娘家靠不住,日后自然只能依靠夫家了。
现又有了一个温知意,陆清悦若是还意气用事,便太蠢了。
想要巩固当家主母的位置,她可不得像比从前还要处处为少将军府着想。
如此看来,娶温知意入门是一件再正确不过的事情了。
陆清悦不懂王氏和段衡的沾沾自喜。
燕聿有好几日没来了,她也不用喝那苦得要命,又伤身子的避子汤了。
暑日薰蒸睡思浓,院里不时响起蝉叫,陆清悦手持书卷昏昏欲睡。
红棉绿玉悄悄合上门,退了出去。
书卷掉下的那一刻,一只手出现接住了书卷,陆清悦猛然惊醒,瞌睡全无。
燕聿竟大白天堂而皇之来找她了。
她大惊失色:“陛下?”
所幸红棉和绿玉遣走了丫鬟婆子们,这会儿子外边谁也不在。
她刚要起身,便被燕聿压倒在榻上,扣着她的下巴亲了上去。
急躁的吻,带着些失控的强烈,强势地啃咬在她的唇瓣上,迫不及待地侵入。
血腥味混杂着异香萦绕在鼻尖,陆清悦慌得伸手去捂他的嘴,一边躲着他道。
“陛下,这是青天白日!”
燕聿咬了一口她手心的嫩肉:“嗯,所以呢?”
陆清悦哑然,燕聿拉下她的手。
一室春华。
陆清悦闭着眼睛,侧着身躺在榻上喘息,胜雪的肌肤上有了一层薄汗。
被汗沾湿的发丝贴在脸颊,脖子,肩头,锁骨上…
燕聿拨开她脸颊上的湿发:“别喝那汤,伤身。”
陆清悦闻言,立即坐起身,情潮未退的眼眸里,透着一股清冽的倔强。
“那陛下便不要碰我。”
燕聿穿衣裳的手一顿,他转过身,钳着她的下巴。
“若是怀了,只管生下来就是,朕也不是养不起。”
燕聿从不在陆清悦面前自称朕,这是第一次。
“生下来难道就不伤身了么?”
她盯着燕聿:“我娘就是生了我,才伤了身子。”
她心里门清,大半风月故事,不过偷香窃玉,暗约私奔而已。
并未曾将儿女之真情发泄一二。
真在乎一个人,合该发乎情,而止乎礼。
何况燕聿身为帝王,身边要什么人没有,兴许是贪一时新鲜,才与她纠缠许久。
而她想要的弱水三千,只取一瓢,他也给不了她。
如此两人,不过各取所需,何必牵扯出更多。
“陛下想要孩子,多的是旁人想给,陛下莫忘了,我是少将军夫人,陛下是想将我逼上绝路么?”
她水润润的眸子里是满满委屈和控诉。
燕聿胸口像是堵了一口郁气,他松开了她的下巴。
“夫人敢顶撞朕,无非是横了一根刺,来日,朕必连根拔了他。”
燕聿拢好衣裳,冷沉着一张脸走了。
陆清悦倚着瓷枕闭了闭眼睛,再睁开时,水眸里清明一片。
她以为燕聿被气走,起码得好多天不来了,没想到第二日夜里,他又来了。
他身上的血腥味重极了,却没碰她,实在忍不住了,就按着她又亲又咬,拿她来磨牙。
她哭着求饶,燕聿舔了舔咬出来的牙印子,冷哼道。
“夫人要求真多。”
陆清悦哭得上气不接下气,燕聿轻轻拍了拍她的后背。
“莫哭了,不咬你就是了。”
燕聿一言九鼎,没再咬过她。
她也无需再喝避子汤。
没过多久,温知意和温家人进京了,京城的繁华令温成杰膛目结舌。
到了少将军府,温成杰一边跟着温知意进去,一边左顾右盼地感叹道。
“妹妹,少将军府可真大啊。”
温林之提了一声:“成杰。”
温成杰老实下来,亦步亦趋跟在温林之身后。
温知意:“爹,堂哥,你们先歇息,明日我再带你们去见老夫人。”
温成杰望着客房里面的东西,嘴巴已然合不拢了。
温林之回道:“嗯。”
温知意离开后,温成杰小心地抚摸着客房里的摆件。
“叔父,妹妹,这是嫁了个好人家啊。”
温林之不咸不淡开口:“看你闲的,将温氏医训抄一遍给我。”
温成杰对着摆件爱不释手,敷衍道:“成成成,待会儿就抄给您。”
隔日,温知意与温林之,温成杰一起去见了王氏。
王氏保养得极好,风韵犹存,举手抬足间都是贵夫人的气度。
她对着温知意夸了好些好话,温林之均淡然处之。
看得出来,温知意的性子,大部分随了温林之。
王氏笑吟吟道:“亲家若不忙,不妨多留几日,也好让我们尽尽地主之谊。”
温林之答谢:“温某多谢老夫人美意。”
他来此是为了知意的婚事,既已尘埃落定,且家中医馆无人照料,本不该再多作停留。
但听那些小姑娘们说,胡大夫尚在京中,他十分想去拜访一番。
王氏:“亲家不必客气。”
从王氏院子出来,温知意问起。
“爹,你先前说的胡大夫是怎么一回事?”
“胡大夫是京城有名的圣手,医术了得,多少人想拜访他,只可惜之前他销声匿迹了。”
“没想到现在又出现在陆府,不过,这陆府在哪儿,得好好打听打听才行。”
温知意暗自思忖,陆清悦,怎么偏偏又是她。
段衡下了朝后,立刻去拜见了温林之,温成杰讨好地请段衡入座。
段衡:“多谢堂兄。”
温成杰受宠若惊,对着温知意挤眉弄眼。
温知意眉眼含笑:“怎么没换朝服就来了?”
“丈人到时,我未能远迎,下了朝,自是不敢耽搁。”
段衡又对着温林之道:“丈人住的不舒心,可与我说。”
温林之的态度仍有几分疏离:“不敢劳烦少将军。”
段衡笑道:“您是知意的父亲,是我丈人,何来劳烦一说。”
说完,与温知意四目相对,温知意甜蜜一笑。
温成杰帮腔:“是啊,都是自家人了,我看妹夫平易近人,叔父您就别端着了。”
“嗯?”温林之竖起眉。
温成杰手动捏住自己的嘴,不说话了。
流曲院,温知意枕着段衡的胳膊,犹豫不决道。
“阿衡,我爹想要拜访胡大夫,就在陆府里,可你也知道我与她的关系。”
段衡:“好,此事我去与她说。”
温成杰是个坐不住的,缠着温知意要去参观府里,正巧陆清悦和丫鬟们从对面回廊经过。
温成杰眼睛都看直了:“妹妹,那位是?”
温知意淡淡抬了抬眼:“府里的大夫人。”
温成杰暗道,妹夫真有福气,既娶了他的妹妹,又有一个如此漂亮的正室。
“我听闻大门大户里的夫人都喜欢磋磨人,你没被她欺负吧?”
“那倒不曾。”
除开起初不允她进门,到让她以妾室的身份进门以外,陆清悦的的确确没有为难过她。
且她和陆清悦住得相隔甚远,不常见面,井水不犯河水。
就连平时去与王氏请安,两人也能相安无事。
俗话说,无事不登三宝殿。
陆清悦一听,段衡来找她,便知是有事。
可夫君好不容易来一次,她当然要积极迎上去了。
段衡对她的态度很受用,从前都是他哄着她,如今反过来了。
段衡与她说了些话常,陆清悦有一搭没一搭地应着。
不久,段衡终于切入了正题:“悦儿,胡大夫现是在丈人府上?”
“是,在为我爹爹调养身体。”
“知意的父亲,想要拜访胡大夫,你能否引荐一番?”
陆清悦虽为当家主母,可温知意的父亲终为外男,不方便见面。
因此,温知意的父亲来了也有两三日了,陆清悦也没有见过他们。
“可以,不过,胡大夫见与不见,就要看胡大夫自己了。”
段衡不免微微皱眉,他可记得那些小姑娘说,是她要求胡大夫教那些下人学医的。
怎么到了他这儿,只是见胡大夫一面,都没个准信。
“悦儿,知意的父亲也是善通医术,在于州远近闻名的大夫,他若能与胡大夫见面,说不准对丈人的病也有好处。”
陆清悦细细思索片刻:“我会尽力劝服胡大夫。”
“好。”
陆清悦随后写了一封信,令红棉送回了陆府。
胡大夫答应了相见,但只见温林之一人,温林之激动得无以复加,对段衡的态度都好了不少。
段衡:“丈人不必客气。”
温林之:“不,此番确得谢你。”
见面的地点只有胡大夫和温林之两人知道,温知意自作主张跟着去了。
她也想见见这位连自己爹也佩服的大夫。
并且在温林之和胡大夫聊得兴起之时出现。
声称自己是温林之的女儿,也懂些医术,因敬仰胡承,才冒昧跟来,望胡承见谅。
放在以前,胡承可能会有几分兴趣,毕竟今时今世,放眼望去,学医会医术的女子甚少。
可在陆府,当他亲自教了那么多女娃娃医术,又见识到了某些天赋极佳的女娃娃后,他对女娃娃学医就没那么稀奇了。
胡承有些恼怒对着温林之道。
“老夫见你,是瞧你有几分诚心,加上陆小姐极力举荐,没想到你竟不讲诚信。”
温林之忙赔罪:“胡大夫息怒,我实在不知犬女跟了来。”
后又对着温知意道:“你无端跟来做甚?还不快给胡大夫赔不是。”
温知意弯腰行礼:“胡大夫…”
胡承甩了甩袖子:“不必,今日会面就到此处吧。”
他气哼哼地走了。
温知意还想去拦他,温林之赶忙拉住她。
“你这个…”温林之没能骂出口。
“爹,你们把胡大夫说得神乎其神,我自然也想见一见。”
凭她在医术上的见解,她有信心能让胡大夫刮目相看,到时,说不准还能拜他为师。
可没想到胡承此人脾气如此古怪,说生气就生气,说走就走。
温知意着急:“爹,你别拦我,趁胡大夫还未走远,我再去赔个不是。”
“行了,胡大夫就是被你气走的,你再追上去也无济于事。”
温知意皱起眉,她总觉得事情不该是这样的。
温林之叹气道:“你这种性子,日后怎么在高门大户里活下去。”
温知意不解:“爹说的什么话,如何不能,我是阿衡的妻子,他爱我尊我敬我,我又是正儿八经的二夫人。”
“你也知你上头还有个大夫人。”
温知意:“阿衡与她没有感情。”
“段衡此人,我看不透他,那王氏瞧着也不简单。”
温林之是过来人,他语重心长道。
“我们家的家世怎能跟京城里的人相比,他不可能只凭一腔爱意,就娶了你。”
温知意下意识要反驳,温林之打断她。
“就算他是真心对你,你又怎知,他日后会不会再凭一腔爱意娶别人,你迟早要吃大亏。”
“以前你总想着去闯些名堂出来,拦你也拦不住,既然你选择了如此,日后你好自为之吧。”
温林之将要回于州了,温成杰不大愿意走。
“妹妹,你跟你爹说,让我留下来吧,替我在京城找个谋生的活儿,日后有人欺负你,我也好替你撑腰。”
自己孤身一人在京城,确实是孤立无援,温知意费口舌去劝了温林之。
温林之气得吹胡子:“你这混小子,才来几日,就被迷了心窍,我不管你了,到时你爹问起,你自己解释去。”
各受灾害的地方重建得差不多了,剩下的事情交给当地衙府即可。
百姓们欢送赈灾的官员和士兵们,陆府的小姑娘和小伙子们,跟着姜立的队伍一起启程回京。
姜立和御史中丞早早就去了折子,向皇帝奏请,奖赏陆府和那些小姑娘小伙子们,当然也没忘了温家人。
折子早已送到皇帝手里了,如今赈灾的官员陆续回京了,他便下了诏令,召见温氏和陆氏。
皇帝亲自召见,温林之哪能不去,只得将回家之事往后推迟。
陆回患着病,不便出门,改召了陆清悦入宫代替受赏。
陆清悦心里咯噔了一下,一晚上辗转难眠。
翌日,她心不在焉地任由红棉绿玉为她梳洗装扮,然后,怀着忐忑不安的心情上了入宫的马车。
进了宫,下了马车,温成杰忽一眼瞥见了陆清悦,差点看痴了。
从前,他只道堂妹是绝色,如今才明白人外有人。
身在皇宫,他不敢多看,匆匆一眼后,便低下头。
偌大的殿内静寂不已,内监低垂着身子候在一旁。
四人入了殿,朝着殿上明黄色的身影,齐齐跪拜。
“参见皇上,皇上万岁万岁万万岁。”
“免礼,平身。”
帝王的威风从只言片语里倾泄下来,三人站起来,没一人敢抬头。
“尔等在南州水患一事中,做出了重大贡献,怀国公世子和御史中丞特向朕请旨,要嘉赏尔等。”
“温氏父女,医者仁心,赐…”
听着那道与平时有些不同的嗓音,陆清悦咬了咬唇,忍不住悄悄抬头看了一眼。
没想到燕聿也正在看着她,面上眼里都含着帝王的威严,她一惊,慌乱地埋下头。
分明是一样的人,一样的样貌,气度却完全不一样。
她清楚地认识到眼前之人,是神圣不可侵犯的帝王,并不是夜里闯她闺房爬床的燕聿。
她甚至没办法将两者联系起来。
领了赏的温知意和温林之,温成杰退了出去,殿里剩下皇帝和陆清悦。
殿内气氛有些许沉重,上方投下一道强烈的目光,陆清悦有点儿心慌。
不一会儿,高高在上的那人动了,一步步走下来,来至她的身边。
“夫人,抬起头来。”
陆清悦不敢抗令,缓缓地抬头。
燕聿冷漠的神情,令她身子一缩。
“夫人很怕朕?”
“陛下英明神武,正气凛然,臣妇望而生畏。”
“呵,此话,朕心甚悦。”
燕聿凑近她的耳边:“换作旁人,方才偷看朕那一眼,便足以治罪了。”
陆清悦急忙跪下:“陛下恕罪!”
还没跪严实,便被燕聿一手拉了起来。
“慌什么,没说治你的罪。”
燕聿克制地松开她的手:“只是朕还没想好要赏你们陆氏什么,不如夫人替朕好好想一想?”
陆清悦抖着嗓子:“陆氏承蒙皇恩,应时刻谨记天子圣恩,今只尽微薄之力,万不敢求赏。”
“那可不成,朕向来赏罚分明,还是——你们陆氏腰缠万贯,肥马轻裘,想来对寻常赏赐看不上眼。”
这话说得陆清悦冷汗直流,双腿战战。
燕聿饶有兴致地看着她惊惊颤颤,宛如一朵在寒风中抱枝摇曳的小梨花。
身前人不说话了,陆清悦煎熬万分。
燕聿逗够了她,便道:“朕赐你们陆氏一块匾额如何?”
陆清悦瞬间大松一口气:“谢皇上圣恩!”
她从大殿里出来时,险些站不稳了,怪不得寻常人说,伴君如伴虎。
普天之下,莫非王土,日后可怎么办,她隐隐有些后悔了。
两个儿媳妇都得了皇帝召见,王氏欣喜万分。
皇帝又封了赏下来,少将军府的名声赫赫。
当然,赏赐是次要的,能在皇帝面前留了眼,才是重中之中。
因而,段衡在宫中得了不少人青眼。
连寻常百姓家都说他福气大,娶了两位能助力的好妻子。
也有人说他眼光好,两位妻子没有一个是名门闺秀,但各有千秋,都能为他添翼,且样貌出众。
而段衡自己又有战功加身,少将军府恢复当日定远侯府的荣光,指日可待。
领完赏后,温林之坚持要回于州,王氏和段衡强留不下。
温成杰修了一封家书,请温林之带回家去,倒顺利留了下来。
陆府,皇帝御赐的匾额送来了,随之而来的还有许多赏赐。
匾额上题字:仁商。
简简单单的两个大字,风神独绝,点画之间还透露着自信从容,君临天下的帝王意气。
陆回连忙让人悬挂起来,金灿灿的匾额令整个陆府看起来熠熠生辉。
陆回叉着腰,豪气万丈道:“想不到我们陆氏也有今日,当真祖坟冒青烟了!”
陆清悦笑着摇了摇头,皇帝给的赏赐不能随便分给别人,她从陆府的银库里拨了好些银子给胡承。
胡承笑眯眯地收下了:“小姐大方,老夫在此多谢小姐和老爷了。”
“这是应该的,也多亏了胡大夫愿意倾囊相授。”
“嗐,当初要不是小姐强求我教他们,我哪里能有这么多出色的小徒儿。”
“胡大夫这是认下他们了?”
胡承喜滋滋道:“回来便让他们敬茶喊师父。”
“不过,小姐你那个治疫病的法子当真不错,弥补了旧方子的缺陷,又增强了旧方子的疗效。”
陆清悦笑了笑:“我不过也是后人乘凉罢了。”
燕聿当夜来问:“令尊可还喜欢那匾额?”
陆清悦对那日召见之事还心有余悸,那会儿的燕聿严肃端正,现在却一副散漫不羁。
她分不清到底哪个才是真的他了。
燕聿拉着她的手,把她拉到自己腿上:“怎么光盯着我看,莫非对我起了色心?”
陆清悦已经习惯了他的肢体接触,没有躲他,老老实实坐在他的怀里。
她同时注意到他没用朕这个字。
“谢陛下恩典,家父很喜欢陛下御赐的匾额,还说定是祖坟冒青烟了,才获得如此殊荣。”
燕聿怔了怔,笑了,眼角眉梢都带着开怀的笑意:“令尊倒是有趣。”
陆清悦安安静静地靠在他微微震动的胸口上,心中对他的印象还有些扭转不过来。
燕聿捏起了她沉闷的脸:“还未见夫人对我笑过呢。”
没有用力,但留下了一道浅浅的红印子。
“好像长了些肉了。”
他圈着她的腰兀自捏了捏:“是长了些肉了,夫人近来食欲不错?”
话里带着关怀,手下的动作却是流氓得很,陆清悦抓着他胸前的衣襟,浑身战栗。
谁能想到堂堂帝王,背地里竟是个好色之徒。
熟悉的没皮没脸样儿,令陆清悦竖起来的戒备小刺慢慢软了些。
燕聿揉捏着她腰上的软肉:“夫人打算一直让我自言自语?”
陆清悦哼了哼,回道:“近日没那么热了,陛下送来的开胃果子和点心也好吃。”
燕聿:“喜欢,我就让人多送些过来。”
第53章 见不得人
陆府派出去赈灾的小功臣们回来了,陆清悦给他们拨了大笔大笔白花花的赏银,小姑娘和小伙子们高兴极了。
胡承设了拜师宴,他们名正言顺成了胡承的医徒,且经了南州水患一遭,他们学医的心思也更认真端正了些。
胡承让他们叩谢陆清悦。
陆清悦抬手:“我只是给你们一个机会,日后怎样,还看你们自己的造化。”
她回府时,被端着食盒的李嬷嬷看到了,李嬷嬷鼻孔朝天地哼了一声,走了。
绿玉不高兴道:“这老嬷嬷真是越老越没规矩,竟敢对夫人鼻子不是鼻子,眼睛不是眼睛的。”
陆清悦懒懒抬了一眼:“她跟在王氏身边也有些年头了,少将军府落难时,也未曾离去,多少有些仰仗。”
就是不知道她的这几分仰仗,于王氏而言能有多重。
李嬷嬷端着食盒回到了王氏的院子。
如今立秋了,天气仍旧闷热,王氏身子疲乏,食欲不振,便吩咐厨房做了开胃的小食。
李嬷嬷边将开胃小食拿出来,边在王氏耳边蛐蛐陆清悦。
“大夫人这些天动不动便往娘家跑,真是一点规矩也没有。”
王氏用帕子捂着嘴:“陆回患了病,皇帝封赏,她是得回去操持一番。”
“可也不能日日往那边走动啊,叫人看了,还以为是少将军府…”
剩下的话,李嬷嬷没敢说,老夫人很在意少将军府的名声,话到此处就足够了。
温知意和少将军府好不容易打了个漂亮的翻身仗,名声双双好了起来,王氏拿起筷子,夹起一口小食。
“明日确该敲打她一番。”
是以,陆清悦第二日去请安时,王氏没让她起来,还问她。
“圣上赏赐事宜可办妥了?”
“办妥了。”
“既办妥了,就该好好管管府里的事情了,近来,府里的人慢慢懈怠了许多,越发不懂规矩了。”
陆清悦低眉顺眼:“是。”
问完话,王氏才让她起来。
陆清悦没有半分不满,王氏满意地饮了口茶,李嬷嬷得意地在旁偷笑。
请了安出来,绿玉扶着陆清悦气哼哼道。
“老夫人凭什么罚夫人,定是李嬷嬷在老夫人耳边吹了妖风,我都看到她偷笑了!”
陆清悦漠然道:“没那个心思,再大的妖风也迷不住眼,现在还是轻的。”
看来是认定她非他们少将军府莫属,慢慢显露出心思来了。
有了上次的白日宣淫,燕聿越发过分了,时常天还未黑全,就登堂入室,有时还不顾绿玉红棉尚在,害得陆清悦不得不替他遮掩。
红棉绿玉要进来了,燕聿被陆清悦推着进到了衣柜中。
他捏住她的手,把她拉到跟前,幽深的黑眸与她对视。
“夫人,我很见不得人么?”
陆清悦微红着脸瞪他,他不要脸,她还要脸呢。
燕聿叹息一声,松了手,矮着身子,老老实实藏在柜子里。
待红棉绿玉走后,陆清悦打开柜门,燕聿正一脸玩世不恭地拿着她的小衣捏着玩,黑压压的眼里酝酿着情色。
陆清悦脸颊覆着艳红,羞恼道:“陛下,你怎么乱动女子家的东西!”
她去夺他手里的小衣,燕聿反手拉着她跌进了衣柜中。
燕聿一手按着她的腰,将她按在自己的怀里,一手勾起一件小衣道。
“还未见夫人穿过这件小衣呢。”
陆清悦一见那鲜艳的颜色,双颊尽然霞色,红了个彻底。
那是她大婚之夜穿的,过了大婚之夜,这鲜红鸳鸯小衣,自然就再也没有穿过了。
燕聿凑近她的耳边,诱道:“夫人穿给我看看?”
实在过于羞耻了,陆清悦把脸埋在他的胸口,低声拒绝:“不…”
对于陆清悦的主动靠近,燕聿很受用。
然而,她最终还是没有逃过,燕聿亲手给她穿上了,逼得她眼泪涟涟。
燕聿托着她的后颈:“夫人怎么这么害羞,不过是穿一件衣裳。”
衣柜里的衣裙被闹得一团乱,陆清悦臊得不愿抬头见人了。
狭窄的空间里,有隐约的脂粉甜香,怀中人欲说还休的羞怯,如擂鼓一般使人怦然。
燕聿只觉一股酥酥麻麻的气儿从他的心口升腾而起,而后在身体四处化开。
燕聿情起,嗓音携着几分沙哑:“此处施展不开。”
他将陆清悦抱起,走向床边。
念着她喝避子汤伤身,他到底是没做到最后一步,只是带走了那件艳色小衣。
之后,他差人送了一个小包袱过来。
陆清悦打开一瞧,里面是各式各样的小衣,有些样式还十分大胆露骨。
她羞怒得紧紧咬着下唇,眼不见为净地将小包袱扔进了衣柜之中。
被燕聿连哄带迫,将送来的小衣试了个遍,陆清悦烦了,不愿再替他遮掩了。
听着由远及近的脚步声,燕聿一派云淡风轻,不慌不忙地搂着陆清悦坐着。
反而是红棉和绿玉,一进来,看到夫人身边多了个男人,吓得手中的托盘险些掉了。
燕聿泰然自若地瞥了两人一眼,用平淡的声音问:“你的丫鬟怎么跟你一样,都那么胆小。”
陆清悦一噎,嗔怒地往前挪了挪,离了他的怀抱。
燕聿也不恼,自己主动又靠了上去。
寻常女子闺房无端出现一个外男,换作是谁都会大吃一惊。
何况这个外男还跟自家夫人举止亲密,靠得十分近。
“夫,夫,夫人,他他他…”
绿玉神色震惊,脑子一片空白,嗡嗡作响,张口结舌说不出话来。
红棉比她好一些,只神情有一瞬间的惊愕。
她倒吸一口冷气,低声呵斥:“你真是大胆!快放开我家夫人!”
绿玉也反应过来了,这人估计就是先前欺辱夫人的贼人。
她将托盘放到了桌子上,指责燕聿。
“就是你这个登徒子,总是欺负我家夫人,你等着,我现在就去报官抓你。”
燕聿眉毛轻耸,嗤道:“哦?一个小小的婢女,好大的口气,你觉得你能走得出这个门口么?”
绿玉刹那间浑身发冷,僵在原地。
这人的眼神太恐怖了。
红棉冷静道:“你不要乱来,先放了我家夫人。”
燕聿似笑非笑,像盘踞在领地上的雄狮一样圈着陆清悦,压迫感在无形之中散开。
“我要是不放呢?”
红棉也有些心慌了,手心止不住地出汗了。
陆清悦轻轻道:“好了,别吓她们了。”
燕聿敛了眼神和气势:“嗯。”
绿玉和红棉慌张未消之余,一脸古怪,夫人为何看起来与这男人如此熟悉。
绿玉走近几步:“夫,夫人,你没事吧?”
陆清悦:“我没事。”
绿玉不相信:“夫人,你要是被绑架了,你就朝我们眨眨眼。”
陆清悦:“…”
燕聿:“呵。”
他的额头抵着她的后颈,语调闲散道:“你这丫鬟不大聪明。”
绿玉鼓起腮帮子,正要反驳。
陆清悦给了她一个眼神,她扁了扁嘴,听话的没有张嘴辩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