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自己的病倒不要紧,但霄儿的丸药缺不得,陆夫人,就当我求求你了,你再给我一次机会。”
林栀这是完全豁出去了,低声下气地求着陆清悦。
相比于温知意,林栀的话,陆清悦只能信一半。
“林姨娘若是只想挣银子,多的是别的法子,何必非要求到我头上?”
还不是因为跟着你挣得多,挣得容易,不用花费心思么,但这话林栀只能在肚子里讲。
“我…”
陆清悦笑了笑,在她开口之前说道。
“林姨娘,天下没有那么多白得的东西,既然你来求我了,我倒是可以送你几句话。”
“你从我这儿已经挣了不少银子吧,你大可以把藏着的银子,用到温夫人身上。”
林栀一时没反应过来:“你这是什么意思?”
陆清悦:“我言尽于此,林姨娘自个慢慢想吧。”
陆氏医馆里的大夫和药童有一半是女子,本以为温知意一个医女,在京城已经足够特别了。
不曾想,陆氏医馆将这份特别变大了。
但她们都是胡承手把手带出来的徒儿,而且听说还是南州水患去救人的那批小姑娘,大家还算信得过。
何况给一些夫人小姐看病,同样身为女子的女医更方便些。
渐渐的,大家发现这些女医治病救人的能力和功夫一点也不比男子差,也就慢慢接受了。
一个人的力量很微小,但一群人的力量就不能小觑了。
有些人竟然来问胡承,医馆还收不收女学徒。
陆清悦还不知道,她无意间改变了一些女孩的命运。
陆氏医馆的营生如火如荼,传进了宫中,怀国公府收到了许多奉承的话。
平日里不苟言笑的怀国公和大都督笑得见牙不见眼。
这下,大家十分笃定陆清悦是怀国公府的掌心珠了。
想要与国公大人和都督大人说上话,就得夸陆清悦。
后宫里的太后也听说了,不过她更关心的是另一件事情。
太后拿着亲妹妹大老远送来的信:“瑶儿竟然只身回京了。”
燕聿摩挲着玉坠上鲜艳的红梅络子:“是吗?”
“是啊,这丫头,身上顽疾还未好全,怎么就急着回京了,还偏偏一个人回来。”
太后吩咐身边的嬷嬷:“去,叫人把她接进宫来,好好住上几天。”
“她回来许是有旁的事在忙,否则早便自请进宫来了,何需等到现在。”
太后听后觉得有理:“嗯,那便再等等吧。”
一再被耽搁,陆清悦总算是寻到空闲时间,到刚开张的陆氏医馆去看上一看了。
胡承瞪着眼睛:“小姐怎么来了?”
陆清悦不解:“我还不能来了?”
“不是,是今日不宜来,趁还没被发现,小姐,你快快走。”
陆清悦一脸迷糊:“为何?”
“哎呀,别问那么多了。”
胡承话没说完,就被身后的一道男人的声音打断。
“悦儿!”段衡语气激动地疾步朝陆清悦走来。
陆清悦暗道晦气,今日还真不宜来,她该听胡承的话,早点走才是。
段衡眼含柔情:“可算是等着你了。”
她神情冷淡地转过头:“少将军等我做甚?”
“悦儿…”
“少将军请自重,我与你已毫无关系了,莫要再如此唤我。”
段衡欲言又止:“我只是想见你一面,与你说清楚误会。”
“误会与否,并不重要,请少将军莫要再来纠缠我,请回吧。”
段衡不管不顾:“不,若是不说清楚,我是不会走的。”
医馆里人来人往,时不时有人投来好奇的目光,要是动起手来,也麻烦。
“此处不是说话的地方,少将军请随我来。”
陆清悦将段衡领到了医馆后院,语气不耐。
“少将军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吧。”
段衡注视着她:“悦儿,娘和妹妹做的事情,我并不知道。”
“我知道你这些年受了许多委屈,你给我补偿你的机会好吗?”
陆清悦在心底冷笑:“哦?那你说说你要如何补偿?”
段衡一时语塞:“我…”
她嘲讽道:“这么看来,少将军说的不过是一番空话,说出来哄哄人罢了。”
她转身要走,段衡急道。
“你想我如何补偿都行。”
“如何补偿?”她笑得意味深长。
“少将军不该比我更清楚么?因何还要来问我,等少将军真如自己所说的那般,做到了再说。”
段衡:“那要是我做到了,你可能原谅我?”
陆清悦没了耐心:“少将军不妨先做到了,再来谈原谅的事情。”
段衡这回倒不敢随意许下承诺了,但他好不容易候到陆清悦出现,不想就这么放她离开。
他才有些动作,医馆里的小厮和药童们纷纷站了出来。
陆清悦丢下一句:“方才已经给足了少将军面子了,少将军还是别在医馆里闹事的好。”
段衡不情不愿地离开,他嘴里说的补偿的确是一番虚影空话。
他如今妻妾美满,儿女双全,哪那么轻易放弃。
硬的来不了,软的陆清悦不吃。
段衡很是郁闷,如果寄望蛊毒,不知道要等到何年何月。
接下来,还有更郁闷的事情等着他,皇帝因蛮夷细作的事情召见了他。
他查那么蛮夷的细作,还没查到头绪,皇帝大发雷霆,骂得他狗血淋头。
“细作出自你的府中,你暗中探查了那么久,一点儿消息也没有?!”
“你成日里都在做什么,莫不是职差太闲了,多的是空子去做些旁的事。”
“再给你一个月的时间,要是还查不到线索,你这少将军就不必当了!”
段衡跪在殿中:“陛下息怒。”
皇帝重重拍了一下案桌:“滚出去。”
“是。”
段衡心中的郁闷无处发泄,府中还有不少糟心事儿,他一时间也不想回府。
这时,同僚请他去喝酒,他去了才知道是在青楼里喝花酒。
他拱了拱手要离开,同僚们拉住他,劝道。
“哎,少将军,身正不怕影子斜,在这儿喝几杯酒也没什么。”
“是啊,这儿不过是多些姑娘唱曲助乐,最能排忧了,少将军不妨试试。”
段衡:“可…”
同僚们簇拥着他进去:“别可是,走走走,进去再说。”
坐下之后,几人点了一位姑娘弹琴唱曲儿,边听着曲儿边喝酒。
青楼里的酒很辣,易醉,最忌喝得太急,段衡心里事多,喝得又急又快,同僚拦下他。
“哎,少将军,别光顾着喝酒啊,我跟你说,里头唱曲儿的姑娘可是这楼里有名的清倌人。”
有人道:“来啊,青儿姑娘,快出来见见贵客。”
琴声和歌声同时停止,青儿半掩着面出来了。
段衡看向来人,青儿眼波流转,妩媚一笑,他顿时恍惚了一下。
“悦儿?”
他扶着矮桌摇摇晃晃走到青儿姑娘的身边,上上下下打量着眼前的女子。
青儿福身:“少将军。”
她的声音更是令段衡虎躯一震,怎么那么像陆清悦的声音。
不止声音,身形和面容都有几分相似,段衡还以为自己看花眼了。
“你再叫我一遍。”
“少将军。”
段衡一下子有了反应,直勾勾盯着青儿,同僚们意会地退了出去。
段衡厉声质问:“你是谁?”
“我是青儿啊,少将军。”
青儿的声音实在是太熟悉了,段衡感觉很不对劲儿,他捂着晕晕乎乎的额头。
可他脑子里一片糨糊,实在没有精力多想,他踉跄地扶着桌边,鼻尖还闻到了一股熟悉的香的味道。
青儿贴身扶上段衡:“少将军喝醉了,我扶你去休息吧。”
段衡一夜未归,王氏和温知意等人着急不已,从前可没发生过这样的事情。
等到日上三竿,段衡才一脸郁气,脚步虚浮地回到府中。
众人上前关心他,闻到了一股浓烈的脂粉气。
若是在宫中或是其他正经的地方,不可能染上这么重又浓的香气。
温知意脸色发白,因为她一眼便看出段衡纵欲了一个晚上,她暗暗地掐紧了手心。
另一边,徐还瑶左等右等,等了两三天都没等到宫里来人,心急如焚。
“娘的信不是已经送进宫里去了吗?为何姨母和燕哥哥还不派人来接我。”
香杏:“许是太后娘娘和陛下在为姑娘安排宫殿什么的,等安排好了,自然就派人来了。”
徐还瑶:“那我再等上两日吧。”
担心再遇到段衡,医馆就不去了,陆清悦去看了府邸。
约莫是燕聿吩咐过,早早有宫人等候在那儿,毕恭毕敬引着陆清悦进去。
府邸处处都好,比少将军府还要大一些。
尤其是有一个很大的园子,里面亭台楼阁,池馆水榭,错落有致。
一汪清幽的碧眼泉嵌在中间,周遭流水潺潺,石桥小径,芳草萋萋,花团锦簇。
还有许多假山矗立在其中,处处皆是景致,犹如置身在诗画之中。
等等,陆清悦目光幽幽地看着那些个惹人注目的假山。
“这些假山?”
“这是陛下特意吩咐的,据说是千佛寺的假山,开了光的。”
陆清悦按了按自己的眉心:“千佛寺的大师们没与陛下说过,假山克我吗?”
“呃…可陛下说,问过大师了,开了光的假山与平常的假山不同,能镇宅化煞,护愿夫人平安顺遂。”
陆清悦哽住,许久,她扶着心口道:“但我一见这假山,便不舒服。”
宫人紧张道:“奴才这就差人去请太医。”
“不必,只需将这些假山去了就好。”
“可…”那宫人弯了弯腰,“请容奴才去回禀陛下。”
陆清悦没有过多为难他:“嗯。”
当晚就有纸条送了过来,陆清悦打开一看,只有两个字:不准。
她气鼓鼓地把纸条揉成了团,对着窗外气道。
“不是说,不合心意只管提么,这会儿又不准。”
她哼了一声,关上了窗子。
外边的影九摸了摸鼻子,虽然他知道陆姑娘不是在骂他,可他不知为何有点心虚。
主子的行为,请勿降到他们这些跑腿的影卫身上。
燕聿听到了影九带回来的话,也忍不住摸了摸鼻子。
他确实说过那话来着,只是那假山对他而言,有很重要的意义。
而且那假山,他真的请千佛寺的大师们开了光的。
第二日,陆清悦被宫人请去了府邸,并一路引到了园子里。
燕聿双手负于后背,站在假山石边,一身月牙白锦袍,容颜如画。
转眼遥遥望着她时,连那假山都被衬得耀眼极了。
宫人默默退了出去,陆清悦提起裙摆缓缓走向他。
燕聿抚摸着假山上的一块凸出的假石,先她一步开口。
“悦儿真那么讨厌这些假山?”
他那双水墨似的眸子里含着盈光,以及一抹明晃晃的失落。
陆清悦顿住,她转眼避开了他的眼睛:“我…也不是讨厌,只是…”
燕聿语气一转:“既然不讨厌,那就留着吧。”
“可看着这些假山我不舒服。”
“为何,悦儿与我一次相遇,不就是在这些假石上吗?”
陆清悦回眸瞪他,他还好意思说,当时是个什么场景,他莫不是忘了。
燕聿抓住她的手,放在自己的胸口上,随后带着她往后倚靠在了假石上。
两人的姿势,放外人看来,是陆清悦把燕聿按在了假山上。
燕聿的胸膛微微起伏,垂下来的墨发散在假石上,白玉面庞染着很轻的一缕薄红。
两只眼睛在白日光辉的映照下,像带了钩子似的。
“礼尚往来,我给悦儿还回来可好?”
他拉着她的手摸上了自己的脸,脖子,随后在自己的胸口上打圈。
分明是他带着她的手在他的胸口乱摸,但他的模样,却像是被陆清悦轻薄了一般。
陆清悦脸红得不行,但她的手被抓得很紧,怎么抽也抽不回来。
燕聿捏着她的手扯开自己衣襟的时候,重重地喘了一声。
陆清悦听得整个人都熟透了,他…他这些都是从何处学来的,话本?
燕聿把她的手按在自己裸露的胸膛上,喘着气诱惑道。
“悦儿,留着这些假山吧。”
手下的触感实在不错,陆清悦一个没忍住,手指上用力摁了摁。
燕聿闷哼了一声,讶异地抬眼瞧她,看着她一副羞得不行,又忍不住偷看他的小表情。
他眼里蘸满了笑:“悦儿,留着假山吧。”
陆清悦瓮声瓮气:“知道了,留着就是了。”
这谁能受得了,她没想到自己有一天也会被美色计蛊惑。
燕聿收放自如,使完美色计,就重新正经了起来。
陆清悦:…
燕聿俯下身凑近她:“嗯?悦儿怎么一副惋惜的神情?”
陆清悦支支吾吾:“陛下看错了,我才没有。”
“是吗?要是悦儿没摸够,我倒也可以吃些亏。”
“我,我…”她咬了咬唇道,“陛下的胸口太硬了,一点儿也不好摸。”
说完,陆清悦后悔了,她这张嘴啊,有时候怎么老跑得比脑子还快。
燕聿敛眉,语气危险:“嗯?你说什么?除了我,你还摸过旁人的?”
“没有,我哪有旁人。”
燕聿捏着她的脸追问:“那悦儿在拿我与谁比?”
她扒拉着燕聿的手:“陛下,痛,你先松开,没有与谁比。”
燕聿松了手:“哼,最好是如此,要是让我知道你还有旁人,我可不轻饶你。”
陆清悦抿着嘴揉了揉脸侧:“我有没有旁人,陛下还不清楚吗?”
燕聿替她揉了揉脸上的红印子:“谁叫你说胡话气我。”
“还有,你这面皮子怎么那么薄,我还没使劲儿,就留了个印子,待会儿给你上些药。”
陆清悦自己开口答应留下了假山,就不能反悔了,她回到陆府生闷气。
自己怎么就不能争气些,那样不入流的手段,她都没抵挡住。
也不知是不是白日的冲击太大了,她夜里做了梦,还梦到了燕聿,把她自己羞醒了。
她生气地捶了捶枕子,好半晌,才重新睡去。
少将军府里,林栀想了几日,终于想明白了陆清悦说的话。
可她只觉得陆清悦是在拿她寻开心,温知意再厉害能厉害得过胡承?
有他们陆氏医馆在,其他医馆顶多只能喝喝肉汤了,哪有什么银子可赚。
何况,温知意现在还是个名不经传的小医女。
她要是把银子都用到温知意身上,只怕亏得血本无归。
而且她的银子又不多,用了就没了,哪里能像陆清悦那样,想开医馆就开医馆。
两日又两日,宫里还是没来人,徐还瑶最后忍不住自请进了宫。
她满腹疑团,娘的信怎么不管用呢。
姨母知道她顽疾未好,又孤身一人在京,怎么可能放任她一个人在宫外。
见到太后,她眼泪汪汪地匍匐在太后膝上:“姨母,瑶儿好想您。”
太后摸了摸她的头:“好了好了,好容易见面,莫哭了。”
徐还瑶抬起沾着泪珠的脸,太后慈祥地替她拭了拭泪。
“脸哭花了可就不好看了。”
徐还瑶这才止了泪,太后拍了拍她的手。
“这些年未见,你都长成大姑娘了,出落得也是亭亭玉立了。”
“只是…”太后虎起脸教训她。
“你怎么偏生一个人就回京了,你母亲说你顽疾未好,因何急着回来?”
徐还瑶拉着太后的手臂撒娇:“我这不是想姨母和燕哥哥了嘛,才偷偷回了京,姨母就别怪我了。”
太后无奈摇头:“你呀!”
“对了,燕哥哥呢?”
太后:“皇帝在处理朝务,晚些时候才能过来。”
徐还瑶乖巧地点头,后与太后说了好些话,那摇头晃脑,娇憨的模样令大后高兴不已。
“你这性子倒还与小时候一样。”
徐还瑶:“我娘也总说我长不大似的。”
她与姨母多年未见,难免生疏。
如此做法,能让姨母将她与小时候联系起来,她也好跟姨母快些熟络。
太后问起:“你可定了亲了?”
徐还瑶微红着脸摇头:“没。”
她还等着当燕哥哥的皇后呢,哪能那么快轻易定下亲事。
“那倒是能在京城里多待些时日,但你这病还是要尽快回水乡才是。”
徐还瑶:“其实我这病已经好多了,只需每日服些丸药,我想在姨母身边多留些时日,姨母可不能嫌我烦,赶我走。”
太后:“看看你这话说的,哀家怎会嫌你,皇帝平日忙,你多来陪陪哀家,哀家欣喜还来不及。”
随后,她拉着徐还瑶的手:“你吃的什么丸药,要是太医院能配得,就多备些。”
徐还瑶拿出了一个小瓶子:“姨母的心意,瑶儿心领了,但这些丸药的药材,水乡才有,其他地方极难配得。”
太后嘱咐:“那你可要好好收着,要是不够,叫人多送些来。”
“嗯,等这些快吃完了,我就写信回去与爹娘说。”
将近晚膳时刻,燕聿才有空来了太后宫里,徐还瑶立即双目亮晶晶地跑到他面前。
“燕哥哥!”
燕聿看了她一眼,冷淡地点了点头。
徐还瑶似乎没想到燕聿会是这副反应,她眼里一下子蓄起了泪花。
“燕哥哥可是不记得我了?我是瑶儿呀,小时候最喜欢跟着你玩的瑶儿。”
燕聿凝了凝眉,太后忙打圆场。
“皇帝近来朝务繁重,没有心思关心旁的也是有的。”
徐还瑶哭哭啼啼娇声道:“可瑶儿一直都记得燕哥哥,燕哥哥怎么能忘了瑶儿呢。”
太后安抚她:“好了,怎么又哭上了,以后再熟悉起来就是了。”
太后转头又对着燕聿道:“皇帝也是,这里又不是朝上,别板着一张脸。”
燕聿坐了下来,表情未变。
徐还瑶抹了眼泪,偷偷打眼瞧燕聿,没想到长大后的燕哥哥生得如此好看。
看着看着,她红了一张脸,其实小时候的燕聿也好看,但总板着一张脸,与现在倒如出一辙。
燕聿没有在太后宫待太久,徐还瑶不舍得他走,非要去送他。
待她跟太后行了退礼时,宫殿外已然空空荡荡,燕聿早就走了。
徐还瑶不甘心地在原地狠狠跺了跺脚,不行,她不能着急,来日方长。
自那之后,徐还瑶就住在了宫里,经常寻藉口理由缠着燕聿。
燕聿受不了了,当天传召了卫韵儿,卫韵儿受宠若惊。
从北乐王府的菊酒宴之后,她已经被冷落在乐坊好些日子了。
她好生打扮了一番,思索再三,还是戴上了自己的香囊。
只要疯子皇帝与她发生关系,那她就不用再怕他了。
她会被燕朝最尊贵的人捧在手心里,会成为燕朝最尊贵的女子。
可惜的是,在宫殿前,她的香囊又被宫人没收了。
该死,这样下去,她何时才能完成任务。
而且,听说太后的亲妹妹的女儿进宫来了,她更得抓紧机会才行。
徐还瑶来找燕聿,毫不意外又被挡在了殿外。
但这时,她却听着里面传出的缕缕琵琶声,她脸色一横。
“里面是何人?”
宫人:“乐坊的卫伶人。”
“卫伶人?”
“是,陛下吩咐不许任何人进去打扰。”
燕聿一旦下令不许打扰,徐还瑶使什么手段都没用。
徐还瑶怒瞪着紧闭的殿门,里面那曲子一听就是个女子弹的。
是哪个狐媚子,竟敢勾引燕哥哥。
若是寻常的曲子,徐还瑶还不至于那么生气,但里面弹的明显是下作的,勾引人的艳曲。
等她查出来,她绝对不会放过那个狐媚子。
徐还瑶站在殿外不愿意走,宫人怎么劝她都不好使。
她压着火气问:“燕哥哥寻常要听多久的曲儿?”
“半个时辰。”
“好,那我便在这里站上半个时辰。”
她倒要看看那狐媚子长什么模样。
她虽进了宫,但她倒忘了,燕哥哥乃皇帝,往他身边凑的狂蜂浪蝶多得是。
而且燕哥哥还未有嫔妃,更是给了这些下贱坯子机会。
一个小小的伶人,供人取乐的东西,也敢妄想皇帝,真是不知天高地厚。
站了大概半个时辰左右,她的怒气越来越盛,冲着宫人发火道。
“不是说半个时辰,燕哥哥为何还不出来?”
宫人战战兢兢:“这…”
此时,宫殿门缓缓打开,卫韵儿抱着琵琶走了出来,正好与徐还瑶正面对上。
徐还瑶看到打扮得花枝招展的卫韵儿,恨不得立刻上去撕碎她的脸。
但顾念着燕哥哥还在里面,她只好暂时放过了卫韵儿。
卫韵儿也发现了徐还瑶对她的敌意,如果加以利用,不知道能不能助她完成任务。
徐还瑶压下性子:“那还不快去!”
然而宫人还没进去,燕聿便出来了,徐还瑶捧着笑脸迎上去,声音娇憨。
“燕哥哥。”
燕聿随意瞥她一眼:“你来做甚?”
“燕哥哥,你总是很忙,都没空来寻瑶儿,瑶儿只好来找你了,也能给你解解闷。”
燕聿居高临下看着她,微凉的双眸宛如融了无边的夜色,徐还瑶羞涩地低了低头。
“燕哥哥怎么突然这么看瑶儿?”
燕聿落下一句:“元德,教教她规矩。”
之后,便大步流星走了。
元德:“是。”
徐还瑶愣住,她正要追上去,元德拦下了她。
“徐姑娘,陛下乃君王,即便姑娘从前与陛下再亲近,也不该失了尊卑。”
徐还瑶面容一僵:“你这是什么意思?”
元德把话挑明:“徐姑娘日后莫要如此随意称呼陛下,也莫要随意来找陛下,否则…”
难堪的只会是你自己。
皇帝现在是看在太后的面子上,没有对徐还瑶施加处罚。
但等皇帝没了耐心,后果就未可知了。
徐还瑶大声呵斥:“大胆,你敢这么对本姑娘说话!”
元德跟在皇帝身边的日子可不短,什么大风大浪没见过,他淡淡道。
“姑娘请回罢,奴才还得去伺候陛下,这便告退了。”
“你!”徐还瑶气结,“你一个阉人也敢这么与我说话,我这就去告诉姨母!”
徐还瑶的威胁,对元德并没有作用,纵使她改日去找太后告状,太后也只是说。
“瑶儿,今非昔比,皇帝的名讳,的确不能乱叫。”
“我!瑶儿知道了。”
徐还瑶现在最大的仰仗是太后,太后都这么说了,她哪还敢还嘴。
“瑶儿就是想跟燕…陛下快些熟悉起来,瑶儿知错了。”
太后:“日后纠正就好,也不是什么大事儿。”
称呼她可以改,但她以后不能随意去找皇帝哪能行。
“姨母,陛下是不是不喜欢瑶儿啊?”
“怎么会呢,你们也算是自小在一处长大的,只是皇帝性子冷,又与你多年未见了,生疏了些罢了。”
“可是陛下不让我去找他了。”
徐还瑶满脸委屈,太后搂着她安慰。
“皇帝乃天下之君,平日里要忙的事情繁多,自是不能再像小时候那般,与你随意玩闹。”
徐还瑶咬了咬嘴唇:“可陛下宁愿召见一个伶人,也不愿意见我。”
“伶人?”太后声音冷彻,“哼,定又是那弹琵琶的卫伶人。”
徐还瑶眼底闪了闪:“听姨母的意思,陛下莫非经常传召她?”
太后往软靠上倚了倚:“别在哀家面前提她。”
徐还瑶只好下去之后,命香杏去打听一番。
得知皇帝先前经常传召卫韵儿后,她忍耐不住了,领着宫人去了乐坊。
她趾高气扬道:“把卫伶人叫出来。”
徐还瑶的身份,乐坊的人对她也是毕恭毕敬的。
卫韵儿慢步走了出来,徐还瑶横眉冷对,瞪着卫韵儿的目光像是淬了毒。
香杏仗势道:“我们姑娘叫你,你没听见啊?还不走快点!”
卫韵儿闻言快走了几步:“不知姑娘来寻奴婢何事?”
徐还瑶敛起手:“哼,你还知道自己是奴婢?我看你胆大包天,根本就不把本姑娘放在眼里。”
卫韵儿福身:“奴婢寻常去太乐殿时,也是这般速度,并无轻视姑娘的意思。”
她话里的意思是,她寻常去见皇帝也是这般速度,难不成徐还瑶还能越了皇帝去。
卫韵儿不提还好,一提徐还瑶就快要气炸了。
“大胆,你这贱人,敢离间我和陛下的关系!”
卫韵儿:“奴婢不敢。”
“我看你敢得很,香杏,给我掌嘴。”
这下,乐坊的人都明白徐还瑶是特意来找卫韵儿晦气的了。
香杏撸着袖子,朝卫韵儿走去,卫韵儿不由得往后退了一步。
“还敢跑!”
香杏用了十足的劲儿,一个大嘴巴子,把卫韵儿扇倒在地。
卫韵儿的鬓发被打散,趴在地上,眼睛里的暗芒一闪而过。
宫人连忙上去阻止:“姑娘息怒,这可使不得啊,卫伶人今夜还得为陛下弹曲儿呢。”
徐还瑶冷着眼盯着那宫人:“你算个什么东西,也敢拦我。”
她在元德那儿受的气儿,正好发泄在这个宫人身上。
“卫伶人冲撞了本姑娘,本姑娘罚她合情合理,你替她求情,本姑娘成全你。”
“来人啊,两个给我一起掌嘴!”
卫韵儿受了罪,皇帝很快派了宫人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