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有染by慕吱
慕吱  发于:2025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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阮雾家和季司音家离得不远,开车约莫半小时。
她家小区是老小区,只需登记要探访的门牌号即可进小区。
快到家的时候,阮雾问了个,陈疆册曾问过她的问题:“紧张吗?”
陈疆册似笑非笑:“你什么时候见我紧张过?”
阮雾:“也是。”
车子停在她家门外。
难得的晴天,院子里的门半掩着,隐约能听见里面的声音,熙攘的,紧张的。
“老婆,你说我这身西装帅不?”
“还行吧。”
“怎么能是还行呢?我都熨了好几遍了。”
“……”
“我特意找理发师吹的发型,帅不?”
“……阮震海,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上门见岳父岳母。”
“你就说我帅不帅吧。”
“帅。”
“好敷衍。”
“不帅。”
“好伤心。”
“阮震海!”阮母烦得不行,“你今天都问八百遍了,你要是闲得慌就出门遛弯,别来烦我。”
阮父很是无辜,委委屈屈道:“我也想出门遛弯,可是外面有风,万一把我的发型给吹没了呢?”
“……”
“……”
陈疆册眼里隐忍着笑。
阮雾尴尬至极,仰头无奈望天。

阮雾瞥了眼陈疆册:“想笑就笑吧。”
陈疆册那张总是浮浪不羁的脸,偏偏这个时候很是正经,没有半分笑意:“这说明未来岳父很在意他在我心里的形象。”
“是啊,你也挺在乎你自己的形象的。早上换了八套西装,非得让我看看哪套穿起来更正经更成熟更沉稳。”
阮雾想起今天一大早,她被陈疆册从床上硬捞起来,抱进衣帽间里,看他一套又一套地试衣服。她困得眼都睁不开,被他低声哄着,“绵绵乖,给我看看哪套衣服穿起来成熟得体,让你爸妈一眼看过去,就觉得我是个值得托付的男人的感觉。”
阮雾打了个哈欠,懒洋洋地说:“你去整个容比较好。”
“……”
“往丑里整。”
“……”
她没有起床气,只是在说实话。
毕竟就陈疆册这张脸而言,不管穿什么衣服,他一笑起来,神态放松,就给人一种游戏人间的浪荡子的感觉。
结合今早陈疆册换衣服的样子,再对比自己父亲这幅紧张兮兮的模样。
阮雾给予的评价是——“你俩属于双向奔赴,要不你俩谈恋爱吧。”
“……”
和阮雾见陈疆册家里人一样,陈疆册也备了许多礼品,来她家见家长。
他两只手拿的满满当当的,阮雾什么都没拿,步伐欢快轻松地领他进屋。
甫一推开门。
她喊:“爸、妈——”
阮父在客厅里紧张的来回走动,闻言,停下步子,循声望来。
阮母则老神在在地坐在沙发里,闻言,站起身,向二人走来。
阮母脸上露出优雅的笑,蔼声道:“回来了啊。”
她先同阮雾说,接着将目光投放在阮雾身后的男人身上。
男人个子很高,身形优越,肩宽窄腰,容貌赏心悦目。
阮母总觉得有些熟悉感,好似在哪里见过他。
“我们之前是不是见过?”她是这么想的,也这么问了出来。
陈疆册微颔首:“阿姨,之前有次在海鲜餐厅,我们见过。”
阮母记起来了:“你是姓陈,对吗?”
她之所以记得,是因为那次众人吃完饭,买单之际,餐厅经理说,这个包厢的单已经有人买过了。买单的那人,姓陈。包厢里的人,脸上写满茫然。唯独阮雾,低垂着头,静坐在椅子上,神情淡然。
阮母心思敏锐,待回家的路上,立马问阮雾:“是不是你那位,在南城的合作伙伴买的单?”
阮雾当时情绪混乱,分明他们半小时前已然吵得不可开交,给她一种二人彻底闹掰,再无交集的感觉。可是他一转头,就把相亲宴包厢的账给结了。
他嫉妒得要命,却还是憋着一肚子火给她买单。
阮雾说不出自己是什么样的心情。
她抬头淡淡一声:“是他买的吧。”
其实那时的阮母,是有预感的。
她能感觉得到,阮雾和那位模样出众、气质不凡的男人,关系不一般。可见女儿的态度过于冷淡,她虽满腹疑惑,但也没再追问。她由来的家庭教育,便是给予孩子足够多的个人空间,年龄差距所致,二人看待事物绝对不会站在同一个角度,所以她绝不会以任何“过来人”的角度,给女儿出谋划策。
人生没有所谓的正确道路,你选择的路无论是污泥遍地,亦或是繁花盛开,那都是一种经历。
理想化的人生是康庄大道,但现实的人生是苦难和幸福交织。
陈疆册自我介绍:“阿姨您好,我叫陈疆册,是阮雾的男朋友。”
阮母笑:“不是合作伙伴吗?”
阮雾蓦地一愣:“……不是,我和他没有合作。”
阮母笑笑,示意他俩坐下,“我去给你们倒水。”
阮母往厨房走去,走到一半,察觉到了什么,转过身来,就瞧见客厅里,阮震海一动不动地呆愣在原地,仔细看,神情里还带几分局促。
她无声叹气:“阮震海,要不你去厨房倒水?”
阮父陡然回神,手忙脚乱地应着:“哎,好,什么?”
“……”阮雾还是头一回见到她爸这么六神无主的模样,小声道,“爸爸,妈妈让你去厨房倒水。”
阮父:“哦,好。”
他走之前,不忘说:“你们坐,坐啊,当自己家,别客气。”
然后,同手同脚地走去厨房。
阮雾不禁失笑。
她爸爸怎么可以紧张成这样?
阮父去厨房倒水,阮母则在客厅里,与这对小情侣对话。
父母见子女的另一半,话题总逃不过那几个。
你俩谈多久了、怎么认识的,你做什么工作的、家庭基本成员构造、未来的发展等一系列问题。
而有许多问题,阮雾早就和父母交代过。
阮雾回家之前,也着重强调过,陈疆册父母离异的事,让父母不要问这方面的事情。
所以阮母避重就轻地问陈疆册:“工作忙吗?”
陈疆册说:“还好,每个月也就忙几天,大部分时间都挺空闲的。”
阮母:“空闲好,我就不喜欢绵绵的工作,忙起来连饭都忘了吃。”
陈疆册和阮母随即拥有了共同话题:“她确实饮食不规律,所以每天早餐我都会让她吃完,再让她去上班。”
“对,她老是不吃早餐,说什么减肥。都这么瘦了,还减什么啊?再减下去,人就只剩骨头了。”阮母瞅了眼阮雾,眼神里透着股满意,“这么一看,对比国庆时候,绵绵好像是胖了些,脸上都有肉了。”
阮雾略幽怨:“都怪他,我胖了三斤。”
她一胖就先胖胸,胖的三斤,好像有一斤长胸上了。腰肢不堪一握,双胸却异常饱满圆润,形状漂亮白皙。先前的内衣都有些小了,挤出厚厚的、迤逦的深沟。
陈疆册总说是他揉大的,每每这时,阮雾会煞风景地踹他一脚:“还牛津大学的高材生呢,最基本的道理都不懂吗——揉不大的。”
只要她一瘦,胸也是最先跟着瘦的。
阮雾有时候很怀疑,陈疆册把她养胖,就是为了满足他自己的私欲。
他们到的时间已近下午。
冬天天阴得极快,下午四五点,薄阳落日,暗夜席卷这座城市。
客厅里满是欢声笑语,阮父在厨房整理好心情后,端着茶点水果出来。
陈疆册原先坐在沙发上,见阮父端着一大盘东西走过来,立马站起身,从他手里接过这盘沉甸甸的东西。
阮父到底是经商多年的人,能言善辩,没一会儿,便神态自若地和陈疆册聊起天来。
趁他俩聊得正欢的时候,阮雾去室外,把自己的行李给拿了进来。
阮母也跟她一同收拾东西。
路过客厅时,阮母看见客厅里摆着的十几盒礼品,她像是想到了什么,等到回到阮雾的卧室,她边替阮雾收拾行李箱的衣服,边问:“你今年端午回家的时候,带了好多东西回来。那些东西,也是陈疆册准备的吧?”
“……”阮雾都快忘了这事儿了,“啊,妈,您怎么猜到的?”
“你逢年过节回家,都是空着双手。我当时就挺奇怪的,你怎么突然带这么多东西回家了。原来是陈疆册给你准备的。”
“妈,你这话说的,我像个不孝女。”
“妈妈没这意思。”阮母拿出衣架,把阮雾的衣服一件件挂进衣帽间,她说,“你平时网购买回家的东西也不少,我只要和你说起某样东西,你就会立马买。你怎么会不孝顺呢?”
“但妈妈估算了下时间,你俩端午的时候,应该没和好吧?”阮母说,“当时在餐厅里,看你俩的样子,还挺别扭的。”
真的不要和语文老师谈记忆力,她妈妈的记忆力真的超群。
阮雾说:“你见到他那次,其实我俩闹了点儿不愉快。”
这话着实令阮母震惊:“你还能和人吵架的吗?”
不怪阮母惊讶,毕竟自己的女儿自己再了解不过了,温和无棱角,可以说根本没脾气。
阮雾低声:“那天,我不是和人在相亲吗,妈妈,你忘了吗?”
“……”阮母眨眨眼,“这个……你没说你有男朋友,那妈妈给你介绍相亲对象,很正常。你不能把你们吵架的原因,怪到我身上的。”
阮雾哭笑不得:“我没有怪你的意思。”
阮母痛心疾首:“那就是你没有道德感,阮雾同学,妈妈对你好失望,有男朋友居然还和别的男人相亲。”
阮雾无语:“我俩当时也没谈恋爱,顶多……”
顶多是炮友关系。这话她说不出口。
“顶多是在暧昧。”
“一边和他暧昧,一边和别的男人相亲。”阮母的阅读理解能力一流,“——你这是,吃着碗里,看着锅里。”
“……”阮雾很难辩驳,她当时确实是这种心态,“我知道我做错了。”
“那你和陈疆册道歉过吗?”
阮雾霎时愣住。
见她这幅模样,阮母了然。
阮母叹了口气,坐在阮雾的身边,拍拍阮雾的肩,温声道:“绵绵,爱情和友情、亲情是不一样的,后者可以是一对多的,你可以有一大堆好朋友、一堆来往的亲戚。但是你只能有一个爱人。”
阮雾轻声:“我知道啊。”
阮母:“那你为什么和陈疆册暧昧,还要和别的男人相亲?”
阮雾:“我当时……我觉得我和他,没有未来。”
阮母:“没有未来就不应该和他纠缠,你做到了吗?”
阮雾颓靡:“……没有。”
阮母说:“藕断丝连意味着永远不可能两断。”
阮雾的头越来越低,声音也是:“对不起,妈妈,我让你失望了。”
阮母摇摇头,说:“你不应该和我道歉,你应该和陈疆册道歉。因为你曾对他,不诚恳;对待爱情,也不坦诚。”
“……”
“你有和陈疆册道歉过吗?”
“……没有。”
阮母失笑,她并没有指责阮雾,而是责怪自己:“是我没有教过你,爱人之间,更应该郑重道谢,做错事也要道歉。不要仗着他爱自己,就忽视这些,爱情是消耗品,很容易因为一件不起眼的小事,爱意消散。”
阮雾听得更难受了:“妈妈,不是你的错,是我的问题。”
阮母安慰她:“不过我家绵绵眼光真好,找到了个这么帅的男朋友,像是电视里才会出现的帅哥。”
阮雾忍俊不禁,复又问:“妈妈,你很满意陈疆册吗?”
阮母说:“妈妈说了,只要是你选的男朋友,妈妈都会很满意。”
蓦地,阮雾想起那封信来。
阮母的手机嗡嗡震动,她掏出手机来,笑着说:“你舅舅他们已经出发去餐厅了,我们也过去吧,别让他们等。”
今天的见家长局,不止是见阮雾的父母,陈疆册还要和阮雾家一大家子人一块儿吃饭。
阮雾的外公外婆、舅舅舅妈、姑姑姑父、姨妈姨夫等,一个包厢三大桌,三十来号人,一同吃饭。
原因无他,阮震海从南城回来后,既开心又惆怅,那模样,明眼人一看就看出来——掌上明珠被外边的野男人拐跑了。
阮雾到底是被所有人宠大的,得知阮雾要带外边的那位野男人回家,众亲属自然吵着闹着要一块儿吃饭。
过去的路上,四人是一辆车的。
也不知道陈疆册和阮父到底聊了些什么,阮父一口一个“疆册”,叫得特别起劲特别亲昵。
阮雾眼神询问陈疆册:什么情况?
陈疆册也用眼神询问阮雾:你眼怎么红了?
后座空间很大,车厢内光线晦暗,他伸手,碰了碰她的眼角。
阮雾含糊其辞:“假睫毛掉眼睛里了。”
她小声问:“你和我爸怎么这么熟了?”
陈疆册吊儿郎当地说:“你男人我,招人喜欢。”
阮雾撇了撇嘴,骂他一句“不要脸”,嘴角扬着的笑却怎么也止不住。
到餐厅后,阮雾发现自己的表弟表妹们都在。小辈里,她年纪最大,所以弟弟妹妹还没出生前,她是整个家族最受宠的。当然,出生后,也是。
她嘴甜,长得漂亮,性子乖巧,很讨人喜欢。后来长大了些,成绩优秀,是很典型的“别人家的孩子”,逢年过节的家族聚会里,家里人都拿她当榜样。至于弟弟妹妹们,也没有因此讨厌反感她,因为这个姐姐出手向来大方。
讨好小朋友的方式很简单,买零食买玩具。
讨好大朋友的方式也很简单,生日、过年的时候给对方发一个大红包。
然后就会一跃成为对方眼里,美丽优雅大方迷人的姐姐。
然后姐姐带了个帅得要命的男人回家。
阮雾还在上中学的弟弟妹妹们,激动之情溢于言表。
他们小辈们有单独的群,消息辟里啪啦地响个不停。
阮雾瞄了眼——
【这个帅,我喜欢这个。】
【这个真的帅,比二表姐的男朋友帅多了。】
【姐,姐夫穿西装好霸道总裁啊,我听我妈说,姐夫就是总裁。】
【我还听我妈说,姐夫比咱姐大两岁,但是据说总裁长得都比较……我其实是抱着,他秃发的心理,来吃这顿饭的。】
【+1,我也……】
【+2,好巧,我也是……】
阮雾:【好秃然。】
她和这帮弟弟妹妹聊天的时候,余光突然瞥见有个摇摇晃晃走不稳的小人,趴在陈疆册的腿上。
耳边响起表弟的声音:“甜甜见到帅哥就挪不动道。”
阮雾的表弟小她三岁,二十二岁大学毕业,同年领证结婚,如今孩子都会走路了。
陈疆册弯腰,将小侄女抱了起来。
小侄女被陈疆册抱在怀里,说话都说不清楚的年纪,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陈疆册看。看着看着,傻笑出声,口水流了出来,淌湿陈疆册的胸口。
众人见到之后,笑成一片。
表弟见状,连忙将他花痴的女儿抱了回来,恨铁不成钢地嫉妒着:“怎么你见到我就不流口水呢?”
众人笑得更大声了。
表弟表妹们纷纷嘲笑他:“你拿面镜子照照自己行不?”
“哥,做人要有自知之明。”
“还是甜甜慧眼识珠,知道谁丑谁帅。”
阮雾没有参与他们的对话,她放下手机,扯过纸巾,替陈疆册擦胸前被口水淌湿的衣服。
他俩都没说话,然而话题还是无可避免地转移到了他俩的身上。
——“表弟的孩子都会叫人了,绵绵,你和疆册打算什么时候要孩子啊?”
“……”
“……”
阮雾擦衣服的动作一顿,嘴角的笑僵住。
她以为第一次见家长,顶多就是催婚,怎么上来就是,催生啊?

以往类似的话,阮雾也不是没听过的。
毕竟比她小三岁的表弟,虽然样样不如她,但在结婚生小孩这两件事上,可谓是甩了她一大截。
迄今为止,阮雾还记得表弟小人得志的模样:“虽然我这辈子都被你压在脚下,但是姐,以后你的小孩,必定得叫我家甜甜一声‘姐’。我是不争气,但我的孩子能给我争气!”
阮雾觉得男人的幼稚和他几岁没关系,老婆孩子都有了,还这么幼稚。
但是表弟赶在她前头,确实也对她造成了影响。
“绵绵比晓峰大三岁,晓峰都结婚了,绵绵男朋友还没个着落。”
“绵绵啊,也别只知道工作,也要关心一下自己的人生大事啊。”
“绵绵这么招小孩喜欢,她自己也疼小孩,要我说,就抓紧,趁年轻结婚要个孩子。年轻的时候生小孩好,恢复得快。”
“……”
“……”
阮雾忽然意识到,带陈疆册见家长,被催生是意料之中的。
毕竟她单身的时候,长辈们都已经安排好她,以后结婚了,最起码要生两个孩子这件事了。
阮雾无可奈何,求救的眼神,看向自己的父母。
阮震海挠挠下巴,若有所思:“我——”
话刚出口,被阮母打断。
“——还没结婚呢,怎么就扯到生孩子的事儿了?”阮母温温然笑着,“他俩有自己的安排。”
阮震海嘟囔着:“我这还没从女儿要嫁人的心情里缓和过来,你们就要我接受她生小孩这事儿吗?大家伙别太残忍,考虑考虑我这个当父亲的感受吧。”
阮震海的话一出,包厢内的气氛尤为欢快、轻松。
众人瞬间转移话题,吐槽阮震海太宠女儿。
笑声喧嚣,气氛愉悦。
和当初,在陈家的画面,形成鲜明对比。
阮雾瞥向陈疆册,她隐约在他眼里,窥见类似于羡慕的情绪。
她抿了抿唇,垂在桌下的手,默默伸过去,抓住陈疆册的手。
突然的亲密接触,使得陈疆册侧眸睨她:“怎么了,想吃哪个菜?我给你夹。”
阮雾说:“没有,就是想牵一下你的手。”
陈疆册哼笑了声:“什么时候变得这么黏人了?”
阮雾清淡的口吻:“这种程度,不算粘人。”
她收紧手心,低着头,轻声说:“我以前单身的时候,他们也催我生小孩,你不要往心里去。”
“单身的时候怎么生?买精子吗?”陈疆册眉梢稍挑,“你家里人的思想还挺开明的。”
“……不是,就——”
“——你觉得我的条件怎么样?”
“啊?”阮雾嘴角微抽。
陈疆册问她:“你不是对我,一见钟情吗,那是不是代表我这张脸,略有几分姿色?”
阮雾:“……是有几分姿色。”
陈疆册:“我牛津本硕的学历,应该也还行吧。”
岂止是还行,简直是很可以。
阮雾费解地盯着他,他该谦虚的时候,表现得很傲慢;该傲慢地炫耀的时候,又尤为低调。
“那你别买别人的精子了,买我的行吗?”陈疆册顿了顿,意味深长地笑着,悠悠道,“我,买一赠一。”
阮雾头一次听到精子还能买一赠一的。
她问:“怎么个,买一赠一法?”
陈疆册眉骨轻抬,他并没说话,而是拿出手机,打开和她的聊天框,打了一行字。
嘈杂的包厢里,阮雾手机消息音被对话声湮没。
她半疑半惑地拿过手机,解锁屏幕。
看清他发来的信息内容后,埋在头发底下的耳朵,浮着斑斓红晕。
——【买精子,送全套床上运动。】
手心的手机,又叮咚作响。
陈疆册又发来一条消息:【你要是不满意,我也可以赠送床下运动,地点包括但不局限以下场合:游泳池、阳台、书房、洗手间、办公室、车里。抱歉,我目前只能想到这些,如果你有更喜欢的场所,我可以配合你。】
陈疆册:【陈氏服务,包您满意。】
阮雾总算知道,他为什么不直接说话,而是改为用手机和她交流了。
他其实也知道自己说的内容,有多见不得人。
但他就是,喜欢这种见不得人的东西。
阮雾深呼吸,调整好气息后,她淡定从容地回:【我是买主,我自己选赠品。买精子,送我一个清净。】
陈疆册:【?】
陈疆册:【不卖了。】
阮雾:【我还不买呢。】
陈疆册:【你买吧,我很便宜的。】
阮雾:【多便宜?】
陈疆册:【你亲我一下就行。】
阮雾其实是不太能信,陈疆册有这么纯情的一面的。
可他有时候的言行举止,确实如此。该放浪形骸的时候,发乎情止乎礼;该恪守礼义的时候,又浮浪不羁。
阮雾放下手机,看了他一眼。
包厢内灯光柔和,落在他眼里,揉碎出一池醒目的温柔。
见家长的高。潮,是在阮雾的舅舅们到来后开始的。
阮雾她家这边的传统,所有亲戚里,舅舅最大。还有一个传统,是未来女婿上门,必被灌酒。好巧不巧,阮雾的两个舅舅,都是千杯不醉的酒量。
面对两个舅舅的敬酒,陈疆册必然不会拒绝。
阮雾并没有劝阻,毕竟她表妹们带男朋友回家,都是一样的待遇。
陈疆册是尤为长袖善舞之人,和舅舅们喝酒时,把两位舅舅哄得眉飞色舞,话语里,满是对这位外甥女婿的喜爱。
只是再喜爱,这酒还是一口没少喝。
散场时,两位舅舅是被服务员架着走出餐厅的。
陈疆册常年有应酬,酒量没比舅舅们差多少。饶是如此,他也酩酊大醉。
阮母责怪两位弟弟:“就知道灌酒,看他俩都醉成什么样了。”
阮父则看向陈疆册:“你怎么就知道关心你弟弟,都不关心一下你女儿的男朋友的,他被你俩弟弟灌成那样了。”
“哪样了?”
阮母循着视线,望向坐在原位上的陈疆册。
他整张脸被酒精浸润得通红,连眼尾都熏着酒气。
他身上的西装外套脱了,穿着件白衬衫,如玉般温润的气质。衬衫袖口挽起,露出的一截胳膊,肌肉线条分明,青筋如山峦般迸发起伏。
阮雾坐在他身侧,手背碰了碰他的脸颊,关切地问他:“还好吗?”
然后,她的手被陈疆册抓住,握在手心里。
陈疆册转过头来,浑浊的,醉意潦倒的眼神,在阮雾的身上寻到了落点。
他说:“有点头晕。”
她问:“还能站起来吗?”
他笑:“站不起来,你抱我起来吗?像我抱你一样的公主抱。”
空阔的包厢里,只剩四个人。
他俩的对话,毫无阻碍地落入阮父和阮母的耳里。
阮父皱眉:“小陈是在耍酒疯吗?”
阮母若有所思道:“绵绵是不是喝醉酒过,然后小陈把她抱回家的?”
阮父默了默:“……应该不会吧,绵绵不是说,不会在外面喝酒吗?”
阮母瞥他一眼:“你还真信了她的话?”
阮父:“当然!我女儿说什么,我当爸的,都是无条件相信的!”
阮母:“打个赌,我赌你女儿肯定在外面喝醉酒耍酒疯了。”
阮父:“我赌你女儿在外面肯定滴酒不沾。”
阮母:“赌注是什么?”
阮父:“我赢了,你每天开车送我上班。我输了,我每天开车送你上班。”
阮母扭头:“你本来就每天开车送我上班,这个赌注不行。”
阮父:“那就罚我不能开车送你上班。”
阮母神情里很是荒唐:“什么?”
阮父快要哭了:“不能送你上下班,我感觉我对你而言,毫无用处,我就是个废物老公。老婆,这个真的是惩罚。”
仔细想想,确实如此。
然而阮母思考半晌,还是换了个赌注:“你要是输了,把私房钱全上交。”
阮父一脸惊恐,瑟瑟发抖:“你怎么知道我有私房钱?”
阮母老神在在:“早知道了,懒得拆穿,看你每天早上起来就去数钱,跟老鼠钻进米缸里似的,挺有意思的。”
阮父更震惊了。
阮母:“赌不赌?”
阮父:“你要是输了,给我五千块钱。”
阮母眼梢冷淡。
阮父理直气壮:“我的私房钱就五千块!”
阮母无奈,“行。”
打完赌后,二人走向陈疆册与阮雾。
余光瞥见他俩过来,陈疆册收起混不吝的情绪,他单手撑着桌子,慢慢站了起来:“叔叔,阿姨。”
阮母问他:“还能走吗?”
阮父则低头,双眼直勾勾地盯着陈疆册和阮雾十指交握的双手。
眼神赤裸,火热,又幽怨重重,恨不得拿一把刀,把他俩的手给剁开。
阮雾自然感知到了来自老父亲的怨念,但陈疆册站都站不太稳,阮雾不放心。和他交握的手,不仅没松开,她还往前几步,挽住陈疆册的胳膊。
“……”
阮父瞪大了眼,为了避免二人的亲密接触,他忙不迭走过去,双手用力,硬生生地把二人给扯开。
“绵绵,你力气没爸爸大,爸爸来扶就好。”
阮雾:“……爸爸。”
她还想上前,却被母亲拦住。
阮母说:“让你爸扶着吧,他成天搬货,力气大。就你那细胳膊细腿的,别走到一半,两个人都跌倒。”
阮雾抿了抿唇,“……哦。”
吃饭的这家餐厅,是在酒店三楼。
陈疆册早有预感自己会被灌醉,于是来之前,便在这家酒店定好房间。
阮雾拿他的身份证去办理入住,办好后,一行四人刷卡进电梯。
陈疆册还能走,只是走得速度很慢,酒精吞噬进大脑,他所有的行为都像是按了慢速一样,“叔叔,阿姨,今晚真的,麻烦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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