满堂兮美人(重生)by春潭砚
春潭砚  发于:2025年02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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姒夭心?里打鼓,以往在对方跟前吃过亏,怎能轻易相信,一字一顿地问:“那好,你实话实说?,从齐国带出多少钱,让我心?里有数。”
“禀告夫人,随身带的不多,全?部用来置办宅子?,不过段侍卫应该还有,够咱们窝冬所用。”
她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骗人吧,你最好在骗人——”
说?来说?去,还不是分文没有,禁不住咬牙,气得差点喊出声,见丰臣指了指外面的店家,方?才压下火。
“客卿,你要真只剩这点钱,怎么还不节俭,胡乱花啊,到时被拉到街上打,我可?是不管的,夫债妻还这个?道?理,在我这里行不通。”
“夫人准备见死不救。”
“怎么救,就?算把我身家都?搭上,还不够呐,到时咱们大眼瞪小眼,目光相聚,看能不能生?火做饭啊。”
对面不言语,眉眼仍旧含笑,“夫人说?的对,我确实不会算计,这个?家以后就?由夫人来当,所有钱都?交给你,如何。”
话倒贴心?,就?是前后不通,姒夭直摇头,“交给我什么,现在连买米的钱都?没,我知?道?了,你就?是满肚子?鬼主意,想把个?大窟窿塞给我,让我用自己的钱补上,对不对,休打如意算盘,我才不要管你的家呐。”
他俩你一言,我一语,引外面店家好奇地探头,清了清嗓子?,“夫人,客卿,我今日还要进货,大冬天的,来一批新货不易,必要点清楚才行,铺子?里的人我都?不放心?,要不一会儿让伙计再来,夫人可?以好好地试,不用太赶。”
正好瞌睡给个?枕头,姒夭还愁没法打发人,连忙绕出屏风,笑着?接话,“掌柜的忙去吧,下次再挑也一样。”瞅着?满盘晃眼的首饰,倒吸口冷气,“千万点好啊,都?是上等货,万一路上遗失了,你家铺子?可?开不得张。”
店家只道?夫人爱玩笑,仔细将物品收好,方?转身离开。
姒夭心?里不踏实,给甘棠使个?眼色,小丫头聪明,立马会意。
赶在对方?出院门前拦住,先塞几贯钱,笑道?:“掌柜的辛苦,这是我家夫人赏的路费,大雪天,总要顾人抬轿才行,马走得不稳。”
那位受宠若惊,两撇小胡须快飞到天上去,细看浓眉大眼,眼眶深,倒有些胡人模样,拱手?道?谢,“哎呀,夫人心?真好。”
甘棠只管笑,一边引他往院外去,佯装漫不经心?地问:“掌柜的,我刚才也看上一对耳环,特别喜欢,只是我们做侍女的没那么多钱,你能不能照样跟我打几个?,别用太贵的东西?,只要样子?差不多就?成。”
对方?连连点头,“一定,一定,都?是小事,女郎放心?。”
“你倒会做生?意——”甘棠乐悠悠,试探道?:“那要是我也赊账,不知?行不行。”
“这有什么,左右都?算到丰客卿账上,还能亏待我呀。”
一副信心?满满的神色,让小丫头吃惊,“不愧做大生?意之人呐,想来我们客卿近日要的珠宝,前前后后可?赊账不少,一分钱都?没给,你竟放心?。”
却看那双深眼眶里的玻璃珠腾地睁大,似乎比她还要惊奇,“啊?一个?钱没给,女郎说?笑吧,明明都?给了,还是双倍呐,就?那个?金丝镶玉蝴蝶簪。”伸手?比划下,就?差把簪子?拿出来让人看,“本来是成套的,还有链子?,跳脱,客卿赶在开春前要,让我赶紧都?打出来,定金交的双倍,嘱咐用最好的材料。”
甘棠目瞪口呆,暗忖何处来的钱,只怕又是客卿给自家公主玩笑,回去一五一十告诉姒夭,惹对面蹙眉,“钱财来路不明啊。”
“姐姐又多虑,以客卿在齐国的地位,算不得多。”
“你没注意吧,他和我出来时只带两个?小包袱,里面都?是衣物,安车又全?是咱们的东西?,到哪里藏钱!”说?着?叹气,心?里没底,“真摸不准呀,算了,管他呢,反正有钱就?花,就?是太浪费些。”
脸色一会儿一变,引甘棠忍不住乐,点灯点得笑盈盈,伺候着?梳洗时也忍不住抿唇,在铜镜里的那张脸啊,简直和朵花似的,姒夭只觉莫名?其妙,“今日那个?老板是不是给你个?金簪子?啊,有什么好事。”
“哪能呐,我是替姐姐高兴,姐姐看不出来。”小丫头从铜镜里望她,目光灼灼,“以往在楚宫,什么好东西?没见过,多少钱没花过,哦不,应该说?钱财啊,压根进不了姐姐的眼,何时学着?节俭了,虽说?在齐国日子?苦,到底也有人帮衬,如今还积攒下两箱财宝,怎么反而越来越会算计了呐,有句话叫什么来着?,当家才知?柴米贵,我看姐姐真是个?好夫人。”
一番话说?得遮遮掩掩,字里行间还不是笑她嘴上硬撑,说?做幌子?,实际上盘算得细,为人家掏心?掏肺。
姒夭嘴一抿,“少讲几句吧,大冬天的也不嫌冷,我本来就?是心?善,既然答应主家,总不能都?挥霍了去,你吃什么?家里的仆人吃什么,以为我是为他着?想呐——”
“姐姐说?什么啊,我可?半句没听?懂,他——那个?他又是谁!”
姒夭脸一下烫红,伸手?去打,却见小丫头转个?圈,端盆跑开,只得起身关门,“没几天就?学坏了,大冷的天,存心?把我冻坏。”
还没合上,又被砰地一臂推开,露出丰臣的脸,“夫人要把我关门外啊,还是开门来迎。”
“想得美,自然是关到门外。”一边说?着?,怕人家看到两颊红晕,赶紧坐回妆台前,一下下散着?头发。
丰臣净完手?,兀自站在后边瞧,烛火融融,映在乌发上,泛起暖色流光,四处一片寂寞,美得惊心?动魄。
他想起那一次在丰家,姒夭站在树灯前的背影,自己也是这样看着?,心?境却大不相同,那时有太多的误会,太多的不可?言说?,对方?心?里又藏着?莫大的委屈,而如今大仇已报,一块石头总算落了地。
他喜欢她自然而然,随性而生?的态度,像一只刚出生?的小鸟,自由自在,无拘无束。
目光停留太久,让姒夭浑身不自在,“看够了没,人老珠黄有什么可?看,不会是在镜子?里欣赏自己的容貌吧!”
她习惯与他说?笑,自顾自地乐,丰臣两步向前,伸手?递来竹筒,“夫人,请笑纳。”
“什么东西??鬼鬼祟祟。”接来还不忘揶揄,“不会是钱吧。”
“我夫人真是钻到钱眼里,这个?比钱好。”
“比钱好的东西?不是没有,只怕不多,再说?我也未必消受得起。”
将竹筒打开,落出一张红色帛纸,瞧上面写着?潇洒俊逸的字,便念起来。
“桃之夭夭,宜家宜室,今夕何夕,三星在天,谨以白头之约,永结鸾俦,共盟鸳蝶,此证。”
不觉愣住,还以为没看清,又屏气凝神在心?里默读了遍,果然啊,竟是一纸聘书,婚书。
“给我的——”扭头看来,倒是满眼天真的疑惑,“你给我这个?做什么?”
“下聘书啊,夫人糊涂了。”对面的眸子?越发柔情缱绻,目光中又含着?一丝小心?翼翼,仿佛生?怕对面人会碎了似的,俯下身,单膝跪下。
“娶妻乃人生?大事,夫人总不能随便跟了我,当然要三书六礼,娶进家门,你忘记我曾说?过的话。”
忘倒是没忘,就?是觉得不像真事,她在高处,他在低处,这样的位置也奇,平日里总是高高在上之人,突然谨小慎微地跪在跟前,任谁都?要如坠五里雾中。
“上卿戏做得好绝呀,连我都?快信了。”
若是真信,绝说?不出这种话,丰臣也明白,信任并不是一日两日可?以生?出来,他也无需辩白,笑着?问,“无论?怎样,婚书写的还行吗?”
“挺好,你找人来弄,还是自己亲笔呀。”她也抿唇问,很高兴能转移话题,不知?为何,明明是假,却挡不住心?口发热。
“当然我写,怎可?假手?他人,你看上面的墨迹还未干啊,我想了几日,总觉得不够好,写的多吧,太矫情,要是少,又怕意思不尽,想来想去,才弄出几句。”
“你是天下大才,随便两句也是好的,怎么倒对自己没信心?。”
将婚书仔细叠好,放到妆奁内,“除了这个?,还有别的名?堂吗?三书六礼我可?不熟。”
婚礼规格在王室素来很高,只是姒夭从没经历过,本来许给郑国公子?乐,定亲倒是热热闹闹,半路又杀出个?老郑王,也就?做罢,之前被君父兄长当做棋子?摆弄,自然与明媒正取扯不上关系。
私下里倒是听?过,权当个?笑话看。
“我听?说?还有礼书和迎书,你可?有的写了,大才子?。”
“不止呐,又要纳采、问名?、纳吉、纳征、请期和亲迎,总之夫人也有的忙。”
她怔住,看他一本正经的模样,又含着?禁不住的喜气,忽地在想,人家不会——真要娶吧。

第114章 宜家宜室(四)
烛火摇曳,落到眉间,一双幽潭似地眼睛起了涟漪,那水波纹荡漾开来,也?搅得她的?心,晃来晃去。
“听着事就多,大冬天的?,不是说好要窝冬嘛,自己?给自己?找事,你初来乍到,婚礼搞得天下皆知,我看定是——又有鬼主意!”
言之凿凿,引丰臣不觉抿唇,起身靠在榻上?,盘算自然有,他又不是?来安国隐居,但大婚又确实乃心中所念,想给对方一个堂堂正正与自己?厮守的?理由,并不想在温情时刻又提起朝堂是非,便钳口不言。
对面却兴致十足,一边也?坐过来,两眼放光,“我说的?对吧,你想大办婚礼,肯定有说不出的?缘由,让我猜猜,啊,有了,一来继续做幌子,让人以为你色欲熏心,才做出此等大逆不道之事,二来嘛,可以试探一下安国官场,看有多少人知道你来了,多少人要巴结,或是?存心非议,是?敌是?友,一场婚礼便能分出,对不对!”
人有时太聪明,难免扫兴,丰臣寻思自己?就罢了,姒夭也?不相上?下,两人在一起,总凑不出个浪漫之夜。
闭起眼,语气里生出几?分无奈,“我看夫人精明得很,在后院实在可惜,干脆女扮男装,跟我上?朝堂吧。”
姒夭哼了声,“你以为我不敢,只是?不想,朝堂上?能有什么,左不过一个个想填满自己?口袋之人,偶然出现那么几?个高风亮节的?,站不了几?日,也?要被?拉下去了。”
“既是?如此,就少想无聊事,多琢磨自己?不好?吗?”丰臣睁开眼,面对面,中间依旧隔着两个高枕,他的?目光落下,赌气般,“比如换几?个大红枕,也?好?应景。”
“做戏要做全,对吧,尽管放心。”
他有什么不放心,只是?听到做戏两个字,心尖冒火,但又没?口说,女子心啊,海底之针,比天下所有的?权谋之术还要难测。
自然不晓得根本是?自己?笨,从小?到大也?没?人教过如何谈情说爱,与母亲相处的?时间又短,何况人无完人,有一面天赋异禀,另一面也?就短了。
“夫人素来办事周到,那就寻思一下还需添置的?东西,要不要从楚郡拿些家乡之物,若论起衣服首饰,到底还是?夫人家的?好?。”
“千万别,麻烦不说,我也?不想。”
姒夭闭上?眼,佯装要睡,暗忖虽然在做样子,到底从没?经历过,如此重要场合,若把楚宫物件拿来,又要触景生情,还不够难受的?。
“我在安国天天吃羊肉炖,喝苦酒,舒畅得很,早把过去的?日子忘了,再说你瞧瞧我现在的?腰多粗,楚国衣服拿过来,我也?胖得穿不上?啊。”
话说得夸张,但身形却比以往丰腴,以前?是?朵迎风绽放的?桃花,如今就是?花下结的?果实,莹润动人,让人瞧着忍不住想吃上?一口。
“我倒觉得这样好?,骨肉匀称,更有风姿。”
“你买菜呐,还骨肉匀称,不如说肥肉相间。”
她捂住被?子乐,丰臣伸手拉下帷幔,夜静下来,只能听到院里的?落雪声。
月亮躲在厚厚云层中,唯剩大雪映了乌黑的?天,兀自荡出一袭白来,灰白色,雾蒙蒙,像人的?梦。
姒夭翻来覆去,没?料到今夜竟睡不踏实,想来想去,难道由于那一纸婚书,也?太没?见识,明知人家为何办婚礼,又何必自作多情。
何况还不是?可以逍遥的?时候,太多的?事悬而未决,上?辈子,这辈子织就一张密密麻麻的?网,只怕稍有不慎,便要陷落。
迷迷糊糊又想起那张帛纸,从鲍夫人小?院前?的?火堆里抢出来,明明白白甘棠字迹,丰家一族都没?了,愈发紧张,睁眼安慰自己?,全是?不存在的?东西,想来这一辈子丰臣入安,欧阳老夫人,芸霁全在郑郡,肯定不会出事。
时不时又偷偷趴在横在两人之间的?枕头上?看,确定对方还活着,梦里全是?胡思乱想。
反反复复,后半夜才眯着,睁眼天已大亮。
反正她也?事可做,一天天只闲着,倒头继续睡,直到吃饭时,甘棠忍不住过来推,“姐姐再困也?要吃饱饭,别又闹肚子。”
姒夭方才打哈欠,睁眼又闭眼,闭眼又睁眼,总算下定决心用手撑着床榻坐起,“整日都在闲坐,和躺着有何分别,还不如躺着舒服,我看今日的?饭也?不用去前?面吃了,你拿过来,放到榻桌上?吧。”
“真拿姐姐没?办法,这张嘴谁也?说不过,就连客卿都没?辙。”
“他强不过我,也?只有你信。”姒夭一边捋着头发,问:“那人怎么不见了,他如今也?是?个富贵闲人,天天勤快给谁看啊,又不上?朝。”
甘棠将帷幔扎好?,递手巾给对方擦脸,笑嘻嘻地?:“做给夫人看啊,如今客卿一天到晚只忙婚事,都快把年根忘了。”
提到过年,姒夭来了精神,总算有件事能做,“咱们别管他,还是?抓紧时间过年要紧。”
甘棠摇摇头,又开始苦口婆心,“婚姻大事才重要啊,今年过年,明年还能过,每年一次有什么特别!姐姐还是?趁天气好?,与我出去多做几?件衣服,哦对了,今日还来个人,一定要见。”
“我在安国又没?认识的?人。” 姒夭叹口气,漫不经心地?回:“还是?省省吧,懒得去,虽说母亲在安国长大,但是?村里,大冬天去不得,要说想见的?——”
突然顿了顿,沉下眸子,“我如今只惦记风侍卫,不知他如何,等到开春,一定去找。”
瞧她忽地?满脸伤心,甘棠连忙安慰,“姐姐别担心风侍卫,他那样一个人,到哪不能活呀,也?许有事,过段时间就来了,开春时姐姐大婚,全天下都知道,说不定就出现了呐。”
莞尔一笑,“你看今天的?人,不也?是?为姐姐婚事特意赶来。”
“谁啊,云里雾里的?。”伸手接过小?丫头递来的?甜浆,抿了口,“和咱们熟吗?”
“姐姐忘了乌羊啊,客卿身边的?人。”
乌羊当时并未跟丰臣出逃,想来怕走的?人太多,惹人注目,便留在家里,刻意等了段日子才出发。
姒夭笑了笑,“他呀,我还以为再也?见不到了,行!咱们就去,肯定和那个鬼在一起,叨叨见不得人的?秘密。”
说着起身,迎面却见一个穿着青布夹袄之人过来,细细打量,就是?乌羊。
甘棠打趣,“哎呀,快看谁,这不是?大管家吗?许久日子不见,把咱们都忘了,我还以为你在齐国享福,如何也?到安来受苦啊。”
对面拱手施礼,以往姐妹俩在丰家借住,虽是?枕边人倒底地?位不明,如今可是?正儿?八经的?夫人,越发不敢怠慢。
“瞧姐姐说的?什么话,我这种小?人物哪里和福字哪沾边,有福也?是?托上?卿和夫人的?福。”
“天下再没?有比你会说话之人,我是?比不过的?。”顺手接过对方呈上?的?物件,问:“这是?什么?”
“小?人拿来孝敬夫人与姐姐的?东西。”
眉宇间带着一丝神秘,小?丫头好?奇,与姒夭坐在廊下,打开漆盒看,里面竟藏着一个红黄金凤鸟双连杯,做工精致,惹她不住感叹,“这可是?咱们楚人大婚时用的?啊,看这杯身上?绘的?盘绕双龙,栩栩如生,再没?有更好?的?。”
“你——去了楚。”
姒夭也?端起来,手不自觉摸着,到底来自故土,连着千丝万绪。
对方恭顺地?回:“禀告夫人,我确实曾到楚地?,从齐国出来的?时并没?直接入安,而是?绕道先去的?楚,这么说吧,我是?跟着公子涵一起入楚,这也?是?公子帮我找的?,要不就凭我啊,哪能得来。”
“兄长可好?——”姒夭提到涵,语气温情脉脉,“多谢你有心。”
“可不是?我的?心啊,上?卿早吩咐过的?事,说是?开春大婚,这些东西不能少。”满脸喜气洋洋,眉毛眼睛都快揪在一起,“哎呀,总算盼到公子大婚,我虽是?个下人,到底跟他多年,也?算了结一桩心愿,不瞒夫人说,奴一直挺操心。”
姒夭却不知该喜该忧,全是?丰臣一步接一步的?算计,那么早就料定自己?会跟到安国乡间游历,算准可以拿她做幌子,大婚还要办得天下皆知,一切在人家出齐之前?就筹谋好?,半点不差。
对面小?丫头机灵,瞧出自家公主心里不顺,立即岔开话题,“唉,大管家,刚才夫人不是?问了,公子涵在楚国如何。”
“公子回到故地?,自然如鱼得水,处处顺畅,我是?个下人,也?说不好?,总之啊,郡守让我带话给夫人,叫不必担心,哎呀!说起来差点忘了正事——”
小?心翼翼从袖口取出封信,“夫人,这是?锦夫人让我给你的?。”
姒夭接过,算日子对方已经生产,又问身子可好?,男孩还是?女孩。
乌羊又乐呵呵,仿若自己?得了孩儿?似的?,“借公主吉言,生了位公子,长得可好?看呐,像锦夫人,秀气得很。”
公子啊——她暗自琢磨,将来还不知命运如何,若是?女郎还好?些。

第115章 宜家宜室(五)
姒夭愈发愁眉紧锁,惹对面的乌羊心慌意乱,也不知自己表情不对,还是说错话?,竟让新夫人扫兴,只瞅着甘棠看,俩人打起眉眼官司。
小丫头起?身解围,“乌管家一路辛苦,今晚上咱们一起吃饭,给你接风。”
对面腾地怔住,满脸尴尬,“哎呀,真不巧,也是我没福气,姐姐开了口,竟应不下来,原是两大家人慌忙才到,需要安顿,正在外面找房子,好?不容易定下,说是去?看。”
两大家人——姒夭回?过神,不解地问:“你们全家就罢了,怎么还有别人?”
甘棠反应过来,一边接话?,“姐姐有所不知,乌管家可有个未过门的妻呐,想必舍不得?,一起?都?来了。”
乌羊顿时臊得?满脸红,陪着笑。
“原来如此啊,我们可不敢耽误你的好?事。”姒夭抿唇,随手让小丫头拿出个花簪,放到对方手中,“回?去?吧,当我送给未来新娘子的礼物,以后有的是时间聚。”
看对方感恩代谢地离开,才沉下眸子,喃喃自语,“这事不对——”
“哪里不对?姐姐又多想,总操心有的没的。”甘棠将凤鸟双连杯小心收起?来,放到屋内,又出来道:“不如先看锦夫人的信,有没有出事。”
说着将竹筒打开,倒出一张绢帛,递给对方。
上面稀疏几行字,倒也没特?别之事,只说自己一切都?好?,让姒夭放心,听到主仆俩人入安,托她给家族带话?,若有需要,对方也可以照顾。
到底还是女子心细,考虑周到,谁能料到以往冤家如今竟成密友,姒夭亦感安慰。
事不宜迟,也该去?拜访,免得?锦家担心,世道纷乱,嫁出去?的女儿如泼出去?的水,侯门望族一样,还是要去?做个好?人。
特?意吩咐甘棠找辆安车,又暗自打听锦伦侯的住处,趁天色早,悄悄地去?,顺手带上几件宝物,总归到人家地盘,多认识个人,多座靠山。
赶在夕阳西下前来到伦候家,只道自己乃锦夫人朋友,带来对方信物,并未言明身份,先出来待客的是伦侯夫人,看到女儿笔迹,不禁潸然泪下,期间谈话?才知姒夭就是那?位刚入阳城的客卿夫人,连忙又请伦侯出来,一家人奉为上宾,十分隆重。
直弄得?姒夭不好?意思?,自己不过传个信而已,笑道:“侯爷与夫人如此客气,我以后再?不敢来了。”
“夫人何出此言,以后我与客卿同朝为官,虽然在下年事已高,极少露脸,但也算同僚啊,将来定要常常走动,何况咱们还连着襟,更要多多来往。”
一边吩咐奴仆备下酒菜,留姒夭吃饭,百般推脱也不行,只好?勉为其难,“随便吃两口即可,不瞒侯爷与夫人,我不便耽搁太久,需早早回?家,免得?夫君担心。”
只要提到丰臣,哪怕再?轻巧之话?,也能让对面诚惶诚恐,想锦侯世代公族,身份尊贵,竟忌惮至此,姒夭不禁心里偷笑,确实是个鬼,人人都?怕。
一大家人坐下,就连甘棠也上了桌,有说有笑,眼?看夕阳余光已散,露出暗色,姒夭准备告辞。
屋外突然急慌慌进来个仆人,拱手恭敬道:“伦侯,夫人,小公主来了。”
锦侯听闻脸色一变,深知那?可是个无法无天的主,连忙对姒夭解释,“夫人不必诧异,小公主生性活泼,经常到处转悠,不知今日?为何会来,夫人请坐,我去?前边迎一下。”
话?音未落,却见大厅内突然闯进个黑影,举止天然,自带一股恣意潇洒,定睛去?瞧,竟是位身穿玄衣的少年公子,往前走几步,也不施礼,兀自站在屋子中央,高声道:“侯爷,夫人,今天有什么贵客呀?连我都?懒得?见。”
一出声便知是位年轻女郎,原来在女扮男装啊,细看眉眼?倒也俊美,只是肤色略微发暗。
众人起?身,伦侯摸着胡须笑,“瑶华公主,好?久不见,不知今夜大驾光临,有何贵干啊。”
对面轻蔑地哼了声,漂亮眼?里如盛满月光,“瞧侯爷说的,我哪次逢年过节不来这里啊,倒把我忘了,一定回?去?禀报王兄,问出个道理,不过你年纪也大,他想必不敢造次,到头来还会骂我。”
目光一晃,落到姒夭身上,那?眼?睛里的笑意便散开。
“我当谁啊——”声音突然降低,夹杂着说不清的情绪,往前一步,离姒夭与甘棠又近些,“想必是传说中有名?的齐国上卿夫人吧,能把天下第?一人拐走的那?位。”
仰头大笑,无礼又放肆,却也符合她的身份,瑶华公主乃当今王上最?小的妹妹,娇生惯养,无人敢得?罪,姒夭也有耳闻,站起?身,依旧是副微笑模样。
“今天运气好?,竟遇到殿下,这厢有礼。”
对面不应声,眼?睛只看着锦侯,“此一时彼一时啊,我看我是讨人嫌了,对不对。”
明显不把她们当回?事,甘棠立刻坐不住,又被?姒夭一把拉开,摇摇头示意不可冲动,她什么场面没见过,不过小意思?罢了。
直把锦国公闹个大花脸,两边都?得?罪不起?,忙把小殿下往里间引,低声笑,“殿下是不是有事,不便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咱们后面聊。”
对面不管,还想再?逞口舌之快,忽听后面传来一声呵斥,雄浑有力的男子音,“瑶华,休要胡闹。”
众人顺声望,又进来一位身穿玄衣的公子,头戴玉冠,模样英武,一双眼?睛彷若天上飞鹰。
锦侯立刻如得?来救星,“三?公子鉴临,寒舍真是蓬荜生辉!”
大家一个个施礼,姒夭也拉甘棠向前,三?公子同泽笑着摆手,“伦侯乃晚辈叔父,今日?不过私下里串门,切莫生分。”
余光瞧见姒夭,眉眼?弯弯,越发显得?一团和气,拱手道:“客卿夫人有礼,真是久违了,自从听说客聊来了,总想见一面,却得?不来机会,不知他近日?可忙,什么时候能说几句话?啊。”
姒夭回?道:“什么时候都?成,择日?不如撞日?,不如明日?吧,三?公子若有空,尽管去?。”
俩人亲昵地说话?,旁边的瑶华忍不住闹脾气,寻思?什么人呐,也值得?自己三?哥小心,一扭身,独自往里去?了。
同泽见满屋人吃喝正好?,却被?他们兄妹打岔,明白要是自己留下,大家都?别想自在,也笑着随小公主离开。
这边终于松口气,才开始说笑,不远处又飘来瑶华的声音,刻意提高嗓门喊,依旧满不在乎的语气。
“我知道外面人得?罪不起?,不过嘛,别怨我危言耸听,往年到咱们安国来的学士,能人也不少,哪个住的过了半年,都?吃不住苦,早早到其他国家去?了,只有你们还当真,我看这一对也待不了多久,你看那?夫人娇滴滴的样子,简直风一吹,都?能散架,哪里和咱们匹配呢。”
声音七拐八拐,大珠小珠落玉盘,全在大厅内,仆人面面相觑,急得?伦侯夫人百口莫辩,再?没遇到如此尴尬的时刻。
还是姒夭莞尔一笑,仿若没听见,给对方敬酒,“天黑了,我也该回?去?,要不家里人着急,以后还会来的,夫人且放心。”
对面忙不迭应声,只道今日?怠慢,千万别往心里去?,一路送到门口,临上安车前还拉着姒夭的手不松,都?清楚朝堂上之事与后院无关,可惜偏偏难做。
“夫人今夜的好?,我都?记住了,以后咱们多处处就能明白,我这个人没什么优点,单一样,容易忘事,不开心的从不记住,每日?都?欢欢喜喜。”
随即与甘棠上了车,在铺满薄雪的街道上晃晃悠悠,小丫头气得?绷个脸,不停嘟嘟,“什么小公主,这个公主,那?个公主,安国算什么地方,不过就是穷乡僻壤,连咱们楚国一个县都?比不上,虽说楚亡了,就算楚郡吧,也比这里富庶,居然还在咱们面前挑理,我看安国也不好?待,客卿有本事,哪里去?不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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