风月有染by慕吱
慕吱  发于:2025年02月05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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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疆册被气笑,“你明明知道我的意思。”
“不知道哦。”
“行,”陈疆册啧了声,“我怕你妈干什么?”
“我也想知道,你为什么怕我妈。”
“我怕你。”陈疆册是真的怕了,就她这胡搅蛮缠的能力,他是真的说不过她,“我和你爸一样,惧内。”
“俱什么内?搞得我好像很凶一样。”阮雾不满,伸手掐了下他的腰,“我爸爸才不是惧内,我爸爸是想在我妈面前树立温柔好男人的形象。”
陈疆册挑眉:“我不也是温柔好男人吗?”
阮雾瞪他:“你是浪荡二世祖。”
陈疆册叹气:“你不能因为我长得花心,就觉得我是个花心的男人,我很专一的。”
屋子里,传来阮母的声音:“绵绵——外面冷,快进屋。”
而后是阮父的声音,声音很响,阴阳怪气的:“报团取暖,人可一点都不冷呢。”
阮雾和陈疆册对视一笑。
阮雾:“进去吗?”
陈疆册说:“进去吧,外面冷。”
陈疆册松开了怀抱,也松开了和阮雾牵着的手。
只是阮雾的手里,突然多了样东西。很热,发烫。
她低头一看,是个暖手宝。
陈疆册瞥她一眼:“手怎么那么冰?拿着暖手。”
阮雾默默地哦了声,两只手揉着巴掌大小的暖手宝,还是忍不住,问他:“你什么时候买的?”
“早上,你还在睡觉的时候。”陈疆册神态放松,随性。
南方家庭,鲜少安装地暖。
尤其是,阮雾家还是二十年前买的别墅,那时连中央空调都不甚流行。南方的冬天,空气里沁着蚀骨的湿冷,即便艳阳高照,寒意也如同阳光般严丝合缝地入侵人的身体。
立式空调开着,没有任何作用。
阮雾双手捂着自发热的暖手宝,嘴角扬起的笑,有些止不住。
她小声道:“以后家里要装地暖。”
陈疆册顿了顿,神情微怔。
突如其来的沉默,令阮雾抬眸看他:“怎么了?”
陈疆册喉结滚动,低哑的嗓,重复了一遍她的话:“以后,家里要装地暖。”
是他们的以后。
是他们的家。
他终于等到,她说他们的以后了。
阮雾并没察觉到他的异样,她只是微笑又微笑,笑得很满很满。
阮雾的亲戚属实很多,昨晚三桌,今天中午一桌,晚上还有一桌。
阮雾每个亲戚的称号都叫的很顺口,她笑吟吟地挽着陈疆册的手,和亲戚们见面,落落大方地介绍:“这是我男朋友,陈疆册。”
说实话,昨晚喝了太多酒,以至于陈疆册今天一整天,胃都处于极难受的状态。
但他其实也做好了,今天再被灌酒的准备的。
然而今天两顿家宴,陈疆册没有碰一滴酒,所有亲戚来和他敬酒,都是说:“喝饮料就行。”
吃饭的间隙里,陈疆册问阮雾:“这是什么情况?”
阮雾把手机递给他,手机屏幕里,显示的是聊天界面。
聊天界面最上方,是群组的名称——《快乐一家人》。
陈疆册哑然失笑。
再往下看,入目的,是阮雾的发言。
——【求求你们了,今天别灌我男朋友酒了,昨晚舅舅们把他灌成那样,都要胃穿孔了,大家放过他吧。我好不容易找到个男朋友,不是让你们霍霍他的!】
然后是众亲戚的话。
【只许舅舅灌酒,不许表舅灌酒,我伤心了。】
【绵绵啊,男朋友不是拿来疼的,是用来祸害的。】
【怎么我家绵绵还是护夫狂魔?】
【好啦好啦,不灌他酒。】
——以上,是长辈们的发言。
以及,还有些平辈们的话。
【姐,你有点恋爱脑了。】
【不怪姐,主要是姐夫那么帅,换谁不恋爱脑?】
【我带男朋友回家的时候,你们不是这么说的!!!】
【你是你,姐是姐,能一样吗?】
【这是咱们唯一的姐,你懂不懂尊老爱幼,而且姐夫比咱姐还老,对老人多点尊重吧,别灌他酒了。】
陈疆册面色铁青,他总算知道,什么叫“一家人”了。
“比你大两岁,就是老人了?”
“她才十二岁,你都三十了。”阮雾说,“你要是早点结婚生小孩,都能生出一个她来了,你说,你是不是老人?”
陈疆册竟无言以对。
夜里吃完晚饭,亲戚们都在客厅闲聊。
阮雾拉着陈疆册回了自己的房间。
陈疆册参观着她的房间,房间很大,布置得很温馨,有一整面拍立得的照片墙。基本都是穿着校服的阮雾,中学时期的阮雾,青春明媚,望着镜头的眼,清凌凌的映着月光。
他看得出神。
阮雾走到他身边,问他:“以前的我,是不是很丑?”
“很漂亮。”他不假思索,边说,边将她抱在胸前,他的下巴抵着她的头,“如果我中学时期就认识你,绝对、绝对会对你一见钟情。”
“现在遇见,也不晚啊。”阮雾温声道。
注定相爱的人,命运一定会安排他们相遇。
房间内骤然陷入安静中。
过了不知多久。
阮雾转过身,头埋在陈疆册的胸前,她深深地吸了口气:“陈疆册,我家里人,都对我很好。”
陈疆册眼眸低敛,低低地嗯了声。
阮雾说:“以后,他们也会对你很好的。”
陈疆册双唇翕动:“嗯。”
阮雾又说:“我也会对你很好的。”
陈疆册笑:“嗯。”
阮雾说:“我会一直喜欢你的。”
陈疆册亲了亲她的头发,沉声道:“我也会一直爱你。”
阮雾和陈疆册是在那年的十一月订婚。
次年四月,暮春时节结婚的。
婚礼分为上、下半场。
上半场是湖畔外景婚礼,前来参与的宾客只有六十人。都是彼此的近亲好友。下半场则是室内婚礼,富丽堂皇的酒店,奢侈华丽的布景。宾客众多。
婚礼前一晚,两位新人没有住在一个房间,陈疆册住在家里,阮雾住在酒店。
他们录了个视频。
等到十年后回顾。
当然,录视频是阮雾提议的。
陈疆册几乎没自拍过,遑论对着摄像头录视频。这种感觉万分奇怪。
但阮雾说:“你就说一下你现在的心情,说一下对十年后的生活的预想。就当是自言自语,我们这个又不给别人看,有什么奇怪的?”
陈疆册完全拿她没办法。
他强忍着不适感,按下录制键,然后,慢吞吞地坐在镜头前的椅子里。
沉默约有十分钟。
他终于缓缓开口,说:“现在是晚上两点十五分,距离我见到你,还有四个半小时的时间……怎么说呢?现在的心情,很复杂。”
“没想到,我们居然要结婚了,我居然真的要和你结婚了,阮雾。”
“我们已经认识,这么多年了,可是直到现在,才结婚。”
说到这里,陈疆册忽然低了下头,眼前,偌大的摄像机不复存在,他眼里看着的,不是摄像机。他像是在看阮雾,这段话,他不是对摄像机说的,也不是对十年后的自己说的,而是在对阮雾说。
“我实在睡不着,你呢?”
“算了,你这小没良心的,估计现在睡的正香。”
“有的时候,我真的怀疑,你到底爱不爱我?你太平静,太淡然,爱我是这样,不爱我也是这样。不像我,见到你之后,就完全没法忘记你。”
他莫名笑了下:“不过没关系,我们明天就要结婚了,以后,我就是你的丈夫,你的爱人,不管你爱不爱我,都要对我负责。”
“……十年后。”
“十年后,我们会过什么样的生活呢?”
“应该和现在也差不多,每天见面,每天黏在一起。到那个时候,我们会有小孩吗?是男孩还是女孩?不知道。或许我们没有小孩,家里只有我们两个人。”
“我这个人很自私,不想和别人分享你的爱,孩子好像,也不行。”
“十年后,我应该也老了吧,脸上也会有皱纹,但是我想,我对你的爱不会老去。”
“阮雾,十年后的陈疆册,会比现在的陈疆册,更爱你。”
“希望你也能,一直喜欢我。”
同一时间。
酒店里的阮雾,也打开了摄影机。
按下了录制按钮。
她盯着摄像头,轻轻地晃了晃手:“嗨,你好啊,十年后的阮雾。”
“明天就是我和陈疆册举办婚礼的日子,说起来挺不好意思的,也挺不像是我的作风,但是我今天确实……激动的睡不着。”
“到底有什么激动的?证都已经领了,我早就是他的妻子了,可我还是,睡不着。”
“我以前总觉得,我会和一个合适的男人结婚,然后过一辈子,凑合的日子。”
“但是总是心有不甘,凭什么那么多人遇到真爱,而我只能将就地过一生?”
“后来我才明白,因为我始终放不下陈疆册,所以不管看谁,都少了点滋味。”
“喂,陈疆册,看到这里,你是不是很开心?笑得很得瑟。不许笑,不许开心。”
“算了,你想笑就笑吧。”
“十年后的你,还会陪在我身边吧,对吧?”
“你说你对我是一见钟情,可是十年后的我,已经不年轻了,可能也不漂亮了,也不知道你还会不会像现在这样喜欢我。”
“好希望你会永远喜欢我啊,陈疆册。”
“如果可以的话,希望十年后的你,还会每天和我说‘绵绵,我会一直爱你’这句话。”
说到这里,阮雾垂下眼来,一滴眼泪毫无察觉地从眼眶滴落。
她轻声道:“然后我会回应你,‘陈疆册,我会一直喜欢你。’”

阮雾的婚后生活,和婚前生活,没什么差。
她照旧上班、加班、下班,出差、参加活动、去剧组。她大部分时间,都献给了工作,少之又少的时间,才给她的亲亲老公陈疆册。
陈疆册对此没什么怨言。
毕竟他老婆属实是画饼的好能手。
——“陈疆册,我打算三十岁退休,等到三十岁之后,我每天都陪你。”
陈疆册被她的花言巧语,迷得一套一套的。
也因此,二人达成默契,三十岁之前,不生小孩。
陈疆册的措施做得很好,体贴周全的,连粗神经旁羡都知道了。
那天大家伙都在迟迳庭的酒吧玩儿。
陈疆册和阮雾分别开车前来,旁羡是蹭别人车来的,散伙的时候,一堆人都喝多了。旁羡因为这几天都在吃感冒药,所以没喝酒。喝多了的人都找了代驾,旁大少爷又不可能给人当代驾,于是拿了陈疆册的车钥匙开车回家。
他没开过陈疆册的车,不熟悉按键,于是陈疆册跟他过去,教他认操作台。
车厢内的灯亮着,旁羡坐进车里,打开中控台,打算把矿泉水放进去,结果中控收纳里,装满了东西。
暧昧的暖黄色灯光,清晰地打在一堆颜色各异的套上。
时间在此刻停滞了好一会儿。
旁羡神情皲裂,难以置信:“疆册哥,这种东西,你不好好收着吗?”
陈疆册都快忘了这一茬,他哼笑了声,反而调笑起旁羡来:“我是成年男人,已婚的,成年男人,车里放点这个,很奇怪吗?”
“……但你要放这么多吗?都有几十个了吧,得用到什么时候去?”
“今年肯定能用完,说不定还得补货。”陈疆册慢条斯理道。
旁羡嘴角微抽:“阮雾知道这事吗?”
陈疆册好笑:“旁羡,我买这玩意儿是和别人用吗?你说的什么话。”
旁羡挠挠头:“我的意思是,阮雾她看着不像是会乐意在这种地方干这种事的。”
陈疆册斜眸冷睇:“开你的车,滚回去。”
“我就知道,疆册哥,你不要总是勉强阮雾,”旁羡煞有介事道,“阮雾多乖一女孩儿啊,整天被你带着,都带坏了。”
陈疆册喉咙里挤出声闷笑:“行,我坏,她乖。”
他啧了声,“我就不应该把车借给你。”
旁羡大胆猜测:“你该不会每辆车里都放了这么多套吧?”
陈疆册不耐烦了:“没有,我平常就开这辆车。”顿了顿,“而且平常也没人会借我的车开。”
倘若不是旁羡,陈疆册绝对不会把车借人的。
旁羡嘿嘿笑,笑起来的模样,挺傻白甜的。
他发动车子,碎碎念道:“不过疆册哥,你俩婚礼都办了这么久了,而且你俩年纪又不小了,也是时候要个小孩了。”
陈疆册看他的眼神,像是在看不懂事的小孩。
他轻嗤一笑:“你还不懂。”
“不懂什么?”
“不懂二人世界有多爽。”
“爱的结晶不爽吗?”
“不太爽。我不太喜欢和别人分享她。”陈疆册余光见到阮雾也从酒吧出来,她正四处张望,寻找陈疆册的身影,他拍了拍车门,“我老婆出来了,不说了。”
“哎——”
旁羡在车里喊他,喊了好几声,陈疆册都没回头。
旁羡忍不住骂他:“老婆奴。”
他收回视线,无意识瞥到中控收纳里的东西,整个人过电般抽了一下。
……以后还是别借有妇之夫的车了,车里全他妈是违禁物品,看得他人心黄黄的。
别说旁羡了,阮雾以前觉得陈疆册是泡在醋水里出生的,现在她觉得,他出生以后,是吃黄色废料长大的。
他自己的车里放一大堆套也就算了,阮雾想找纸巾,躬身去副驾驶前的收纳里找,一打开,发现纸巾边上放了几个塑料质地包装的东西。
看清是什么东西后,她翻了个白眼。
正这时,副驾驶车门打开,陈疆册看她直起腰,朝向自己的脸,神色不善。
陈疆册率先自我反省:“我好像没做什么错事。”
随即,有样东西向他砸来。
他站在门边,阮雾坐在驾驶座,砸来的东西在空中形成一道抛物线。落地点正好是……直击要害。
东西很轻,撞了一下,便掉落在地。
陈疆册弯腰捡起,见到手里的东西后,他淡定地坐进车里。
“邀请我?”他举起手里的东西,挑眉笑着,笑意嚣张又浪荡。
“……”阮雾眼风冷淡,“你怎么连我车里都放了?”
“万一哪天我坐你车呢?”陈疆册解释当下的情况,“就像今天。”
“坐我的车,然后就一定会发生些什么吗?”
“万一你控制不住呢?”
“……是我控制不住,还是你控制不住?”
陈疆册语调闲闲的:“不一样吗?”
“反正最后的结局一样,不就行了吗?”
“……”
然而事情的发展总是超乎意料。
阮雾二十九岁这年,怀孕了。
那时是夏天,她那几天没什么胃口,整个人都昏昏沉沉的,她以为是自己又中暑了。
然而中午,陈颂宜和她一起吃午饭时,水煮鱼的香味盈满整个办公室,陈颂宜感慨:“好香啊,嫂子,你家的厨师厨艺还真是一如既往的高超。”
刚感慨完,就看见阮雾捂着嘴,紧皱着脸,往洗手间跑去。
陈颂宜赶忙跟了过去。
她听见洗手间里响起的呕吐声。
没多时,阮雾面色惨白地出来。
阮雾解释:“好像是中暑了。”
陈颂宜问:“嫂子,你确定是中暑,不是怀孕吗?”
阮雾愣了愣:“怀孕吗?”
陈颂宜说:“你以前中暑,好像没有闻到菜就反胃想吐的情况。”
顿了顿,陈颂宜问她:“你上次月经是什么时候?”
阮雾的生理期会推迟或是延后几天,因此稍微晚几天,她也没太放在心上。
“上个月,月初?”
“这都中旬了。”陈颂宜急的在阮雾面前来回走动,她忽然停下,掏出手机,“保险起见,我先给你买验孕棒我们验一下再说。”
阮雾正打算制止她的行为,有人从外面拿了外卖回来,味道四处飘散,进入她鼻腔,又引起她一阵反胃。
“呕——”她捂着嘴,再度跑进洗手间干呕了。
是真的干呕,什么都吐不出来。
阮雾洗了把脸,抬头,与镜子里的自己对视。
脸上没有一丝血色,惨白憔悴。
潜意识里,她并没有往怀孕那方面想。因为陈疆册的安全措施做的太周到,家里的各个地方都备了用品。
阮雾吐得有些虚脱,回到办公室。
办公室里的饭菜已经被陈颂宜提早清走了,陈颂宜给她泡了杯热牛奶,“嫂子,我看你什么都吃不下,要不先喝杯热牛奶吧。还是说你有什么想吃的,我给厨师打电话,让他做。”
“没有,”阮雾温柔微笑,“你先去吃饭吧,不用管我。”
“嗯,待会东西到了,我再来找你。”说完,陈颂宜退出了办公室。
阮雾回到位置上,拧眉想了很久。
冷不防有个画面闯入脑海。
半个月前。
她去外地出席颁奖典礼。
回到酒店,她发现玄关处挂了件男款的西装外套。
这不是陈疆册第一次大老远跑到外地,美其名曰给她惊喜,实际上,是他自己想阮雾了,想黏着阮雾。分明两个人都结婚了,然而他的黏人程度对比结婚前,只增不减。并且这份黏人感,带有浓烈的醋意。
以往他只吃异性的醋,如今倒好,吃醋对像已经蔓延到季司音,甚至是陈颂宜身上。
“你和我妹相处的时间,比和我相处的时间还要多。”
“哦,周末原来是你用来陪闺蜜逛街的。”
“你看到好吃的,第一时间想的是你的闺蜜。”
“你还在我身边呢阮雾,躺在我怀里,然后和陈颂宜聊的不亦乐乎?”
“……”
“……”
——诸如此类的发言,不胜枚举。
但再怎么吃醋,阮雾都知道,他想要表达的是,要阮雾多陪陪他。
然而工作室都是阮雾在管,她确实分身乏术。
对比起来,陈疆册像个闲人,他有许多的时间用来陪阮雾。
几乎阮雾每次出差去外地,陈疆册都会跟来。
阮雾每次去外地住的酒店都是陈疆册定的,表面上看,是陈疆册体贴入微。实际上,还不是为了方便自己进出她的房间。阮雾心知肚明,倒也没拆穿他。
毕竟主办方定的酒店都是标间,标间哪有总统套房睡的舒服?
那天她参与颁奖典礼回来,身上还穿着礼服。
礼服是紧身收腰款,为此,她一晚上没吃东西。
瞧见玄关处的衣服,阮雾顺势往里看。
果不其然,在客厅的茶几处,看见了一盒蛋糕。
陈疆册是知道她的,但凡穿礼服出席的场合,这天她必然不怎么吃东西。所以每回她回到酒店,都能看到一盒小蛋糕。
阮雾手提着礼服裙摆,往里走。
她第一时间是走向卧室,卧室门推开,半明半昧的房间里,陈疆册躺在床上。他穿着黑色衬衫黑色长裤,在白色床单上画出很长的一道直线。
想来三个小时的飞机,让他身心疲倦。
阮雾蹑手蹑脚地走进室内,转去衣帽间。
她想换套宽松点的衣服再吃蛋糕。
低头拉礼服拉链时,腰窝处陡然有温热触感。
有阴影覆盖眼睫。
阮雾没回头,拉拉链的手却松开。
“你不是睡了吗?”
“是睡了,但梦里好像听到你叫我了,然后就醒了。”陈疆册睡醒的嗓音喑哑,带着磨砂质地的低音炮般轰鸣着她的耳蜗,他沉沉地笑着,挑逗她,“你喜欢我的声音有点响,把我吵醒了。”
“我一句话都没说。”阮雾回眸淡笑。
“你的眼神吵到我了。”
“少扯。”
话音落下。
拉链拉到底。
裙子掉至腰窝处,被陈疆册的手按压着,松松垮垮地停在那里。
后颈窝忽然拂来一阵热气,气息越来越近,昏暗狭窄的衣帽间内,有暗火隐隐燃起。
快要亲到时。
阮雾猛地转身,双手抵在陈疆册身前:“我还没吃饭。”
陈疆册拉过她的手,箍在她腰间的礼服顺势掉落在地。
她的手被高举过头顶,月光映入室内,清冽月色照亮旖旎身姿。
“我也没吃。”陈疆册弯下腰,覆在她耳边,低哑的嗓,极具引诱意味,“我饿了三天了,老婆,你行行好,先喂我吃。”
阮雾推拒着陈疆册,然而男女差距悬殊,陈疆册婚后健身的越发频繁,肩颈腰线比越发夸张,脱光了衣服,散发着强烈的荷尔蒙。他几乎没使什么力气,便将阮雾紧箍在怀里,动弹不得。
一瞬间,阮雾喉咙发紧,她双脚悬空,整个人有种失重感,于是紧抱着陈疆册,以防自己掉落。
衣帽间出来,是落地窗。
冰凉的玻璃窗刺激着她,而身前是陈疆册的体温,几欲将她烫坏。
她抬眸,深深地凝视着他。
情。欲或许是比食欲更难克服的存在,阮雾缓缓低下头来,认输。
二人确实也饿了蛮久,一开始便停不下来。
酒店备着的东西质量堪忧,陈疆册稍稍动几下便破了。
阮雾浑身脱力,嗓音如同梅雨时节的空气,潮湿黏腻,入侵陈疆册微薄的理智。
“都结婚了,不戴也没关系的。”
“……我还不想有小孩。”
本来阮雾也没那么不想戴的,不服输的劲儿陡然上来,腰骤然下沉,彻底吞没。
没有任何隔阂的身体,有着前所未有的亲密。二人不自觉地发出喟叹声。
阮雾还在找借口:“哪有那么好运气,一次就怀孕?”
陈疆册的理智是推开她,但是身体贪恋这份湿濡感,他深吸气:“绵绵,你别胡闹。”
“分明是你先闹的。”阮雾浑身汗涔涔的,“就这一次,陈疆册,就这一次。”
记忆越发清晰。
他们后来确实只做了一次。
搞什么啊。
不会运气真的那么好吧?
阮雾沉沉往椅背靠去,眼底光影晃动,神色复杂。
约莫过了十分钟,陈颂宜推开办公室的门,鬼鬼祟祟地走进来,反手把门关上,然后,此地无银三百两地把门给反锁了。
她手里有只黑色塑料袋,递给阮雾:“嫂子。”
阮雾有些想笑,她也确实笑了出来:“就你这胆子,还给我买验孕棒。”
陈颂宜讷讷道:“这不是,还不确定吗?而且在公司呢,验孕棒好像不适合出现在这种严肃的场合。”
阮雾打开购物袋,里面装了一堆验孕棒。
他们陈家人是有什么囤货的癖好吗?套子一堆一堆的买,验孕棒也是一买一大堆。
阮雾只拿了一根。
陈颂宜:“哎——嫂子,一根会不会不准确?要不两根?”
阮雾说:“不用。”
陈颂宜还是半强硬的往阮雾手里又塞了一根:“嫂子,求你了。”
“……”阮雾无语。
她拿着两根棒子,进了洗手间。
出来的时候,脸上表情平静,看不出悲喜。
陈颂宜更紧张了:“怎么说怎么说?”
阮雾望向远方天空的眼里,仿佛有碎光在闪烁。
她轻轻地叹了口气,而后,伸手揉了揉陈颂宜的头发,“下午的工作把我推了吧,我想去医院做个详细点的检查。”
陈颂宜愣住,双唇翕动,过了好久,才小心翼翼地,用颤音问:“真的……有了吗?”
回应她的,是阮雾抽了一根白色棒子,塞进她的手里。
“自己看。”
阮雾甩了甩头发,回到办公室,拿了包便离开公司。
陈颂宜还站在原地,她低头,看见手里的白色棒子,中间有两道杠。
“啊——”
意识到自己声音太响,她连忙捂住嘴。
激动的心,颤抖的手,陈颂宜抓起手机,迫不及待想和陈疆册分享这事儿,字都打完了,又被她逐一删除。
这种事,嫂子应该会说的。
这种事,还是嫂子说出来,才有惊喜。
陈颂宜回到工位,开心的一只腿忍不住地抖。
周靖阳难得回趟办公室,趴在工位上小憩,快要睡着的时候,被抖醒了。
他望向始作俑者:“……你能别抖腿吗?我桌子都在抖。”
陈颂宜开心地拍拍周靖阳的脑袋:“姐姐今天开心,说吧,想吃什么,姐带你去吃。”
周靖阳面无表情:“你找男朋友了,这么开心?”
陈颂宜:“当然不是。是件比找男朋友还值得开心的事。”
周靖阳:“你要结婚了?”
陈颂宜一脸无语:“我就那么恨嫁吗?”
周靖阳:“圈里人都在说,你最近和很多男的相亲。”
陈颂宜说:“只是见个面吃个饭而已。”
周靖阳:“那就是相亲。”
陈颂宜啧了声:“小屁孩,少打听姐的事。”
周靖阳嘀咕着:“我就比你小三岁,怎么就小屁孩了?”
“臭弟弟,臭弟弟行了吧。”陈颂宜还在抖腿,嘴角扬着的笑怎么也止不住,“哎呀不行,不可以笑了陈颂宜,不许再笑了陈颂宜,啊——怎么办,我控制不住。周靖阳,要不你说点能让我冷静下来的话吧?”
周靖阳一直盯着她,见她自言自语,试图用言语操控自己的模样,忍不住笑。
直到后半句。
陈颂宜转过身来,与他四目相对。
周靖阳喉结滚动,说:“我喜欢你。”
“……”
“……”
陈颂宜嘴角的笑,霎时凝滞住,表情几欲裂开。
“……啊?”
周靖阳笑了:“冷静了吧。”
意识到他在耍自己,陈颂宜恶狠狠瞪他一眼:“真烦,小屁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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