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穿我死后男主追悔莫及by伏菽
伏菽  发于:2025年0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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若她还在——若她还在,必然不忍看到这样的景象。
可她不在了。
天河倒流,星辰坠落,云海和金楼玉阙一同崩塌。
设局的人颓然解释,他听不到。
将死的人尖利嚎叫,他听不到。
杀戮与报复之中,未曾有一分快意。
饮血的术法停在了长晏面前,失去至亲的少年双目灰败,脏污的血和泪横流,时暮听得他茫然的唤——
“长晏于我,是至亲的兄长。”
“下棋,是长晏教我的。”
可是朝朝,怎么会是这样的结局。
失去之后,人靠痛觉来辨别爱意的深刻。
龙角被削落时,也没有这般的痛过。
经年的旧伤早已经痊愈,新添的伤口长在胸膛,亘古的悲风灌着,是永不能弥合的模样。
尸山血海里头,他合上了双目。
无光的永夜降临,风雪席卷着呼啸,赤龙放慢了声息,像一座墓碑,盘踞在高高的古祭台上。
“时暮!时暮!”
白袍的星君自天穹坠落,他抱着一道青尾跌跌撞撞跑来。
冰棱挂在脸上,他的泪意也冻得哆嗦,宣珩抖着声音:“回得来,回得来的!她回得来的……”
那枚逆鳞护住了她的魂魄。
她的灵魂飘向三界,化作千万道碎片,逆鳞成了最后的护身符,将它们相牵连。
北风如同葬礼上的呜咽。
“九重天和南禺山的战事吃紧,陛下,你还是回去吧。”
宣珩语气客套,眼神里没什么笑意。
长晏扯了扯嘴角,低声道:“我不是陛下。”
千年前的古祭台上,天族与凤凰氏皆死尽,惟长晏独活,凰蕊夫人自戕,九重天与南禺山陷入了不死不休的战争之中。
“我听说,上神回钟山了。”青年看向宣珩,语气里带着几分乞求,“是否朝笙……”
宣珩叹了口气。
从前在九重天对长晏的印象其实不差,甚至可以说是很好。
可心中的痛意始终越不过去,最终他摇了摇头。
“请回吧。”
长晏的眼神黯淡了下来。
他转身,往无尽的暗夜里走去,身影里尽是萧索。
钟山的雪簌簌地落,宣珩站了会儿,感觉有些恍惚。
似乎在廊下看朝笙绘霜花,时暮在一旁煮茶,是上辈子的事了。
一千年。
九重天的夜晚持续了整一千年。
古祭台上,他曾颤抖着声音,阻止了将要分崩离析的时暮——
“将她的残魂找回来。”
“让她在浮生镜里重新活过。”
“她与你命魂相系。”
“她若选你,你就能带她回来。”
女娲补天留下的这枚石头司掌命运,他用女娲遗存的神力开辟出千万面水镜。
写过的话本子构筑成浮生一镜,忘却一切的蜉蝣可以在那里重新开始自己的人生。
“若她不选你——”宣珩看着时暮,“你们将在浮生镜里重复不断别离的每一世。谁都无法走脱。”
天命公正到残忍。
那些既定的故事里,他们会有最狼狈的初见,最难越的鸿沟,天命要他们受尽摧折,才能窥见拨云见日的时候。
通天彻地的神明从不信命,却毫不犹豫地接下了这份赌约。
孤魂求索,拼得她千疮百孔的魂魄。
宣珩有时候总会疑心,他的好友是否其实已在一千年前死去,现在留着的只是一副空壳。
钟山的山心上,昔年刻下的名字成了墓志铭。
赤龙陷入了沉眠之中,灵魂投向千万面浮生镜。
而后,与她以互不相知的面貌再见。
水波涌动,将朝笙包裹。
她在水中向下沉去,头顶的日光破碎摇晃。
恍恍惚惚间,她好像回到了很久很久以前,回到了最开始的时候。
一只小小的蜉蝣羽化,挣脱天命见到太阳,有一双温柔的目光,在她的身后沉没。
她将他给忘了。
“于一切相,离一切相。应无所住,而生其心。”
她看到了“相”,洞明了“心”。
赤水仿佛感知到了她的心绪,水泽犹如母亲的手,离家六千年的孩子重回了她的怀抱。她温柔的荡漾,推着朝笙向上,向上——
水镜破碎成千万片,逐着流水逝去,朝笙没有回头看。
孤魂野鬼太多年,刚踏在泥土地时,还有些站不稳。
雪踩在脚下,发出细碎的沙沙声。
她沿着黄花梨木的长廊,循着记忆向前走。
如絮的雪飘落在檐下。
青尾的化生灵不知何时出现,缠绕在她的肩。
“小白?”
小白甩了甩尾巴,推着她再向前。
漫长的永夜悄然褪去,光明从钟山蔓延到了赤水之上。
长廊的尽处,玄衣的青年回过头来。
银发,玉面,桃花眼。
孤灯自照的年岁里头,焉知他如何缝补一场旧梦,大梦初醒的时刻,他终于再次伸出了手。
那句话隔了漫长的一千年。
“朝朝,我们回家。”
---【正文完】---
山水有相逢,感谢阅读?
2023.09.17.伏菽

他指着满珍宝阁的物什,幽怨道:“所以,整座珍宝阁都是小朝笙的。”
时暮笑了笑:“整座钟山。”
宣珩:“……”
很好,薅羊毛的对象可以换一个了。
他蹿出了珍宝阁,风风火火去找朝笙。
朝笙在赤水旁钓泉先。
小白信誓旦旦和她说,赤水里的泉先多如繁星。
味美甚,堪比云南菌子,食之可见幻象,且还无毒。
“我在这儿坐了三天了。”朝笙神情有些幽怨。
小白:“真哒!三万年前赤水里都是泉先!”
“……”
“小白你又记混了。”宣珩兴冲冲跑了过来,“赤水是淡水,泉先都在渤海大泽。”
小白叹了口气:“我记性这样差了么?”
两相权衡,朝笙选择信宣珩——毕竟小白陪她走过那些世界的时候,一直都很傻很甜。
宣珩见此,便靠着朝笙坐了下来。
司命星君笑呵呵道:“小朝笙,你也知我现下搬离了九重天。”
九重天乱糟糟的,宣珩从前对那些权力倾轧没兴趣,现在也依然没兴趣。
他索性在邙山辟了一处洞府——那是离洛都最近的神山,葬着一位人间王朝的女帝。
朝笙眨了眨眼。
“我去青峡江给你捞开春的鲈鱼,比什么泉先好吃多啦。”宣珩殷殷切切,“所以我的司命殿里能否摆上一组月绡屏风?”
朝笙道:“只要月绡屏风吗?”
宣珩手舞足蹈:“我觉得那套琉璃盏用来品茶饮酒很是不错。”
“若是殿中能放一座南海妙法赤色珊瑚,嚯——”
朝笙接过话来,语气慢悠悠的:“那叫一个气派。”
“嘿嘿,你懂我。”宣珩笑得和朵野葵花一样。
小白对他的贪婪表示强烈唾弃。
朝笙点点头,又道:“珍宝阁二层有座凤纹青铜鼎,可以置于殿中焚香。”
“多宝柜上有七十二枚鲛珠,光芒柔亮,写话本子时,若摆在案上,很是合宜。”
“星君不若一并带走。”
宣珩泪盈于睫,差点抱住朝笙好表达他的喜悦。
余光瞥见一道玄色的身影,他硬生生止住了动作,召了一朵云过来。
“等着,我去蜀州给你捞鲈鱼!”
“捞一千条!”
时暮来时,便只见到宣珩在云端挥手的模样。
小白也想下界去玩,它甩着尾巴飞了过去,稳稳当当地落在了宣珩的头顶。
朝笙乐不可支。
笑够了,她撑着时暮的手站了起来,神情严肃:“夫君,我们似乎要吃很长一段时间的鱼了。”
时暮手微蜷,却被朝笙握紧了。
她仰面看他,语带关心:“夫君,你耳朵怎么这么红?”
“是生气了么?觉得吃鱼不好。”
小姑娘神情专注,然而眼中分明都是捉弄之意。
他反握住朝笙的手,语气轻淡。
“你说好便是好。”
时暮不得不承认,自己无论过了多久,同她历经过多少世,都没办法在她面前游刃有余。
古语云“一物降一物”,诚不欺人也。
但最终那一千条鲈鱼没有尽数摆上餐桌。
一百零八种鲈鱼的烹饪方法还没有实践完,朝笙就先腻了。
从此赤水中多了不少从人间来的外地鱼。

钟山的岁月漫长而温暖,九重天与南禺山的战争也终于接近了尾声。
凤凰氏成了九重天新的主人,而天族则以幽都为新的领地。
对于这个结果,朝笙也好,时暮也好,都不觉得意外。
毕竟数千年前与邕巳交易的,便是天族。
幽都苦寒,唯有永夜。
长晏当初不愿承天帝之位,却自愿成为镇守幽都的鬼皇,父母所造下的罪责,尽数由他默然接下了。
朝笙得知这个消息时,鲜见的情绪低迷了下来。
“要去幽都见他么?”时暮问。
朝笙沉默了许久,最终还是摇了摇头。
天帝天后的死是不可逾越的鸿沟。
因果已经偿尽,人心永不能愈合。
她与长晏,远远看着,知道对方还在,反而是更好的选择。
“那便送一份像样的贺礼吧。”时暮拂过她柔软的发顶,“先前你说想去人间游历,正好顺路。”
于是他便看到朝笙的眼中有眸光点亮。
赤龙载着他心爱的小姑娘,越过了万里的河山。
沧海桑田,人间的景象更迭了无数回。
记忆之中见过的事物消弭,美好的烟火却亘古不变。
行至三洲时,时暮同朝笙又去了一次骊城。
骊城之北,青山仍是青山,故事里赫赫有名的宗门却已经不见。
世事盛衰无常,明光峰再不闻那惊才绝艳的一剑。
唯有漫山遍野的绮云梅开在了溪旁,如同漂泊的烟霞。
玄衣白发的青年牵着少女的手,朝笙忽而起了玩心。
“师兄。”
“谢玄暮。”
时暮一怔。
下一秒,便被朝笙抱了个满怀。
崎岖的山道,两个人一同跌落在长溪中。
朝笙任水漫灌。
她攥着青年的衣襟,将胸腔中的空气尽数渡给了他。
爱欲有了窒息般的实感,这个吻绵长且靡艳。
夜色下,青年的白发散在水中,像一匹月华织成的绸缎。
隔水看她如看镜中的花。
时暮紧紧地抱住朝笙,骨节分明的手指握住了她霜雪似的腕。
然后少女倒在了梅枝上。
绮云梅簌簌而落,盖住了她潮湿的眼。
时暮的吻落了下来。
似乎是以牙还牙的报复。她被禁锢在他的身前,舌尖抵开牙关,呼吸也纠缠。
待到时暮拂去那片梅花时,朝笙的眼尾已经通红。
朝笙瞪他。
青年的银发垂在她的指尖,他慢吞吞道:“以前,你教我的。”
往事浮浮沉沉,颇有恶趣味的朝笙确实在水中给过谁一个凶残的吻。
前尘忘尽的每个世界,他们确实早就相爱过。
朝笙忽而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两个人额头相抵,眼中也映着彼此的倒影。
“很多年来,我都一直很想你。”
“在那些注定的分别里。”
这句话经由朝笙说出,传到了时暮的耳中。
灵魂便因此惊起了惶然的震颤,时暮垂着眼,感到过往所有的遗憾,在这句话中尽数圆满。
远远的,有风声传来。
这是他们生命中一个寻常的夜,他们在这里相爱。
至冬夏,至朝暮,至岁岁年年。

“难受……今天可是情人节诶,为什么我要在这值班?”
办公室里,新来的实习警察瞪着天花板,眼角攒出了一颗小珍珠。
“你也可以选择去滨江路维持治安。”路过的同事无情打击。
每年情人节,滨江路都人山人海。市政府为了促进消费,在滨江路种了好些玫瑰。
有对象的没对象的都去滨江路打卡了。
实习的小警察瘪了瘪嘴:“王姐,我就说说。”
王姐揉了揉他的狗头:“知足常乐。你起码能在办公室值班呢。江队这种日子可还在外省办案。”
“高秀苑那个案子么?凶手已经找到了?”
“是啊,躲到西藏去了。”王姐笑了笑,“还好没翻过喜马拉雅山。”
小警察肃然起敬,很快又换了个八卦脸。
“江队不过节?”
王姐睨了眼这颗毛茸茸的狗头。
“今天可没时间和你摆龙门阵。”她挥挥手走了,“好好值班,我反正是要过节的。”
小警察哀怨地栽倒在办公桌上。
情人节只有一天,玫瑰花却热热闹闹地开了许久。
江暮白回高川的时候,已经二月十六了。
他和同事交接完,便驱车往家里赶。
夜色繁华,情人节的气氛散了个干净,高川人民总能寻到新的热闹,只有各色的玫瑰依然蓬勃地开着。
玄关处留着灯。
黑色的细跟高跟鞋歪倒在地,江暮白俯身,将鞋子摆好。
连日的疲惫似乎在踏入家中的一刻便烟消云散。
卧室里,一盏温柔的壁灯安静地亮着。
浅青色的套裙随意扔在了床尾,连带着昂贵的饰品。它们的主人十年如一日的随性,江暮白自高中同桌起便有替她收拾东西的习惯。
年轻的女子侧身睡着,长而卷曲的乌发从被子里露出一截。
情人节那天,他订的花还摆在梳妆台,开得尚好,只是并非亲手所送,总归让江暮白觉得内疚。
待到洗漱完,被子里的朝笙已经换了个睡觉的姿势,雪白的胳膊露在外面,半张脸上是压出来的红痕。
商场里杀伐果决的小闻总,睡相颇有些不踏实。
江暮白微微倾身,替她压好被子。
朝笙睁开了迷迷蒙蒙的睡眼。
“吵醒你了?”青年的声音低淡。
她动作幅度很小地摇了摇头,抬手勾住了他的脖颈。
“几点了?”
“十一点半。”
朝笙“唔”了声,将他带了下来。
柔软的床微微塌陷,她抱住了江暮白。
睡意将散未散,温热的手探进了衣襟里头。
触到胸膛上的疤痕时,朝笙才终于放下心来。
嗯,是没有受伤的江暮白。
很多年前,林皓宇递来的那一刀似乎成了朝笙的梦魇,及至十年以后,她也没有放下。
青年低头,亲了亲她的脸颊,哄道:“睡吧,朝朝。”
她便往他怀里靠了靠。
冬夜的月色落下澄明的光,江暮白的睡意很淡。
原本打算情人节这一天求婚的。
戒指早已经定好,求婚的计划拟定了一二三四,全被临时的案件打乱。
青年在黑暗里极轻的叹息。
第二天,江暮白照常起得很早。
朝笙趿拉着拖鞋下楼时,早饭已经都做好了。
青年解下围裙,替她拉开了椅子。
“今天休假一天。”
因为工作性质特殊,江暮白的假期向来很随缘。
“吃完了送你上班。”
“你都一个月没休过假了。”朝笙看着他眼下的淡青,道,“多补补觉,我可不想英年丧偶。”
她露出笑来,一副没心没肺的模样。
江暮白倒不觉得疲惫。
只是那句“英年丧偶”正中红心。
“好了好了。听我的。”小闻总捏了捏男朋友的脸。
——出趟任务似乎又清减了些?
朝笙换上高跟鞋,分出一只手扬了扬车钥匙,让江暮白在家休息的心很坚决。
江暮白只好送她下了车库,看着暗灰色的迈巴赫启动。
若要到晚上才能见到她,休假也显得有些没意义。
分明住在一起,却总是聚少离多。
诚然朝笙理解,江暮白心里依然有隐隐的不安。
可她总说:“来日方长,小江警官,请不要患得患失。”
——好吧。
江暮白安安静静地在客厅里站了会儿,思及朝笙说晚上想吃高川菜,遂折身去检查冰箱。
假期结束得很快,刑警队的工作高压且高周转。
江暮白手底有好几个案子,一日的假期已经很难得。
“高秀苑那个案子的嫌疑人怎么样了?”
到了队里,江暮白很快就进入了状态。
二十七岁这年,他被破格提拔为高川市最年轻的刑警队队长后,便越发的忙碌起来。
底下的人回得很快:“昨天已经审完了,和受害者家属描述的差不多。”
江暮白点点头,办公室外响起了敲门声。
“江队,法院和检察院都来人了,说有案情需要我们配合。”
“好,我马上。”他又同下属交待了几句。
实习的小警察看得咂舌,回身同王姐哭丧着脸,道:“姐,我感觉我这辈子都没法过情人节了。”
王姐将一沓文件推给了他。
“小徐,请放心,二十七岁的刑警队队长是很少的。”
小徐警察:“嘤。”
遂老实巴交地整理起了资料。

有时候是因为他突然要出外勤,有时候是临时爆发的刑事案件。
等到自己有了假期的时候,朝笙又要去旧金山出差。
“董事会的人都盯着这个并购案。”说这话时,小闻总杀气腾腾。
闻珩前几年将公司的经营权交给了刚毕业的朝笙,而后与黎溪女士环游世界去了,只留下一个周言继续担当她的副手。
朝笙秉持了闻家人一贯的强硬作风,手腕已为人认可,只是资历尚浅,免不了有人要指手画脚几分。
江暮白替她收拾了行李,知道那枚戒指又要再往后延期。
“生日前我会回来。”
朝笙踩着高跟鞋,亲了亲男朋友的嘴角。
那点失落烟消云散,他们在玄关处相拥。
青年劲瘦的腰被朝笙按着,他任她作乱,最后只在她耳边低声道:“那我到时候去接你。”
汽车驶过繁忙的车流,机场里,周言和朝笙的另一个助理已经先到了。
从闻总的左膀右臂变成小闻总的左膀右臂后,周言的气度比从前还要更从容。
他当然记得江暮白。
记忆里清隽的少年长成了如今俊逸沉稳的模样,当年周言觉得二人并不相称,也并未将少年人的心动放在眼中。
但时间自有答案。
周言是商人,看人总先分析利益。
一个年轻到过分的刑警队长,资质顶尖,他的仕途是几乎可以料想到的坦荡。
十年前,他确实未曾料到。
男子微微颔首,同江暮白打过了招呼。
一旁的助理是新来的,还是头一次见小闻总的男朋友,悄悄打量了几番,却对上了青年的眼。
对方笑了笑,反倒叫助理不好意思起来。
几乎是飞机刚起飞,警局的电话就响起。
“江队,西华街发生了一起恶性斗殴,有人受伤了。”
“收到。”
江暮白望向前方等候的车流,桃花般的眼中眸光沉静。
休假提前结束,他将车调转方向,往高川市公安局开去。
西华街依然是闻名高川的热闹。
报警的算得上是熟人。
老唐眼看着江暮白将发疯的大汉摁倒在地,利落从腰后抽出银镣铐来。
喝醉了的人顶着一脸血,在那嚷嚷。
“放开!知道我谁吗?”
江暮白垂着眼,将他先拷在了沙发腿上。
“我可是——我是高川的老大!”
几个意识还清醒的马仔抱头蹲在地上,一脸茫然地听黑色警服的女警说,你们涉嫌刑事犯罪了。
满地狼藉,老唐十分痛心。
西华街从前的酒吧换了无数次招牌,BRIDGE做成了十年老店。
所以违法犯罪请务必离他的酒吧远点。
今天的生意做不了了,他也很快看开。
老唐还记得很久以前的小江同学。
某次闻大小姐和他吵了架,穿着校服的小男朋友过来接她,越开了灯红酒绿的人群。
两个人低头说了几句话,就纷纷掏出了模拟考的试卷。
老唐拎着罐奶啤,抬头笑得很热络:“多谢江队了。”
江暮白看到老唐,眼中的冷冽便退去了。
他露出笑来:“应该的。”
青年没接奶啤,声音温和地解释:“队里有纪律。”
老唐心道,当年的小孩儿果然都长大了。
他也没勉强,长辈似的拍了拍江队长的肩膀。
第一次出外勤的小林警官惊魂未定,听到这段对话,直愣愣吼道:“不拿群众一针一线!”
酒吧里紧张的气氛霎时间烟消云散,王姐乐得不行。
收队的时候已经十点了。
实习的小林警还是一脸菜色,遂在王姐嫌弃的目光里回家了。
“小林这么不行。”王姐说。
“都是这么过来的。”
王姐扭头看他,发现江队的神情很柔和。
她便想起了刚来市公安局的小江警官。
从最好的大学毕业,考回高川。
一开始被全局的人当个宝贝疙瘩围观,都以为他是来镀金的,没人觉得这个俊秀得有些过分的青年能吃刑警队的苦。
可他就这么待了下来,从案件里崭露头角,成了最年轻的“江队”。
授职那天,市局的人才知道江暮白的父母都是警察,警号已尘封了十六年。
“是啊。”王姐语带感慨。
家里一片黑,朝笙不在,没有人给江暮白留灯。
口袋里的手机忽而震动,他接听的动作比思绪快。
“我刚开完会。”
午后的阳光落在朝笙的身上,她笑着问:“怎么不开灯?”
“刚到家。”他不自觉也跟着笑,按下了落地灯的开关。
青年坐在沙发上,灯光柔和,映着他润秀的眼睛。
并购案进行得很顺利,朝笙心情很好。
江暮白听她分享她这几天的生活,距离漫长,时差颠倒,却好似没有一点影响。
末了,通话将要结束时,他轻声道:“朝朝,我很想你。”
朝笙笑得没心没肺:“我也很想你。”
“晚上我还有个酒会。”小闻总心系工作,催促他按掉了电话。
客厅里又陷入了寂静中。
那枚戒指,实在是很想快点、快点交付到她的手上。
“求婚?”
孟荀在屏幕那端来了精神。
“学霸,找我参谋可算对啦!”
虽然江暮白做了计划一二三四,也免不了想征询一下其他人的意见。
“我正好要回高川开live。”一中小天王成功升级成乐队主唱,在一档综艺上声名鹊起后,开始热爱在高中同学的婚礼上表演,“到时候你带朝姐来我的live。”
“在我的歌声里,你缓缓单膝下跪,说出那句话。”
小天王深情款款凝视着自己的手:“嫁给我吧!”
江暮白默默关掉了通话。
“要有很多花!要梦幻!要万众瞩目!”文姗姗强烈建议江暮白选在青峡江的邮轮上,再准备一场无人机灯光秀。
正在给娃换尿不湿的李旸凉凉吐槽:“不好意思哈,青峡江属于禁飞区。”
江暮白:“……”
鲜花、梦幻、万众瞩目。
他记了下来。
小闻总回国的日子临近,市公安局的江队请了假。
底下的人纷纷拍着胸脯作保,让江队放心休假,这次无论什么案子下来,他们都先扛着。
王姐表示,还是直接祈祷高川市风平浪静更好。
小林警官十分好奇江队休假的原因。
“难道,表面上是休假,实际上是去执行特殊任务?”
王姐:“某种意义上,也算。”
江警官的求婚作战,再次启动。
西服长裙的女子旁若无人,接过了青年的拥抱。
裁剪优雅的裙裾轻轻扬起,助理看得啧啧称奇:“小闻总这会儿,和在谈判桌上可真不一样。”
与美貌同等出名的是强硬难缠的作风,那些桃花总是还没开就被小闻总吓得直接枯萎掉。
周言看向这两人,眸中露出笑来,又道:“我送你回去吧。出差辛苦,接下来三天可以先休息。”
助理连忙点头:“谢谢周特助。”
花了一天倒时差,朝笙迎来了她的二十七岁生日。
小闻总大手一挥,给闻氏的员工放了一天假。董事会的人对于并购案抓耳挠腮,不得不纷纷提着礼物暗示,却连朝笙的人都没见到。
周言给朝笙发消息时,她正坐在副驾驶上。
“生日我最大。”
朝笙将应付的事全给了周言,董事会那几个对她有意见的人,合该晾一晾。
说话间,她对着后视镜重新描了一遍口红,以确保自己今天是高川最靓的美少女。
江警官的意图昭然若揭。
生日的晚餐定在了滨江路一家西餐厅。
这家西餐厅在高川很有名,它有一个可以看到青峡江落日的玻璃长廊,和一支小有名气的乐团。
江暮白毫不犹豫地放弃了孟荀的歌声。
“去年圣诞节就想来这儿了。”江暮白接过朝笙的外套,听得她道,“只是位置一向难订。”
侍者上前,引导他们往三层的玻璃长廊走。
淡绯的落日映照在长廊上,满室的鲜花都镀上了柔和的光。
邻座的客人感慨:“这儿日日都摆这么多花么?”
几乎成了鲜花堆砌的巨大的礼盒。
餐厅的侍者温声回答:“今天是个特别的日子。”
朝笙看向江暮白,青年面不改色,将菜单递给了她。
悠扬的音乐声中,他的耳根稍稍有些发热。
似乎又回到了很多年前,初次告白的时候。
不敢确定对方的心意,而自己的心动却又震耳欲聋。
侍者将前菜送了上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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