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谓由奢入简难,他也是吃惯了好东西的,如今就吃这些……
唉!再不是当初那个一点不挑食的铁骨铮铮硬汉子了。
再看看半蹲下来跟怀榆说说笑笑的林雪风,周潜心想,这种活就应该他来做!
毕竟林雪风才醒没多久,好日子应该还没有过惯吧?
可偏偏他那张脸暂时还不能轻易露出来。
想来想去,竟然只有自己能承担这份重任,周潜顿时心如死灰,而后痛快指了指眼前这份麻辣香锅的底料。
“老板,这个怎么卖?”
这麻辣香锅的底料做的很是均衡,除了麻辣香辣泡椒之外,竟然还有五香味的。
而周潜吃来吃去,总觉得只有重口味才能发挥出豆芽的脆爽和诱惑力。
至于这火锅底料本身的不优秀,那也可以被同样重口味的辣椒和胡椒给稍稍冲击一下。
老板立刻殷勤报价:“你要多少?要是只想来一份尝尝的话,咱们这有两人装,随便炒一盆菜就够两个人吃一顿的——”
大约这底料卖的还不错的缘故,老板说起价格来也分外硬气:“用的都是千辛万苦攒出来的好东西,这一份, 38。”
周潜顿了顿,他们的豆芽也才卖18呢。
但再看看时间,还是利索应下:“老板,前面豆芽摊的是我家的,你这个如果炒菜好吃的话,能不能借个锅来炒一下豆芽?万一顾客吃着好,也来买你这个呢?”
这店铺门口就放着一个小小的煤炉,老板娘听到这话,不等老板回答就利索的应下,而后拧开煤炉盖子掏了下灰,三两下就拿出一口锅来架了上去:
“来来来!我看你们兄妹俩卖豆芽儿看一早上了,小姑娘嘴皮真利索,可有意思了——你用!随便用!要是等一下炒好了,能不能让我也尝一口?都好多年没吃过豆芽了。”
周潜利索点头:“随便吃,这本来也是炒来试吃的。”
他撸起袖子准备干活,但顿了顿,还是转头又喊道:“小榆,来做饭吧。”
“哎!”怀榆立刻应下,此刻叮嘱林雪风看着摊子:“有些人好讨厌的,他们不买,但要故意去掐豆芽,你可千万看好嗷。”
“放心。”林雪风又看了看正走过来:“我跟周潜两个人盯着。没问题的。”
老板家的煤炉火刚通开,烧的不是特别大,但现如今也不讲究什么条件了。
怀榆利索的将豆芽放在水盆里清理好,这边火锅底料先下锅,一股热烈的香气便立刻弥散开来,只不过对于近距离接触它的人来说,这属实有点……
旁边有几个驻足仔细嗅闻的客人:
“哎哟。这个味够辣!”
“走走走。肯定是有好吃的,我们也去凑凑热闹。”
“别说,还真挺想这一口的。咱今天要不要买点儿回去试试?”
香锅底料的油才刚融开,周围就已经陆续围上了不少人。就连他们摆摊的地方都跟着站了许多人,一边犹豫着要不要买豆芽,一边又闻着空气中的辛辣香气。
但怀榆丁点不给他们犹豫得机会!
只见她将手里沥了水的豆芽利索的倒进锅里,刺啦一声,整口锅都泛出了蒸汽的复杂味道。
融合着豆芽的清爽跟麻辣香锅的独特风味,以至于怀榆翻炒几下,门前围着的人就更多了。
老板娘笑得见牙不见眼,此刻得意的瞟了丈夫一眼,心想这炉子这火,可没白借吧?
确实是没白借,有人凑过来问道:
“小姑娘,你这是给自己做午饭呢?”
“哪儿能啊!正是挣钱的时候,哪有空吃午饭?”
怀榆说的好真挚,仿佛这会儿不是上午10点多钟,而是中午一点了,而他们还都没吃饭。
“我们今天送来的豆芽特别好,看大家犹犹豫豫不敢下手,所以特意又买了份香锅的料来炒一炒,待会儿大家都来试吃啊!”
她坦诚笑道:“豆芽 18分一斤,底料 38一份,所以每人就只能尝一小筷,大家见谅呀!”
这话说的稍微明些事理的就能算出成本来,这样一锅鲜香的豆芽,买是买不起了,尝一口还不行吗?
大家立刻围了上来:“我我我哦我!”
豆芽想要熟是很快的。话音刚落,怀榆就已经利索的将豆芽装进了一旁老板娘热情提供的大海碗里,此刻又拿出一双筷子来:
“筷子没准备多的,等一下我找些东西来给大家装豆芽。”
她一边说着,想着趁此机会宣传自家香锅的老板娘又利索的拿出一沓纸来,此刻想要试吃的一人发了一张,稍稍用手指拢起,就能装好一筷子豆芽。
就这么着,吃过的可就绝对跑不了啊!
林雪风看着试吃的人犹犹豫豫脚步挣扎的朝自家这边摊位走过来,还有一部分人冲进了店里,此刻不由生出了一抹骄傲来:
“小榆真厉害啊。”
假如这也是她从记忆里学来的话,那以前那位怀余,搞不好一开始还是被自己的男朋友耽误了。
不过往事已矣,而他如今最重要的,就是张口对眼前的客人热情招呼:“你好,要多少?”
有一说一,虽然乍一看摆摊都很像,但叫卖的这个感觉,跟自己以前安静画画坐等客人上门来问,还是大有不同的。
第406章 余情未了【二合一】
老板炒出来的麻辣香锅底料格外刺激,在如今美食匮乏的时候,正需要这种重口味来掩盖食材的不完美。
怀榆捧着一锅豆芽回来站了十几分钟,又一架子的豆芽卖光了。接下来不等她再接着去炒,周围被吸引着买香锅底料的人又围了上来——
买都买了,38都花了,多花 18又能怎样?
就这么着,等到中午十二点,他们的 82斤豆芽已经全部卖了出去,去掉赠送的,一共收入 1400分。
怀榆看了看余额,又美滋滋道:“明天再来一回,我们就能凑到一万啦!”
一万都有了,房子还会远吗?
怀榆决定,今天下午回去,还得催催狂彪,春天了,竹笋多来点啊!
当然,这种只进不出的计算方式只存在于给自己画饼,他们接下来还要买更多的东西——
蜂箱需要买些成品板材,不能用新鲜木头。
手搓发电机的一些配件。
开垦更大菜地的农具,以及增压花洒和温度感应器……
总之,既然暂时不扒房子,那么要买的零碎就有很多。
这些店铺分散在各处,亏得他们有车,来回转着才慢慢凑齐。
而此刻,戍卫军基地却是一片严肃。
昨天下午开的那场会持续到晚上,哪怕有隔音材料,耳聪目明的戍卫军也能听到些许只言片语。更何况吴将军直接在会场上昏过去……
这才醒,又不知怎么昏过去。
大家私下里挤眉弄眼聊起这事儿,心里涌出的不是对他的担忧,反而略有些看不起——
就这?!
不是吧你是堂堂戍卫官啊因为开会被气晕了难道很有面子的吗?
白羽走在基地里,能清楚的感知到他的信服力瓦解,但这并不是什么值得高兴的事,她回到办公室,仔仔细细捋着收集来的一切,此刻陷入了沉思。
吴越也并没有真的昏过去很久。
他是因为身体虚弱,一时情绪上头,所以才会倒下。但很快就又醒了过来,可之前在会议室里,在众目睽睽之下由监控揭出的桩桩件件事,让他根本无法面对。
现如今,昏过去可做缓兵之计,他重新躺进病房,仔细思考要怎么做。
眼下有几条路,一是讲述自己跟前女友的故事,承认他是看到了跟前女友名字相似的怀榆,于是情绪激动,一时出错……
二么,他自己大大方方承认一时冲动,接受惩……
思绪才刚转到这儿,通讯器突然响了起来。
电话里,声音仓皇的老母亲正用最可怜的声音,讲述他最难以接受的事实——
“小越啊,你筹到分了没有啊!你都醒了,弄点分是很容易的吧?”
“妈!”吴越心烦意乱:“既然都已经拖着了,那就不妨再往后拖拖,实在催急了,我再跟之前一样找些人想想办法。现在我这边还有重要——”
之前催的最紧密的时候,只需要略作暗示,对方立刻就消停了一阵子。
如今自己从昏睡中醒来,消息还没传出去,对方显然更加猖狂了。
虎落平阳被犬欺——而他吴越,能从最底层一步一步奋斗到如今,可不是随便捏的软柿子!
然而他的雄心壮志,很快就被又一声踟蹰的话语打断:“小越啊!你快想想办法!实在不行,你那么厉害,你偷偷出手……”
“妈!”
吴越痛苦的揉了揉额头:“你在说什么?我怎么能做这种事!”
他从没这样做过!
然而,知子莫若母。
老太太在那头顿了顿,随后又小声说道:“你上回找人家收拾他们,他们也不敢吭声的,就是太不消停了……你自己不好做的话,跟上回一样嘛!”
吴越心烦意乱。
他妈什么都不懂,还要在这里瞎指挥,他上次与其说是找人收拾他们,不如是借着自己的身份,边暗示边压制着负责人,大力肃清这些不正规的贷款行业。
但如今百废待兴,各方面对于物资和供应的缺口都很大,他能压制一时,却不能一直压制。
尤其是自己如今还焦头烂额,再做出这样的事被人抓住把柄……
这念头在他心里千回百转,还没想好怎么跟他妈说,就听老太太又小声道:“你不知道,他们知道的事儿太多了。再不抓紧,回头当年的事情传了出去,我们就完了……”
当年的事情?!
吴越登时一个激灵。
“什么当年的事情?妈,你做了什么?!”
不妙的预感在心头仿佛一座大山沉甸甸压下来,吴越的心脏正在努力的怦怦跳动,每一下都重的仿佛连带着他的胃都要呕吐起来。
可是,当年的他不过是个无名小卒,就算刚开始崭露头角,能有的身份也极其有限。他妈没有倚仗,又能做出什么事呢?
理智在不断的拉扯着他,可第六感却无论如何不肯消停,以至于他的催问也越发急迫。
电话那头一时没了声音。
过了会儿,才有微带着急和心虚的声音:“就是当年,那个花城的蔷薇走廊……你没催生出来那件事……”
这一瞬间,吴越的脑子嗡的一声,四周都变得安静起来,头顶的天花板都开始慢吞吞旋转起来……
他觉得自己要晕过去了。
但事实上,没有。
因为他还能听到自己强制冷静下来的声音:“你做了什么?”
语气冷漠又严肃,仿佛正在审问犯人,而不是那个他一再容忍的亲妈。
电话那头,吴母哆嗦了一下。
她开始涌出些微莫名的恐慌和心虚。
但随后,这股心虚又转为了理直气壮:“这也不能怪妈!妈都是为了你啊!你当初为了奔前程多辛苦,怎么有人捡你现成的便宜呢?”
她越说,声音就越大,仿佛只有这样,才能昭示绸她的无私和正确:
“妈也没做什么,她人都要没气儿了,妈就是想着你们好歹这么多年的感情了,她为你牺牲一下应该也是心甘情愿……”
絮絮叨叨,颠三倒四,在察觉出吴越亟待爆发的情绪时,吴母立刻又开始就开始把整件事情讲清楚。
“妈都是为了你。当时那么多人看着你催生蔷薇走廊,你催到一半儿就晕过去了,可怎么办呢?”
别的城市也有催生失败的,失败了,对方就是异能受损,官方给一些补偿也就罢了。
但是,那可是她精心培养出来的儿子啊!天生就要干大事的,怎么能像那些人一样呢?
老太太的思维前所未有的明白:“我就说怀余以前都不是诚心把咱们当家里人的!自己有本事还藏着掖着。别人升官发财都跟原配离婚,你都那么高的地位了,也没有不要她,她居然还不满足,还藏着掖着……”
吴母越说越生气:“你催生蔷薇走廊晕过去,她扭头就接手想捡个大便宜,做梦!还好妈有心眼儿,就怕你一个人交代到山上了,硬是跟上来了。”
她上来的时机很巧,那会儿山上所有的人都撤退了,只有对讲机还在响着那头焦急的催促。
而自己的儿子躺在地上,面色惨白,气息微弱,留条小命仿佛都够呛。
可眼前的蔷薇走廊催生还未结束。
因为一个熟悉的人影正挺直脊背跪坐在那里,双眼紧闭,面色苍白,一只手正按着那些疯狂窜动的藤蔓……
哪怕不是异能者,吴母也能看出她跟那些正在迅速长大的蔷薇枝叶脱不了关系。
而眼前这个人,分明是她曾朝夕相对的熟悉面孔。
在那一瞬间,向来不懂很多事的吴母却仿佛突然开了窍。
她想到了自己在邻里间对儿子的吹嘘,在灾变来临后对这个没什么价值的准儿媳的各种看不起。还有最重要的,让她引以为傲的儿子,在这次催生过程中失利……
一旦失败,前程走向平庸,反而要眼睁睁看着自己的前女友从此风生水起,成为整个花城的英雄……
到那时,他们母子俩就要成为花城的笑话!
这叫她如何能接受这种参差?!
所以……
“所以,你做了什么。”
电话那头,儿子冷漠的质问让她有点脸上挂不住了。
但她这都是为了谁!这么多年他升职那么快,又是靠的谁!
吴母很快又说道:“我能做什么?我能做什么?!平时在家鸡都不敢杀的,我这不都是为了你吗?再说她当时也要没气儿了,那么大的蔷薇走廊你都收拾不了,她还能收拾得了吗?”
所以,她就是把那个苍白的、跟自己儿子面临同样状况的怀余,拖到了之前蔷薇根系翻动出的巨大土坑边上,用力把人推了进去。
然后趁着别人没来,又稍微盖了土……
多盖了些,盖得厚了些……
山下,整个花城都在欢呼,高兴着蔷薇走廊的出现,挣扎在前线抵挡变异生物入侵的戍卫军们也齐齐松了口气,对那位伟大的催生者感恩戴德,满心敬仰。
而在三清山上,山风簌簌,枯叶潇潇,蔷薇走廊的根系不断向下蔓延,向四面八方扩张。它们乳白色的须根触摸到一个浑身涌动着格外熟悉的异能的躯体,躯体里包裹着强烈到连变异植物都踟蹰的信念——
“如果有来生……”
倘若能有来生,希望我能无忧无虑的重新长大。不必追求什么不必要的家,也不必委曲求全迎合别人,痛痛快快做自己就好……
这情感复杂又浓烈,初生的蔷薇走廊并不能理解。但是,对方的异能是【生】啊……
既然如此,那就……
再生长一次吧。
山上,激动又兴奋的戍卫军们趁着蔷薇走廊还没赶人,紧急收拢着整座山,医疗组小心翼翼将吴越抬着嘘寒问暖,被发现的吴母满身狼狈,但所有人都知道她是因为儿子生死不知才这样……
仪器在巨大的土坑前掠过,但埋葬在土壤中的人,早已失去了生机。
无人知道,厚土之下有人葬身于此。也不会察觉土层之下,蔷薇密密麻麻的白色须根包裹着那浓烈的情绪,穿透了对方的身躯,吸收了全部的能量,织出了格外严密的保护茧。
而后在空无一物的树茧中,蕴育出了一个朦胧的,少女的身影。
但这些,吴越都想不到。
他只觉得头脑一片空白。
在这一瞬间,他最引以为傲的地方,被他最亲近的人一把撕碎。
蔷薇走廊啊……花城的蔷薇走廊!
他催生蔷薇走廊后全国知名,哪怕因此重伤,基地上上下下嘘寒问暖,他获得了前所未有的荣誉关注和期待,一时风头无两,连在前线的林雪风都要略输一筹。
那是他此生都未拥有过的荣光。
还在病房里,荣誉和军衔就已经加诸身上,无数人每天慕名而来,只为跟他看一眼,握个手,汲取一点勇气和信仰……
从此以后,他步步高升,前途无量。
然而这一切……这一切……
在这一瞬间,吴越的神色却格外冷漠:“你刚刚的话是什么意思?你还有什么没说?为什么这件事会跟要债的扯上关系?”
然而不等对方回答,他已经想到了。
此刻他闭了闭眼睛,叹息着:“是那封遗书,对吧?”
他们明明已经分手很长一段时间,在基地里从未听到过对方的消息。对方甚至宁愿灰头土脸混迹在普通人当中,也不愿意正眼看一看他。
可就是这样冷酷无情的人,突然莫名消失,又突然给他留了遗书……他一直觉得这是怀余后悔了,对自己余情未了,在期待一个台阶下。
但他不会给她机会的。
他已经不是那个普通的戍卫军了。
怀余……她不思进取,没有文化,每天灰头土脸围绕着柴米油盐,他们的三观已经不再契合了。
原来……
遗书是假的吗?
可如果是这样,当自己命悬一线的时候,她又为什么会挺身而出呢?
是因为心里还深爱着自己吧?
吴越突然心痛如绞:“怀余……”
是我对不起你!
他的神色渐渐冷酷起来,内心涌动着前所未有的决断力:“妈。”
他的声音格外冷静:“你刚说的,都有谁知道这件事?”
吴越很快从吴母口中得知了那位关键人士。
他心中暗恨对方瞒着自己——如果早点说,这种问题根本不会拖延到如今,以至于跟现如今的境地结合,竟仿佛雪上加霜!
更何况灾变没结束时人员混乱,想要人无声无息地消失有无数种可能,就像怀余,她有了一份似是而非的遗书后,整个基地对她的失踪都无声无息……
怀余……
想到自己曾经的女朋为了他甘愿牺牲,又因为他妈的一时糊涂,连挽救的机会都没有……
虽然,虽然她当时已经是进气多出气少了。
毕竟蔷薇走廊那么厉害,就连他都没能催生对方,怀余那不值一提的异能去催生它,又怎么能不付出代价呢?
总之,那种状态下,她应该……她一定是活不下去的。
他妈错就错在,不该瞒着自己!假如自己知道怀余对自己的一片情深,他一定会刻骨铭心……
想到这个名字,吴越就觉得心痛如绞:他对不起她!
但是……她应该也不想看到他身败名裂的吧?
吴越深吸一口气,狂乱的心跳渐渐平静下来,瘦削的脸上隐约生出来几丝阴翳。
但在此刻,他还有另一件重要的事亟待解决。
——如何处理自己之前的失手。
倘若是被限制出行,那么他妈提到的那件事,就更加岌岌可危了。但……
已经没了苦主,不是吗?
他亲眼见到对方跌下了深深的暗河,随后自己就被变异柿子树捅上,当时兵荒马乱,谁能保证自己出手不是被柿子树干扰了呢?
监控有,但是戍卫官,他也不是白当的。
他也算是战功赫赫,而对方唯一的亲属只有一个因伤退役没有异能的普通防御军。而且两人胆大妄为直奔荒原,跟随戍卫军,本来就应该承担风险的,不是吗?
想到这里,他按下了呼叫铃。
医疗组到来后又做了一次检查,而吴越以格外虚弱的状态回应道:“之前是我因为个人情绪做下错事,误伤了百姓……现在,我愿意接受应有的惩罚。不知道要怎么做,才能得到小姑娘的谅解?”
“以我接下来十年的工资补贴作为赔偿金,我也会接受应有的惩罚,可以吗?”
在他试图获取谅解的这段时间,自然就有无数种理由出行和绕路,到时想一个万全的法子,使得那名追债人员查无此人……也不是做不到的。
想到这里,吴越心中安定下来。
唯一让他不满的是,哪怕他如今还是戍卫官,可普通人受了伤,他一样要付出代价。
虽然用这份代价来用光明正大的借口永绝后患,他心中权衡觉得值得。但像他这样的异能者,明明是上天宠儿,可政务官新修的法令仍然要求人权平等。
哪来的平等?
这世上本没有平等。
不过,就算最坏的结果出现,他要拘禁在重刑犯监狱,同时还要参与荒原清缴……但如今全国上下,异能能跟自己相比的寥寥无几。
哪怕是在狱中,他也能重获荣光。
他在心里想了很多,但神色仍是格外恳切。
“我会亲自上门负荆请罪,取得对方的原谅。一天,一个月——如果对方仍是不肯,那我也心甘情愿付出代价。”
他计划的格外完美,但——
病房外,白羽神色冷肃站在那里:“吴将军愿意承担起责任来,自然是件好事。不过关于对您的审判,自有法院和督察司,我们是做不了主的。”
“不过您放心,我来是要告诉您一个好消息——那个被您打落暗河的女孩,她不仅没死,反而阴差阳错带回来了两名同样被卷入荒原中心的戍卫军遗骸。”
“在您昏睡期间,两位英雄已经葬入烈士墓园。”
“而对方,”白羽唇角微勾,眼神却挑衅:“已经重新养好了身体。”
吴越的眉心重重一跳。
但随即他反应过来,忍不住露出惊喜模样:“那太好了!苏醒过后我想起自己曾做的冲动事,一直在自责……”
对方没事,他更要去请求谅解了。甚至人没死的话,只能算是误伤,对他的影响会更小。
白羽微笑起来打断他的话:“吴将军,您说笑了,您做的这些事自有督查司来。我目前只是暂代花城事务,无权为您解忧。”
她笑意加深:“您的身体既然恢复的话,我就请他们进来了。”
吴越看着她,面上生动的神色渐收。
怀榆种下的豆子在她的努力之下,到底发出了绿芽。
“好慢啊……”
蒙蒙细雨中,她撑着伞检查豆子情况,此刻叹了口气。
污染雨之前,以她的催生能力,这些豆子现如今怎么着都有十几厘米高了。可如今土壤污染严重,催生净化使得对方根系也吸收了更多的污染,负担加重,苗子根本就长不起来。
如今他们已经去街上摆摊一周,目前存款已经突破两万分。
这个进度不可谓不快,但越是后来,豆芽就卖的越慢。毕竟,能舍得花这份钱天天吃豆芽的人,如今着实也不多呀。
而狂彪的竹笋甚至都没法卖。
怀榆第一天摆摊回来就试了试,都不用她催生,狂彪自己就已经长出了很多新笋。挑些嫩的笋尖来切下来尝了尝,里头的污染让周潜都有些绷不住神色了。
“怎么这么严重?”
“按这个变异值的话,就算再长出竹笋来,恐怕也卖不了。”
狂彪还在那里大呼小叫:“两场雨,你们不在家时下了两场雨,甚至没有人愿意给我搭一个棚子!”
“现在你们来问我为什么这么严重!还要嫌弃我难吃……做人真好,都可以不要脸了呜呜呜……”
他假模假式哭哭啼啼,言语越发犀利,显然是已经忍耐了这对情侣许久!毕竟之前大家都是单身狗,而如今……最不可能的人背叛了组织!
狂彪不能忍!
怀榆生气起来:“没有人嫌弃你难吃!更何况难吃是因为污染雨,大家都知道,你怎么这么凭空诬赖周潜哥!”
“还有啊,你自己当初来的时候说有个地方扎根就行,然后又非要长这么大一片……我到哪里去给你搭棚子!”
“狂彪,你好无理取闹。”
无理取闹的狂彪顿时偃旗息鼓。
过了会儿他哼哼哧哧:“又不是我自己想这么难吃的……”
怀榆也叹气:“我知道啊。”
她只是发愁自己少了一个收入渠道,豆芽只能细水长流,按如今的行情,除非再净化的更多一点,或者降价,否则一天的极限就是 20斤豆芽了。
可这么攒下去,猴年马月才能住上新房子啊?她都想好了新房子里面得有水电规划的!
周潜拍了拍她的脑袋:“没事,船到桥头自然直,我们现在的生活也很好,不用着急。”
他又看了看池塘边:“小榆,池塘里的荷花好像有点不一样,我待会儿要去看看,你量力而行,不要再透支了。”
怀榆点了点头,想想如今在只剩一半水的池塘中努力生长的荷花,希望这场春雨绵延得久一点,也能让池塘多多积蓄些雨水。
一方面稀释掉之前的污染,另一方面可以让荷花能够长得更好。种下去都要一年了,如今连颗莲子都没有吃到,她也很想的。
至于眼前的黄豆……
怀榆叹了口气:等吧!等种第三次茬时,土地应该就会改造好了。
就是要不要像狂彪说的那样,提前搭棚子啊?
这样的话,就算地下水会污染土壤,可那也比直接露天种植要好得多。到时品质稍差就直接继续市场摆摊……
这,应该能行吧?
她想到这里,又看了看自己的手掌,再次蠢蠢欲动想将他们全部摧发。
而就在这时。
林雪风自雨幕中缓缓走了过来。
他的水系异能无时无刻不在训练,此刻头顶细密的雨丝仿佛被无形的丝线牵引,使得春雨不管怎样稠密,都沾湿不到他的发丝衣角。
怀榆瞬间忘记了刚才的愁苦,而后积极举手:“我想要这个!”
林雪风摇了摇头:“小榆,我还控制不太好。”
怀榆有点纳闷:“可我们第一次见面时,你就已经能在大雨中来去自如了啊。”
林雪风无奈:“简单分隔雨幕我是能做到的,但现在是雨丝被我控制牵引——这两种方式不一样,距离近我还能控制,转移控制你身边的,我怕你会不知不觉就被淋湿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