臣妻为后 by捌月
捌月  发于:2025年0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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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必多礼。”
刚见完礼,段衡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匆匆来了。
“实在对不住,令王爷久等了。”
见到一旁陆清悦,他问:“悦儿,你怎会来这儿?”
“下人说,表姑娘落水了,我来看看。”
北乐王:“段兄既有要事处理,本王就先回去了。”
“我送送王爷,请。”
屋里,林栀已经换上了干爽的衣物,柳儿伺候她喝着暖汤。
陆清悦走进去:“表姑娘好端端的怎么落水了,可呛着水没有?”
柳儿让开了位置,林栀擦了擦唇边,抿了抿嘴,扯出一个不好意思的笑。
“说出来不怕大嫂子笑话,我的链子掉到水里了,想去捡回来,没想到不慎掉入水中。”
门外有丁点儿动静,很快又安静了下来。
陆清悦眼睫动了动,替林栀拢了拢身上的外罩:“什么链子如此珍贵,值得你冒险。”
“是一颗桃核链,可现在估计找不回来了。”
其实哪有什么链子,段衡当年送的那个,她早就扔了,也正要拿来做些文章。
陆清悦:“不是什么稀罕物,表姑娘如此看重,想来是表姑娘很重要的人送的。”
林栀羞赧地浅笑:“嗯,确实是一个很重要的人。”
门外的段衡听了,埋藏的感情有了松动,几乎要破土而出了。
他暗叹一声傻丫头,竟为了一个桃核链将自己陷入危险之中,还有之前为了这个香囊伤了身子。
陆清悦没有在屋里待太久,简单问了几句就走了。
林栀最后主动要求回去,段衡不放心,陪着她回了王氏的院子里。
她病根还未除,现又落了水,王氏担心得要找大夫。
林栀一直说没事,可半夜发起了高烧,闹起了所有人。
陆清悦也不得不迷迷瞪瞪爬起来,换了身衣裳赶过去。
这个当家主母真是事事都要到位,她也是烦了腻了。
林栀烧得小脸通红,段衡的关心溢于言表,温知意心里沉了沉。
在病期间,段衡经常去看她,弄得温知意憋闷不已。
王氏倒是特意腾出空间,让段衡和林栀单独相处。
林栀病好之后,她和段衡之间的感情明显不一样了,段衡看着她的目光里都是宠溺。
月初,到了该发月银子的时候,王氏和段嫆发现月银数目不对。
段嫆以为发错了,立即去找了账房。
“老孙头,这个月的月银怎么只有十五两,平时不是三十两银子么。”
孙老头老神在在地拨弄着算盘:“这是夫人的吩咐。”
段嫆来时,陆清悦在院子里半眯着眼睛乘凉。
“嫂子,月银怎么整整少了一半啊?”
陆清悦摇着扇子,温声细语地解释道。
“铺子账面上的银子不够了,府里的开支也有些抹不开,所以只能暂时缩减一下月银了。”
“好好的怎么会不够呢?”
段嫆腹诽,先前哥哥娶平妻,她也没出银子啊。
绿玉奉上一杯茶:“二小姐,你是不当家,不知柴米油盐贵。”
“莫不是忘了南州水患一事,夫人以少将军府的名义,捐了好些药粮出去。”
“那些银子都是从府里和铺子里支出去的,这些日子还没回转回来呢。”
段嫆不信:“可…”
陆清悦名下的铺子有十来间,间间都营生得好好的。
距南州水患也差不多有两月了,再怎么济,也不至于连几十两月银都拿不出来。
红棉接过陆清悦手里的扇子,同时接过话头。
“夫人最近也在为这事儿发愁,不知怎么回事,京城里突然出现了好多家铺子抢生意。”
“夫人手底下的几家铺子都受到了影响,二小姐不信,可看看那些账本。”
段嫆才看到陆清悦手边放着铺子账本,以及府里的流水账本。
她拿起一本看了看,发现从两个月起,铺子的营生就在下降了。
其中,首饰铺子明明是最赚钱的,却营生最差,尤其是上个月,入不敷出了。
上面标着亏得最厉害的那一天,就是她从铺子里拿走好多首饰的那一天。
段嫆一时间惭愧得有些面红,原来这些都会被标注起来,送到陆清悦的面前。
绿玉再道:“府里又多了个二夫人和表姑娘,吃穿用度自然也不能短了。”
“再说表姑娘来了之后,皆是按主子的分例,何况还要配丸药,那丸药有一味人参,配上一个月的起码要四十两银子。”
“还有少将军时不时也会去支些银子,因而最近府里的开支也越来越大了。”
段嫆惊诧:“配丸药要四十两银子?”
这样看来,林栀一个月花出去的丸药银子,就比她们的月银还要多十两银子。
流水上面清清楚楚都记录着,红棉和绿玉的话假不了。

段嫆将红棉绿玉的话与王氏说了,王氏死死皱着眉。
丸药方子是温知意开的,可也是他们让她替林栀诊的脉,不好说些什么。
可为了日后,林栀身体须得养好。
王氏叹了口气:“你栀姐姐要吃药,这银子省不了,府里四处要用到银子,月银少便少些吧。”
她指了指段嫆的额头:“倒是你呀,少去铺子里取东西,陆清悦面上不说,不定心里如何想。”
段嫆努了努嘴:“知道了,我这不也是心疼栀姐姐,才领了她去铺子。”
王氏:“还有,再过段时间,你也该议亲了,少往外面跑,多去向教习嬷嬷学学礼仪。”
听到议亲二字,不知想到了什么,段嫆红了脸,乖乖应了一声嗯。
林栀为了感谢段衡照顾她,为段衡绣了一方帕子,送到了书房给他。
帕子上还有一个小小的栀字,心思昭然若知,她却偏要声明是兄妹情意。
这回,段衡爽快地收下了,并嘱咐她病刚好,不要再累着,快些回去歇着。
林栀乖顺地点头应着,下一刻,她离开书房时,差点踩空摔倒,幸好段衡及时搂住她。
不排斥的身体间的接触,能最快拉进两人的距离。
林栀拿捏着分寸,脸蛋缀着红云,轻轻推开他:“谢谢衡哥哥。”
段衡手上还残留着她皮肤的温度,他咳了一声,正了正色。
“小心些看路。”
“好。”
离去前,她回了眸,尽管刻意掩藏,目光里的含着的点点情愫,还是被段衡捕捉到了。
先前苦于没有名义。
段衡又刚与温知意成婚,正是恩爱之时。
如今借着兄妹之情,倒是便宜方便了。
林栀常去书房寻段衡,作为哥哥,段衡也愿意宠着她。
相处之间,像不经意撞入段衡的怀里之类的,不慎摩擦,碰撞,搂搂抱抱是常有的事情。
这种隐秘的感情,比寻常男女之情要刺激许多。
段衡似乎陷进去了,并乐在其中。
林栀的心思就差挂在脸上,雪鹃作为温知意一等大丫鬟,享受了不少好处,自是要时时刻刻维护温知意的地位。
她哼道:“什么表姑娘,兄妹之情,眼睛都快粘到少将军身上了,夫人不得不防啊。”
温知意眼底生了几分暗色,她也能察觉到段衡的变化,但嘴硬道。
“我相信阿衡。”
与此同时,某天夜里,有人拿着一封信,来到了某乡绅老爷家的门口。
陆清悦每日听着林栀和段衡的故事,仿佛在听一出话本一样,实在精彩的很。
一对比,书架上的话本,于她而言索然无味。
燕聿又当着她和红棉绿玉的面,理直气壮翻窗进来了。
他上来就伸手抱陆清悦,红棉和绿玉很不爽,但碍于他淬冰的眼神,默默退了出去。
燕聿眉宇间聚着几分忧思,似是很烦恼。
他搂着她,异香和浅淡的梨香交织在一起,缠绵出了一股另类的香味。
“我有几日没来了,夫人可有挂念我?”
陆清悦睁着一双黑白分明的清眸,情真意切道:“臣妇自然心系陛下。”
燕聿啄了她一口,嗤道:“这些官话是从你那夫君身上学来的?”
闻言,陆清悦眼神暗了下来:“没有,他不来我这儿。”
又是如此,怎么偏偏对那人如此牵挂。
燕聿磨了磨牙,想要咬她,可又记起自己说过的话。
他只得把她强压在怀里,手劲儿大得要把陆清悦的腰给掐碎了。
陆清悦的手扶上了他的手,语气像含着水雾般,湿漉漉的。
“疼,陛下轻点。”
燕聿没有松劲儿,不悦地含磨着她的耳垂。
“夫人不是日日都听着下人的汇报么,你那夫君过不了多久,怕是又要纳新欢了,你还惦记着他做甚。”
陆清悦张了张嘴:“他们是兄妹之情。”
“你信?”
陆清悦不接茬了。
燕聿最见不得她这样,明明不信,却还自欺欺人。
“夫人想知道我在忙什么吗?”
“陛下之事,臣妇不敢过问。”
燕聿掰着她的脸,逼视她:“我许你问。”
陆清悦只好提着胆子,轻而细软地问道:“陛下近来在忙何事?”
“太后一直要我见大理寺少卿家的姑娘。”
陆清悦刹那间蹙了蹙眉:“兰婳?”
“嗯。”
她陷入沉思,并在犹豫,要不要告诉他,兰婳已有心上人。
看着她颦起的秀眉,燕聿心情转好了一点,手指摸上她的下颌。
“现在只有我点头,大理寺少卿府的姑娘就会被接进宫里。”
不行,陆清悦下意识握住燕聿宽大的手掌。
燕聿喉咙滚了滚,耐人寻味打量了她一眼,哑着嗓子问:“夫人这是何意?”
陆清悦眼睛抖了抖:“陛下恕罪,我一时…冒犯了陛下。”
指尖从他的手骨上滑过,她慢慢收回了手。
但未来得及全部收回,纤细的指根便被捏住了。
他语气不明道:“听闻大理寺少卿府的姑娘,蕙质兰心,才貌双全,把她召进宫里也未尝不可。”
说完,燕聿盯着她,想看看她还会作出何反应。
陆清悦抬眸,瞥了他一眼,拿不准他的想法。
事关兰婳,她不敢轻易说话,害怕说错做错,会害了兰婳。
她咬了咬内唇边,眉眼下撇,眼帘半垂,目光游离不定,开始纠结。
燕聿捏着她的手指,饶有耐心地等着,并将她面上的纠结之色尽收眼底。
思索许久,她权衡着道:“陛下,兰婳与我是金兰之交。”
“嗯。”
她仰起脸,不止声音湿漉漉的,连眸子也湿漉漉的。
“陛下,臣妇待儿若是出言无状,可否谅解臣妇一回?”
燕聿心中舒畅,抬了抬眉:“你且说说看。”
陆清悦斟字酌句道:“陛下,能否不召兰婳入宫。”
“为何?”
“因为——”
她闭了闭眼睛,仿佛下定决心般:“臣妇,善妒。”
燕聿顿了顿,似笑非笑道:“哦?倒是看不出来。”
陆清悦像是不愿意面对般扭开脸。
燕聿笑开:“夫人既然如此说了,我自然要遂了夫人的愿了。”

绿玉和红棉都对燕聿挺不满的,四下无人时,绿玉忍不住蛐蛐他。
“那人来得比少将军还频繁,不知道的还以为他是我们姑爷呢。”
陆清悦无奈:“你啊,真是胆大,不许乱说。”
绿玉的话,被影十一字不差转述给了燕聿,燕聿扬了扬唇角。
案上呈放着的蛮夷送来的议和信,也不那么碍眼了。
此前一战,不可一世的蛮夷遭受的打击是巨大的,多次派人送来议和信,并打算派使者入京。
趁着心情不错,他抬笔落下一道朱批。
铺子的生意不好,陆清悦出去视察了一番。
她名下的十来间铺子,有茶叶铺,首饰铺,成衣铺等等,几乎全是极赚钱的营生。
铺子分布在西市各处,虽离得不远,但天气炎热,全部去一趟回来,也很是累人。
次日一早,陆清悦尚在梳洗,丫鬟兴致勃勃向她汇报起了昨天发生的事情。
据说,林栀再去书房时,碰到了温知意,而后,温知意无意发现了段衡书房里的香囊和丝帕。
她没有跟段衡吵架,只是冷冷地离开了书房。
段衡追出去再三解释,温知意的表情都十分冷淡。
最后不知道段衡说了什么,温知意态度软了一些,但面上的矜持,使她没有立刻原谅段衡。
昨夜,段衡歇在了书房里。
陆清悦眸光闪了闪:“这是什么时候发生的事儿?”
丫鬟:“昨夜发生的。”
陆清悦暗叹可惜,昨夜看完铺子回来,实在是累了。
她用了晚膳,沐浴完就睡了,睡得极早,竟然错过了这等事。
柳儿在给林栀梳晨妆:“昨夜的事儿,老夫人那儿会不会…”
林栀推开唇脂,瞧着镜子里苍白憔悴的自己:“待会儿便知道了。”
“少将军那边呢?”
“这些日子的功夫不是白下的,他的心已经松动了。”
林栀看向柳儿:“知道怎么才能让男人心疼么?”
柳儿摇了摇头,林栀勾起一抹笑。
随后,林栀来到王氏的房中:“给姑母请安。”
王氏看了她一眼:“不是说了,不必如此早过来么?”
林栀替过了丫鬟的动作,扶着王氏来到榻前:“来侍奉姑母,何来早晚之谈。”
王氏坐了下来:“你啊,有这个心是极好的。”
方才在暗处没看清,如今到了亮处,才看到林栀脸和唇都白得厉害。
王氏关切询问:“今儿怎的脸色这样白?”
林栀没有回答,忽然在王氏面前跪了下来,柳儿也跟着跪下了。
王氏像是被吓到了,伸了伸手:“这是做什么,快起来。”
李嬷嬷去扶林栀,她倔强地摇着头。
王氏转头斥责柳儿:“栀儿胡闹,你也跟着胡闹什么,还不扶你主子起来。”
柳儿连忙站起来,和李嬷嬷一起扶林栀,林栀摇着头不愿起,并细声哭了起来。
“栀儿起了不该有的心思,害得衡哥哥和二嫂子起了嫌隙,请姑母责罚。”
她将所有的责任揽在自己身上,三言两语交代清楚了昨夜之事。
王氏沉默半晌道:“唉,快些起来吧。”
“姑母和衡哥哥好心收留我,我却…”林栀声泪俱下。
王氏不忍:“傻孩子,不怪你,快起来。”
李嬷嬷和柳儿再度去扶林栀。
若是再不起来,便是不知好歹了,林栀顺从地站了起来。
“姑母,等会儿二嫂子来了,我想向她解释清楚,道个歉。”
王氏满意极了:“你是个好孩子。”
陆清悦到时,看到林栀的模样,知道应是刚在王氏面前哭过。
她泰然地向王氏请了安,于一侧坐下,而后段嫆也来了。
最后,段衡和温知意是一道过来的,两人之间有种微妙的感觉,好像又和好了一些。
都请了安后,柳儿捧着茶到了温知意的面前,林栀接过茶奉给温知意。
“二嫂子,你别跟衡哥哥生气了,其实都是我的错。”
“那两样东西,衡哥哥是看在我身子不好的份儿上,才收下来的。”
她喃喃道:“一切是我情难自禁,痴心妄想,日后…”
她幽幽怜怜地瞥了一眼段衡,登时眼眶发红:“我再也不会那样了。”
段衡没有看她,可听着她这番话,眼皮颤了一下,独自握紧了拳。
温知意皱了皱眉,林栀当着这么多人的面,跟她奉茶道歉。
她再揪着这事不放,就显得太过了。
陆清悦老神在在地看着温知意喝了林栀递过去的茶。
王氏出面:“好了好了,家和万事兴,知意,你和衡儿也不要闹了。”
温知意看向段衡,段衡眸光温柔地回望着她。
她道:“是。”
王氏接着道:“趁着你们都到齐了,衡儿,你说一下中秋夜宴之事吧。”
段衡简单说道:“陛下要在宫里举办中秋夜宴,准许我们携家眷一同前去,届时蛮夷的使臣也会入宫。”
陆清悦暗自思忖,果然,凡大事的节点没有发生改变。
那么说,那件事依然也会发生,可无凭无据,她没办法说出口。
她心事重重回了自己的院子。
晚上,燕聿来了,敏锐地觉察出她的情绪不太对劲儿。
“夫人怎么了?”
他伸手将她散乱的发丝绾在耳后,眯了眯暗夜般漆黑的眼眸。
“有人给你气受了?”
陆清悦回眸看着他,然后,她垂了垂眼道:“没有。”
“是么?”
他捏着她柔软的后颈,把她按在怀中,手掌若有若无地抚着她的后脑勺。
段衡当夜没有再住书房,他和温知意两人已经和好了,并且甜蜜如初。
经过此事,段衡原本想暂时避开林栀,免得知意再误会。
可他还没先避开,林栀倒先刻意避起他了,每回见着他,跟兔子见着狼似的,避之不及。
这令他心里起了几分不舒服。
他想起了她那日说的话,这让他对她的行为更加耿耿于怀了。
段衡多次想与林栀说一说此事,每次都被她提前跑开。
只有在向王氏请安时,他才能见到她,但她同样避开他的目光。
忍不下去的他在一次请安后,拦下了林栀。

林栀小声嗫嚅:“我怕二嫂子误会。”
段衡正想说,知意不是那样小心眼的人,可香囊和丝帕的事没过去几天。
他犹豫了一番道:“知意只是气我瞒她,你不必做到这种地步,如往常一样就好。”
林栀嘴唇微微动了动:“我做不到。”
抬眸望向段衡时,她泪光盈盈,眼神中充满了挣扎和无奈。
“如果像往常一样,我会忍不住贪心。”
段衡怔住了,他没想到她会对他拥有这样重而汹涌的感情。
趁他愣神之际,林栀捂着脸,在柳儿的搀扶下匆匆走了。
段衡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心思纷繁。
这一幕是在王氏的院子里上演的,李嬷嬷望着独自站在院外的段衡道。
“老夫人,我看少将军对表姑娘也不全然没有感情。”
王氏叹息:“他们少时就有情意,只可惜错过了。”
“那如今不正有弥补的机会么,表姑娘知根知底,又极孝顺您,懂进退,浑身的气度也跟那些个小门小户出来的完全不一样。”
王氏笑骂:“你这老奴,净会撺掇我,衡儿大了,这事儿啊,还得看他的想法。”
林栀来了京城那么久,总要露面的,中秋宫宴就是最好的机会。
王氏已经答应她,让她以少将军府远亲侄女的身份一同前去。
反正她也要假意躲着段衡,不如在房中练琴。
何况,她也要为自己多做一些打算。
少将军府已经有两位妻子了,她进门就只能当妾室了。
如果有更高更好的枝儿,她何必在一棵树上挂死。
几日后,国子监主簿之女应采桑向陆清悦递了帖子,陆清悦闲着无趣应下了。
王氏和段嫆觉得奇怪,陆清悦的名声分明已经是那样了,除了大理寺少卿府的兰婳,竟还有人愿意跟她来往。
此人还是国子监主簿之女。
平时那些夫人千金,哪个不是看在少将军府和她们两人的份上,才对她有几分好脸色。
段嫆百思不解:“娘,这个国子监主簿之女应采桑高傲得很,寻常人入不了她的眼,我曾数次向她示好,她都不假辞色,大嫂子是怎么搭上她的?”
王氏表情不大好:“藏得倒严实,要不是来了帖子,我们都不知道她还有这个本事。”
“许是通过兰婳那小妮子搭上的,这个应采桑素爱诗词歌赋,兰婳上回在观莲宴上凭几首诗大放异彩,还拔得了头采,多少人注意到了她。”
“听说就连太后也十分中意她,时常召她入宫,指不定哪天她能一飞冲天,你日后想办法多去陆清悦身边走动走动,和兰婳多多来往。”
段嫆点头:“好。”
赴约之日,兰婳来找陆清悦一同前去,王氏和段嫆肯定了自己的猜想。
果然是因为兰婳,陆清悦才与应采桑搭上了关系。
段嫆前来向兰婳搭了几句话,兰婳冷淡地回了两句,便拉着陆清悦上马车。
她不想跟段嫆多说什么,两人也不是一个圈子的。
一上去之后,兰婳悄声问:“你那小姑子怎么回事?”
陆清悦疑惑:“怎么了?”
她微微摇头:“没什么,可能是我太敏感了,话说,你那事儿,与你那婆母和小姑子如何了?”
陆清悦淡淡道:“我只当不知情,如同往常一般。”
她那天还特意吩咐了绿玉和红棉不要声张出去,还不到摊开的时刻。
“嗯,之后呢,你打算如何?”
“徐徐图之,你瞧,现在应采桑不就对我改变了看法么。”
兰婳颔首:“确实急不来。”
这次的地点是国子监主簿府的后花园里,布置的风景是极好的。
丫鬟引着陆清悦和兰婳跨过高高的门槛,踏入青石铺路的平整小径。
但见两旁郁郁葱葱的矮木和花卉,清风阵阵,花香隐隐,举目望去,甚是怡人。
只是那堆砌的假山,令陆清悦心中有几分膈应。
一座亭子傍水而居,碧绿的水中游摆着许多锦鲤。
亭子甚是宽敞开阔,置着一尊石墩做的案台和几个石凳,一张漆木棋盘摆放在石案中央,十分适合在此饮酒对弈,观星赏月,谈古论今。
上回那几个千金小姐们也全都在,坐在亭子里,斜倚在栏杆边。
有两位贵女在执子对弈,应采桑和其他贵女在旁观战。
还有一两人手里拿着鱼食,正在逗水中的锦鲤,水波潋滟,锦鲤吞食,惬意不已。
亭子挂了帘子,有两位婢女守着,另外的婢女们守在亭外,皆垂头不语。
陆清悦和兰婳来到亭子,两位婢女为两人掀开帘子。
有了上回,贵女们待两人熟稔了许多,纷纷回头打趣。
“可算来了,就等你们了。”
陆清悦笑着:“我们又来迟了?”
应采桑抬手让两人随便坐:“没有,她们不过是贫嘴罢了。”
婢女们陆陆续续上果饮。
应采桑举杯向着陆清悦:“多谢夫人赠我的珍本。”
陆清悦:“不过是礼尚往来,应姑娘也送了我诗册。”
罗玉卿在旁道:“那可不一样,我们都看过了,夫人那珍本,珍贵许多。”
贵女们跟着点头,一般来说,诗集珍本很少有人舍得赠人。
除非是目不识丁的人,陆清悦明显不是这种人。
就算她有讨好之意,这珍本也是送到心坎上了。
应采桑理应要好好致谢一番,想着这么多天了,陆清悦大概已经从那事中脱离出来了,才向她递去帖子。
罗玉卿:“说起诗集,兰姑娘在观莲宴作的几首诗实乃妙极了,今日我们可要好好讨教讨教了。”
兰婳谦虚道:“罗姑娘过奖了。”
一听要作诗,其中一位贵女对着婢女说:“快拿笔墨来,今儿就由我来为大家记录下来吧,可不能浪费好诗好词。”
贵女们忙了起来,忙着思索诗词,没人提起上回凉亭流言的事情。
大家落落大方,亭中气氛融洽。

陆清悦饮着酒水,笑吟吟看着兰婳被贵女们“围攻”。
应采桑对着她,忽然来了一句:“夫人观望了那么久,可有了?”
陆清悦捧着甜酒,略微迷茫:“嗯?”
应采桑歪头看她:“夫人不打算参与吗?”
贵女们闻言,全看了过来,不忍打搅大家的雅兴,陆清悦笑了笑。
“有一首,不过可能比不上你们作的。”
罗玉卿:“这有何妨,我们也不是总能作好。”
陆清悦手虚握着,手指抵着下唇,将自己作好的诗慢慢吟了出来。
贵女们微愣,而罗玉卿小小地惊讶了一番。
“夫人这次的诗风好像有点自己的风格了。”
陆清悦唇角笑漪轻牵:“是吗?”
“是啊,夫人上次的诗风很像地青居士,这回没那么相像了。”
其他贵女应和:“夫人学得很快呢,这次的诗也比上次好。”
“上次真的吓到了,我还是第一次见模仿得那么像的。”
“对啊,若不是那首诗比较普通,还以为你就是从未露过面的地青居士呢。”
这位贵女说完,连忙找补:“啊,不是说夫人你作的不好的意思。”
陆清悦笑着摇头:“没关系。”
应采桑瞥了她一眼,若有所思地低头不语。
兰婳则是看着陆清悦暗暗摇了摇头,有时候悦儿也是个芝麻馅儿的啊。
趁着所有人继续作诗,她凑到陆清悦的耳边。
“你这也要藏着?”
陆清悦半掩着嘴靠到她的身边:“这样她们才不会围攻我啊。”
终究是兰婳独自扛下了所有。
天色将晚,大家各自离去。
回去路上,兰婳心存疑惑。
“先前不知道你还会模仿地青居士的诗风。”
平时陆清悦与她一起作诗时,可完全没有地青居士的风格。
陆清悦低头无声地笑:“一时兴起而已,我也挺喜欢地青居士的风格的。”
“唔,要说你与地青居士有哪里相像,大概是不按常理出牌,用词比较刁钻诡谲,这两点是挺像的。”
陆清悦眼眸弯了弯:“我权当兰姐姐是在夸我了。”
“自然是夸你,若不是你特意藏巧,在作诗上,我还未胜过你呢。”
“可在棋艺上,我也未曾胜过你啊,人各有长罢了。”
“我还有个好消息要告诉你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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