乔月楠气得牙齿都要咬碎了。她平日里想见诚王都见不得,没想到诚王竟然对乔棣棠这么好。
一旁的公子哥儿拍了拍唐锦颂的肩膀,道:“咱们这位诚王殿下最是风流不羁,喜欢颜色好之人,锦颂,我看你这次没戏了。”
唐锦颂脸上依旧是吊儿郎当的神色,嘴里念叨:“有戏没戏等日后再看。”
若对方只是个商户女,那便是个玩意儿。可对方竟然是伯爵府嫡长女,与他的身份十分相配,那便和从前不同了。
马车内,乔棣棠丝毫没有因为即将要回伯府的喜悦之情,亦没有诚王派人护送的激动,她看了一眼青儿,又瞥了一眼马车外。
二人陪伴多年早已有默契,乔棣棠虽然没说一个字,青儿却在瞬间就明白了她的意思,她点了点头表示自己明白了,起身走向了马车外。
不多时,外面传来了说话声。
“今日多谢王爷来为我家姑娘解围,我家姑娘十分感激王爷,只是不知王爷为何要送我家姑娘回去?”
“王爷可是与我家姑娘有旧?我家姑娘幼时曾在京城,后来一直定居云城,王爷是在京城认识的我家姑娘还是在云城?”
“我家姑娘没有别的意思,只是心头疑惑不解,想表达一下对王爷的谢意。”
青儿在外面说了许多,可对方却一个字都没说。
乔棣棠轻咳一声,提醒她不必再多问。
青儿回头看了一眼马车,准备进去了。
就在这时,护卫影说了一句:“属下只是听命行事。”
青儿反应迅速,笑着说:“多谢王爷,多谢大人。”
进入马车后,青儿对着乔棣棠摇了摇头。
乔棣棠点了点头。
这位诚王似乎并非如传闻中一般是个风流王爷,不管是从前些日子探查他的行踪,还是今日他身边的护卫来看,他都不简单。
若是他太好查探反倒是越不可能是那个人,如今查他阻碍重重,正说明他极有可能是那个人。
下了马车,乔棣棠对护卫影道:“多谢大人今日送我二人回来,我想送些东西表达对王爷的谢意,不知该送往何处?”
护卫影:“举手之劳,乔姑娘客气了。”
说完,护卫们离开了。
回到院中,乔棣棠道:“收拾收拾东西吧,明日回伯府。”
今晚这件事很快就会传到泰平伯的耳中,泰平伯本就催她回京,得知她已经回来定会来接她回府。
青儿:“是。”
正如乔棣棠所料,第二日天不亮,泰平伯府的婆子就敲响了齐家别苑的大门。
管事的刚打开门,就有一群人从外面涌进来,这些人丝毫不顾管事的阻拦,直接往里面冲。
乔棣棠听着外面吵闹的声音,眼里有几分不悦,对青儿道:“让他们在院外候着。”
泰平伯府养尊处优惯了,不将商户的院落放在心上,虽是有求于人却一副施舍的模样。
很快,青儿的声音在外面响了起来。
“姑娘说了,让你们去院外候着。”
泰平伯府的仆从却不买账,领头的张嬷嬷道:“你这小丫头也忒不懂事了,姑娘怎么可能说出来这样的话,定是你乱说的,商户果然不懂规矩!”
青儿被气得不轻,但还是站直了身子说道:“我家姑娘身体娇弱,最受不得吵闹,方才你们那般一闹,此刻她头痛不已,又躺下了。若你们再吵下去,姑娘今儿就起不来了,只得劳烦你们明日再来了。”
齐铭远去世后,齐家不知有多少人来府中闹过事,那些人一个个仗着是齐家的长辈想压乔棣棠一头。青儿从一开始的生涩到了后来熟练处理各种事情。
众人没料到养在商户的大姑娘身边的小丫头都这般牙尖嘴利,一时不知该如何回应。
只是他们毕竟是伯府的下人,怎么能听商户奴婢的话?
他们既没有再吵下去,也没有出去。
张嬷嬷:“我们是奉了伯府老夫人的命来的,没见着我们家大姑娘我们是不会走的。”
青儿丝毫不惧,道:“你们是今日去外面候着,还是明日再来一趟?”
张嬷嬷死死瞪着青儿,见青儿毫不示弱,气得牙痒痒。但今日老夫人说了一定要在正午前将大姑娘接回去。他们固然可以去找老夫人告状,可若是完不成老夫人交待的事情他们也免不得要吃挂落。
张嬷嬷冷哼一声,带着人出去了。
青儿见人都出去了,院子里安静下来,这才回屋去了。
“姑娘,他们出去了。”
乔棣棠:“你做得很好,让李叔去请个郎中来。”
青儿脸色微变:“姑娘,您是哪里不舒服吗?”
乔棣棠:“方才我听外面的谈话,这嬷嬷十句话里面有八句话在说老夫人,可见她是老夫人身边的人,咱们给老夫人身边的人没脸,就是打了老夫人的脸。孝道大于天,若是他们抓住这一点不放,咱们难免会落于下风,不如提前做好准备。”
青儿眼前一亮,瞬间明白了自家姑娘的意思。
“是,奴婢这就去。”
如今已是五月底,正是热的时候,外面没有树荫遮挡,晒得不行。蝉鸣声不断,听得人甚是烦躁,显得天气也热了几分。
大姑娘那边又没什么动静,大家都等得不耐烦了,焦躁不已。
不多时,一位年迈的老郎中背着箱子去了院子里。
众人看到郎中,全都面面相觑。难不成里面那位大姑娘真的病了?若真的被他们气病了,那可就麻烦了。
有人忍不住小声问张嬷嬷:“嬷嬷,您瞧着是怎么回事?”
内宅里的事情张嬷嬷门清儿,她没想到这位素未谋面的大姑娘竟然这般难对付。她本想藉着大姑娘将他们赶出来一事在老夫人面前告他一状,却被她反将一军。她气得咬牙切齿,道:“还能是怎么回事,装得呗!”
即便知道她是装的,她也没办法。
郎中很快到了屋内,隔着帘子为乔棣棠把脉。
青儿:“郎中,我家姑娘刚从江南来京城,舟车劳顿,吃不好睡不好,刚刚又受了些吵闹,您给开些药吧。”
郎中是个人精,想到刚刚在院外看到的那群人,瞬间就听懂了青儿话中之意。
瞧着这一家人非富即贵,他也不想给自己惹麻烦,于是贴心地问道:“姑娘是想快些好还是慢些好?”
青儿看了一眼自家姑娘,道:“我家姑娘身体弱,药量不能大,还是慢些好吧。”
郎中:“老朽明白了,这就开方子。”
开完方子后,郎中道:“这些药都是补药,强身健体的,姑娘若是身体不适,一日可吃上两回,要是忘记吃了,也不打紧。”
乔棣棠笑了,这郎中倒是个妙人。
郎中背起了药箱,告别之时,又多嘴说了一句:“姑娘还是太瘦了,要少思虑,多吃饭,多活动才好。”
乔棣棠微微一怔。郎中并未看到她却能通过把脉得知她的身体状况,可见其医术高超。他没戳破她装病,足见其是个有智慧之人。
“多谢郎中,青儿,送送郎中。”
青儿:“是。”
乔棣棠拿过来药方看了看。父亲去世后,母亲缠绵病榻,她为母亲请了不少名医,药也抓了不少,她对这些药甚是熟悉。
这些药都是一些补药,确实适合她用。
青儿回来后,见自家姑娘正拿着药方,有些不解。
乔棣棠:“去抓一副药熬吧。”
见青儿满眼疑惑,她又补充了一句:“补身体的。”
等在院外的人闻着院子里传出来的药味儿,心里更加焦躁了,恨不得破门而入。
张嬷嬷去催过几次,每次都被姑娘身体不适为由挡了回来。
她心中气恼却无计可施。
未时,泰平伯府的人来催了。
乔棣棠终于在奴婢的搀扶下从院子里走了出来。
等在院外的那群人见她出来了连忙站好了。他们已经在外面等了大半日,饭没吃,水没喝,热得不行。
众人心中火气极大,然而在看清乔棣棠的相貌时,顿时失了声音。
二姑娘已经是京城有名的美人,没想到大姑娘长得比二姑娘更胜一筹。
这哪里是凡人该有的样貌,分明是天人之姿。
“劳烦大家久等了,只是我这身子实在是不争气。”
张嬷嬷压制住心头的火气,用尽量平静的语气说道:“大姑娘,您快些上马车跟咱们回去吧。”
乔棣棠:“嗯,也好,我这就随各位回去。”
马车很快便驶离了齐家别苑,朝着泰平伯府行去。没过多久,在一处宅院前停了下来。
“大姑娘,伯府到了。”门外响起了张嬷嬷的声音。
乔棣棠扶着青儿的手下了马车。
她看着眼前这熟悉而又陌生的地方,心中思绪百转千回。
许多年前,她与母亲便是从这里离开的。那时她尚且年幼,被母亲抱在怀中。离开之际,母亲没有丝毫犹豫,决绝离开。
年幼的她懵懂无知,不知这一走就是多年,后来她也时常在梦里想起在伯府的事情,幻想着有一日能回来见一见这里的人。
直到后来渐渐长大她知晓了父亲做过的事情,知道了母亲的不易,她再也没梦到过这里。
张嬷嬷阴阳怪气的声音再次响起:“大姑娘,快些回去吧,老夫人已经等了您大半日了。”
乔棣棠淡淡瞥了她一眼,朝着伯府走去。
乔棣棠本以为她对这里十分熟悉,然而,从进门的那一刻起,她就没有任何印象了。毕竟离开时她还小,只记得门口的牌匾了,对院子里的陈设毫无印象。
伯府的一众奴仆带着乔棣棠穿过层层院落,最终来到了安寿堂。
此刻安寿堂里热热闹闹的,还未进去便听到了里面说说笑笑的声音。
张嬷嬷掀开帘子走了进去,对里面的人说道:“老夫人,大姑娘回来了。”
乔老夫人眼中流露出来惊喜的神色,激动地说道:“棠棣回来了?快带她进来让我瞧瞧。”
乔老夫人说话的间隙,乔棣棠从外面进来了,她自然也没错过乔老夫人激动惊喜的神色。
而乔老夫人在看到她的那一瞬,眼中的惊喜神色又浓了几分。
太漂亮了!
她这孙女长得实在是太漂亮了!
原本她还担心这个大孙女万一长得不如二孙女好该如何,没想到她竟然长得比二孙女更胜一筹。
她那儿媳虽然性子令人厌恶,但长相却是顶顶好的。
如此,也不枉她多次写信于她,今日又等了那么久。
乔老夫人对乔棣棠更加热络,朝着她招了招手,道:“快过来,让祖母瞧一瞧。”
乔棣棠微微福了福身,行礼:“见过祖母。”
她正欲朝着其余人行礼,被乔老夫人拦住了。
“咱们是一家人,何必这般多礼。”
嘴上说着不必多礼,身体却十分诚实,站在不远处结结实实受了这个礼。
礼毕,乔棣棠朝着乔老夫人的方向走了几步。
乔老夫人上前,一把将乔棣棠搂在怀中,“心肝儿”“宝贝儿”的叫着。
“我的棠棣啊,我的宝贝儿孙女啊,这些年你流落在外受苦了。”
说着说着,竟还带了哭腔。
乔棣棠任由乔老夫人抱着,一句话也没说。
一旁的一位妇人道:“母亲,您年纪大了,莫要哭坏了身子。总归孩子回来了,以后咱们一家人就能团聚了。”
乔老夫人似乎一直在等着这句话,听到这话之后,她停止了哭泣,松开乔棣棠。
“我这不是多年未见棠棣,心中过于思念才会如此。”
周围的妇人们又是一通夸赞老夫人对孙女的情感深。
乔棣棠望向乔老夫人的眼睛。
这一双浑浊的眼睛此刻微微泛红,眼里满是水光,可见方才是真的掉过泪的。只是,她并未从这一双眼里看到丝毫的关心,反倒是看到了另外一种情绪。
她自幼跟在父亲身边,时常和他一起去进货,乔老夫人此刻的眼神和父亲看到满意的货物时的眼神如出一辙。
江山易改禀性难移。
乔老夫人一向是个刻薄的性子,又极厌恶她的母亲和她,虽然她离开家时只有三岁,但老夫人对她的不喜她记得清清楚楚的。
这些年她过得顺遂,养尊处优,老了性子怎会变得温和了,当是更加刻薄才对。
今儿她晾了她半日,她不仅没有生气,反倒是对她更加亲昵,这里面一定有鬼。
乔棣棠敛了心头的思绪,道:“祖母,我叫棣棠,听说这名字还是您起的,您莫要念错了。”
母亲说她之所以叫棣棠是因为生她之时棣棠花开得正盛,祖母瞥了一眼院子里的棣棠花,随意给她起了这个名字。母亲本有些不喜祖母的随意,后来得知棣棠花寓意极好,便也叫这个名字了。
原本热闹的场面顿时安静下来。
乔老夫人的笑容僵在了脸上,不过,她活了这么多年,经历了大风大浪,情绪很快转变过来。很快,她恢复过来,抓着乔棣棠的手,笑着说:“你说得对,这名字是祖母起的,祖母又怎么会记错呢?都是今日见着你太过激动了才会说错话,你不会怪祖母吧?”
乔棣棠眼眸微动,脸上也流露出来一丝笑容。
“怎么会呢?祖母只是不记得孙女的名字了,又不是让孙女赴刀山下火海。”
能让这位向来说一不二的老太太这般能屈能伸,看来他们所谋甚大。他们还能图她什么呢?或者说,她身上有什么东西是他们需要的。
最近她认真思考过这个问题,若说她身上有什么是伯府需要的,一是齐家的财富,二是她这个人。
刚刚一路行来,她观察过伯府的情况,不像是缺钱的样子。此刻屋内摆设以及众人的穿着,也不像是生活拮据的样子。
如此说来,那就只剩下她这个人了。
想必是乔家觉得她年纪到了,想把她嫁给什么人!
果然,她说完这话就看到乔老夫人眼神瞬间变了。
乔棣棠心中有数了,她猜对了!
第09章 做戏
乔老夫人脸上的情绪转瞬而逝,很快她就恢复如常,笑着说:“祖母怎会做那样的事情啊,你可是祖母的宝贝孙女,祖母捧在手心里怕将你摔疼了,含在嘴里怕将你弄化了。”
姜还是老的辣。
乔老夫人明明对乔棣棠十分不喜竟然还能说出来这样一番话。
乔棣棠十分庆幸这些年齐家的那些亲戚们时常来府中找事,磨练了她的心性,不然此刻她定忍不住要露出来恶心的神色。
乔棣棠瞧出来乔老夫人对她虚情假意别有用心,乔月楠却没看出来分毫,她都快要被气死了。今日天不亮她就被母亲叫了起来,穿好衣裳来到祖母的院子里等着她这位大姐姐。结果等了一上午都不见人回来。吃过午饭,她又被叫了过来。全家人都在等着她一个人。
祖母待人一向严厉,竟也没说半个“不”字。
瞧着屋里这一副祖孙其乐融融的模样,她心头的火实在是压不住了。
“哼,果然是商户养大的,上不得台面,竟然让长辈们等了你一整日。”
唐柔君立即斥责女儿:“月楠,你怎么说话呢?你大姐姐许久没来伯府,自然要打扮一番的。只要她能回来,咱们等再久都是值得的。你还不快跟你大姐姐道歉。”
唐柔君状似在训斥女儿,实则默认了女儿的话,暗讽乔棣棠不懂事。
乔老夫人听着孙女和儿媳的话,脸上的神色丝毫没变,但也没有要阻止的意思。
乔棣棠看向了唐柔君的方向。
离开家时她只有三岁,如今十几年过去了,她早已忘了唐柔君长什么样子。此刻她一开口,那种残留在脑海中的不愉快的记忆似乎又回来了。
唐柔君长得不错,虽然年纪大了,但风韵犹存。看上去娇娇弱弱的,说话的声音也十分轻。但她知道,她背着人时说话的语调不是这样的。因为幼时她私下对着她时不时这样和善柔弱的面孔。
乔棣棠:“让长辈等着属实不应该,都怪我体弱,受不得惊。我那院子里一股脑地涌进去那么多人,吵吵闹闹的,头痛不已。”
说着,乔棣棠揉了揉头。
做戏么,谁不会?
青儿立即上前扶住了乔棣棠的胳膊,道:“姑娘,您又头痛了不是?您来时刚吃了药,大夫说了要让您静养少思虑,那些烦心事可别再想了。”
乔棣棠:“怎会是烦心事呢?他们都是奉了祖母的命去接我的,这是大喜事,都怪我身子不争气啊。”
乔月楠立即接了一句:“真会装模作样,你这身体也太差了!”
乔月楠直白地将乔棣棠的伪装揭露出来,乔家众人很默契地像是没听到一般,没有人打圆场,全都保持安静,有些人甚至在拿着帕子偷偷笑,眼底一副看好戏的模样。就连一直在上演祖孙情深的乔老夫人都是一副微笑关切的神情,没有再说什么场面话。
这是在看她的笑话?
她的笑话哪里是那么好看的。
乔棣棠看向乔月楠,道:“二妹妹说得对,我身体的确不好,而我之所以身体差也是有原因的。当年母亲怀我之时外祖父突然战死沙场,父亲又……”
话说到这里,她故意顿了顿,目光扫向了一直端坐的泰平伯和唐氏。
众人没想到乔棣棠竟然当众提起来此事,脸色全都变了。
泰平伯蹭的一下子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乔棣棠直视着她这名义上的父亲,继续说道:“父亲又一直照顾远房表妹,母亲心情不好,我的身体自然也就不好了。”
有求于她还要纵容乔月楠给她没脸?谁惯的他们这个臭毛病!
既然要演,就都给她演的像样一点!不然别怪她不客气!
乔月楠快被乔棣棠的这番话气死了,她转头看向自己的父亲和母亲。母亲面上的笑意不见了,沉默地盯着乔棣棠,父亲则是一脸愤怒的样子。
看到父亲生气的模样乔月楠瞬间就安心了。
乔棣棠当着众人的面说父亲母亲的不是,父亲一定不会饶了她。
她看她还能得意到几时!
乔棣棠面色从容,眼睛无波无澜,平静地直视着泰平伯。
泰平伯的脸色变得阴沉,一副欲发火的模样,他心中不知想到了什么,憋回去了。
“既然回来了就去好好休息吧。”
乔月楠正等着父亲训斥,没想到等来的却是这样一句平淡的话。
凭什么啊?乔棣棠都说了那么难听的话,不给父亲母亲留一点面子,父亲竟然还忍了她。父亲就那么喜欢乔棣棠吗?那她和母亲又算什么?
“爹,您没听到她刚刚在说什么吗,您怎么能……”
话未说完,泰平伯就瞪了过来。
“闭嘴。”
被父亲当众训斥,乔月楠委屈极了,脸色微红,眼眶里蓄积了泪水,一副要哭不哭的样子。
父亲明明最疼爱她的,如今竟然为了乔棣棠训斥她。
乔月楠见父亲没有安慰她,想到始作俑者,她看向了乔棣棠,抬手指着她道:“都怪你!”
面对乔月楠的指责,乔棣棠面上毫无愠色,淡淡道:“怪我什么,是怪我说了实话吗?”
乔月楠大声嚷嚷:“就是怪你,你走就走了,谁让你回来的!”
乔棣棠:“二妹妹,你对长姐这般大呼小叫,当真是好教养。”
唐柔君脸色难看极了。
此事女儿丝毫不占理。
跟乔棣棠相比,自己的女儿显得粗俗无礼。
她怕女儿被激之下又说出来什么被人抓住把柄的话,立即道:“月楠,还不快退下。”
乔月楠见母亲也这般对自己,气得转身跑了出去。
气氛一时之间尴尬到了极点,乔老夫人看向乔棣棠的眼神淡了几分,泰平伯和唐柔君更不必说,眼里有着掩盖不住的厌恶。
乔棣棠:“既然这个家不欢迎我,那我就不留下了。”
听到这话,乔老夫人连忙收了眼底的情绪,继续打起精神,对乔棣棠道:“哪里就不欢迎你了,是你妹妹被娇养惯了,不懂事,你是长姐,别怪她。”
乔棣棠:“我自然不敢怪二妹妹,只是二妹妹昨日当众辱骂我,今日又要撵我出府,我脸皮再厚也不好意思再赖下去了。若是再待下去二妹妹还不知道会如何对付我这个姐姐。被一个年幼的妹妹羞辱,我实在是没脸了。祖母就给我留些颜面,让我走吧。”
说着,拿起来帕子做啼哭状。
乔老夫人虽厌恶乔棣棠,但也不喜刚刚乔月楠的态度,说道:“祖母做主,一会儿就让你二妹妹给你赔礼道歉。”
乔老夫人本只是句客套话,没想到乔棣棠立即应了下来。
“好啊,我等着二妹妹来。”
乔老夫人顿了顿,对张嬷嬷道:“你去把二姑娘找来,给大姑娘赔不是。”
张嬷嬷看了一眼乔棣棠,心道,这大姑娘也太厉害了。不仅敢说二姑娘,竟然也敢不给伯爷和伯夫人面子。此时她早没了对她的轻视,至于她今日受的委屈,她是一个字也不敢提了。
“是。”
说完此事,乔老夫人也懒得再和乔棣棠做戏,她回到了自己的位置上坐下,向乔棣棠介绍屋里的众人。
“这是你父亲。”
乔棣棠福了福身:“见过父亲。”
泰平伯轻轻应了一声:“嗯。”
乔老夫人又指了指唐柔君:“这是你母亲。”
唐柔君坐直了身子,神色看似平静,实则眼底是得意之色。
乔棣棠瞥了她一眼,对乔老夫人道:“母亲?祖母说笑了,我母亲好端端在云城待着呢,若我没记错的话,这位分明是从外地投奔伯府的远房姑母。”
唐柔君眼底的得意瞬间没了,转变为怒气,气得指甲都快嵌进了肉里。
乔老夫人:“她当年的确是你姑母,如今你父亲娶了她,她是你父亲明媒正娶的夫人。”
乔棣棠喃喃道:“明媒正娶?”
说这番话时,她的脸上挂着一副似笑非笑的神情。
若在旁人面前,唐柔君靠着安顺伯府尚且有十足的底气,在原配所出的女儿面前她那点底气压根不够看的。
“唐夫人。”乔棣棠称呼道。
乔老夫人已经见识过乔棣棠的性子,知晓她不是个软弱可欺的。她懒得跟她掰扯,只想着赶紧介绍完众人,让她回去歇着,过些日子将她嫁出去了事。
“这是你二叔,二婶儿。”
见婆母并未因乔棣棠大逆不道的话发火,唐柔君心里憋屈极了。再看一旁的丈夫,脸上也不见愠色,心中更觉难过。
这些年她在伯府谨小慎微,尽心尽力去伺候伯府的一家老小,没想到原配的女儿一回来,他们还是将心偏了过去,丝毫不顾及她的面子。
这个问题不说清楚,她岂不是要任由乔棣棠一辈子都踩在她的头上?
乔棣棠:“二叔,二婶儿。”
乔老夫人:“这是你大嫂。”
乔棣棠看向了面前的年轻妇人,这妇人看上去十分老实的模样,眉眼低顺。
青儿之前打听过乔家少夫人的身份,程氏的父亲是工部侍郎。程侍郎十分清廉老实,手中没什么权力。若那名富商的身份当真是乔家大公子的话,有这样一位夫人,他也没必要如此谨小慎微。又或许这其中有什么她不清楚的事情?一切还有待查证。
好在她如今已经来到了伯府,很多事情都方便去查探了。
乔棣棠心中想了许多事,面上却依旧平静。
“大嫂。”
第10章 忍让
乔老夫人:“你大哥在礼部任职,尚未回来,二哥和三弟去读书了。等晚上家宴时再见吧,你的院子已经收拾好了,你且先回去歇着吧。”
乔老夫人实在是不想再和她这个孙女打交道了,这孙女的性子实在是像极了她的母亲,什么话都敢往外说,丝毫不给人留情面。
乔棣棠却没有动。
乔老夫人:“怎么,你还有事?”
乔棣棠提醒:“祖母不是让人去叫二妹妹了么,二妹妹还没来,我且再等一会儿吧。免得还要劳烦二妹妹亲自跑我院子里去赔礼道歉,岂不是麻烦?”
乔老夫人眉轻轻皱了皱。
她这话已经很明显了,想轻轻揭过去,没想到她这孙女却不放过。
乔棣棠屡次欺负她的女儿,唐柔君实在是忍不了了,她道:“棣棠,你二妹妹年纪小不懂事,也是我这个做母亲的没教好,我代她向你赔不是可好?”
乔棣棠:“唐夫人这话好生奇怪,我从未让二妹妹向我道歉,方才是祖母提及要让二妹妹向我赔礼道歉的,又不是我提的。长辈有所要求,我作为晚辈又怎能不听从?还是说唐夫人不想听祖母的话?又或者是唐夫人不想让我听祖母的话?”
唐柔君被噎了一下,静静看着乔棣棠。她没想到乔棣棠比她母亲还难缠!尉迟蕴性子直来直去,不会拐弯抹角,乔棣棠性子虽直,脑子里却弯弯绕绕的,说出来的话处处占理,很是难对付。
乔棣棠又阴阳了一句:“原来唐夫人都能做祖母的主了,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了家里当家主事的人已经不是祖母了,而是唐夫人。”
唐柔君神色顿时变了。
“这个家自然是母亲做主的。”
乔老夫人阴沉着脸,冲着身边的嬷嬷道:“你去看看,张婆子怎么还没把二姑娘带回来,一屋子长辈都等着她呢!”
陈嬷嬷瞧出来了,老夫人是真的生气了,不然不会将张嬷嬷叫做张婆子。张婆子初来伯府时只是个干粗活的婆子,跟在老夫人身边多年,早已成了半大的管事。老夫人一直称呼她的名字,而不是用“婆子”这个称谓。她连忙差人去寻二姑娘。
乔老夫人在府中依旧是说一不二的。众人等了不到一刻钟的时间,陈嬷嬷和张嬷嬷将乔月楠叫了回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