怎么就你们说难闻啊?
都什么年代了,讲话还“夫人”“夫人”的,听起来好装哦。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听话的后退两步,然后对唐老板说道:“今天带了松花粉,可以做糕点,也可以做面膜……变异值只有11,是特别好的美容材料呢。”
唐老板眉头一跳,还没说话,就见那大婶也“哦”了一声:“做面膜?看你这丫头吃都吃不饱的,为了卖东西还挺会想招儿。”
而后上下打量一眼怀榆,忍不住又皱了皱眉头:“这瘦骨伶仃的……我怎么还瞧着你有点儿眼熟呢?”
可仔细想想,自己记忆里没有这样白净瘦弱的年轻女孩啊?倒是那双眼睛看着有点眼熟……
啧,看着可怜兮兮的一副苦相,明显不是她喜欢的类型……估计就是个大众脸吧。
“算啦!”她一副大人大量的施恩状态:“欢欢啊,看她生活也不容易,买下来吧。”
“好哦。”怀榆欢喜地应道:“120分一斤!夫人你都要吗?”
嘶!唐老板无声抽了口气,此刻再看怀榆,眼里竟全是惊喜。
而一旁的年轻女孩欢欢却是瞬间变色:“120分一斤?!”
转头再看看身后的人,却见这大婶眉头紧皱,眼中的厌恶情绪简直要化出实质来。
欢欢定了定心神,而后学着雇主的样子说道:“看你年纪小小的,怎么做生意这么黑心肠啊?总不能见我们夫人善良,就狮子大开口吧。”
怀榆心想:胡说!我才是最善良的。
至于你们……
她可怜兮兮道:“可是……可是我之前卖出去的松花粉,都是这个价呀。”
“变异值才只有11的美容圣品呢。”
“用这个跟蜂蜜牛奶一起拌面膜敷在脸上,一定会年轻十岁吧!”
她一副对功效极其憧憬且信任的样子,而后又委屈道:“你们看起来分挺多的,我以为是用惯了这样的好东西呢。所以才报价的呀……”
她话音刚落,就见唐老板也一副诚恳的模样说道:
“夫人,您千万别误会,我们花城的物价有时候是有些夸张。”
“这松花粉您也知道,不压秤,一斤听起来很贵,可实际却能用很久。我们这边好些豪门贵妇都喜欢用这个……”
他一说【豪门贵妇】,那大婶的表情就犹豫几分。
唐老板见状,笑容就更加真挚了。
“只是您经常买珍品的也知道,这东西可遇不可求!听说前阵子帝都也下了雨……”
同样是讲话,唐老板简直天生是一副做生意的料,此刻卖起惨来都格外恳切。
说起昂贵的价格来,又仿佛就是那么回事。
以至于那位大婶儿听着听着,神情不由松动,而后又渐渐眼神火热,随后又打量了一下怀榆的皮肤。
“听说花城的日子不好过,瞧你这皮肤养的水灵灵的……也是有这个保养品的功效吧。”
她摸着脸:“哎呀,年纪大了,以前出门都说我像20多岁的人,现在不行了,看起来都30多了。该保养了。”
怀榆眨了眨眼,心想我可是天生的呀!而且大婶你看起来好像都要六十了啊!
但她什么也没说,只是腼腆乖巧的笑了笑,像是认同。
于是对方放下捂鼻子的纸巾,这会儿倒不觉得难闻了,反而认真看了两眼松花粉,这才点了点头:
“行吧,谁让我儿子这么努力,为的就是大家日子能和和美美的呢。120分就120分吧。我呀!这么多年了还是改不了这怜贫惜弱的习惯……就当是给小姑娘改善生活了。”
一旁的助理欢欢沉默着,心头却不由嘀咕——
一斤松花粉120,面前这一袋子怕不得有三五斤。算下来,这一下子就收入好几百分……
她这助理每天说尽奉承话,一个月也才拿100分左右……
也不知道是给谁改善生活呢?
但尽管腹诽,她手下的动作却没停,眼看着怀榆递过来异植检测卡,唐老板又热情的帮忙打包,顺手还往里偷塞了些蜂蜜牛奶什么的……
这一老一少默默抬起唇角,只当看不见。想来接受他人的馈赠已经习以为常。
等到“嘀”的一声分数交易到账,怀榆又将刚才提着的水桶拉了过来,热情问道:
“谢谢夫人!夫人您出手真大方!夫人您真是好富贵!我这里还有两条新鲜的鱼,您要吗?因为变异值低,一斤也只要120分的!”
五斤松花粉足足600分,大婶此刻拿着手机正颇为心痛,再看那什么新鲜的鱼,还有一旁递过来的检测卡,她心头一跳。
心想这花城不愧是小地方,随便一点儿好东西都卖成天价了。
这要是放在帝都,说不定几十分就可以买到!
也是这小姑娘不上道,一旁的老板也是,都不讲讲自己的身份。
她可是吴越的亲妈!
多少人捧着好东西往自己家里送还求不着门路呢。这俩估计都不知道自己错失了什么大好的机会!
这么连番想了一阵子,心头的肉痛才渐渐散开。
这会儿再瞧了一眼那在桶里乖乖巧巧的鱼,看起来真的好大,两条加一起怕不得有小十斤吧?
大婶动了动喉咙,矜持又高冷道:
“算了,这也没什么稀罕的,在帝都都吃腻了。”
说罢带着助理拎着大包小包,扬长而去。
而怀榆一路热情的将人送到门口,仿佛时刻期待着他回心转意去买鱼,以至于两人踩着高跟鞋,步伐更快了。
目送二人远去,两人这才重新回到店里。
唐老板已经迫不及待的开始围着水桶打转,而怀榆则感叹一声:
“这就是帝都来的大人物吗?哇,她好富。”
“那当然了。”唐老板漫不经心,语气中却没多少敬重:“这可是吴越吴将军的亲妈!”
“吴将军在外打拼,舍生忘死,奋战都是在前线,挣来的分数可不就给这唯一的亲人了吗?”
“不过这人……”他啧了一声:“又想把自己打扮的像暴发户,又想让人家夸她高贵有气质。花钱抠抠搜搜,还总忍不住扯一堆借口……”
“噫……”他抖抖肩膀,掐着嗓子,学着之前的称呼:“夫人……”
怀榆忍不住笑了起来,心想果然唐老板也很讨厌她哇!那么他们的关系就更亲近了!
第64章 要鸡吗
不过,唐老板明明是做生意的,为什么这么讨厌对方啊?难道在自己来之前,那大婶还更过分了吗?
正琢磨着呢,就见唐老板又把刚才放在一旁的游戏机打开来检查一番,这才又嘀咕道:
“这大婶儿懂什么?!《大师之剑》就是天!还说什么电子垃圾……哼,摊上这样的亲妈,难怪吴将军这么多年才升官儿呢……”
怀榆好奇的看着他放回盒子里的那台游戏机,忍不住也蠢蠢欲动:
唐老板这么八面玲珑的性格都气成这样,这个游戏到底有多好玩啊?
可想想自己现在连条电线都没牵呢,又只能作罢。
再看看手环,她又欢喜道:“老板哥哥,真的谢谢你没有戳穿我的话!不然我挣不到这么多的。”
她皱皱鼻子:“我本来想卖给你,问问60分可不可以的……”
说到这个,唐老板瞬间笑起来了:“你这丫头,平时看着乖乖巧巧的,关键时刻还挺有心眼儿——做得好!”
“我跟你说,这吴将军的亲妈特别喜欢人家奉承她像个贵妇人,你东西卖便宜了,她贬低一番还要跟你讨价还价。”
“你要是卖贵了,她反而觉得奢侈品都是这个态度,随便说两句酸话就得了。”
“小榆啊,做的好!”
他将游戏机重新放好,而后又看着那两条黑鱼,热切道:
“这鱼怎么卖呀?120?”
怀榆嘻嘻笑了起来:“60!60就行啦!”
两人对视一眼,都觉得对方如今跟自己关系更亲近了。而唐老板大手一挥:
“我也不能占你的便宜,这东西拿出去我可确实是要做120分的人情的。这样吧,折中价,80分一斤怎么样?”
鱼他其实是能买到的,可变异值11——哦哟,那基本就要托人情,还要凑个三位数以上的单价了。
可小榆如今也不是别人啦!他给价都大胆许多,就当占一占便宜好了。
一边说着,一边拿出一条抄网来,利索的将两条鱼抄了进去。
上称一称:“喔哟!这可不小!加起来十斤3两……给你凑个整算11斤好了。”
说罢就直接递出手环。
“嘀”的一声,怀榆眉眼都要笑开花了!好富啊!真的好富啊!
43斤的松花粉,516分!
103斤的鱼,880分!
加一起1396分!
好耶!这么一来,她好久都不用卖豆芽了!
怀榆欢欢喜喜地离开了【华夏黄金】,身后,唐老板美滋滋哼着歌儿,仔细对比着两条鱼的大小,最后只能忍痛咬牙,决定还是带出去一条小的。
今晚花城领导要宴请吴将军,他高低也得去混个脸熟。
不过,变异值11的鱼,怎么看怎么体面,还得是他小榆妹子啊!
怀榆揣着巨款,提桶背篓,像这交易市场里绝大多数人一样穿行在店面当中。
她今天想买的东西并不多,就两样。此刻看着琳琅满目的商品,只觉得这也想买,那也想买。
合格豇豆(变异值仅15)三分一粒种子?
买买买!吃不完的豆橛子,简直是一种巨大的财富!
黄瓜两分一粒?买!
红薯藤一把,变异值16,可炒一个菜——10分?
怀榆咬咬牙:“买!”
买回去她就催生,就当扦插了。
黄豆多来些,她得多开垦些地,催生净化几茬儿才可以!
还有——
怀榆愣在那里。
只见街旁的角落里,正蹲着一排大约四十到六七十岁的男男女女,面前各自摆放着纸板:
【小工10分一天,可开荒挖地,需包一餐】
【8分一天,自带食水。】
【搬运挖土建筑……】
她叹了口气,暴富的心情好像又没那么好了。转而又忍不住凑过去问道:
“大叔,如果让你们去远一点的地方开荒,你们愿意吗?”
城市里的边边角角如今都被划区分配,家家户户的土地面积,一个人完全就可以忙的过来。
而她,有六百多亩耶!
面前的中年人眼前一亮,而后立刻点头:“远一点没事!只要不是蔷薇走廊就都行——在哪儿啊?”
怀榆:……
“没事了。”她悻悻然起身,转眼却又见到一个熟悉的中年人蹲在角落,不由眼睛一亮:
“枣子叔!”
对面的男人遮遮掩掩的用一条花纱巾包住了头,见怀榆这么热情的喊他,此刻挤眉弄眼,恨不得传递出个10万字的消息来。
怀榆一愣,看着枣子叔面前放着的纸板——
【开荒保洁,50分一天,自带食水】
然后乖巧的闭上嘴,也蹲在了他的身边。
“小点儿声,小点儿声知道不?”
枣子叔身子未动,声音却神神秘秘的压低着传过来。
“可是……”怀榆犹豫的指了指那纸板:“50分的价格,是个人都得多看两眼吧。”
现在开荒保洁能有几个市场?五分能不能挣到都够呛,更别提这还是50分了。
就怀榆蹲下这会儿,面前就有好几个人来回打量纸板了。
枣子叔一愣,随后将纸板翻转过来,不由两眼一黑——
“我说我今天怎么这么醒目呢?这肯定是我女儿画的!”
但想了想,他又将纸板放了回去:“算了,小孩子嘛,有点绘画天赋要展现一下也无所谓的。更何况我也不是真的来找活儿——对了妹子,要鸡不要?”
怀榆眼睛一亮:“要!”
鸡!鸡蛋!鸡肉!鸡汤!!
这一瞬间口水就分泌出来,可见这段时间馋肉馋到什么地步了。而枣子叔却神秘一笑:
“好好好,今天遇上你也是缘分,待会儿有人给我送小鸡来。先说好啊,250分一只,你要就先转分!”
怀榆二话不说,立刻将手环递了出去:“我想要四只!”
枣子叔倒抽一口冷气:“四只?你看我会下蛋吗?就两只!爱要不要!”
两只也行啊!怀榆欢欢喜喜重新修改分数,却觉得面前一片阴影。
抬头看去,只见一个面容油腻的中年男人上下打量着她,最后露出意味深长地笑来:
“干巴了点……这样也要50分啊?”
怀榆一愣,枣子叔也一愣。
没等两人反应过来,就听到街头一阵叫嚷:
“警察!就是这俩!我一看这价格就知道有猫腻!呸!光天化日,臭不要脸!”
怀榆无辜的站在那里,倒是枣子叔茫然一瞬,而后直接一把攥住那油腻的中年男人,反手就“kua”的一下,狠狠抽了他一巴掌:
“吃屎吧你!”
然后在那中年男人踉跄后退时,又上前两步一脚踹上人家的膝盖,听到“嗷”的一声对方摔倒在地后,这才松手。
他拍了拍发红的手掌对怀榆道:“看到没妹子?再看见有这种说恶心话的,你先拿铁锹拍他的头!”
“先把他狗脑子打出来再说!”
“打完了要是有误会你再道歉。”
怀榆:……
而一旁被人叫过来、穿着跟防御军类似制服的警察也呆了:
“啊?”
这才刚来什么都没了解呢,怎么他们自己先打起来了?
他看了看那扔在地上孤零零的纸板,又看了看“哎呦,哎呦”捧着膝盖的男人。最后又看了一眼枣子叔和怀榆,大手一挥:
“交易市场不允许冲突不知道吗?都跟我过来。”
片刻后,红胜交易市场外突然停了一辆车子,里头一名穿着戍卫军制服的男人走了下来,还有周队长。
只是他的模样有些狼狈,太阳穴到脸侧划出了一道极细极长的血痕来,如今结出了深红色的一道线痂。
身旁的戍卫军也同样如此,那身雪白的制服远看仍旧雪白,可离得近了便能看出,这涂有特殊防护涂层的衣料已经被割出了深深的口子。
就仿佛……有凌厉的风四面八方,如强刃一般席卷而来。
两人形象如此狼狈,引得好些人围观,周潜也是眉头紧皱,愧疚深重。
等来到了【华夏黄金】,身侧的戍卫军拿出证件来,问道:“是不是有个十六七岁女孩经常来跟你做交易?她在哪里?”
“啊?”唐老板一怔,下意识道:“什么事?”
周潜连忙说道:“是吴将军,吴将军找小榆有些事,我打听到她跟别人说过来你这边卖东西。”
唐老板不知道吴越找怀榆什么事,但想起刚走的大婶,此刻面不改色:“不知道,年轻人嘛,估计不知道哪里逛街去了……要不您一间一间铺子找?”
两人一无所获,这会儿循着街道又看了一遍,仍没找到怀榆的身影,最终只能垂头丧气的回到了车子边。
“抱歉吴将军,小榆不在这里。”
车子里未曾下车的吴越同样狼狈。
一身雪白制服也自前胸割开了深沉的裂口,上臂处隐见血痕。
同时一侧的头发都被削去一片,在发丛中隐约可见两道细微血瘕蔓延在眼睛上方,既危险,也使得他原本带着忧郁的气质都大打折扣。
他叹口气,这会儿不无愧疚地对周潜说道:“我今晚就要离开,只能劳烦你代我说一声对不起了。”
“另外可以问问对方有什么要求,能满足的我这边都会尽量赔偿的。”
他苦笑一声——果然“huai yu”这两个字,每一次都会让他印象深刻,心怀愧疚啊。
周潜也没说拒绝的话,只是眉头紧锁,显然也万分苦恼。
又想想怀榆树屋前的一片狼狈,他是知道对方多努力才营造出来的家,如今……
怀榆压根不知道家里发生了什么,这会儿懵懂又新奇地被带到警局,看什么都觉得很新鲜。
反倒是枣子叔双手叉腰,很是嚣张又得意,一边走一边还对怀榆面授机宜:
“我跟你说,咱这会儿可不是灾变前,自卫还容易出事儿……小榆啊,你尽管大胆干!碰见这人你就揍,狠狠揍!”
“揍不赢你就跑。别纠缠。”
“凡是让你感觉不舒服的,打得过就打,打不过你就跑,总不会出错的。”
“嗯咳!”旁边的警察咳了一声。
在他身侧,那个男人一手捂着肿胀发烫的脸,一边一瘸一拐的跟着,臊眉耷眼,很是老实。
怀榆认真点了点头,很快被女警带到了单独的房间:“来,做个记录,你讲实话,不然查出来说谎又在交易市场打架,是要罚款的。”
怀榆乖巧的点了点头,也没说对方不是自己打的——还好枣子叔代打了,不然她力气小,打人才没这么利索呢。
“姓名?”
“年龄?”
“来交易市场做什么?”
就这么一通折腾,等她在警局门口等到了枣子叔,对方眉眼飞扬,显然更是得意了!
“狗凳西!一看你就是惯犯,老实去开荒两年吧!”
再看怀榆,他“哎哟”一声:“鸡!”
怀榆也“哎哟”一声:“怎么办啊?”
“没事没事!”枣子叔带着她一路狂奔,这会儿一边儿看看表,一边说道:
“还成还成!跟我们约定时间只过去了十几分钟,说不定还能等到。”
“哎,都怪我!我女儿这么有天分我都没有给她买个画板。这下好了,闹这一场误会。”
怀榆跑得气喘吁吁,此刻艰难发问:
“枣子叔,你们到底怎么商量的呀?”
枣子叔也不瞒着:“你枣子叔我在畜牧所可是有关系的!跟人家商量好了私下交易几只小鸡崽儿……我这不是头巾包了脸吗,怕他看不着,就约定了写个五分的低价……”
这下倒好,这么一通折腾,这鸡崽儿还能不能买着啊?
鸡崽买是能买着的,就是对方好一通埋怨:
“你说你,你下回再想这不靠谱的办法我可不干了啊。”
“在这儿转了一圈儿没看到,我还以为你故意写个十分八分混在里头呢。就问问五分能行不……结果嘞!还让人家给我一通臭骂,说我不要脸,资本家,卷他们……”
对面的男人大红纱巾蒙脸,在这街道上更加醒目,跟枣子叔拉拉扯扯钻进巷道,怀榆一时都不好意思跟过去了。
好在没过多大会儿,两人又头脸正常的出来了,而枣子叔对着怀榆一掀外套——
只见外套里头一层网纱隔成的小兜儿,每一个兜里都揣着一只动弹不得的鸡仔:“4只,一公三母不保准,优惠价给你1000分!”
怀榆掏出手环,掀开背篓,目光灼灼。
等到人走了,枣子叔这才对兄弟招招手:“这回卖的快吧?这都是我积攒下来的信任和人脉!来来来,老规矩我四你六——”
第66章 是谁啊
枣子叔不做亏本生意的生意经怀榆一点不知道,只是刚到手的千金转瞬花光,换来的是背篓里满满当当,还有叽叽叽叽,让她痛并快乐着。
小鸡们活力还不错,换了个地方仍在叽叽叫着,怀榆等公交的间隙发现已经有两个路过的人下意识回头看了一眼。
她想起了净化后变得安静慵懒的两条鱼,于是又将背篓抱在怀里,手贴在篓子上,悄无声息的给出了一点净化力量。
侧耳倾听,笼子里的小鸡们叽叽声越发的低了,到最后全然一片安静。
再偷偷扒开缝隙瞄了一眼——好像睡着了。
怀榆松了口气,趁大家还没注意到她的鬼祟,赶紧做贼一般挤上了公交车。
想想自己今天又买到的十斤黄豆,又可以净化许多茬地了。
那把红薯藤扦插也能扦插好大一片吧?
还有更多更贵的土豆……下次得去金元看看,那个大姐卖的土豆比市场上的大呢!
还有豇豆籽和黄瓜……哇,不敢想它们到时候会结出多少来!吃不完可以卖掉,也可以晒干,还可以腌着,抽空还得去多买几个腌菜坛子回来。
还有辣椒!虽然就只有一小把种子,但这个也很重要啊!非常非常重要!一定要种在那些混合了草木灰的肥沃土地上才行。
公交车摇摇晃晃,她也在路上将自己所有的地盘都规划好了。发现还差出许多没有开垦,于是又干劲满满的决定明天就开工。
下车的时候已经又是3点多钟了,怀榆背着篓子哼着小调儿,在脑子里把鸡笼的位置换了好几个地方,恨不得立刻就飞到家里,仔仔细细规划。
说起来,现在变异鱼都那么凶。变异兔子好像也很厉害。这些小鸡仔如果放在草棚里养着,夜里会不会有黄鼠狼或者蛇来偷啊?
要不然放在树屋里?
把草帘子围成一个小栅栏,他们这么小,叫声应该也不会很吵吧?
而且小鸡小时候是很弱的,一不小心就会死掉,那也得用心看护才行啊!
毕竟250分一只呢!
怀榆想来想去,决定就这么干!刚好现在时间还早,足够她安顿好——
“啊!”
她盯着自己的树屋,此刻呆住了。
只见门前的草地上,草芽七零八落,像是被什么东西狠狠削了过去。
放在太阳下的一排带孔砖上头,原本才恢复了些许活力的、像极了胡萝卜须的人参苗子也被削了顶,此刻只剩光秃秃的几根杆子。
屋顶上的防水篷布被割裂开来,从上头毫不留情的倾泻下了明亮的天光,照得整个屋子都亮堂起来了。
还有门口那一串一直开着的紫藤花,此刻早已被削落在地,又不知被谁忽略过去,踩踏成了一团黑紫色的花泥。
还有自己的灶台……
她才升出一点勉强的庆幸,觉得好歹锅没事呢,谁知才将锅拎了起来,那青砖简单搭建的火盆兼灶台,竟从中间斜斜垮塌下来!
切面平整又光滑,就像就像是被人一刀斜劈了过来。
再看看被子……
她终于忍不住落下泪来。
因为就连丑丑被子里的白色丝绵都被切出来了,整个屋子一团乱,框架的树干都削出了深深的伤痕来……
假如此刻再来一场狂风暴雨,她的屋子恐怕一瞬间就要垮塌下去。
“哇……”
怀榆终于忍不住坐倒地上,放声大哭!
实在太难过了。
太难过了!
哭着哭着,她的眼神看着屋子,总觉得床头似乎少掉了什么。
屋子太小了,东西也太少了,每一样存在都被她记在心里。
此刻狼狈的膝行攀爬过去,凑近一看,只见那支细白高瓷花瓶里的蔷薇也被削成了两段,落在了青砖上。
但瓶子面前那枚晶莹剔透的冰雕却消失无踪。
怀榆愣住了。
她勉强止住了哭声,但却止不住大颗大颗的泪水掉落。
可睁着朦胧泪眼在屋子里一通翻找,都没有看到那枚冰雕的痕迹,连冰雪碎片也没有找到。
她的难过终于再也止不住了。
是……是谁来偷东西吗?
为了偷林雪风的冰雕吗?
可为什么?为什么还要把她的屋子弄成这个样子……
这是她的家啊,她那么辛苦,山上山下,那么多的汗水……
她太难过了,难过里还带着怨恨,却又不知道怨恨对谁,不知道为什么会有人来这里,只为了偷那个冰雕。
想了想,到底又用袖子擦了擦眼泪,来到了蔷薇走廊面前。
“你……你有没有……呜呃……有没有看到……呜……”
她哭得开始打嗝,根本止不住,但还是艰难的把话说出来。
“看到是谁……呃呜……是谁啊?”
在这一刻,她真的好想好想、好想像林雪风那样厉害,要把毁掉她房子的人狠狠削成几段才行。
蔷薇走廊簌簌而动,叶子和花瓣摇摆着,却仿佛带出了古怪的幸灾乐祸和欢喜。
怀榆茫然着,一时也拿不准它的情绪了。
而就在这时。
不远处有好几辆车子开过来,最后艰难的停在半路,周潜的声音传了过来:
“小榆!”
车子上下来七八个人,各自全副武装,手持着宽大的盾牌。他们踟蹰地站在那里,并不敢接近。
而为首的周潜面带愧色,纠结半晌后艰难向前行了两步,却在那一瞬间,只见蔷薇走廊所有枝条如同簌簌窜动的长蛇,钢铁般冷硬的尖刺和锯齿飞轮般的叶片齐齐射出——
“盾!”
“哆哆哆哆!!!”
一连串的响动过后,只见那在面前形成一堵墙的盾牌上,已经扎满了只剩末端的尖刺和叶片。
盾后的防御军们浑身已沁出冷汗。
这段时间他们数次不带任何敌意的悄声探察,蔷薇走廊都很沉默,以至于如今再次接触到它凶猛的一面时,大家都有些心生后怕。
“没事。”
周潜的声音传来:“它发脾气不是这样子的,这只是一个警告——来,所有人放下盾牌,小心点,慢慢接近。”
而怀榆瞪大眼睛看着这一切,刚才怎么也止不住的打嗝,瞬间被惊得戛然而止。
蔷薇走廊微微摇摆着,果然没有再攻击。
周潜站在原地静静等待一会儿,然后才跟着众人长舒一口气:
“它今天果然心情很好。”
但,为什么呢?
是因为见到催生它的吴越吗?
可是吴将军甚至都没有接触它……莫非自己离开时,他们近距离接触过了?又或者隔得这么远也能感应到吗?
想想吴将军的遭遇,他的神色又沉了下来。这会儿在看着跪坐在地、满脸泪痕格外狼狈的怀榆,这份沉默又化成了沉甸甸的愧疚。
“小榆,对不起,我们不应该擅自闯进你的屋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