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位富商给人的感觉像是一团火、一座山,而乔知仁却像是一块暖玉。
乔老夫人得知二孙子来了,脸上扬起来大大的笑容。
“我的宝贝孙子,快过来让祖母看看,你这一个月过得怎么样?”
乔知仁没过去,他看了一眼被冷落的乔棣棠,笑着说:“祖母,孙儿一切都好。倒是大妹妹太瘦了些,得多吃些饭才好。”
乔老夫人目光看向乔棣棠,笑容淡了几分。她仿佛是刚刚注意到她一般,道:“嗯,确实太瘦了,一会儿多吃点。”
对于乔老夫人的双标行为,乔棣棠毫不在意。
她来伯府是来查事情的,并非是来培养亲情的。况且,跟这些意图将她卖个好价钱的人又有什么亲情好谈的。
她淡淡应了一声:“好。”
屋里继续热闹起来,乔棣棠坐在一旁,冷眼看着面前的众人。她虽是乔府的一员,但这些却像是跟她没什么关系一样。
当年若非外祖父,泰平伯府早就变成子爵府,或者男爵府了。这些人却丝毫不知感恩,在外祖父去世后欺负母亲。母亲脾气好,忍了他们,带着她离开。如今他们又开始打她的主意了。
乔棣棠眼里渐渐升起了一丝厉色。
就在这时,耳边传来了一个温柔的声音。
“妹妹,京城里可有想去的地方?”
乔棣棠收回了思绪,看向身侧之人。
“多谢嫂嫂关心,暂时没什么想去的地方。”
程淑怡:“你若有想去的地方就跟我说,我陪着你四处逛逛。”
第一日她瞧着乔棣棠在安寿堂的表现,以及主动寻她的事,以为这位是个活泼的性子。没想到接下来一段时日她却十分安静,从不出门。
乔棣棠:“好。”
程淑怡:“多谢妹妹送我《北冥贴》,我十分欢喜。”
乔棣棠:“嫂嫂不是已经谢过我了么,不必再谢。”
她指的是程淑怡第二日让人送了她首饰,还有许多好吃的,好玩的。
程淑怡:“不及妹妹送我的十分之一。”
乔棣棠:“怎么会?嫂嫂送我的首饰也不便宜。”
程淑怡:“无关价值,而是心意。若礼是旁人心上之物,那便是价值千金。”
程淑怡这话是在说《北冥贴》是她喜欢的物件。
闻言,乔棣棠笑了。
乔月楠远远瞧着说说笑笑的二人,脸上的神情不太好看。
她这位大嫂嫂一向清高得很,很是瞧不上她,很少给她笑脸。她还以为她就是个木头人,不会笑的,结果却对着乔棣棠笑的那么开心。
这两个人当真是可恶至极!
不多时,开饭了。
乔老夫人眼中只有自己的孙子们,跟三个孙子有说有笑的。
泰平伯和弟弟在聊朝堂上的事情,唐氏以及二夫人说一说家长里短。
乔棣棠和程淑怡经过几次接触也熟悉了几分,两个人偶尔说说话。
席上唯一被孤立的人就只剩下乔月楠了。
从前还有程淑怡陪着她,她也不算太尴尬,现在一看,就只有自己最可怜。
乔月楠忍了几忍,没忍住,开始发难。
她生怕别人听不到似的,扬声道:“大姐姐才回来几日啊,大嫂和大姐姐关系竟然这么好了。”
所有人都听到了这句话,停止了说话,看向乔棣棠和程淑怡。
恰好这两人正凑在一起说着什么。
乔棣棠可不想惯着她,道:“人与人之间相处是要讲究缘分的,有些人认识数十年也说不上几句话,而有些人只见一面就有着说不完的话。”
乔知仁赞同地道:“的确如此,妹妹这话说得对。”
乔月楠见才见了一面的乔知仁帮着乔棣棠说话,更生气了。
“当真是缘分吗?我怎么听说大姐姐来到府中后就去大哥哥的院子里给大哥哥和大嫂嫂送了一份厚礼,焉知不是这份厚礼拉近了你们之间的距离?大姐姐可别忘了府中还有老夫人、父亲、母亲等诸位长辈呢,怎么没听说你给他们送礼?你这般厚此薄彼就不太好了吧?太不尊敬长辈了。”
乔棣棠抬眼看向了乔老夫人、泰平伯等人,这些人看她的眼神可不太好看。
唐氏:“月楠,你怎么跟你姐姐说话的?你姐姐刚来伯府,兴许是忘了,你莫要抓住这一点不放。”
唐氏又开始阴阳怪气地内涵了。
乔月楠:“娘,大姐姐也太不懂事。”
面对这母女二人一唱一和,乔棣棠忽然笑了。
“妹妹莫不是读书太多读傻了?我不过是个未出阁的姑娘,哪里来的私产?从来只听闻长辈给小辈见面礼,从未听过未出阁的晚辈要给长辈送礼的。”
乔月楠反驳:“你明明送给大哥哥和大嫂嫂一份厚礼!”
乔棣棠:“妹妹又糊涂了,我刚刚已经说过了,从来只有长辈给小辈送礼的,所以那份礼自然是母亲为其二人准备的。怎么,妹妹是没有亲生母亲吗,还想让我母亲为你准备一份?”
乔月楠被怼得哑口无言。
唐氏的脸色也不太好看。
乔老夫人冷着脸道:“好了,不就是一份礼么,月楠,你别这么小家子气。棣棠,祖母早已为你准备了见面礼,这几日实在是太忙了,定是底下的人忘记给你了,明日就将礼送到你院子里去。”
乔棣棠:“多谢祖母。”
乔月楠更气了。
乔棣棠瞥了她一眼,道:“对了,说起送礼,那日祖母不是让二妹妹给我赔礼吗?十日过去了,礼呢?二妹妹可真会倒打一耙,明明是自己不听长辈的话还要责怪我。”
乔月楠气得直跺脚,想离席却被唐氏按住了。
唐氏知道这次女儿又输了,她压住心里的火,道:“棣棠,你二妹妹早就准备好了……”
话未说完,乔棣棠就道:“和祖母一样,定是底下的人忘记给我送过去了,我都明白。”
唐氏脸上的神情一滞,道:“多谢你体谅你二妹妹。”
乔老夫人:“吃饭吧。”
第二日一早,各处都将礼送到了梧桐院。
乔棣棠随手翻看了一下,老夫人送的最好,约摸值百两银子,其余各处十几二十几两银子。虽然钱不多,但若是能让他们不痛快,她心中也是十分痛快的。
不过,这里面最用心的当属乔知仁送的礼,是一个用玉雕出来的小猫,看起来十分可爱。
这时青儿从外面回来了,道:“姑娘,二姑娘带着礼来了。”
乔棣棠本不想见她,转念一想,又道:“让她进来吧。”
不管当初苏老爷来伯府时是谁接待的他,总归伯府的两位适龄公子的嫌疑都排除了,她也没必要再查伯府的事情。既然不是他们二人,那么最大的嫌疑者就是诚王。而她听说乔月楠一心爱慕诚王殿下,诚王出现的地方时常能看到她的身影,或许她能从乔月楠这里打听到诚王的行踪。
阿福:“是,姑娘。”
若非唐氏逼着她来,她今日定不会过来的。
她实在是想不通乔棣棠究竟有什么好的,为什么家里所有人都对她忍让,对她偏爱!
在这之前,家里只有她一个女孩儿,大家偏爱的对象是她啊!怎么她一来所有的事情都不同了。
虽然来之前唐氏交待过乔月楠好好喝乔棣棠道歉,但真正看到乔棣棠后,乔月楠实在是做不到。她梗着脖子,嘴里含糊不清地说道:“那日是我不对,这是给你的礼。”
乔棣棠看也未看礼,让青儿收下了。
见其如此随意,乔月楠阴阳怪气地说道:“那可是一对牡丹枝杯,怕是你小地方来的,从未见识过,正好让你长长见识。”
乔棣棠瞥了一眼那一对杯子,杯子是陶瓷的,杯身上缠绕着大红色的牡丹,绿色的枝叶,从外观看过去的确好看。她一改前两日的针锋相对,笑着恭维道:“的确从未见过,多谢二妹妹让我长见识了。”
乔月楠冷哼一声,脸上流露出来一丝得意,气从鼻孔里出来,对乔棣棠没出息的样子很是不屑。
“你既然收了礼,这件事就这样过去了,你莫要再在祖母前面告状编排我。”
到现在乔月楠还不知唐氏的意图,以为唐氏之所以逼着她来给自己道歉是因为乔老夫人对此事十分不满,迫于乔老夫人的压力才催着她来梧桐苑。
事实上若非自己有利用价值,一向对她不闻不问的伯府又怎会接她回府,一向对母亲不满的乔老夫人又怎会处处顺着她。
乔棣棠没有提及此事,她笑着说:“咱们是亲姐妹,我怎么会做这样的事情呢?妹妹误会我了。”
乔月楠想到出来府中那日以及昨日乔棣棠的所作所为,冷笑一声:“误会?你莫不是记性不好,忘了自己说过什么话,做过什么事了?你忘了,我可没忘!”
乔棣棠依旧笑。
“既然妹妹记性好,正好我有一事想问问妹妹。”
乔月楠压根儿懒得搭理乔棣棠,道:“我还有事要忙,就不多说了,先走了。你有什么问题问别人去吧。”
看着乔月楠的背影,乔棣棠缓缓道:“哦,这样啊,我还以为妹妹和诚王殿下关系匪浅呢,原来也不熟,是我误会了。”
听到诚王的名字,乔月楠顿时停下了脚步,转身看向乔棣棠。
她差点忘了,那日诚王可是派自己身边的影卫亲自护送乔棣棠回家,她还没来得及向乔棣棠问这件事。
“你和诚王究竟是什么关系?”
这下有求于人的变成了乔月楠。
乔棣棠端起桌上的茶杯,轻抿一口,一改刚刚的热情,淡淡道:“没什么关系。”
看着乔棣棠的样子乔月楠气不打一处来,她快步朝着乔棣棠走来,质问:“既然没什么关系那日诚王又为何要送你回去?”
乔棣棠放下茶杯,笑着说:“是啊,诚王为何要安排护卫送我回去呢?”
乔月楠从乔棣棠脸上看出来浓浓的得意之色。乔棣棠最近刚来京城,诚王肯定不认识她,一定是因为乔棣棠这张脸才让护卫送她的。有时候她真的很想将乔棣棠这张漂亮的脸划花。
“靠着一张脸被人注意到难道是什么值得骄傲的事情不成?姐姐果然是养在了商户,见识短浅,妄图以色侍人。”
这话就说的很难听了,青儿脸色很难看,乔棣棠脸上的笑意却没变。她用目光故意打量了一下乔月楠,道:“可惜了,二妹妹连色都没有,你一心爱慕诚王殿下,诚王殿下却看都不愿看你一眼。”
乔棣棠竟然把以色侍人这件事说的那般骄傲,她不知道羞耻吗?乔月楠气得快喘不上来气了,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大石头。
“就你这种身份压根儿配不上诚王殿下!”
乔棣棠笑容加深:“我配不上?我母亲是原配,我是正儿八经的泰平伯府的嫡长女。我若是配不上,那你就更不配了!”
乔月楠气得快晕过去了,朝着乔棣棠走去,恨不得去打她。
“我要撕烂你这张嘴。”
好在她身边的婢女是个冷静的,将她拦了下来。
“姑娘,您忘了刚刚夫人怎么说的了,您消消气,咱们回去吧。”
乔棣棠淡淡道:“二妹妹,你又对我不敬!我今儿心情好,就不与你计较了。毕竟诚王殿下说了,过几日要邀请我去游湖呢。”
乔棣棠是故意这样说的。乔月楠在京城生活多年,又一直关注着诚王,追随着诚王,她定然有自己的消息渠道。上次她既然能知道诚王去了孙记酒楼,眼下说不定也知道诚王的行踪。
果然,她话音未落,乔月楠的脸上就浮现出来一丝讥笑。
“纯属胡扯!诚王最喜游山玩水,昨日我刚听说他这两日要出门去,怎会跟你一同游湖?”
乔棣棠眼眸微动,道:“可能是我记错了,诚王殿下说的是回京后再邀我游湖。”
乔月楠:“你也太……”
不要脸了。
一侧的婢女提醒:“姑娘!”
乔月楠想到前两日吃的暗亏,把那些险些说出口的话咽了回去。她看出来乔棣棠在撒谎,但还是被她这副小人得志的模样气到了。若非身侧婢女拉着,她定要上去给她打一架。
直到离开了梧桐院,乔月楠终于肆无忌惮地骂起乔棣棠。
至于乔棣棠说要问她事情一事她一点都不记得了,故而也不知自己掉进了乔棣棠的陷阱里,被乔棣棠套了话。
梧桐院中,乔棣棠喃喃道:“诚王殿下竟然要离开京城,不知多久才能回来。”
万一一去数月,她可如何查下去,不行,她等不及了。
“青儿,你再去一趟诚王府,试着打听打听,看看能不能知道诚王要去哪里。”
那日诚王送她回府,她便让青儿送了些谢礼,只是诚王殿下并未收下。她最近忙着查清泰平伯府是否与罗幕有关,后来没再让青儿去。
青儿:“是,姑娘。”
诚王正在亭子里和顾闲庭一同下棋,听说乔棣棠身边的婢女来了,眉微微一挑。
坐在对面的顾闲庭面上的神情没有丝毫变化,目光落在棋局上,仿佛一侧主仆二人的谈话没有入耳一般。
诚王:“子随最近可有听说关于那位泰平伯府大小姐的事情?”
顾闲庭将手中的黑色棋子放入棋盘上,冷声道:“不曾。”
诚王瞥了一眼棋盘上的棋子,摇了摇手中的折扇,笑着问:“那你可曾记得她?”
闻言,顾闲庭抬起头来,目光和诚王对在了一处,眼中有些许疑惑,似是不明白为何诚王会有此一问。
“子随向来和姑娘们保持距离,应当是不记得的。纵然那姑娘长得跟天仙似的,子随也未必有印象。”
顾闲庭:“她是尉迟将军的外孙女。”
诚王惊喜地问:“子随竟然记得她?”
顾闲庭:“不记得,那日微臣并未看到乔姑娘的面容。”
说完这句话,纤长的手指指了指棋盘:“王爷,该您下了,再聊下去这盘棋要下到天黑了。”
诚王心中的欢喜又落了下去,摇了摇头,无奈道:“哎,无趣啊无趣,真不知道除了案子还有什么能入你顾侍郎的眼。”
诚王拿起白色的棋子,找了个地方放下去。
一旁已站立许久的管事小声问了一句:“王爷,要让她回去吗?”
诚王没再看管事的,眼睛研究着棋局,随口问了一句:“她可有说今日的来意?”
管事的:“说是乔姑娘感激王爷那日护送之情,特来送一份谢礼。”
顾闲庭又执黑子落下,诚王拿起一枚白色棋子,转头看向管事的:“谢礼?本王怎么记得她差人来过了?”
管事的:“对,来过一次了,您没收下礼,让她回去了。”
诚王:“嗯,跟她说本王是举手之劳不需要她感谢。”
管事的:“是。”
没过多久,离去的管事的又回来了。
诚王:“怎么了?”
管事的:“白山观的道长来了。”
诚王:“嗯,你去将道长安顿好,后日一早咱们去白山观。”
管事的:“是。”
诚王见管事的面上有几分迟疑,问:“还有事?”
管事的:“乔姑娘身边的那个小丫头执拗得很,老奴跟她说了不必谢,可她却不肯走,说他们家姑娘说了必须得将礼送到您的手上才行,不然回去不好交代。”
诚王挑了挑眉。
想到那晚在孙记酒楼里发生的事情,笑了一声,道:“没想到那小丫头是个泼辣的。”
坐在对面的顾闲庭突然抬起头,看向了诚王。
诚王见他感兴趣,挑了挑眉,笑着说:“子随,这就是你平日里不跟女人接触,不懂女人。你当那小丫头为何不走?定不是怕我不收下她回去会挨罚,想来上次我没收下礼她回去就挨罚了。”
顾闲庭微微皱眉。
诚王为其分析:“你可还记得前日在孙记酒楼发生的事情?那位乔家大姑娘扇了安顺伯世子一耳光,又骂了泰平伯府的二姑娘,可见不好惹。”
顾闲庭那日虽然没有将戏看全,但诚王为他描述过事情的全貌。
听到诚王的评价,只见他剑眉微微一皱,沉声道:“那日不是泰平伯府二姑娘和安顺伯世子惹事在先吗?”
诚王愣了一下,手中的扇子摇得快了些,看向顾闲庭的目光中满是欣慰。
“也是怪了,子随,你虽不常跟女子接触,却十分了解女子。”
顾闲庭:“微臣只是有基本的判断力,这与他们是男是女无关。”
诚王啧啧了两声,道:“不管谁惹事在先,那小姑娘也绝非是个脾性好的。”
对于这一点顾闲庭没有反驳。
诚王看向管事的:“既如此,让那小丫头将东西留下吧。”
管事的:“是,王爷。”
青儿将礼留下后离开了诚王府,回到了泰平伯府,一回来她就去了梧桐院。
“姑娘,打听到了,明日一早诚王殿下就会出发去白山观,这一去得一个月的时日。”
“白山观……”
乔棣棠喃喃道。
这名字好生熟悉。
对了,她记得曾听母亲提起过这个地方。
青儿继续道:“今日奴婢去时恰好遇到了白山观的道士,奴婢听到他们和王府的管事的商议好后日出发。从王府出来后奴婢又去打听了一下,白山观离京城有些远,坐马车得一日得功夫。”
乔棣棠琢磨了一下,道:“收拾一下东西,咱们明日一早出发。”
青儿不解:“为何不等后日诚王殿下离京时再走?”
乔棣棠:“若是那样就太过刻意了些,不如走在他们前头,让王爷偶遇咱们。”
青儿:“姑娘好生聪慧,奴婢明白了。”
第二日一早,乔棣棠坐着泰平伯府的马车去了齐家在京城的别苑。
到了别苑之后,便让伯府跟过来的下人离开了。
泰平伯府的人却坚持不走。
伯府跟着乔棣棠出行的下人原就不是来服侍她的,而是以服侍之名行监督之实。泰平伯和唐氏有意利用乔棣棠的亲事来换一个好价钱,生怕她偷跑了,时时刻刻让人盯着她。
乔棣棠让他们走,他们自然不走。
婆子:“夫人说了让我们来保护大姑娘,大姑娘在外面不回去,我们也不能回去。万一我们走了大姑娘出了什么意外怎么办,我们难以向夫人交待。”
乔棣棠:“我今日有事,你们不便跟着。”
婆子:“那我们就远远跟着,不打扰大姑娘,等您忙完了事咱们再一起回伯府去。”
见状,青儿有些着急了。自从去了伯府之后,府中的人没有限制她的行动,她还以为伯府的人不会约束他们,没想到他们竟然限制姑娘的行动。
青儿:“姑娘都说不让你们跟着了,你们是想违抗主子的命令不成?”
伯府跟来的人虽多,但此刻他们在齐家的地盘上,就不信他们还能拦得住他们家姑娘。大不了让齐家的人拦着泰平伯府的人,她和姑娘趁乱离开。
婆子似乎得到了死命令,丝毫不惧,道:“我们当然不敢违抗主子的名字,只是伯爷交代了,一定要看好姑娘,不能让姑娘出一点差错。”
这一次婆子没再提唐氏,而是说了真正交待事情的人,泰平伯。
青儿还欲说些什么被乔棣棠拦住了。
乔棣棠:“那就让父亲来同我说,我就在城门口等着他。”
泰平伯府的人会盯着她、拦着她,在她的意料之中。不过,这些人拦不住她。
说着,乔棣棠上了齐家的马车。
乔家的下人们面面相觑。他们连忙商议了一下,派一个小厮去找泰平伯,其余人跟着大姑娘的马车。
等到了城门口,泰平伯终于来了。
他不是一个人来的,身后跟着十来个小厮,将齐家的马车团团围住。
青儿顿时心惊不已,担心地道:“姑娘,外面来了好多人,咱们今日还能出城吗?”
乔棣棠给了她一个安心的眼神:“放心。”
泰平伯骑着马来到了马车前,压制着心中的怒气,道:“棣棠,你这是在干什么?我听说昨日你妹妹已经去给你赔礼道歉了,你祖母、母亲、婶娘等人也送去了厚礼,你还有什么不满意的,竟闹着要离开?”
泰平伯觉得长女之所以离开定是因为前日之事。只是,她这脾气也太大了些。当众给长辈难堪不说,长辈送去了赔礼她竟还不满意。
真不愧是尉迟蕴教出来的好女儿,一样的跋扈!
要不是因为那件事,他定要好好教训教训这个女儿!
乔棣棠:“是谁说我要离开伯府的?青儿,我说过这种话?”
青儿:“姑娘不曾说话。”
泰平伯看了一眼城门,道:“看来是那群奴才误会了,既然你没想离开伯府,那就回去吧。”
很显然,泰平伯压根儿不相信长女的话。
乔棣棠:“确实是误会了。只是女儿有些不解,父亲看起来很担心我会离开京城呢,为何?”
泰平伯眼神微变,道:“为父只是担心你的安全,怕你遭遇不测。”
乔棣棠瞥了一眼泰平伯身上的朝服,道:“哦,是吗?不知大哥哥和二妹妹若是离京的话父亲会不会也如此着急呢?甚至朝服都来不及换就来寻女儿了。”
泰平伯生怕长女看出来端倪,立即说道:“自然是着急的,你们都是我的孩子,我对谁都如此。”
乔棣棠:“这样啊,看来父亲真是疼我。不过,父亲委实不用担心我,我身边有齐家的护卫呢,一路护送我来京城没有遇到任何危险。”
泰平伯:“商户的护卫怎么能跟伯府的相比?”
乔棣棠意有所指地说道:“确实不能相比。不过,齐家的护卫我知道是来护卫我的,伯府的护卫围在我身边是做什么的我却不清楚了。”
泰平伯:“自然也是护卫你的。”
乔棣棠微微笑着,看向泰平伯,一言不发。
有那么一瞬间泰平伯觉得女儿似乎发现了什么,他无意继续这个话题,又重复了刚刚的话:“既不准备离京,那就回去吧。”
乔棣棠:“今日女儿有事要出门,恐怕不能随父亲一同回去。”
泰平伯:“你去做何事?”
乔棣棠:“去白山观。”
泰平伯皱了皱眉:“白山观?你一个未出阁的小姑娘去道观作甚?”
乔棣棠看着泰平伯的眼睛,说道:“来之前母亲曾交代我回到京城后一定要去趟白山观。”
提到尉迟蕴,泰平伯沉默了一瞬。
乔棣棠看出来泰平伯脸上神色的变化,故意道:“父亲不问问我母亲为何嘱托我去白山观吗?”
泰平伯顿了顿,转移换题:“去白山观得一日得功夫,你早些出发吧。白山观偏僻,注意安全,我派护卫跟着你。”
看泰平伯的反应,乔棣棠知道他知晓了自己去白山观的意图。她开口婉拒了:“不必了,齐家的护卫够用的了。”
见泰平伯还欲说什么,乔棣棠道:“我怕外祖父的英灵看到乔家的人心里不痛快。”
当年尉迟将军战死沙场,牌位被请进了北慕国的英灵殿。因尉迟夫人常与尉迟将军去白山观,故尉迟蕴在白山观为父亲设了牌位,时常去祭拜。那时尉迟蕴还未和泰平伯和离,因此泰平伯也是知道的。
泰平伯脸色骤变。
乔棣棠:“还有,我不知父亲为何会担心我会偷偷离开伯府。我若是想走,当初就不会回来,既然决定回来了,便不会无缘无故离开。除非——”
乔棣棠故意顿了顿了。
又道:“父亲心里有鬼。”
泰平伯:“为父……问心无愧。”
乔棣棠笑了。
“时辰不早了,女儿该走了。”
泰平伯没再说话。
乔棣棠合上帘子,吩咐车夫:“走吧。”
看着远远离去的马车,泰平伯身边的管事问道:“伯爷,还要继续跟着吗?”
泰平伯脸色十分难看,道:“不必,回去吧。”
他倒也不必上赶着去自取其辱。
刚刚是他太着急了才会以为长女要离开京城。回头想想,长女若是想离开的话当初就不会回来。而且,那件事知道的人极少,长女一直养在商户,初来京城,不可能知道。
等马车走了一段路之后,青儿掀开车帘看向后面,观察了一段路,合上车帘,对乔棣棠道:“姑娘,没人跟着。”
乔棣棠手中拿着关于白山观的介绍,头也不抬,道:“我父亲那个人是个彻头彻尾的伪君子,自己虽然做了不道德的事情,却又喜欢用正人君子来标榜自己。当年是他违背了对外祖父的承诺与别人私通在先,却对外宣称我母亲性子泼辣不能容人,他苦不堪言才犯了全天下男人都会犯的错误,把自己塑造成一个可怜人的形象。今日我这般激他,他即便再想跟着我,也不会派人跟着。而且,他做了亏心事,自然不敢面对外祖父。”
青儿:“那就好,万一伯府的人跟上了也是麻烦。”
乔棣棠没说话。
其实伯府的人是否跟着也没什么,只要她和诚王说话时把他们遣走就可以了。只是她是悄悄打听来的诚王的行踪,若是泰平伯府的人将此事宣扬出去给诚王惹了麻烦就不好了,这样势必会牵连到她。而她不想节外生枝。
因为要制造和诚王偶遇的机会,乔棣棠一行人走得并不快,等到太阳落山之际,马车刚好了一半。他们没再赶路,而是在驿站住下了。
等到了第二日,大家吃饱喝足才上路,一路上走走停停,申时左右,来到了距离白山观最近的一个驿站。
此处驿站距离上一个驿站有两个时辰的车程,距离白山观还有一个时辰的车程。
马儿已经跑了两个时辰,前方还有一个时辰,正好在此处休息和补给,因此,去白山观的人一定会在此处停留片刻。
乔棣棠在房间里休息了大半个时辰,就在她怀疑自己判断失误时,外面终于传来了一些动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