恶反派和圣父仙君he了byby牛仔糖
作者:牛仔糖  发于:2025年01月29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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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抬了抬沾泪的睫毛,目光恰落在他的腰带和玉笛上。
“你吹的笛子真好听……你什么时候学会吹笛子的?”
连淮心中一顿,将话题转开道。
“你喜欢就好。”
“那你每天晚上都吹给我听,伴我入睡,好吗?”
“好。”
她就显得很开心,像得到了最想要的。
“我身上好难受……”她委屈道,声音却很轻,明明是说给他听见的,却害怕他听见。
连淮恍然间明白了什么,于是第一次主动地,在没有必要的情况下,抱了她一下。
在这个瞬间,他感受到自己和崔莹神识相接的地方,痛苦骤然之间减轻。
她不再抗拒他,意识中所携带的怨气和欲望,似乎也再慢慢褪淡。
连淮感觉到这风暴的平息之后,却不由地一震。
只是这样吗?
他心中忽然有些酸涩,和难以言喻的震颤。
她的所有的欲望,就只是这样吗?
他低头见她再度陷入了沉睡,于是终于能抽开抱着她的手。
连淮在她身边坐下,运气功法,继续帮助她洗涤神识。他从他的回忆中看见了很多,寒冷的房间,旁人说笑的书院,漆黑的监狱,冲天的火光,四处火海和怪异的鸟鸣……
记忆每推进一段,他的心就随之撕痛,仅仅是作为旁观者见证回忆中的沧海一粟,就能感到如此伤痛,他无法想象她当时该是如何情景。
白光落下。
连淮看着她睡去的脸庞,神容虽是安静的,眉间却似蹙非蹙,颇有不能承受之态,好像永远沉浸在灼烧的痛苦里,无法安心。
他知道她醒来之后,一定没有办法接受,所以把她刚才的所有记忆都消除了。
她醒来之后什么都不会记得。会和从前一样把他视作仇敌,想要毁了他,杀了他。
连淮垂眸站起身,抬眼见到了帘缝间露出的月光。
他走到帘外,看着黑蓝色天上的悠悠朗月,和几颗散星。
夜风吹过。
温柔空灵的笛声响起。
天光渐明。
他感受着心跳的波动,想到:他如果能将自己的记忆也清除就好了。

崔莹醒来的时候,发现天已经亮了。
这是到了第二天吗?她只记得自己昏过去了,然后沉沉睡了一觉,不想竟一觉睡到第二天了。
她侧转过身,看到床边叠放整齐的新衣时,不由得蹙眉。她记得昨天穿的是一套白裙,怎么床边放的竟是一套红色的。
正在此时,传音石亮了起来。
崔莹没有理会,穿好衣裳之后,才慢悠悠接起。
“昨日夜间紫金阁众人到达之后,我已接待妥当,不知阁下这边如何了?”阮玉阙的声音自那端传来。
“我刻意耽搁了些时间让你们多做准备,因此还没有到窄天门。”崔莹淡淡道,平静地将他们的进度打了些谎,“也许今天下午就会到了。通过窄天门之后,我自会按照原来的计划将麒麟神君引往地图上所画的汐日谷。”
汐日谷地势下陷,一边是悬崖,另一边紧靠着无字峰,峰外是无垠原。那是整个万剑冢已知地形中最易攻难守的地方。
“太好了,那么今日阁下便可以进入窄天门去往汐日谷,待到明日午时我们就动手。要杀结丹期强者得靠天时地利,现在距离动手还有两日,怕生意外,具体就不多说了,还请见谅。”
崔莹唇角微扬,漫不经心地说道:“好,不过少爷可要记得答应我的东西。”
“自然忘不了,我们通过推算猜想青云剑出世的地方就在无字峰附近,早在这边布下了天罗地网,届时一定全力以赴,帮助大人得剑。”
崔莹切断了传音石,走到外面,正遇上连淮站在不远处等她。
他这么早就来找她了吗?
这时候崔莹抬头看到天上的太阳位置高悬,吓了一跳。她向来难眠,昨天竟然安稳地睡了这么久。
“我昨日里怎么了,为什么会忽然……”
连淮避开了她的视线,解释道:“没什么,就是那人身上带着极强的迷药,摔下来的时候倒在地上了,我用灵力把毒驱散,你就睡了过去。”
他向来不说谎,因此这番话也没有哪个字是谎言。“我原本是想昨晚和你……”
“我原本是想昨晚和你……”
两人的声音竟在同一时刻响起,错愕地对视一眼后,不约而同地顿住。
连淮脸上似乎划过一抹难以捉摸的不自在,绝不是讨厌她,却又说不出是什么,垂眸不言,耳根却隐约有些红。
崔莹怔了一下,以为是她想多了,于是接着道:“和你一起趁着月色去看看那个吸灵圣兽。我总觉得那东西蹊跷,不像真的守护神兽,也许晚上看着会有不一样的发现。”
“我想说的也正是这个。”连淮道,“不过你昨夜睡着了,今日再去也是一样。”
“那我们现在就去吧,”崔莹走了两步,忽然问道,“你觉得那圣兽的蹊跷是什么?”
“障眼法。”连淮道。
这三个字一出,顿有种惊奇又豁然开朗的感觉。
两人边说边往窄天门的方向走,然而远远地却看到那地方光彩绚丽,人头攒动,引来了越来越多的人旁观。
只见巨兽愤怒地咆哮着,身上泛起怪异的乌黑色,像被泥浆裹住了身体。
它身前则是穿着兽皮的上百号修士,结成一个梯田状的阵法,阵法中游走着各种奇形怪状的异兽,轮番凌空跃起,撕咬巨兽。
与此同时,数不胜数的游蛇丝丝滑近,缠绕在巨兽的脚踏。
“南州的御兽门?”崔莹看着那群修士的打扮和对灵兽的操纵,微微蹙眉,“他们怎么来的这么晚?”
“听说御兽门正好在修炼一种秘蛊,不到冬天,无法成熟,估计是因此耽误了。”连淮道。
围观的修士聚成密密麻麻一团,就有门派议论起来。
“御兽门也太硬气了,阮家和昆仑都不敢碰的圣兽,他们居然敢单挑?”
“你懂什么,这才是御兽门精通的地方,不然千百年来靠什么屹立不倒。守灵神兽只是级别高一些的魔兽而已,只要把准习性对症下药,对他们来说还是有希望的。”
那边战况越发激烈,不断有灵兽哀嚎倒地,有修士被巨兽的咆哮声震得五官流血。那巨兽也不好受,行动已然迟缓了些,匍匐在地上往后拖着。
“这黑乎乎的东西也太厉害了,那可是守灵神兽,竟然瞧出了退缩的样子。”有人感叹道。
“那是御兽门养的蛊虫,百年难见的宝物,这次一问世果然名不虚传。”
“有了这样的东西,南州将来恐怕要以御兽门为首啊。以后就是东连西阮,南御兽北昆仑……”
众人都明白,御兽门此行意味着什么。他们已然有足够的底气向这天下宣告他们今非昔比了,这一战是宝刀亮世的象征。
“昨晚鬼婴炸开了,有人来取那颗珠子。”在一众热闹讨论中,连淮对她低声说道。
崔莹沉吟道:“那今早他们就来对战巨兽……”这两者看上去毫无关联,却属实诡异。
取珠子的人会是谁呢?倘若他的目的是用灵力换得巨兽放行,那还不如等今早御兽门上场,假如他们能解决掉巨兽,就可以直接过去了……难道他只是恰好不知道御兽门会出现,所以提前做了一个冤大头?
她忽然想起一事问道:“你觉得,他们会赢吗?”
“他们必须赢。”
正是这个道理。
假如没有万全的把握,他们不可能去对战巨兽,随意交出十个人比起战斗的伤亡惨重,可划算多了。假如御兽门也发现了圣兽的端倪,或本来就与之有关,那取得胜利就更是板上钉钉的了。
“我猜也许是我被人认出来了,譬如从昨晚他们来取东西时被留下的印记里认出了我的功法痕迹。因此他们才想急着动手,今早忽然出现。”连淮接着说道。
“什么痕迹?”崔莹不觉得到了他这样的境界,使用功法后还会留下迹象。
“连环术。”连淮淡淡道,“印记留在一个人身上后,但凡有另外一个人试图帮他解除,这印记就会同时加到那个人身上。除非那人的修为高于我。”
崔莹立刻明白了。“所以取珠子的幕后之人也知道圣兽的端倪,当他们发现你也到了之后,害怕你瞧破圣兽是伪造的,就想借着御兽门的由头把圣兽打退,让你无踪迹可循。”
“这样说,取珠之人和御兽门是一家?他们的目的都是收集修士的修为?”
崔莹隐约觉得,这事情恐怕没有这么简单。御兽门在养成黑蛊之前,只是南州八门中的一个而已,想给天下修士设这么大的一盘棋,还没那么大能耐。
崔莹立刻想到了阮玉阙今早的那通传音。他恐怕自己也没意识到,他言语间对于他们能在今天通过守灵巨兽太过肯定了,好像全没考虑到他们被巨兽牵绊住的可能性。
他凭什么会觉得以连淮的性格在面对巨兽的要求时,不会多观察一日再做行动呢?除非他本知道巨兽在今天早上会被御兽门打退。
阮家……
崔莹心中生出几分怀疑,但还没有确凿的证据。
“假如你说的障眼法是对的,那么这个圣兽皮下掩盖着的会是什么东西呢?”
连淮沉吟了片刻道:“应当是传送阵,踏上之后就能通向地下。”
“我昨天一直在回想这附近的地形,适合吸灵的,恐怕只有地下泉。”
“不过,吸修为只对自然事物和邪修供奉的邪灵有用,也不知这幕后之人收集这么多修为做什么?”
崔莹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拿出万窥镜。
镜面转动过后,白雾消散,露出一团黑乎乎的东西,她正待细看那是什么,却发现连淮的传音石响了起来,抬头看时他往旁边走了一步,没过多久脸色骤然变了。
崔莹低头回看镜面依旧是黑乎乎的,什么都没有,只能偶尔看到上下起伏的什么东西在晃荡,像是……镜子贴在了缠粘的油水里。
“崔姑娘,”连淮第一次用如此凝重的声音说道,“请你帮我一个忙。”
另一边。
云少川紧紧地抱着连芊芊,将他们固定在岸边,他的手已然被水中的泥沙和不知名的东西刺得烂痛,却始终不敢松开。
水波冲击着他们,一浪又一浪。
“他们不会再追上来了吗?”连芊芊喘着气问道,她的手已然没了力气,根本抓不住岸,全靠着云少川才没有被水冲走。
“不会的,放心,芊芊。”
这已经是云少川第五次回答同样的问题了,只是这一次声音中难免带了点疲惫。
其实他又怎么知道呢?他也同样惶恐不安,可是在她面前,他只能装作无所不能,胸有成竹地安慰她。
因为他明白,告诉她真实情况只能给她徒增烦恼,除了哭和叫哥哥,她没有别的办法。
“芊芊,你不该来见我的。如果你好好待在府里,就不会落到这种地步。”
云少川无声地长叹一口气,苦涩地说道。
假如她没有背着家里人去书院见他,也就不会在一群匪徒忽然闯进书院里绑人的时候,被连带着绑走了。
这群人来路不明,手段残忍,他们虽然暂时逃出来了,却根本不知道前路如何。
而他心中却有预感,这里处处危机四伏,地势复杂,他们多半……九死一生。
“你是在怪我吗?”连芊芊仿佛遭到了莫大的打击,不敢置信地看着他,“我们不是说好的同生共死吗?我不会有一句怨言的,你为什么要这样说……你是不是嫌我没用。”
她的眼泪已然落下来了。
“是我非要和你成亲,把你害成这个样子……我什么都不会,帮我们逃出来的傀儡人还是紫金阁上次给我的。”
“你为什么要拿崔莹东西!你不知道她是想害你吗?”
“我不明白!”连芊芊含着眼泪望向他,依旧是那样动人,“我为什么不能?上次她让我去救哥哥,这是我应当做的!这次我用傀儡术来见你,助我们脱离险境,这也是我心甘情愿的。”
“你们都觉得我不该,你们甚至不如她瞧得起我。”
云少川听着这天真的话语简直要在心中苦笑。但是他已经没有力气再说这么多了。
“好了,出去之后我希望你不要再来见我。”
他已经是个废人了,什么也给不了她,将她拖累到了生死险境,却无能保护。不如让他一个人静静腐败,她没必要被他拖垮。
“我知道……”连芊芊的声音低了下来,“我这次原本就是最后一次见你,和你道别。与你从前有婚约的姑娘既然没有死,你理当履行诺言。我会祝福你们的。”
云少川没有说话。他因她的话而忽然想起了崔莹,那个让他本该感恩却恨极的人。
如果是崔莹呢?
现在落入这种境地的两个人是他和崔莹呢?
她也许会握着他的手,告诉他她会和他一起想办法出去。她和他的接触并不多,却有一种让他心安的力量。他在监狱里神情恍惚,绝望向死的时候,只有她能让他平静下来。
至少,她不会要他一边拼尽全力保护着,一边还在旁边哭诉。
云少川已然撑到了极限,他饿了一天一夜,又没有灵力护体,意识渐渐开始恍惚。
身下的黑水流速忽然加剧,他们感到地面似乎在震颤,连带着满腔湖水从底下开始向上摇晃,让人倾刻间眩晕。
一个浪头打来,云少川再也支持不住,和连芊芊一起被湍急的水流掀走。
只是眨眼的功夫,他们已然被冲开了几十米远。
“啊!”
不断有碎石,撞在云少川的肩膀和后背,浑身撕开多处伤口,大量涌出的鲜血却被流水冲得一分不剩。
“芊芊……”他拼命地睁开眼睛,想看她怎么样了,可是水浪让他什么都看不见。
终于,水流稍缓几分,他喘上了一口气连忙去拉旁边的连芊芊。她呛了几口水,头发湿湿地搭在身上,瞧着异常可怜。
“少川。”她终于艰难地回到了他的怀抱里。
水流似乎越来越缓了,有种静谧的诡异。云少川心中忽然涌起不好的欲感,下意识地去推连芊芊。
就在此刻,水底传来一股巨大的,宛如来自远古的引力,将他们两个人向下拖拽。
仓皇之间,云少川看到下面是一个巨大而幽深的黑色漩涡,正鼓鼓的,吞噬着周围的流水。
宛如张开巨口的食人野兽,一口吞进他们渺小的生命。
“走啊!”云少川用尽全力把连芊芊向上一抛,将自己身上带着的最后一张灵力符咒捏碎。
灵力气流在黑水的冲击下也变得虚弱,只能勉强将连芊芊推到水面。
云少川看见的最后一幕就是她已无限缩小的背影……黏腻的黑水灌进他的喉管里,让他顷刻窒息。
他要死了。
为了救连芊芊,他放弃了自己的生命。
原来用自己的生命作为代价换另一个人的未来是这样的感觉。
一点都不伟大。
只是一个怯懦,恐惧又不安的灵魂,一个平凡,渺小,本该自私自利的灵魂为了某件东西心甘情愿做出的愚蠢决定。
心甘情愿把本该强势的自我放到了任人宰割的位置,卑微地祈求命运垂怜。
他心口痛得撕裂。
他想,他真的不是人。
如果有来世,他一定要好好报答崔莹,永远爱护她,永远和她在一起。
他曾经丢掉了他生命中遇到的最珍贵的东西。只可惜,在临死的前一刻他才明白。
金光闪过——
他彻底坠入黑沉的漩涡中心,就此无影无踪。

“连芊芊失踪了?”崔莹微微蹙眉。
怪不得连淮罕见地流露出了情绪波动,除了与连芊芊有关的事以外,他几乎遇到什么都是从容不迫的。
“应当在昨天之前就失踪了,只是她把傀儡人放在家里,做出躺在床上相思成疾的模样,所以一直没有人发现。”
崔莹怔了一下,随即在心中感叹。这傀儡人能存在多久取决于复制的人心思有多么复杂。倘若被复制的人无比单纯,几乎没有心思,傀儡人就能使用很久。
她原本以为上次用了那么久时间,傀儡人早该失效了,却没想到连芊芊竟然还能使用。可见她天真单纯到了一定的地步,倒也是个妙人。
“家主所求,对我而言也只是小事一桩。只不过我昨日看这万窥镜时,云少川那边的场景已然黑乎乎的,看不出什么了。”崔莹将万窥镜拿了起来,“今日看则更奇怪,像被黑水包围……”
话音刚落,一道金光闪过,镜子里忽然什么都看不见了。
崔莹有些愕然,却见连淮的脸色凝重了几分。
“他周围的东西修为等级高于我,因此镜子失效了。”
“高于你?”崔莹几乎立刻就想到了,“在万剑冢的内圈?”
普天之下,等级高于结丹的也没有几个地方,而云少川本在鹿苑书院,几天内也走不出东州,因此他只可能在万剑冢。
“应当是了。”连淮站起身。
“这事多半和吸灵有关,但是前面的圣兽就要被御兽门销毁了,要动手吗?”崔莹道。
“已经晚了。”连淮道,“假如他们打算好今日销毁,那么昨晚传送门就已经关闭了。”
“但你总是有办法的。”崔莹淡淡道,语气带着几分漫不经心。
连淮垂眸道:“姑娘稍等片刻,我去去就回。”
崔莹于是看着他向腾龙帮的方向走去,自己则悠然地找了一处干净地坐了下来。
眼下接近寒冬,地上的枯草变成了淡黄,枯燥柔软。
传音石接通。
“拜见天女大人。”单丹苍老的声音在那头响起,“昨日夜间,我们到后依大人的吩咐,全权听从阮家安排,他们送了我们十个锻体期的修士,让我们顺利通过了窄天门,现在阁中弟子正在过天地幻境,死伤惨重。”
天地幻境是进入万剑冢中圈的必经关卡。从幻境出来之后,会随机传送到万剑冢中圈的任何一个地方。
这也是阮家需要她把连淮引向汐日谷的原因。
“我知道了。散开之后不必着急集合起来,阮家那套是行不通的,别真的和他们一条心。而且阮家还背着我们,做了些不为人知的事情。”
“是,大人。”
“你在紫金阁里地位甚高,就留在阮玉阙身边,让他心中安定。今日让卫昊在无字峰前先来见我,我由他转告你下一步该做什么。”
“谨遵大人吩咐。”
崔莹挂断传音石,见到远处腾龙帮的人也加入了战场。御兽门见状非常诧异,但多个帮手也没什么不好,正在高兴的时候,却见御兽门长老脸色难看地轰他们走。
远风里飘来激烈的争吵:“这叫什么道理?和如此品阶的圣兽对战千年难遇,见者有份,你凭什么拦着不让?”
周围的修士听到他们大吵大闹的言语,瞬间恍然醒悟。
是啊!这是多好的历练机会,而且御兽门眼看着必胜无疑了,又没有安全风险,当然是一起上,趁机多积攒和巅峰神兽对决的经验了!
这么一想,越来越多的门派也拥挤到了断天崖前,七手八脚地往灵兽身上砸攻击。
只是这攻击一砸下去,手感却不怎么对?
御兽门长老们各个铁青着脸,眼看无可挽回,只得相互之间眼神示意,便有几个前排的弟子假装被巨兽的铁蹄踩死,随即趁此机会钻入障眼法中心,暗地里支撑巨兽。
这么一番操作下来,才勉强打成了平手。
御兽门显然怕再支撑下去,破绽越来越多,于是不过片刻,那巨兽就嗷得一声大叫,远远地逃跑了。
众人便是一阵欢呼,随即蜂拥着,踏过窄天门。
然而御兽门的前面几个人刚刚走过,后面夹杂着的其他帮派的人,在踏上窄天门最窄的道口时,却如踏上了传送阵,立刻消失不见了。
“这是怎么回事?”
能走到这里的帮派都是江湖经验老道的,联想起先前的情景,立刻把矛头指向了御兽门。
“好啊,我就说这圣兽怎么和想象中的不同,这里面必然有蹊跷!”
“幸亏腾龙帮先想出了要一起出手对付,不然你们打完圣兽之后自己过去了。等我们要过去时,都会被这个传送门送到不知道哪里去,落入你们的圈套。好算计!真是好算计啊!”
御兽门的几个长老也都各自在心里愕然,眼看着自家门派成为了众矢之的,一时间百口莫辩。
剩下的御兽门弟子就被其他帮派团团围住了,他们虽然强悍,但一番战斗下来已然有所消耗,又不敢公然与其他各门派作对,一时间竟也无可奈何。
一旁的暗处。
御兽门掌门冰冷着脸拨通了传音石。
“阮少爷,不是说阵法昨晚就撤了吗?如今是怎么一回事!你教我们怎么和其他门派交代……”
面对他激动的指责,阮玉阙的声音也沉了下来。
“这不可能!阵法昨晚确实已经撤了!而且我们这边也没有看到有新的人被传送过来。”
掌门经历过的风雨也多了,向来沉稳持重,但这一次却也忍不住怒上心头:“那这是怎么回事?无论如何,这次都是我们出力不讨好!圣兽是我们拿出自家供养的四品清犀灵兽,给你们拿去练幻术虚化出来的,戏也是我们门派努力演的,现在又叫我们背负骂名!你们阮家想尽好处,却在背后隐身,这是什么道理?”
“掌门稍安勿躁,此事有待查明,许是另外有人从中作祟。”阮玉阙冷静下来,声音又变得温柔沉稳让人信服,“清犀灵兽血统高贵,我们一定会信守承诺,用修为喂养它,让它真正晋升五品,成为天下仅次于金麒麟的神兽。”
“如今我们已然集齐了上百号修士,这么多的修为,还怕不能让它进阶吗?”
御兽门掌门冷哼了一声。“那你最好尽快处理这件事,别到了关键时候再出岔子。”
“这个自然。”
挂断传音石之后,阮玉阙在房间里踌躇了片刻,目光中掠过一丝杀意,对着阿苑说道:“把紫金阁长老单丹请过来,我有重要的话与他讲。”
他说罢停下脚步,看向长镜中的自己。他此刻穿着一身白衣,长身玉立,行事作风有意无意地模仿连淮。
世俗之人皆言麒麟神君拥有一双世间至美的眼眸,困苦之人见之心安,怨愤之人见之垂泪。
阮玉阙看着镜中的自己,眉眼越发温柔。
没关系,世人不会失去他们的麒麟神君。
他马上就会成为下一个连淮。
另一边。
众门派自然不会轻易放御兽门走,而他们又给不出恰当的说法,就这么被困在了原地。
御兽门只得一边周旋,一边拖延,然而在阮家承诺的救援到达前,天边远道而来的却是另一队人马。
众人见到身着湖蓝色衣裳的一群修士皆御剑飞行,踏云而来,整练有素,皆在练气期以上,顿时都安静下来。等离近了,见到他们身上佩戴的门派标识时,众人顿时又热闹喧哗起来,犹如受冤之人见到了公认正义的调停者那般难掩激动。
“是金陵连家!他们终于也来了。”
“这下瞧他们御兽门还敢怎么嚣张!”
“真是欺人太甚,老天爷也看不过眼!正巧让他们逃脱前撞上连家了。”
与此同时,月白色莹润的光芒微闪,崔莹与连淮再睁眼时,只见四周白茫茫的,正是一片雪地。
这是天地幻境为他们铸造的空间。
“连家主真是好智谋,揭露了他们的阴谋,却连半点踪迹也不留下。”
能瞬间将那么多人传送转移的,在场除了连淮以外,也没有其他人能做到。
“我没有想掩盖什么。”连淮淡淡道,“等那群修士从连家暗室里出来后,自然真相大白。”
崔莹没有说话。在她看来,这么做简直不可理喻,连淮当然有能力把他们随机传送到别的地方,根本没有必要传到自家暗室,自找麻烦。
她也明白他为何如此——他想保证那群修士的安全。但是那群人的安全和他有什么关系?何况他们越不安全,挑起的矛盾就越大,更没有机会发现连淮的阵法,对连家只有数不清的好处。她反正是无论如何都不能理解的。
“你不怕此事不成,反而被对方反泼污水?”
“不会的。”连淮道,“御兽门掌门自私短视,且向来沉不住气,只要他面临的压力够大,不怕不泄露端倪。过不了半个时辰,应当就能有答案。”
崔莹点了点头,又想到问:“你们家的队伍为何来得如此之快?”
“芊芊失踪之后,连家就立刻开始部署这边的情况了。”
崔莹似笑非笑地说道:“我以为,他们很希望连芊芊死,这样你才能真正完美无缺,没有分毫弱点。”
连淮回眸凝视着她,忽而温柔又无奈地一笑道:“姑娘与我说话,越发不见外了。”
“我才不是要管你的事。”崔莹落入他不似生气反似喜欢的目光中,气得瞪他一眼,“我是在嘲讽你。”
“倘若姑娘所言是真,被嘲讽也是应当。”
崔莹有些诧异:“你不觉得他们白眼狼?”
“人心所向,原本如此,从何怪罪。要怪只怪所处的规矩,制度和风尚。倘若我连自己的家都管制无方,无法萌善束恶,又何以为天下臣。”
崔莹想说些什么,却被脑中忽然闪过的念头震住。她想,如果连淮真的死在了汐日谷,天下会多出多少流离失所,活在水深火热中的百姓,九州再也不可能有如今的盛世平安了。
但她转念一想,这关她什么事。她自己都是被命运如此折磨抛弃的人,还管别人死活,当她是连淮吗?
直到此刻安静下来,崔莹才惊觉她行走在这冰天雪地里却不觉得冷,身上甚至温暖如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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