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枝春by橙与白
橙与白  发于:2025年01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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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个人相视一笑。
另一边,泰平伯沉浸在见到尉迟蕴的震惊中,久久回不过来神。
唐氏:“老爷,您这是怎么了,方才看到谁了?”
泰平伯看向唐氏。唐氏本就长得不如尉迟蕴好看,这些年来心术不正,面相越来越差。如今他们是被撵出来的,有些狼狈。
这般一看,泰平伯心里更不平衡了。
“停车!”
车夫连忙将马停了下来。
老夫人看着儿子的反应,眉头紧紧皱了起来。
“老大,你要干什么去?”
泰平伯没说话。
老夫人太了解儿子的性子了,猜到了儿子的意图,道:“这都过去多少年了,你竟还想着那个女人?你别忘了她当初走得决绝,早就另嫁他人了。”
“儿子知道。”
说完,泰平伯不顾阻拦从马车上跳下来了,他转身看向了城内。
然而,因为耽搁了几句话,方才看到的那辆马车却早已没了踪影。
泰平伯突然觉得自己这一生特别荒谬。
他突然大笑起来,笑着笑着,眼泪流了出来。
如果当初他不因为尉迟将军死而瞧不上尉迟蕴,如果当初他能管住自己,那么尉迟将军那些故旧定会帮他保住爵位的。他什么都不用做,可以继续逍遥下去。他会有一个美貌又能干的夫人,会有一个绝顶聪明嫁入高门的女儿,还会有一个虽然平庸但能看清朝局的儿子。
他不至于像现在这样被人狼狈地赶出京城,努力了一辈子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唐氏吓了一跳,连忙下来劝泰平伯。
泰平伯却像疯了一样,不顾形象地在原地哭了许久,直到哭累了,这才上了马车。
尉迟蕴来到京城后去了齐家别苑。
乔棣棠看到母亲很是惊喜。
“母亲,您怎么突然来了?”
这时,一个少年快步走了过来。
“长姐,还有我呢。”
乔棣棠更是惊喜:“长卿,你也来了。”
齐长卿:“母亲说了,一家人要在一起过年,这是姐姐出嫁前最后一个新年了。她不忍姐姐来回奔波,于是带着我一起来了京城和姐姐一起过年。”
乔棣棠眼含热泪:“嗯,一家人就要在一起。”
下人们收拾东西,尉迟蕴去了屋里。
喝了几口茶,暖和了一些后,尉迟蕴道:“他的腿如何了?”
在看到母亲的那一瞬间乔棣棠就猜到了母亲是为兄长来的京城,这句话也证实了她的猜想。
“昨日太医去瞧过了。当年虽然伤得很重,但好在兄长遇到了太子,太子身边的大夫医术高明,及时救治了他。只是后来兄长回京后瞒着自己的伤,没能好好养着,所以落下了病根。接下来如果将养几个月,以后注意些,或可恢复一些。”
尉迟蕴松了一口气:“比我想像中好一些。”
接下来尉迟蕴又问了问关于乔知礼的事情。
过了一会儿,青儿过来了。
“姑娘,正院收拾好了。”
乔棣棠:“母亲一路舟车劳顿,先去休息一下吧。”
尉迟蕴:“也好。”
尉迟蕴走后,齐长卿悄悄问乔棣棠:“长姐,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
乔棣棠想了想,道:“大哥呀,他是一个极好的人。”
齐长卿:“他跟母亲长得像吗?”
乔棣棠:“有几分相像。”
齐长卿:“我长得也像母亲,我和大哥岂不是很像?”
乔棣棠仔细打量了一眼弟弟,道:“虽不完全像,但仔细看的话的确像亲兄弟。”
齐长卿附在乔棣棠耳边偷偷道:“我早就好奇大哥是个什么样的人了,只是你和母亲不喜提他,所以我从来都没问。”
乔棣棠笑着说:“都是误会,改日我带你去见见大哥。”
齐长卿眼前一亮:“好!”
不仅有姐姐,如今还能有一个哥哥,这是多么美好的事情啊。
顾闲庭很快就知道父亲和母亲从云城回来了。得知尉迟夫人和他们二人一同回来,从刑部出来后,他先去了齐家。
齐长卿看到顾闲庭,叫了一声:“姐夫!”
听到这个称呼,顾闲庭心情不错,也没纠正他,反正早晚都要叫的。
“嗯,长卿也来了。”
齐长卿:“我陪母亲一同来的,我们来陪着姐姐过年。”
顾闲庭:“等过几日不忙了,我带你在京城逛逛。”
齐长卿:“不用了姐夫,姐姐今日就带我逛了。”
顾闲庭:“还有许多你姐姐不知道的地方,到时候叫上你姐姐,咱们一起去逛。”
齐长卿眼前一亮:“好!”
顾闲庭:“若遇到麻烦就去寻我。”
齐长卿:“嗯!”
两人说着话进了屋中。
乔棣棠正和尉迟蕴说着话,见顾闲庭来了,二人停止了谈话。
顾闲庭先看了乔棣棠一眼,又看向了尉迟蕴,弯腰行礼:“见过夫人。”
尉迟蕴:“嗯,起来吧。”
顾闲庭:“夫人一路行来身体可还好,要不要找个太医来看看?”
尉迟蕴:“不必了,我身体无碍,只是许久没出远门,有些累,休息几日就好了。”
顾闲庭:“那便先不请了。夫人若是身体不适,又或者有什么住不惯的地方尽管跟我开口。”
尉迟蕴笑着说:“好。”
都说一个女婿半个儿,对于女儿找的这个女婿,她是越看越满意。
几人正说着话,阿福从外面进来了。
“夫人,门外来了两位客人。”
尉迟蕴:“是何人?”
阿福:“忠义伯和他的夫人。”
尉迟蕴手中的帕子微微握紧了些。
乔棣棠:“外面天冷,大哥的腿又不好,还不快请进来。”
阿福看了看夫人的脸色。
尉迟蕴:“让他们进来吧。”
阿福:“是。”

乔知礼扬声道:“不孝子特来拜见母亲。”
屋里,尉迟蕴听到儿子的声音,立即站起身来,她失了冷静,快步朝着门外走去。看着跪在雪中的儿子,眼泪一下子涌了上来。
这些年她虽然很少见到儿子,可是母子连心,看着眼前的这一张脸,她知道这就是她的儿子。
“谁让你跪下的,你腿本就不好,还不快起来。”
乔知礼的眼泪也流了下来:“儿子本没脸见母亲,但得知母亲来了京城,又想见母亲一面,所以冒昧前来,还望母亲不要生气。”
尉迟蕴上前搀扶儿子,哽咽道:“快起来,你要心疼死娘吗?”
乔知礼没动,结结实实跪着。
乔棣棠上前去搀扶程淑怡:“嫂嫂,快扶大哥起来吧,雪地里太冷了,大哥的腿受不住的。”
程淑怡终究还是心疼自己的丈夫,她站起身来,和尉迟蕴一同将乔知礼扶了起来。
顾闲庭:“外面冷,大家进去说吧。”
乔棣棠:“对,进去说话,青儿,重新上茶,拿一条毯子,屋里再添一个火盆。”
青儿:“奴婢这就去。”
不多时,青儿回来了,她将火盆放在了乔知礼面前,又递给程淑怡一条毯子。
程淑怡将毯子盖在了乔知礼腿上。
乔棣棠看着屋里的氛围,给顾闲庭使了个颜色,顾闲庭会意。她又跟程淑怡使了个眼色,程淑怡点了点头。
很快,屋里只剩下尉迟蕴和乔知礼二人。
尉迟蕴:“你的事我都听你妹妹说了。”
乔知礼垂眸,不敢看母亲的眼睛:“是儿子的错,让母亲担忧了。”
尉迟蕴轻叹一声:“我身为母亲也有不对之处。当年你那般决绝地拒绝了我,我便以为你和你父亲一样凉薄,就没再想过你。”
乔知礼抬眸:“母亲别这样说,棣棠和我说过,您在寺中为儿子祈福,还悄悄来京城看过儿子。”
尉迟蕴顿了顿,道:“你是我的儿子,即便你再不想跟着我,我也想看看你这些年过得好不好。但我对你的关心还是太少了。”
乔知礼:“儿子当年伤透了母亲的心,母亲还能记挂儿子,儿子已然知足。您没有错,也不必自责。”
尉迟蕴:“以后若是你想见我了,不必再偷偷来,光明正大地来。我从未真的怨过你。”
乔知礼眼眶又红了:“嗯。”
母子俩哭了一场,情绪渐渐缓和下来。
尉迟蕴:“我瞧着你媳妇儿不错,是个温婉懂事的。”
乔知礼:“她是个好姑娘。”
尉迟蕴:“你好好待她,切不可伤了她的心。”
乔知礼:“儿子明白。”
或许是受到了乔知礼和尉迟蕴的影响,从齐家离开后,顾闲庭本打算回侍郎府,他掉转马头去了武昌侯府。
见儿子冒着雪回来,武昌侯问:“你今日怎么突然回来了,可是发生了什么事?”
顾闲庭:“不曾,儿子听说父亲母亲回来了,特意来看看。”
武昌侯笑着说:“你还算有心,如今快成亲了,也知道尽孝了。”
姜夫人:“说的什么话,儿子一向有心。”
武昌侯:“对了,你大哥二哥不日将回京。我和你娘想着趁着人都在,不如将你的婚事办了吧。”
顾闲庭自然想早办婚事,但阿棠那边他还没问过。
“此事还没和齐家商量。”
姜夫人:“我已经和尉迟夫人商议过了,她同意了。”
顾闲庭心里一喜。
姜夫人:“对了,你还不知道吧,尉迟夫人今日和我们一同回京,你得空去拜见一下长辈。”
顾闲庭:“儿子方才已经去过了。”
武昌侯脸上的笑容一凝。
“你小子有了媳妇儿忘了娘!知道讨好未来岳母,却不知道来见见你爹娘。不孝子!”
姜夫人见丈夫要跟儿子吵起来,连忙劝道:“儿子这不是来见你了么,你还有什么不满的?你这人还真是难伺候,先见谁不一样,非得让儿子放下差事先来见你才行是吧?”
武昌侯:“我不是那个意思。”
姜夫人:“我看你就是这个意思。”
武昌侯:“夫人怎么老是误解我的意思。”
姜夫人:“是我误解还是猜对了你的心思,你自己心里清楚。”
武昌侯一个武将,真是有理说不清,索性不说了。他看了一眼坐在一旁喝茶的儿子,儿子的脸上竟然还带着笑意,真是越看越不顺眼。
他将心中的气发泄到儿子身上:“快滚吧,别在这里碍眼。”
顾闲庭立即站起身来:“儿子告辞。”
看着儿子干脆离开的背影,武昌侯又想骂儿子了。
姜夫人觉得这人越老越难伺候,懒得搭理他,回里屋去了。
武昌侯见屋里的人都走了,自己坐了一会儿,因为太冷也去里屋了。
顾闲庭和乔棣棠的亲事本是定在了正月,可在过年后,北慕帝的身子越来越差了。在这样的情况下,两家不可能办亲事。
三个月后,北慕帝的身体越来越差,只能去行宫养着了。
国不可一日无君,去行宫前,北慕帝将皇位传给了太子。
至此,新皇登基,改了新的年号,嘉元。
新皇登基后,天下大赦,同时封赏了一部分人,其中就有齐家。
当初乔棣棠将齐家的家产全都拿出来帮助诚王对付太子,这些钱财对诚王有极大的帮助。太上皇在位时诚王不好封赏,如今诚王登基,自然要封赏。
乔棣棠作为齐家的家主,这一份封赏本应该给她,但她一直感念齐铭远对她和母亲的帮助,也从未想过独吞齐家家产,齐家的生意早晚要给齐长卿,因此,这一份封赏落在了齐长卿的身上。
齐长卿被封为善恩伯。
齐长卿也是争气,在今年的科举考试中中了秀才,齐家算得上是喜事连连。
嘉元元年,五月初,百花盛开,许是不理朝事,在行宫将养了数月的太上皇身体渐渐好了些,沉寂许久的京城也重新热闹起来。
最热闹的地方当属武昌侯府。
武昌侯府的大公子和二公子早已成亲多年,孩子都快十岁了。时隔多年,武昌侯府再次有了喜事。
一大早,顾闲庭就去了善恩伯府迎亲。
乔家的人也都过来了。
乔知仁堵在门口不让顾闲庭等人进去,好好将他们为难了一番。
顾闲庭文武兼备,等闲人不是对手,他身边的朋友既有文官也有武将,各个都能打,因此没过多久他便顺利进入了齐家。
乔棣棠听着外面热热闹闹的声音,脸上露出来浅浅的笑意。
龚雨濛小声问:“乔姐姐,你今日就要出嫁了,你难道不难过吗?”
乔棣棠:“为何要难过?”
龚雨濛:“因为你要离开家了啊,我姐姐们成亲的时候都哭了,我看她们哭,我也觉得好伤心,感觉姐姐嫁给别人后就是别人家的人了,和我不是一家人。”
乔棣棠:“怎么会呢?她们生来是你的姐姐,以后也会一直是。我今日出嫁只是和世子另外组成了一个小家,但我姓乔,这一点永远都不会变。我的母亲依旧是我母亲,哥哥依旧是我的哥哥,弟弟也是弟弟。我只是多了一个亲人。”
龚雨濛琢磨了一下,道:“姐姐说得有道理啊。”
乔棣棠:“我从小就跟在父亲身边学习做生意,跟着他走南闯北。后来父亲去世后,我自己也会和家中的管事一起出去做生意。如今我还是齐家的家主,以后成亲后还会继续打理齐家的生意。我只是换了地方吃饭睡觉罢了,对我来说没什么区别。”
龚雨濛:“姐姐的想法好奇特。”
乔棣棠笑了笑,道:“再说了,我今日要嫁给喜欢的人了,当然很开心啊。”
这时,尉迟蕴走了过来,听到女儿的话,道:“以后好好和世子过日子,若是不开心了也不要憋着,乔家和齐家都是你的后盾。”
当初她和泰平伯感情破裂后选择了和离,那时父亲去世,她没有任何后盾,但她依旧选择了和离。她希望女儿若是将来面对同样的处境也不要委屈了自己。
乔棣棠看了一眼母亲身后的兄长和弟弟,笑着说:“女儿记住了。”
外面的声音越来越大,结亲的队伍进来了。
乔棣棠盖上了红盖头。
离开恩善伯府时,乔知礼弯下身,准备背乔棣棠上轿子。
想到大哥的腿疾,乔棣棠有些犹豫。
乔知仁也想到了这一点,上前道:“大哥,我来吧。”
齐长卿也走上前来:“大哥,二哥,还是我来吧。”
乔知礼坚持道:“不用,我可以的。棣棠,上来吧,兄长背你出嫁。”
看着面前的三位兄弟,乔棣棠犹豫了一下,趴在了乔知礼背上。
乔知礼走得很慢,但走得很稳,一步一步,朝着花轿走去。
“以前兄长没能护住你,以后定会护着你的,你若受了委屈就跟兄长说。”
乔棣棠:“以前兄长也护着我了,我都知道的。”
乔知礼:“以后跟世子好好过日子。”
乔棣棠:“嗯。”
乔棣棠上了花轿,一路吹吹打打,花轿朝着武昌侯府走去。
路上,顾闲庭时不时看一眼花轿。
等到了武昌侯府门口时,顾闲庭朝着乔棣棠伸出了手。
乔棣棠将手放在了顾闲庭的手中。
顾闲庭牢牢握住了乔棣棠的手,二人携手朝着武昌侯府走去。
以后不管遇到什么样的风风雨雨,两个人都将一同面对。
(正文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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