢亲近。
长乐王?
她忍不住打量了一下他头上乌黑浓密的发髻。
这人两年前不是剃发出家了吗?到底传言是假的还是头发是假的?
看着对方打量自己,长乐王忽然一笑,眼角微弯,有些发红的眼尾下垂,初升的日光映照在略浅的瞳孔中碎成一片温和金光,气质陡然一变,只让人见之可亲。
他利索地甩开了自己的亲亲侄子,稳住气息,努力用最好的仪态走上前。
“在下会和李少使一起护送瑞王回京。”
李希言心中不满稍减。
倒不像传闻中那样不羁。
“如此,就多谢王爷了。”
从未这样近看过长大后的她。
长乐王强逼自己收回带着贪婪的视线,藏在袖子里的手轻轻地抖着。
“李少使唤在下名字就是。”
李希言微微挑眉,斟酌道:“容郎君。”
容朗脸上的笑意更深,看得李希言摸不着头脑。
这人真奇怪。
虽然让她觉着亲和,可是也太……太热情了些。
初识的二人气氛还算和谐,可却把旁边的瑞王气得不轻。
刚刚还说要保护他的小叔叔怎么会和这个女阎罗同流合污!
“我不回去!”
孤立无援的他开始耍赖,一屁股坐在凳子上,一副打死不挪窝的样子。
李希言早就熟悉他各种作妖的方式,直接一脚把凳子踢开。
没了凳子,瑞王直接摔了个屁股蹲儿,坐在地上不敢置信地看着她。
“你怎么又这样?”
李希言没有回答他。
又不是第一次了,还不习惯?
旁边的仆人更是低着头,都不敢多看一眼。
这位李少使怎么敢对皇子动手!
“回去。”
“不回去?”瑞王妄图打滚。
李希言别过头。
“别逼我扇你。”
堂堂皇子,这样子成何体统!
瑞王浑身一抖,快速站起,嘴硬道:“放肆!”
“嗯,臣失礼。”
嘴上这样说,李希言可不管这位任性天真的小皇子。
她手一挥:“把伤者拉下去救治,立即靠岸。”
庞然的船只稳稳停下。
李希言提溜着瑞王下了船。
迎上来的苗青见状立即低头。
“少使,着火船只已经拉回码头,现在正在处理。”
李希言松开手。
“县衙的人来了吗?”
“还没有,衙门离码头有些远,按时间算,还要等一会儿才能到。”
李希言僵硬了一瞬:“我去看看。”
“等等。”容朗问道,“什么着火船只?”
李希言答道:“来的路上撞见的。”
“海上遇见的?”
“嗯。”
容朗脸上的笑意浅了些。
“沧州亦是在下的封地范围,可否让在下同去?”
李希言自然不会拒绝。
“请。”
苗青在前面带路。
心里却觉得奇怪极了。
这个长乐王他之前是见过的,那叫一个矜贵公子的模样儿,脸上的笑都是一个样的,嘴角只能翘起来一点点。
怎么今日笑得这么……不值钱?
被腹诽的容朗毫无所觉,一边擒着试图作妖的大侄子,一边借势往李希言的方向靠近了些。
“李少使放心。表儿的财物路引都在我这里,他跑不掉的。”
容表气得哆嗦。
原来小叔叔竟然一开始就在算计他!
李希言虽然有些疑惑于容朗的示好,但是不管怎么说,到底是给她解决了个大麻烦。
她客客气气地说道:“多谢王爷了。”
这样疏离的语气,容朗心里还是有些落差,笑容都僵硬了几分。
姐姐真的不记得他了……
察觉到对方突来的情绪,李希言有些莫名,最后还是硬着头皮挤出一句。
“王爷年纪长些,确实稳重不少,没有纵容殿下胡闹。”
容朗摇头一笑,顺手拍了拍瑞王的脑瓜子:“李少使客气,本就是这个臭小子给你们找了麻烦。”
“分内之事。只是……”李希言直直看向瑞王,“好好的,为何忽然离宫?”
容表倔强转过头,不理她。
他现在可不是小时候了!可别想着这样就能吓到他!
容朗立即把他卖了个干干净净。
“我问过他,他说是想闯荡江湖。”
今日已经被出卖数次的瑞王一脸麻木。
“对啊,没错。”
李希言脸色却变得很不好看,身周气压骤降。
“愚蠢。”
“呵。”瑞王环抱着双手,“你们这些做官的人懂什么。”
“行侠仗义?”李希言停下脚步,定定地看着他。
瑞王得意得连语调都上扬了起来:“当然!”
李希言气得脑袋都有些发晕。
她揉了揉发涨的太阳穴,没有说什么。
容朗狠狠敲了瑞王一记:“当然个头!闭嘴!”
“叛徒还打人……”瑞王摸着头委屈极了。
小叔叔今日是怎么了?
明明从小到大他对自己最好了!
李希言耐着性子说道:“瑞王殿下,江湖人不过是一群普通人,其中相当一部分行事并不合律法。”
“律法就一定对吗?”
“对不对也轮不到一群滥杀无辜,视人命如无物的东西来决定!”
李希言虽然话少严肃,但是鲜少有如此动怒的时候,四周绣衣司的人都吓得连呼吸声都轻了几分。
似乎意识到了自己的失态,李希言深吸一口气,闷头走在前面。
容朗立即跟上,小声说道:“小孩子看那些无聊话本看出来的毛病,李少使别动气,气坏了自己不值得的。”
他说完又用力拍了几下瑞王的脑瓜子,拍得砰砰响。
“这声儿听上去就空荡荡的。”
瑞王想要开口反驳,却被容朗恶狠狠地瞪了回去。
李希言敷衍地“嗯”了一声,又恢复了平常古井无波的样子。
容朗看得直皱眉,欲言又止。
他记得,她以前不是这样的。
“李——少~使~”
突然扑面而来的喊声抑扬顿挫喊出了几分厉鬼的凄婉,李希言胸口还未消完的气猛地一哽,哽得胸口都有些发疼。
一个身穿绿色官服的中年男子跌跌撞撞跑了过来。
李希言是认得他的。
观阳县县令——袁桦。
他急得跳脚:“您得救救我啊!”
“救你?”
袁桦眼风这才扫到站在一旁的容朗。
咦?这不长乐王吗?
他刚刚收敛了些的悲色一下又涌了出来。
“王爷!”
男的,能抱!
袁桦一下扑了过去,容朗闪躲不及,被死死抱住。
“王——爷~,下官真的不知情啊不知情!”
他怎么这么倒霉,遇见这样的事情,一死死一船人!
李希言眉心直跳,一把按住袁桦的肩膀。
“带仵作了吗?”
袁桦连连点头:“带了!带了!”
“带路,验尸。”
“死者共有十九名。”苗青说完就侧开了身。
空地上放着船只的遗骸,孤零零的,船只已经被烧透,几乎看不出船的来历。
李希言却关注到了另外一点。
“尸体呢?”
苗青解释道:“船只抬上来的时候才发现尸体全部在甲板下的底舱里。因为您的交代,属下们也不敢乱动。”
“都在底舱……”
底舱环境密闭,是船工居住以及堆放货物的地方。
李希言判断完问道:“仵作呢?”
袁桦立即推出一个背着验尸箱的小老头儿。
“在这儿。这是下官县里的仵作,叫吴诚。”
吴诚行礼:“鄙人见过王爷,李少使。”
李希言分外客气:“那就劳烦您了。在搬动尸体前,麻烦把尸体位置和姿势都记录下来。”
吴诚没想到凶名赫赫的绣衣使会这样有礼,连忙应下。
“鄙人明白。”
李希言看着被烧得黑洞洞的入口,过往的回忆瞬间闪过。
她甩了甩头。
不行,必须得进去看看。
她按了按腰间的刀,率先走了进去。
“李少使!”袁桦突然叫住她,一脸踌躇,“那下官……”
看他的样子,李希言就知道这又是个担不了事的主。
“你就去查一查这船的来历。”
袁桦如蒙大赦:“下官遵命。”
李希言领头,轻手轻脚从舱门处跳了下去。
烟熏火燎的气味实在是刺鼻,她皱了皱鼻子。
一方素帕忽然出现在她眼前。
顺着帕子看上去,正是容朗那张满带着笑意的脸。
“没用过的,李少使莫要嫌弃。”
东西都放在跟前了,李希言也不好拒绝,更何况她确实被呛得有些难受,感觉气管里都是灰。
她接过手帕捂住了口鼻。
帕子的材质柔软细腻,还带着微苦的草药气息,让人心神一松。
“多谢。”
容朗也捂着口鼻,只露出一双笑盈盈的眼睛。
李希言不知为何觉得有些不自在,别过眼,朝里走去。
“等等我!”瑞王轰得一下跳了下来,“我也要看看。”
李希言没有阻拦,只嘱咐道:“动作轻些。”
容朗补充:“这些木头都是被烧过的,不结实,太用力会坏的。”
“哦,我知道了。”
瑞王天真但是也知道分寸。
他乖乖跟在三人的后面,好奇地打量着。
尸体损毁都很严重。
仵作走到最外面的一具尸体跟前蹲下,伸手检验。
他先掰开死者的眼睛看了看,又小心地动了动死者的关节。
一番观察后,他下了结论。
“死者,男,四十岁左右,体型高大,是被火烧死的。”
瑞王也不怕,凑过来问道:“李夫子,为什么是烧死的啊?万一是被杀后焚烧尸体呢?”
瑞王的武功是李希言教的,叫她夫子也合情合理。
李希言还没缓过来,一时语塞。
“若是生前被烧死,人在死时还尚存知觉,这时会因为火焰而紧闭双目,在这样的情况下,死者眼内无灰,睫毛的尖端就会有烧焦的痕迹,这具尸体就是如此。”
容朗说得头头是道,却让李希言心中生了疑。
外面都盛传这个长乐王爱好享乐不学无术,怎么会懂得验尸?
见李希言认真打量着自己,容朗不自觉挺了挺胸。
哥哥说得对,果然,李少使最需要会验尸的人。
吴诚更是惊讶。
“王爷当真博学。”
容朗谦虚了一二:“略懂罢了。”
李希言压下心中的疑窦。
“再看下一具吧。”
集中在舱门附近的尸体都是男性,全部是被活活烧死。
李希言看了一眼上面的舱门。
总觉得哪里不对。
“这些都是女尸。”吴诚收回手,“也是被活活烧死的。”
四人继续深入,走到了最深处,那里还有两具尸体。
吴诚不过看了一眼。
“成年男子,一个三十出头,一个四十出头,烧死。”
李希言点头,掏出纸笔,将尸体位置记录了下来。
最外面有十具男尸,接着是七具女尸,最里面是两具男尸。
“如今只是草草验过,尸体的其余检验要到外面完成。”
李希言吹了吹纸上未干的墨迹。
“苗青,抬出去。”
“是!”
绣衣司的人动作很快,不过两刻钟就把所有尸体抬出排列好,还搞了个临时的验尸台。
吴诚在这边忙活,李希言坐到了一边,在脑海里将事情复盘。
十九个人,十二名男子,七名女子。
船上的船工几乎都是男的,按理说船上的男人应该比女人多,这艘船上的人……女子的比例有些高。
还有目的……
容朗凝眉:“这船……可是遇见海寇了?
“有可能,船上没有发现这些人的行李。”
李希言的回答让容朗更沉重了。
他虽然常年在京城居住,可是自己的封地出了这样的恶贼,实在是让他觉得有愧。
“真狠啊。”容朗咬着后槽牙,“图财就算了,怎么拿了钱还要人命呢!”
李希言分析道:“三个可能。第一,凶手生性残忍。第二,死者的反抗激起了凶手的杀意。这一点可以排除,因为船上几乎没有打斗痕迹。第三,凶手被死者看到了容貌,而且凶手很怕露脸。”
“怕露脸?难道他是什么通缉犯?”
“不一定,凶手可能是本地人,很容易被认出。”
三人正说着话,袁桦擦着汗就过来了。
“王爷,李少使。”他喘了一口气,“查到了,这船是沧州州府过来的,就是个普通商人的船。下官已经让人去叫那商人过来了。”
还算机敏。
“很好,人何时能到?”
袁桦挠了挠头:“再怎么快也得明日了。”
李希言问道,“你们本地漕帮如何?”
“漕帮?”袁桦懵了一下。
怎么问到这个了?
“漕帮啊……”袁桦想了想才说道,“他们老大叫邬全义,是个本分人,平时还算老实,除了和外乡人打过几架,也没有出格的事情。”
漕帮本就是干漕运的人以地域为纽带拉帮结派搞出来的小团体,和外乡人有利益冲突,发生摩擦也确实不奇怪。
李希言喝着茶,眼神深沉望不见底。
袁桦以为她是要对漕帮下手,不禁说情。
“干这行的,都是苦哈哈的出身,卖气力吃饭,大字都不识几个,遇见事了冲动些也是常理。说来也可怜。”
李希言脸上飞快闪过一丝笑。
这个袁桦还算个合格的父母官。
“在你眼里,本官是这么不近人情之人?”
“没有没有……”袁桦连连摆手,“下官不是这个意思……不是这个意思。”
“还是要盯着点儿。你这儿是边境之地,北边就是高句丽,该防的要防着。”
高句丽和大晋关系向来紧张,时有战事。
袁桦松了一口气:“下官明白。”
问完话,李希言又沉默了起来,翻着手里的书。
容朗不住地瞟着她。
“李少使……似乎不爱说话?”
李希言恍然。
瑞王忍不住编排。
“小叔叔这就不知道了吧,他们道家讲究‘希言自然’,李夫子作为前国师的徒弟,当然不是多话之人。”
李希言也不纠正他对这话的歪曲解释,顺手拿书熟稔地敲了他一下。
“所以你应该改个名儿,话忒多。”
被欺压成性的瑞王完全不敢反抗,只敢小声嘀咕。
“女霸王……”
容朗的笑意透着几分假。
“李少使看着不像个寡言之人。”
李希言捻着书页的手指微微一颤。
她也记不清自己是从什么时候开始就不爱说话了。
瑞王一脸震惊:“小叔叔你眼睛有问题吧!她看着就阴沉沉的,原来给我们上课,坐那儿一天都可以不说一个字!”
饶是容朗都有些装不住了,又拍了拍他的脑袋,就跟拍西瓜似的。
“没大没小!”
不许说她坏话!
瑞王噘嘴。
这人今天是犯啥病了!
李希言垂眸,视线边缘闪过一小团紫色。
她偏头,定睛一看。
竟然是容朗身上的一个香囊。
他穿得最是精致讲究。锦服上不仅暗绣繁复的花纹,连袖子边领口都细细绣着流云纹。头上的玉冠,腰间的玉带,无一不是精品。
然而,那香囊上却绣了两朵素朴而常见的龙胆草,不是什么名贵的牡丹芍药或是象征高洁的梅兰竹菊。
真是奇怪。
早就察觉到她的视线的容朗只觉得自己挂着香囊的腰间有些都发烫了。
她……会不会想起来?
容朗选择主动出击。
他拿起香囊,凑近了些,想让她看得更清楚。
“李少使很好奇这个香囊?”
李希言立刻缩回了视线。
“有些意外。”
容朗眼中流露出一丝失望。
是真的不记得他了。
他挤出一个笑。
“这是我最喜欢的花。”
李希言随口道:“王爷品味不同凡俗。”
容朗放下香囊,豁达一笑。
迟早,她会想起来的。
“李少使刚刚问起漕帮之事是怀疑今日刺杀是和漕帮有关?”
“那些人敢跳海逃走,可见水性极佳,不远处还有船只接应,应该是本地人。有船且水性好的本地人,多半就是漕帮。”
瑞王插嘴:“有船只接应就是本地人吗?”
“漕帮地域之间矛盾极大,外地船根本就进不来。除非……细作。或许是高句丽的细作。”
容朗也有此猜想。
“李少使言之有理。而且他们还知道我们船只的位置与航行时间。”
“可是……漕帮不都是……帮助贫苦人的吗?”瑞王有些无法接受。
“漕帮靠漕规家法维系,其好坏完全取决于领头人的品行。而人的品行是最难判断的事情。”李希言语重心长。
她只希望这个小祖宗别再满脑子江湖不江湖的!
“哦!”瑞王抚掌,“所以不好的漕帮之事因为领头人的错,漕帮本身没有问题!”
李希言合上眼,额角的青筋都鼓了起来。
这是陛下内定的皇储,不能打死不能打死……
容朗亦是无言。
这个破侄子的脑子到底是聪明还是不聪明啊!
“李少使,尸体已经验完了。”
吴诚的声音让气闷的二人暂时转移了注意。
李希言立即接过验尸格目。
吴诚的字体写得工整极了,看起来很是便利。
她拿起验尸格目走向尸体,一一复验。
容朗也跟在一边。
所有的尸体没有特别明显的外伤,都是些磕磕碰碰,头部的烧伤最为严重。
线索很少。
李希言又多看了几眼。
女尸都是年轻女子,从残存的衣料可以看出她们穿得不错,可是发髻上都光秃秃的,浑身上下只剩下耳环这一样装饰。
“死者的行李都不在了吗?”
苗青上前道:“全部搜过了,没有,就连死者身上的财物也全部被拿走了。”
处处都透着矛盾。
她眨了眨酸涩的眼睛,起身穿好衣物,坐到桌前开始写信。
找到了瑞王,应该先向陛下汇报,看看他这个做亲爹的准备怎么办。
她写完信,敲了敲窗棂。
一个黑影钻了出来。
“少使。”
声音低得雌雄莫辨。
李希言把信交给黑影。
“送去京城。顺便让附近的关姐、卫川和方淳都先过来。”
“是。”
绣衣司虽然设立于御史台下,但是所有人都由皇帝指定任命,是个相当独立的部门。
他们有自己的情报网,能够以最快的的速度把消息传递给皇帝。
做完了事情,李希言向外走去。
县衙的院子不大,她随意找了个地方坐下,放空自己。
出事的船只比普通船更宽长些,很适合在近海处的海域行驶,速度要快且灵活,是典型的商船。
船只上的女人为什么那么多?
凶手的目的若是财,又何必灭口?
舱门那里也有些不对。
还有,为何男尸和女尸都是分开的?其他男尸都在最外面,为何那两具男尸却在最里面?
除了这些以外,刺杀瑞王的人又是谁?
瑞王离宫后,陛下早就以打发其去看守皇陵为幌子把他的行踪遮掩了过去。
其他人不应该知道瑞王的行踪。
总不能是针对长乐王吧?
“一个连封地都不愿去,天天赖在京城里的王爷?”李希言想着想着嘀咕出了声。
“李少使是在说我?”
容朗不知道从哪儿冒了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