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朕觉得你说得也有理,此事朕该寻陆夫人说一说才是,只是朝折子多如麻,朕抽不开身。”
燕京懂了:“臣弟愿替皇兄效犬马之劳,这就去出宫去寻…”
燕聿朗声打断他:“好!不亏是朕的好皇弟,这些折子就交给你了。”
燕京迷茫地抬头:“啊?”
不是,他的意思是替皇兄去寻陆夫人说道说道。
燕聿抬脚走到他的身边:“有你在,朕心甚慰。”
元德将折子整理好,放到了燕京面前。
燕京的表情跟吃了屎一样难看,他坐了下来,苦巴巴地拿起折子。
而燕聿踩着愉悦的步伐出宫去找陆清悦了。
在暗处的影五心情也很好,有燮王在,她轻松多了。
许久不露面的王公子终于又来串门了,下人们高高兴兴去通报陆清悦。
陆清悦淡淡道:“让他进来。”
燕聿大步流星进来,陆清悦对着他规矩行了一礼,甚是疏离。
燕聿不免蹙眉,走到她的面前:“悦儿为何对我如此生疏冷淡?”
他转眸一想:“可是在生气?”
陆清悦往后退了一小步:“没有,我怎么敢生陛下的气。”
燕聿伸手拉她:“那日是我说了胡话,你要气也是合情合理。”
她抽了抽自己的手,没抽动:“陛下多想了,我真没有生气,陛下不是见过我生气的样子么。”
“那你是在闹别扭?”
陆清悦答得很快:“没有。”
燕聿不悦地抱着她:“悦儿,有什么事儿你要与我直说,我看不透你。”
陆清悦心头轻轻一跳:“陛下明察秋毫,怎会有看不穿的人,陛下莫不是在拿我寻开心?”
燕聿捏着她的脸,让她和自己对视:“悦儿,朕真的看不透你。”
陆清悦不再闪避,直直看进他的眼底:“那陛下要怎么做?”
“你别对朕忽冷忽热的。”
她否认:“我没…”
燕聿的指腹重重按在她的下唇上:“你方才就对朕十分疏离冷淡。”
陆清悦:“我只是看清了自己的地位,不敢再对陛下造次。”
“地位?”燕聿惩罚似的捏起她的脸,“你在乎这个,那便随朕进宫,朕给你地位。”
陆清悦:?
她从他手里解救出自己的脸:“我不是这个意思。”
燕聿当然明白她话中的意思:“若是朕要你进宫呢?”
陆清悦面容微冷:“这是圣旨?”
她的表情明显是想要抗旨。
燕聿沉默半晌:“不是,朕只是想问一问你。”
陆清悦:“陛下已经赐予我一座府邸了,我在这儿住得很舒心。”
“朕明白了。”
燕聿心中阴暗地想着,早知道就不赐府邸了,要不要想个法子没收这府邸呢。
两人之间僵硬的氛围,令燕聿很不爽,好像一朝回到了两年前佛寺那会儿。
他这死嘴,怎么就非得挑那种时候,说那些试探的话,自讨苦吃。
他亲了陆清悦一口:“悦儿不想进宫,朕不强求你,你是不是该给朕一个好脸?”
陆清悦木着脸:“我哪有给陛下坏脸。”
燕聿摸了摸她耷拉的唇角:“那你笑一笑?”
陆清悦仰头,露出一个转瞬即逝的假笑:“陛下可开心了?”
燕聿不高兴咬她的脸蛋:“太敷衍了。”
牙齿磨得她的脸颊又痒又疼,她往后躲了躲。
燕聿捏住她的后脖颈:“朕在罚你,你还敢躲?这就是你说的不敢造次?”
陆清悦不躲了,任由他啃脸,燕聿又不开心了,一边咬着她的脸,一边不悦地哼哼。
“一咬就出印子,疼也不知道躲,你这么笨,以后没有朕护着可怎么办?”
陆清悦很想反驳,那咋了,她有银子护着。
她以为燕聿顶多出了这口气就算了,没想到他啃个没完了。
陆清悦实在憋不住了,伸手推搡他:“陛下,我这是脸皮,不是面团。”
燕聿弯起眼眸,捏着她的脸上下左右看了看:“朕咬得轻,没有破相。”
陆清悦不信,抬手抚了抚自己微微刺痛的脸,然后跑到了梨花镜前,便见脸蛋上满是牙印子,都已经见了红了。
她眉头轻蹙,欲哭道:“陛下太过分了,我不与你说话了。”
她打开小柜子,从里面找出了一瓶膏药,燕聿贴着她的后背,拿过药瓶。
他将药瓶举到陆清悦够不着的高度:“急什么,先擦了脸,再抹药。”
他转声吩咐绿玉和红棉打水来,随后把陆清悦拉到怀中轻声哄道。
“下次可不许再与我疏远了,这些印子,我保证明日就消了。”
陆清悦扭开脸不想看他,燕聿心情好了许多,敢对他生气,那就是已经不与他生疏了。
绿玉端着水盆进来了。
燕聿把陆清悦抱到榻上,拧起沾着温水的帕子轻轻替她擦了擦脸。
陆清悦气鼓鼓地坐在他的腿上,小眼神里满是恼怒。
绿玉则是心疼地看着自家夫人的脸,怎么被陛下折腾成这样,陛下真是一点儿也不知道怜香惜玉。
燕聿替陆清悦上了药,但用的药不是她拿出来的那瓶,是燕聿带在身上的。
燕聿拍了拍她的后腰:“还气着呢?”
她不想应,燕聿拥着她勾起笑。
“真不与我说话了?”
她挪了挪身子,燕聿就是故意折腾她,惹起她的火气。
脸上满是牙印子,陆清悦只能待在屋里头了。
黄昏,燕聿该走了,陆清悦还是一副不爱搭理他的样子,燕聿笑吟吟道。
“不恭送我?”
陆清悦站起身,随意行了一礼,燕聿无奈地抬脚离开。
陆清悦眼里闹着小火苗:“绿玉红棉,替我备纸墨。”
隔日,地青居士新出的两首诗作传遍了京城,这次的风格很怪。
大家纷纷调侃,文人骂人都骂得如此文雅,到底是谁得罪了地青居士,气得居士要特意写两首诗骂人。
还有人开玩笑说,日后可不敢开罪陆夫人了,指不定就会被写进诗里,被大肆宣扬。
燕京看得开怀不已:“本王怎么觉得皇嫂这是在点皇兄呢。”
他摩挲着下巴:“看来昨日皇兄惹恼了皇嫂呢。”
哼,该皇兄的,把折子都扔给了他,自己去逍遥,他得去好好嘲讽皇兄一下。
燕京哼着小曲儿进宫时,燕聿心情不错地刚见完姜立和姜溪。
燕京:“皇兄被点了,心情还这么好?”
燕聿黑眸里盈满了笑:“这是朕与你皇嫂的情趣,你还小,不懂。”
燕京噎住,燕聿对着他摆了摆手。
“没什么要紧事儿就退下,朕还有要事儿忙。”
燕京小声嘀咕了两句:“什么情趣,分明是把皇嫂惹急了。”
燕聿听到了,他抬指敲了敲书案:“不走,那便替朕…”
燕京大声道:“臣弟告退!”
临到门口,燕京折返回来:“臣弟瞧皇嫂是个好脾气的,能将皇嫂气成这样…”
皇兄是有点儿气人的本事的。
“但皇兄要是再捉弄下去,小心把皇嫂给作弄没了,皇兄脱不开身,还是看臣弟的吧。”
燕京顺道去了太后那儿,结果又让他看到了徐还瑶。
徐还瑶热情不已:“燕京哥哥!”
卫韵儿少了一双眼睛,依然深得皇帝的喜欢,令徐还瑶产生了深深的危机感。
她如今也到适婚年纪了,必须要进宫来,多在太后面前出现。
她这几日明里暗里在太后面前提起自己的年纪,皇帝的年纪和偌大空着的后宫。
而她娘徐婧则是在暗地里撺掇大臣们催一催皇帝纳妃的事宜。
燕京不乐意见到她:“你怎么总是在这儿,不知道的还以为皇宫是你家呢。”
“我,我进宫来陪姨母解闷儿。”
“你?”燕京满是嫌弃,“你还不如那养着的雀儿会逗母后开心。”
太后宫里养着一只叫声明亮的活泼雀儿,时常上窜下跳,看得人很是喜欢。
“我…”徐还瑶又不敢真与燕京驳嘴,只好拉着太后的手臂撒娇,“姨母~”
太后拍了拍徐还瑶,安慰她,又转头轻斥燕京。
“好啦,这是你妹妹,怎能将她与雀儿相比。”
燕京语气轻蔑:“她哪里担得起我和皇兄的妹妹,母后太抬举她了。”
燕京气起人来,比燕聿那是有过之而无不及。
徐还瑶暗暗咬牙,这个没眼力见的,等她做了皇后,一定要皇帝哥哥封了他的嘴。
太后:“你啊,别在这儿气瑶儿了,我这儿用不上你,你该干什么去就干什么去。”
燕京点了点头,他晚些时候,还得去北乐王府一趟。
他应了燕祺的邀,得去会会燕祺。
从宫里去北乐王府恰好经过首饰铺子,看到铺子前停着一辆马车,燕京叫停了车夫。
他径直进了铺子,铺子管事的见这位大财神又来了,忙恭恭敬敬请他上二楼雅间。
燕京:“你们主家今日可在?”
“在的。”
燕京笑开:“来得巧了,去请你们主家来吧。”
“是,小的这就去。”
陆清悦就等着他来了,她整理了一下衣裙去见了燕京。
上回只稍微打探了一下这位燮王的性情,还没打探他回京的目的呢。
陆清悦没戴面纱,面上仔细施了粉黛,容貌比之前更加出色了。
燕京看愣了一瞬,急急回神:“皇,陆夫人,别来无恙。”
险些叫漏嘴了。
燕京的态度变得和善恭敬了许多,陆清悦稍觉疑惑,不过这样一来也好套套话。
“燮王来此,有何事?”
“本王来此,自然是来给陆夫人送银子的。”
陆清悦浅笑:“王爷真是大方,这是又要包圆了?”
“嗯,不过本王也得看看货的好坏才成,陆夫人可愿再领本王看一看?”
陆清悦伸手:“请。”
燕京笑眯眯跟在她的身后,突然冷不丁道:“陆夫人写的诗作,本王和陛下都听说了。”
陆清悦面不改色:“王爷,请看这件,很衬王爷的气质。”
燕京意味深长:“陆夫人眼光不错。”
陆清悦知道他这话里有深意,不待她细想,燕京边看边道。
“诗也写得甚好,陛下还与本王称赞过夫人呢。”
陆清悦干巴巴一笑:“拙作罢了,陛下和王爷谬赞了。”
燕京看着她:“怎会是谬赞,陛下可是很喜欢那两首诗的。”
“王爷莫要取笑我了,那两首诗,是我一时性急胡作的,还望王爷和陛下莫要放在心上。”
陆清悦不由得抬手轻轻蹭过自己的脸侧,那儿的牙印子已经消了。
燕京:“把这里的东西都送到本王的府邸,本王过几日拿进宫里进献给陛下。”
他示意身后的随从爽快掏银票。
陆清悦请燕京去雅间里等候:“王爷大手笔,还时时刻刻惦念着陛下,手足之情真真令人感动。”
“本王与陛下乃一脉同气,从小一处长大,关系自是亲近。”
陆清悦笑容真切了几分,燮王说话的语气和神情没有弄虚作假,看样子燮王和燕聿的关系还不错。
燕京独自骄傲,看吧,还是得他来替皇兄收拾烂摊子,哄皇嫂高兴。
陆清悦抱着银票匣子,心情大好:“王爷慢走。”
燕祺显然早早就等候着他来了,燕京饶有兴趣地四处环顾。
燕祺也不怕他看,特意带着他在府里转了转,接着,他们二人远远看到了一众夫人经过。
燕京凝神:“那是徐夫人?”
燕祺:“是。”
徐婧来拜访北乐老王妃也在情理之中,燕京没放在心上。
燕祺领着燕京去了闲阁:“这儿最是清幽了,绝不会有旁人会来打扰我与燮王对饮。”
燕京不是很满意:“就本王与你两人,那多无趣,美酒怎能少了佳人相伴呢?”
燕祺笑道:“是我疏忽了,我以为燮王喜欢幽静的地方。”
燕京接话:“那北乐王可太不了解本王了,本王在封地浪荡惯了,最受不得冷清了。”
“如此看来,封地倒是快活,但总归是离自小长大的京城甚远,难免常有思念之情吧。”
燕祺眼含深意,燕京转了转面前的空酒杯。
“远是远了些,但本王就这性子,不愿多束缚。”
且他的封地是最富庶的地方之一,他去了那儿,其实没吃什么苦,光享福了。
燕祺却不是这样认为,封地再好,能好得过京城?
“燮王性情洒脱,世人皆知,如今好不容易归京了,想来更是近乡情怯吧。”
正如闲散王爷再好,能好得过当皇帝?
燕京漫不经心:“或许正如北乐王所言,不过北乐王请本王来对饮,是不是该满足本王之求?”
燕祺表示自己明白了:“我这就命人去安排。”
等候时,燕京忍不住品了一口酒:“这还真是好酒,本王还以为北乐王是在哄骗本王呢。”
燕祺笑着:“我向来以诚待人,燮王大可放心。”
燕京没有应,只为自己又斟了一杯酒。
喝着小酒,听着美人弹着小曲儿,怎能不快活。
燕京这会儿也改了称呼,不再本王本王了,姿势也逐渐放松肆意起来。
他随着曲调轻轻点着头,显然沉浸在了美酒美色美曲之中。
燕祺悄悄打量着他,这人还真是像以前那样纵情声色,只是不知道这里面有几分真假。
这时,燕京意有所指道:“北乐王府里能人真多啊。”
燕祺顺着他的话:“燮王若是喜欢,我命人将其送到燮王府便是。”
燕京摇了摇头:“我这人向来不喜横刀夺爱,北乐王还是自己留着吧。”
“燮王说笑了,不过是个解闷儿的玩意儿,谈不上喜爱。”
燕京端着酒杯望着他:“听闻北乐王身体素来不好,这几杯下肚,不会闹出病来吧。”
燕祺也对着他抬了抬酒杯:“酒不成大问题,且今日兴致正好,岂能坏了雅兴。”
燕京抬头一饮而尽:“如此,就好,那我可敞开了饮。”
燕祺:“请。”
酒过三巡,燕京微微有了些醉意,他整理了一下袍子,站起身。
“时候不早了,本王就不多加叨扰了,告辞。”
燕祺拍着他的肩头:“我送你出去。”
从闲阁下来,夜风一吹,燕祺就禁不住咳了起来。
燕京停住步伐:“罢了,北乐王多紧着身体吧,本王随小厮出去即可。”
燕祺有几分歉意:“我这身子骨不怎么中用,燮王见笑了。”
燕京摆了摆手,随着小厮出去了,与北乐王打了好久的哈哈,他也属实是有些累。
燕祺立在昏暗的廊下,北乐老王妃从暗处走出来。
“听到你咳了几声,可还好?”
她身后跟着时常伴在燕祺身边的小丫鬟。
小丫鬟动作随意地提着灯笼,开口道:“如何,这燮王可有威胁?”
燕祺声若冷风:“只要他活着,就始终是威胁。”
他转过身来:“徐婧那边如何了?”
北乐老太妃:“已经将消息透露给她了,接下来就看她怎么做了。”
燕祺:“好,必要时,我们也得助她们一臂之力。”
小丫鬟往他身边站了站:“我父亲那边来消息了。”
燕祺和北乐老王妃同时看向她,她凑到两人耳边轻轻说了几句话。
燕祺拧眉:“可知道是谁?”
小丫鬟邪笑:“是你们燕朝的人,而且是京城人士。”
老王妃:“不知道能否利用?”
小丫鬟:“这是把他彻底拉到咱们阵营的好机会。”
燕祺胸有成竹:“他如今吃喝都靠本王,已经是我们这边的人了。”
徐婧在北乐王府没有看到燕京,她本来是想让北乐太妃去太后耳边提提皇帝纳妃的事情。
不曾想,意外得知了一个十分重要的消息。
徐还瑶刚从宫里回来,看到徐婧便问:“娘,你不是去北乐王府了么,怎么这副表情?”
“瑶儿,你坐下,娘要与你说一件很重要的事情。”
见她神情严肃,徐还瑶顺从地坐下,洗耳恭听。
徐婧:“我们的对手不止卫韵儿一人,还有一个藏得很深的面具女。”
徐还瑶听得一脸迷茫:“什么面具女?”
“这消息藏得深,我也是听北乐老王妃不小心说漏了嘴才知道。”
徐婧慢慢将从北乐老王妃那儿得知的面具女的消息说出来。
徐还瑶坐不住了,腾地站起来:“那面具女与陛下如此亲密?”
与皇帝一起去猎场,共乘一马,共坐一马车等等也就算了。
那面具女还与皇帝一起去了静山离宫,并时常与皇帝共寝。
徐还瑶要气疯了,她原本以为自己会是皇帝哥哥第一个女人,没想到会有人捷足先登了。
徐婧目光映着燃起的烛光,像映着一池血色:“没错,这面具女才是我们最大的阻碍。”
徐还瑶情绪激动:“她是谁?!”
徐婧叹气:“陛下将她的身份藏得紧,没人知道她是谁。”
徐还瑶抓紧徐婧的袖子:“娘,一定要尽快查出那女子的身份。”
谁都不能抢走她的皇后之位,她要把所有可能都扼杀在摇篮里。
徐婧:“我当然知道,皇帝藏她藏得这样紧,很不同寻常,那面具女定是很得皇帝喜爱。”
徐还瑶忍不住叫了起来:“我不允许,能得到皇帝独宠的只能是我!”
不止徐还瑶气疯了,徐婧心里也不平静,怎么会突然冒出个程咬金来。
这程咬金很可能会破坏她们所有的计划,她们必须尽快查明面具女的身份,将她铲除。
陆清悦正数着银票呢,不由得轻轻搓了搓自己的手臂。
绿玉去关窗户,陆清悦叫住她。
“不必关,只是忽然冒起一股子寒意罢了。”
绿玉:“还是合着些好,也不知怎么了,这几日的夜风是无端有点儿凉。”
陆清悦颔首:“那合上一些吧。”
从燮王那儿得了好大一笔银子,陆清悦歇息时都带着笑。
“红棉绿玉,明儿我们带上齐羡和齐嫣去一趟阅鲜楼花银子去。”
红棉替她放下纱帐:“好,夫人快些歇吧。”
两人吹了蜡烛便出去了。
说要去阅鲜楼花银子,第二日陆清悦便带着他们出发了。
齐嫣和齐羡两人坐在马车外边,兴奋地看着来来往往的路人,以及热闹的街市。
与别的府邸不同,陆清悦府中的下人很和睦,没有钩心斗角,每个人都兢兢业业干着自己的活儿。
这些日子,他们在府里过得很安心。
齐羡长高了,也长了不少肉,甚至与齐嫣齐高了。
齐嫣似乎也已经走出来了,状态看着好了许多。
陆清悦命阅鲜楼的小厮上了许多好菜:“站着干什么,坐下呀。”
绿玉红棉去拉齐嫣和齐羡,齐嫣和齐羡有些踌躇不安。
齐嫣诚惶诚恐:“我们怎么能跟夫人坐一块儿。”
陆清悦:“今儿不设规矩,让你们坐就坐。”
齐嫣和齐羡被红棉绿玉按到了凳子上,菜色还在上。
齐嫣担心:“夫人,这会不会太多了,要花不少银子吧。”
齐羡跟着道:“夫人,这该不会是散伙饭吧,吃完,您就会把我们赶走?”
陆清悦笑了:“我无缘无故赶你们走做甚。”
红棉和绿玉也跟着笑。
齐嫣:“那这…”
陆清悦止了笑:“不用怕,今儿个你们敞开了吃,不必担心银子。”
齐嫣想站起来回话,绿玉拍了拍她的肩膀,让她坐着。
“有位大善人常来夫人铺子里散财,夫人高兴,也带咱们几个来散散财。”
花银子吃喝本来是极高兴的一件事,齐嫣和齐羡却眼泪汪汪地看着陆清悦。
陆清悦怔了怔,红棉绿玉也愣住了。
陆清悦茫然地问:“哭什么?”
齐羡擦着眼泪:“夫人对我们太好了,我们无以为报。”
齐嫣拉着齐羡就要给陆清悦磕头,陆清悦抬了抬眼色,红棉绿玉立即将两人拉了起来。
红棉:“要谢夫人的恩,多的是时候和机会,这会子高兴着呢,可不兴哭和磕头。”
“是啊。”绿玉趁机使坏,“不过,你们日后要敢忘恩负义,那可是要天打雷劈的。”
陆清悦嗔她一眼:“别吓他们了,快坐下吃东西,等下凉了岂不浪费了。”
齐嫣和齐羡止了眼泪,重新坐了下来,陆清悦对着红棉绿玉抬了抬下巴,两人也在她身侧坐了下来。
此时,绿玉口中的大善人燕京正在燕聿面前邀功。
“这些皆是从皇嫂的铺子那儿买来的,皇嫂得了银子,别提多高兴了。”
燕聿批折子时严肃的眼神,刹那间柔和下来:“她笑了?”
“笑了。”燕京回味,“皇嫂笑起来疑是仙女下凡来,回眸一笑胜星华。”
燕聿轻扯了下嘴角,目光锐利起来:“嗯?你看得倒认真。”
燕京呵呵一笑:“皇兄,臣弟这回可替皇兄下了血本了。”
“皇嫂赏臣弟一个笑也在情理之中,皇兄不会连这都不舍得,还要讨回去吧。”
元德替燮王捏一把汗,陛下可是连陆姑娘哥哥的醋都吃的。
燕聿嘴角带着微微的笑意:“朕岂是小气之人?你哄了她高兴,朕自当赏你。”
燕京起了点儿期待,笑嘻嘻等着。
不出所料,燕京被燕聿赏了一大堆折子,足够燕京批到闭阍之时了。
燕京捧着折子一点儿也不嘻嘻,他闷闷不乐道。
“臣弟批折子,皇兄要去何处,寻皇嫂?”
“朕去探探母后。”
燕京不满地跟元德蛐蛐:“早知如此,本王才不操那个心,花了银子,逗了皇嫂高兴,结果得了这些。”
元德躬着腰给他递折子,祖宗,您可小声点儿吧,谁让您自己送上门来了。
陆清悦这边儿结了账要走时,竟然碰到了北乐王和段衡。
段衡面带惊讶,脱口而出:“悦儿。”
陆清悦不高兴地含眉:“少将军在喊谁?”
北乐王燕祺似乎也没料到会遇到她,不过他掩饰得很好,彬彬有礼道。
“没想到会在这里遇到陆夫人,真是巧了。”
陆清悦一眼看到了跟在北乐王身边的小丫鬟:“是啊,真是巧。”
小丫鬟也瞥了她一眼,不大情愿地对着她行了一礼。
陆清悦表面不甚在意,心底明镜似的,这小丫鬟行礼的姿势很别扭,看起来不常行礼呢。
这样也敢带出门,北乐王真不怕露馅儿?
段衡看着陆清悦:“从前叫顺口了,一时没有纠正过来,陆夫人见谅。”
陆清悦疏离:“那就请少将军日后记牢了,别总是叫错,免得旁人误会。”
段衡:“好。”
段衡居然如此爽快,没有一点儿纠缠,陆清悦不禁起疑。
少将军府卖了段嫆嫁妆的那笔银子去向不明,已经令她心底不安了。
段衡和北乐王还走得如此近,今日来这儿也不可能像她一样,是单纯来散财的。
陆清悦与北乐王和段衡没什么好说的,先一步走了。
段衡目光沉沉地目送陆清悦离开,北乐王燕祺笑着打趣他。
“段兄,可是还放不下陆夫人?”
段衡语气怀念:“是啊,好歹夫妻一场,哪里那么轻易忘记。”
最忘不掉的当属她身上的银子和陆氏了。
燕祺眯起眼睛,替段衡遗憾:“段兄,还真是情深义重,只可惜陆夫人不懂得珍惜啊。”
他话音一转:“段兄可想过陆夫人与你和离,最最深处的原因是什么?”
燕祺笑得耐人寻味:“是啊,陆夫人和陛下,不觉得太巧了?”
还没到时候,他没有直接揭穿陆清悦的身份,只在段衡心底种下怀疑的种子。
段衡陷入沉思,脑海里闪过于庄子见到陆清悦和陛下的一幕。
那时他一心只想着救驾领恩赏,之后又闹出和离等各种令他头疼不已的事情,使他没法停下来仔细琢磨。
如今细想起来,陆清悦和陛下站在一起的场景怎么看怎么膈应。
段衡探究道:“王爷莫非知道什么?”
燕祺点到为止:“没有,本王也只是有点儿怀疑而已,时候不早了,本王先走一步了。”
段衡让开路:“恭送王爷。”
有了北乐王的接济与帮助,少将军府的日子好过了不少,王氏别提多得意了。
温知意要争管家之权后,与王氏的关系变得极差。
早晨请安时,王氏就明里暗里针对温知意。
“某些人仗着自己有了点儿银子,便忘了自己几斤几两了。”
“我还没死呢,就想着争权,如今还不是吃府里的喝府里的。”
温知意不是忍气吞声的人,反呛道:“我只不过是不想母亲太过劳累而已。”
王氏冷嗤:“嘴上说着好听,我告诉你们,我吃过的苦比你们吃的饭还多。”
她从林栀身上扫到了温知意身上:“有我在的一日,你们那点心思最好给我藏紧了。”
相比于林栀,王氏更相信惜花怜月,这两人无怨无悔跟在她身边也有些时日了。
最重要的是,惜花和怜月没有孩子傍身,只能紧紧巴结着她。
不像林栀,生了个公子后,以为自己有了仰仗,便生出了野心。
反正王氏是不相信,温知意会有这么好心,将管家权让给林栀,这两人说不定是通了气儿的。
王氏有了主意:“知意既然有那么多赏银,想来也不稀罕府里的那点儿月银。”
“霄儿的身体不好,便把你那份月银让给林姨娘院子吧。”
温知意无语地笑了:“府里不是才少了个青姨娘么,怎么连多的一份月银都拿不出来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