陆清悦有些歉意:“看来是我替你们惹了些麻烦。”
罗玉卿放下一枚簪子:“这是什么话,夫人这是不把我们当好友了?”
“我不是这个意思,只是担心无端扰了你们的清净。”
应采桑看得很开:“这京城里,哪有什么清净可言,无非是得过且过而已。”
兰婳:“应姑娘说得极是,悦儿,你就不必因这些琐碎的事儿致歉了。”
陆清悦盈盈笑语:“是,如此说来,是我格局小了。”
几人说话的声音似乎引起了旁人的不满,那人啧了一声。
“这铺子里怎么如此吵闹,才几日不来,什么阿猫阿狗都能进到铺子来了么。”
陆清悦几人回头看去,是一个容貌俏丽,穿着华丽的贵女。
说起来这女子,陆清悦和兰婳还见过。
之前两人和段嫆三人一起来时,遇到的那个轻视她们的贵女,便是此女子。
这贵女是首饰铺子的常客,铺子里的管事和伙计自然处处捧着她这位常来散财的贵客。
伙计看了一眼陆清悦几人,替贵女赔罪道:“小姐见谅,不妨上二楼吧,二楼清净些。”
“我当是谁呢,原来是这些日子在京城闹得沸沸扬扬的陆夫人啊。”
陆清悦谦问:“不知小姐是?”
贵女微讶:“你连我都不知道?”
应采桑等人也一脸疑惑,她们还真没见过这位贵女。
“看来是我在水乡待太久了,京城里的人都不大记得我了。”
听到水乡两个字,应采桑眼眸闪了闪:“莫非…”
那贵女轻微抬了抬下巴,倨傲道:“听好了,我姓徐。”
兰婳和应采桑等人一下子反应过来,‘徐’不正是当今太后的姓氏嘛。
那眼前的女子,莫非是徐还瑶。
陆清悦依旧迷茫,徐还瑶凉凉地笑了两声,宽宏大量道。
“你商户出身,不知道我是谁,也正常,不过此地到底不是你的地方。”
“陆夫人也该注意些才是,吵吵嚷嚷像个什么样子。”
几人察觉出来了,徐还瑶似乎对陆清悦有很大的恶意。
只是陆清悦都不认识她,怎会得罪了她呢。
陆清悦浅浅一笑:“徐姑娘,我方才说话音量不大,私以为算不上嘈杂。”
“而且这里是铺子,你来我往,买卖东西,难道都不能说话不成?”
徐还瑶凝眉:“你这是反驳我的话?”
“我只是觉得徐姑娘有些小题大做了。”
徐还瑶冷笑:“你以为你背后有怀国公府撑腰便硬气了?”
陆清悦不卑不亢:“我只是实话实说罢了,何曾牵扯怀国公府。”
她又没有拿怀国公府来压人,怎么就扯上怀国公府了。
“哼,可你就是吵到我了。”
徐还瑶对着伙计道:“去把你们管事的叫来。”
伙计悄悄瞥一眼陆清悦,撒腿跑去找管事的。
管事的笑眯眯来到徐还瑶面前:“徐小姐,有何吩咐?”
“我不想与一些坏了我心情的人一处”徐还瑶指着陆清悦,“把她给我撵出去。”
管事的看向陆清悦:“这…”
兰婳挡在陆清悦面前:“徐姑娘未免有些不近人情了。”
“放眼望去,铺子里的人不少,也有说话,怎么偏偏来寻我们的麻烦?”
的确,铺子里还有不少人,他们这会子在静悄悄地看热闹当中。
徐还瑶:“你要与她站到一处,我便成全你们,把她们全部撵出去。”
应采桑几人本来不想得罪徐还瑶,但徐还瑶着实过分了,分明是冲着她们来的。
应采桑:“徐姑娘未免太过于欺负人了。”
“欺负?我屑于欺负你们?”
明摆着的事情,徐还瑶还在装傻。
陆清悦问道:“不知道我何处得罪了徐姑娘?”
“我说了,你吵到我了,坏了我的心情,怎么还不快点按我说的做。”
徐还瑶瞪着管事的,管事的迟迟未动。
徐还瑶冷下脸:“我可是你们这里的贵客,你们还想不想做我的买卖了。”
管事的来到陆清悦面前,压低身子请示道:“主子。”
“什么?!”所有人惊讶地纷纷望向了陆清悦。
兰婳顿了好一会儿:“这是你开的铺子?”
陆清悦无奈点头:“是我开的。”
看热闹不嫌事大的旁人,也惊叹这惊奇的反转。
要把人家的主子撵出去,也难怪管事的迟迟不敢动手。
徐还瑶脸上有点挂不住了,乍青乍白,她才放言这里不是陆清悦的地方。
结果转眼间,这铺子是陆清悦开的,这地还真成了陆清悦的地方了。
陆清悦:“我与姐妹们是来买头面的,怕是不能这么快离去,徐姑娘,请便吧。”
“你!”
徐还瑶原本是想仗着自己近来是铺子的贵客,指使管事的把陆清悦赶出去。
被铺子赶出去这种事情,传出去足以令陆清悦颜面扫地了。
但谁能想到,她光顾了那么久的铺子,主人会是陆清悦,这下反倒让她自己颜面无光了。
徐还瑶身边的丫鬟上前一步:“大胆,你知道你在跟谁说话嘛!”
丫鬟正要说出徐还瑶的身份,徐还瑶瞪了眼丫鬟。
“多事,退下。”
丫鬟闭了闭嘴,退回到徐还瑶的身后。
“陆清悦,你给我等着。”
徐还瑶狠狠甩了下袖子,领着丫鬟气匆匆离开了。
陆清悦不明就里,这个徐姑娘到底是怎么一回事,突然出来寻她麻烦。
她对着管事的摆了摆手:“这里用不上你了,你忙去吧。”
管事的:“哎。”
陆清悦回头,才想与兰婳和应采桑等人解释几句,便被兰婳捏住了脸。
“悦儿,你怎么这么能藏事儿,嗯?”
她轻轻吸了一口气,眨了眨眼睛道:“兰姐姐,疼。”
兰婳松开了她:“我还没用力呢,你倒最会装可怜了。”
陆清悦捂了捂自己的脸,轻巧一笑:“我就知道兰姐姐舍不得用力。”
兰婳伸着指头,戳了戳她软软的脸颊:“你呀,就会仗着我心软。”
“分明是兰姐姐疼我。”
哄完兰婳,她看向应采桑几人,几人戏谑地注视着她。
“夫人可真是让我们惊奇一层胜过一层啊。”
她去拉了拉几人的手:“我们去楼上说吧,楼上有雅间,安静些。”
进了人字号雅间,伙计送来了茶点,陆清悦替她们斟茶。
“一开始,我是有意隐瞒,毕竟树大招风,我哪能到处去说,这是我的铺子呀。”
“何况,要是我提前漏了风声出去,这铺子的东西免不得要遭人惦记。”
几人立马想起了段嫆出嫁前,去她的铺子里拿了好些东西走一事。
陆清悦接着道:“后来呢,你们也没问我呀,这样吧,你们今日想要什么只管拿去,就当是我给你们赔礼道歉了。”
应采桑端起茶杯:“一码归一码,哪有让你做亏本买卖的道理。”
罗玉卿:“就是啊,我们能是那种趁机占你便宜的人么?”
其他几个贵女跟着应和。
陆清悦眼眸弯弯:“好好好,是我多此一举了,只要你们不恼我就成。”
应采桑有些担心道:“不过得罪了徐还瑶,你得小心些了。”
陆清悦:“徐姑娘是?”
说起正事,几人正经了起来。
罗玉卿接过话茬:“她是太后亲妹妹的女儿,小时常入宫陪伴太后,算是在太后膝边长大,与皇帝也是青梅竹马。”
令一位贵女道:“据我所知,她后来生了顽疾,久病不愈。”
“据说南边的水乡对她的病有好处,她母亲便带着她去了水乡。”
“没想到她竟然回来了,也没听说她回来的消息呀,莫非她是偷偷回来的?”
应采桑问起:“话说,夫人,你何曾得罪过她吗?她今日很明显是冲着你来的。”
陆清悦微微摇头:“我倒是见过她一面,也是在这铺子里,但那时也没与她起冲突啊。”
“是什么时候?”
兰婳回忆道:“挺久了,去年的事情了,那会儿我们和段嫆一起在这里遇到她的。”
罗玉卿琢磨:“按理说,她不可能回来这么久都没动静啊?”
“说不定她前年只是回来一趟,近来才是真正要回京的时刻。”
应采桑叮咛:“不管怎么样,夫人,你还是多加小心些。”
陆清悦神情严肃:“好。”
她与怀国公府的关系,已经出乎她的意料之外了,现又冒出个徐还瑶。
她的惊奇也是一层还接一层啊,看来无论什么,都得居安思危才行。
马车上,徐还瑶在生气地揪着自己的帕子,丫鬟香杏不解地问。
“姑娘,为何不让我说出你的身份,偏偏要自己咽下这闷气。”
徐还瑶瞪着她:“你懂什么,我回京还未跟姨母和燕哥哥说过。”
“方才那种场景,要是在众目睽睽之下,暴露了我的身份,我的脸往哪搁?”
“我已然透露了自己的姓,懂的人自然就懂了,她还敢顶撞我,等过几日娘的信到了,我再叫她好看。”
她回京已经有段时间了,本来是想造些势,好让姨母和燕哥哥知道后,派人来接她进宫去,这样她才有场面。
没想到陆清悦的风头一出接一出,完全盖住了她造的势,导致至今还没有多少人知道她回来了。
也就是说,她的风头,都被陆清悦抢光了。
其实她自请进宫去见太后和皇帝,也没人敢小瞧她,但她并不想这么默默地回来。
她要让全京城的人知道,当年多少人艳羡的徐还瑶风光地回来了。
尤其燕哥哥如今是皇帝了,她自己独自回来也是为了他。
她必须要让所有人知道,她在姨母和燕哥哥心中的地位,没人能越了她去。
这样才能镇住那些趋之若鹜的莺莺燕燕。
人多口杂,首饰铺子的事情到底是传出去了。
大家顺着首饰铺子,顺藤摸瓜,发现了同一时期兴起的其他铺子也是陆清悦的。
那些铺子的营生十分的红火,可想而知,每日有多少银子流入她的口袋。
毕竟,光是日进斗金的首饰铺子,就已经足够让人瞠目结舌了。
段家人陡然听闻这个消息,气恨得牙痒痒,段嫆气得肚子都疼了。
郡王府忙叫人请了太医去,段嫆捧着肚子,气愤地怒道。
“该死的陆清悦,竟然骗我们!”
说什么铺子被抢了生意,营生不好,感情都是骗他们的!
陆清悦所说的那些抢生意的铺子,也全是她自己的。
银子其实就是从她的左口袋,跳进了她的右口袋。
不光段嫆,王氏气得心口疼,仿佛在拿刀子插她的胸口。
“这个满口谎言的贱人呐!她可真是阴险呐!”
明明富得流油,还说谎骗他们,害她‘省吃俭用’了那么久,没存下一点银子来。
惜花和怜月听得刺耳不已,险些忍不住翻白眼了。
纵使之前陆清悦瞒着他们,营生不好的铺子也没短了银子给府里啊。
但凡他们节制一点,现在还能过着滋润的日子呢。
如今,他们是彻底回不去之前花银子如流水的日子,得像其他官宦人家精打细算着过。
哦,段衡没有俸禄,他们比其他官宦人家还得要拮据些。
但省来省去,也省不出多少银子来,从良田和庄子来的银子几乎月月光。
少将军府已经发卖了很多人出去,一个院子仅留下两三个下人伺候主子。
段嫆倒是拿出了一些嫁妆救济了几次,但次数多了,她也不耐烦了。
她跟王氏是一个性子,喜欢把银子捏在自己手里,若是给出去,能拿回来还好。
但陆清悦跑了,现在的少将军府只吃不吐,段嫆自然不舍得再拿自己的嫁妆投进去了。
陆清悦每揭开一层身份,就在提醒他们,他们失去了多少好东西。
段衡眼里燃着狂热的火苗:“她可比从前有用多了。”
从前陆清悦拿得出手的,只有一副绝美的容颜和一副身家了。
但今时今日,她的利用价值已经远远超过了从前。
“娘,我们不能就这么放弃,得想办法再把她拢回来。”
王氏屏退了惜花和怜月,吃一堑长一智,不能再让多余的人听到他们的谋划。
“如何拢,她的心眼子那么多。”
段衡:“我在战场上时曾听说,蛮夷有一种蛊毒,只要给她种下子蛊,另一人吃下半母蛊。”
“待两人发生关系之后,她就会成为子蛊的傀儡,听命于拥有半母蛊之人。”
王氏喜道:“真有这样的好东西?”
“是,只是这蛊在蛮夷之地,极其难寻。”
王氏坚定道:“再难寻,也得寻来,只要得到了这蛊,陆清悦她就飞不出我们手掌心了。”
段衡:“嗯,我马上派人去寻,只是可能要破些财。”
王氏:“这有何忙,我找个时候去跟嫆儿好好说道说道。”
听着柳儿打探回来的消息,林栀听得眼热,她也想像陆清悦那样。
可她不会经商,本钱也不多。
要是她不与姑母他们一起算计陆清悦,她的银子还能存在陆清悦那儿翻好几番呢。
她已然追悔莫及了,不行,为了自己和霄儿,她必须得厚着面皮再去争取一番。
与此同时,流曲院里,温知意已经打起了退堂鼓。
前几次,她好不容易凑起勇气,厚着脸去找了陆清悦,结果陆清悦好几次不在陆府。
眼下陆清悦回来了,她却没有之前的勇气了,她到底是不够豁得出去。
嗨呀,产业一不小心暴露了,陆清悦连忙学起了爹爹的做法,捐钱散财保平安。
她还赶紧去捂住剩下的其他的产业铺子,免得全部暴露出来,成为众矢之的。
这些年靠着少将军府夫人的名头和便利,她悄悄将手底下的铺子盘得很大。
幸好大部分铺子都不在京城,不然她可捂不了那么快。
她一开始以为自己挣脱不掉段家,疯狂盘着这些铺子,是打算跟段家同归于尽来着。
此刻,挣脱掉段家后,她才后知后觉,自己的铺子好像是盘的有点太多,太大了,她得捂紧些才行了。
陆回骄傲地叉腰大笑:“不愧是我孩儿,挣银子的本事比爹爹还要强。”
绿玉也跟着高兴:“这下王老夫人他们该气死了。”
陆清悦无声地笑:“真如你说的那样就好了。”
要他们能被气死的,那就一了百了了,可惜她知道,他们命长着呢,没那么容易死。
这时,老管家迈着老当益壮的步伐进来了:“小姐,铺子管事的找你。”
有胡承和他的徒儿们在,陆府的上上下下都被练得结结实实,步履矫健。
陆清悦吩咐:“叫他进来。”
管事的被带到陆清悦面前:“主子,天字号雅室有贵客找您。”
陆清悦坐在椅子上:“可说是谁?”
管事的吐出三个字:“金珍珠。”
她唇角一弯:“知道了,你先去好好候着他,千万不可怠慢,我稍后换身衣裳便来。”
管事的:“是。”
陆清悦没有耽搁太久,换了身衣裳便去了首饰铺子。
好久没见燕聿了,上次在怀国公府匆匆一面,算不上相见。
在天字号雅室前,她竟有几分紧张,深吸了一口气后,才推门进去。
燕聿阖着双眸,姿势懒散地坐在榻上,手边的茶桌上放着一杯茶和一个面具。
陆清悦故意弄出了些声响,燕聿姿势未动,她慢慢走了过去。
“陛下。”
燕聿这才睁开了眼睛,定定凝视她半晌,不声不响地朝着她伸出手。
她牵着他的手,自然而然坐到了他的怀中,双脚离了地,她顺其自然翘起了自己的脚脚,晃悠了一下。
燕聿捏着她的手,半挑眉:“夫人倒自觉。”
陆清悦身体一滞,面色一僵,她会错意了?她急忙就要从他腿上下去。
燕聿伸手按住她的腰:“坐下了就别乱动了。”
陆清悦张了张嘴,面皮滚烫地扭开脸,下次她再也不主动了。
目光瞥到桌上的面具,她仔细看了看,应是他之前常戴的那个。
见她盯着那面具看,他随手拿起塞给她:“夫人可知我因何来寻你?”
陆清悦捏着面具,轻微摇了摇头。
燕聿按着她腰肢的手用了些劲儿:“我是来找夫人算一笔账的。”
陆清悦反应过来了,她抓着面具一阵沉默。
燕聿扶着她后腰的手抚上了她的后脖颈,像拎着一只小狸奴一样按着她。
“我在这儿买了东西,付了银子,又将东西送与了夫人,夫人岂不是平白赚了我两份银子。”
陆清悦反手甩锅,嘴硬道:“陛下的影卫那么能干,怎么连这也查不出来?”
“嗯——”燕聿拖着尾音思索了一番悠悠道,“夫人说得是。”
陆清悦反抓住他的手指:“陛下要罚他们?”
“不该罚吗?”
陆清悦急道:“其实他们已经很尽忠尽职了,影九对我还有恩。”
“陛下要是罚了他们,我岂不是成了恩将仇报的罪人了。”
她放下面具:“陛下要是生气,我把银子和金珍珠都还与陛下。”
燕聿忽地敛颚笑了,陆清悦后背贴着他的胸膛,能感受到他闷笑时,胸口传来的震动。
燕聿捏了捏她的后颈:“只调侃你几句,又与我置气,我何时要你还了?”
陆清悦:“那…”
“也不罚他们。”
陆清悦弯起水眸,冲着他明媚地笑:“陛下深明大义。”
燕聿结结实实抱着人:“但悦儿收了我的礼,可不能再收旁人的了。”
陆清悦:“除了陛下,哪还有人如此大方送我礼。”
燕聿笑而不语,他可听说了,怀国公夫人和大都督夫人在给悦儿相看人家。
以她今时的身份,人只会多,不会少。
“悦儿只管答应我便是。”
“好。”随后,陆清悦眼眸微转,有些为难道,“陛下,我得罪了一个人。”
“谁?”燕聿听起来并不是很在意。
“徐还瑶。”
“嗯?”他似乎一时间没想起京城有这么号人物。
陆清悦没催他,她主要是想试探一下徐还瑶这位青梅在燕聿心中的地位,也好做应对之策。
小半会儿后,燕聿想起了这么个人物:“无碍,她奈何不了你。”
陆清悦心里稍安,但是她还不能掉以轻心。
离开了首饰铺子,燕聿命人去查了徐还瑶的消息。
另一边,沈氏和虞氏替陆清悦相看了一些出色的年轻男子,还弄个了名单册子出来。
沈氏将名单册子呈给叶氏:“母亲,这里的都是一些好男儿。”
叶氏拿着册子仔细看着:“嗯,你们费心了。”
沈氏笑吟吟:“哪里的话,悦丫头是自家人,可不能马虎。”
姜樊:“先与悦丫头说一声,再寻个机会,将他们叫来,给悦丫头瞧瞧吧。”
沈氏:“我正有此意呢。”
叶氏:“也不必限制得太死,可多请些人过来,但段家人得防着些,别放了进来,免得败了兴致。”
沈氏:“是,母亲放心。”
天气渐渐转冷了,陆清悦添了些衣裳,怀国公府派人来传话,她便去了。
只有老国公,叶氏,沈氏,虞氏四人在府里,其他人应是有事,并不在府中。
沈氏向陆清悦慢慢说明了请她来的用意。
陆清悦惊讶道:“相看宴?”
沈氏:“是啊,你年纪轻,和离后再嫁,也正常。”
见陆清悦只是微微蹙眉,没有抵触,沈氏继续道。
“你也不必太紧张,只是相看相看,最后如何,还是依着你的心意来。”
陆清悦现在明白燕聿为何说那番话了,叶氏几人全都看着她,她抿了抿嘴。
“那便由外祖母和两位舅母做主吧。”
办便办吧,也不好辜负她们的好意,就当参加一个寻常的宴席了。
叶氏开怀道:“好好好,那我们可就定下日子,着手安排了。”
陆清悦浅笑:“嗯。”
怀国公府要办个相看宴,大大方方公之于众,许多男儿蠢蠢欲动。
陆清悦是个和离妇又如何,人家有才貌,有家财,还背靠怀国公府。
他们可不像少将军府有眼无珠,错把珍珠当鱼目给弄丢了。
兰婳匆匆忙忙杀回自己府中,找到了兰丞。
“哥哥,怀国公府要办相看宴,你可知道?”
兰丞:“我知道。”
“你可一定要去,要是再错过一次,你就找别地哭去吧。”
“可是…”
“可是什么?你莫不是嫌弃悦儿?”
兰丞急忙解释:“不是,我怎么会嫌弃她,我…我就是担心我嘴笨,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
“悦儿她很好说话的,你要实在不知道说什么,就拿我做话题,你也可以与她说说往事。”
“我可打听过了,想去的人可多了,也多的是心怀不轨的人…”
兰丞眼眸坚定道:“我知道了,就算她最后不选我,我也不会让心怀不轨的人靠近她。”
兰婳没眼看:“你能不能有点出息,就不能好好争取争取?我还想着悦儿当我嫂子呢。”
兰丞顿时红了脸,磕磕绊绊:“我,我尽力。”
兰婳:“何止尽力,你得全力以赴才是,凭我和悦儿的情谊,你已经是近水楼台了。”
兰丞:“嗯!”
少将军府,王氏老脸冰冷,她既要操心府里银子的事情,又时常被陆清悦气到。
一张被保养得很好的脸,短短几个月便快速老化了。
她唾弃道:“这才和离多久,竟然就急着要寻下家了,还弄得如此大张旗鼓,实在是令人不齿。”
和离了还不让人找下家,难不成非要在你们这棵歪脖子树上吊死。
惜花和怜月真是对王氏越来越没耐性了。
段衡:“到时,我去看看,正好能见上她一面。”
相看宴当日,来的人格外多,名单册子的好男儿全来了。
府里熙熙攘攘,全是年轻健壮,气质非凡的男子,姜立和姜溪在帮忙招待来客。
陆回比陆清悦还要紧张:“孩儿,你莫急啊,一定要慢慢看,好好看,千万别急着选。”
陆清悦无奈一笑:“爹爹,我不急,你别慌忙了,坐下歇歇吧。”
陆回来回走动:“我坐不住。”
相看宴是个好事儿不错,他也相信怀国公府的眼光。
但孩儿还回来没多久,就要被人拐走,他想想就郁闷得不行。
何况经历了段衡一家,难免比第一次嫁女儿还要谨慎紧张。
他们不知道的是,此时,外边热闹的气氛也多了些针锋相对。
段衡来了,守门的护卫拦着他,小厮跑去禀告了姜立和姜溪。
姜立和姜溪来到府门口,便听到段衡在大放厥词。
“今日设宴,来者是客,怀国公府这是要驱客不成?”
姜立拦住了要动手的姜溪:“少将军此番前来,有何指教?”
段衡义正辞严:“我来参加贵府办的相看宴。”
姜立语调微冷:“吾妹与少将军缘分已尽,少将军何必再来纠缠。”
段衡:“我只是想见悦儿一面,还望世子莫要阻拦。”
姜立面无表情:“家中长辈曾吩咐过,不许人来坏了兴致,所以,恐怕不能遂了少将军的愿了。”
段衡眼神一厉,姜立居高临下道。
“若是少将军硬闯,休怪我们怀国公府不客气了。”
姜立放开了拦着姜溪的手,姜溪早就想揍段衡了,敢欺负他的妹妹。
奈何平时找不到机会,要是段衡真敢硬闯,那他就要动手的正当理由了。
段衡还想呼喊陆清悦纠缠一番,但见姜溪已经蓄好了力,一副随时要动手的架势。
要真打起来,双方恐怕都不好看。
在众目睽睽之下,段衡到底是要脸面的,没有硬闯,甩了袍子离去了。
姜溪捏了捏拳头:“哼,算他识相。”
两人才赶走段衡,回去继续招待客人,没一会儿,又黑起脸来。
姜立对着赵砚咬牙切齿:“你来做什么!”
我把你当兄弟,你肖想我妹妹?
俗话说,伸手不打笑脸人,赵砚嘴角带着温温的笑意。
“来凑凑热闹,顺便替妹妹撑撑场面。”
姜立皮笑肉不笑:“你没看见府里快容不下人了?还需要你来充数?”
同一时间,姜溪拳头捏得咯吱咯吱响,他沉着脸,一字一顿。
“赵、天、良!”
赵天良背后起了一身冷汗,一溜烟跑到别人身后躲藏,探出个脑袋。
“哎!别动手啊,今儿是陆夫人的相看宴,我是抱着正经目的来的。”
“你能有什么正经目的,别来脏了我妹妹的眼,来人,把他给我赶出去!”
赵天良仰着脖子大喊:“谁敢!我可是郡王府的赵二公子!”
赵砚幽幽地出现在旁边:“我当是谁这么大架子。”
他敛容寒声道:“滚,别让我说第二遍。”
赵天良头一回敢顶撞赵砚:“你可以在这儿,我为何不可以,我与陆夫人的情分可比在座的人深多了。”
姜立眼神突然锋利如刀:“你在满口胡言乱语什么,到底是谁把他放进来的。”
他冷冽的目光,让周围的空气都凝固了。
姜溪更是愤怒,他手背上的青筋隐隐浮现,双眸充斥着怒火。
赵砚二话没说,上去重重给了赵天良一巴掌。
“你这没脑子的东西,胆敢在此胡言,要是还想走着出去怀国公府,就赶紧滚。”
赵天良看到处在暴怒的姜溪,以及冷得要杀人的姜立,他咽了咽唾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