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宇开霁by素光同
素光同  发于:2025年01月01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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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本可以趁夜偷袭宛城,但为了迫使华瑶出面?,他率领全军,向?华瑶进攻。他的军队伤亡过半,华瑶也被他引出来了,乘此时机,他调集一众侍卫,从四面?八方包围华瑶。
华瑶轻叹道:“蠢货。”
司度不怒反笑。
华瑶一跃而起?,硬生?生?杀出一条血路,直到此时,司度才发现她?的轻功已修炼到了化境。
华瑶身形飘渺,招式变幻极快,恰如鬼魅一般,司度只见其影,不见其人。
华瑶和司度正在激烈交战,双方胜负未分,她?剑刃一挥,又斩杀了他的一名侍卫,殷红的鲜血飞溅开来,沾到了他的袖袍上。
司度不禁感?叹:“士别?三日,刮目相看。”
华瑶暗暗心想?,看什么?看,他也配看她?一眼?她?迟早把他的眼睛挖出来。
司度与华瑶不愧是亲姐弟,司度似乎也察觉了华瑶的恶意。
陡然间,司度双臂双腿一同运力?,剑下的杀气如同洪水一般狂涌上来。他翻身一转,猛地刺出一剑又一剑,旧招与新招之间,竟无丝毫停顿。这一套连环杀招,气势磅礴,堪比惊涛拍岸,要把华瑶拍死在战场上。
华瑶急速后退,却被他削断了半寸衣袖。
他还?说:“皇姐,别?跑。”
华瑶纵跳如飞,已跑出十丈来远,她?边跑边想?,司度是不是脑子有病,竟然还?叫她?别?跑?她?想?跑就跑,想?杀就杀,明天就给他办丧事?,再?找几个乞丐给他哭丧,保管他下辈子也做乞丐。
司度对华瑶穷追不舍,他的耳旁吹过一阵风声,越吹越紧,越吹越急,他侧头一看,他已误入一座杀阵,立阵之人,恰巧是东无派来的那一批精锐死士。
司度吩咐道:“华瑶正在杀阵之中,我与你们联手杀了她?。”
这些死士当然也想?重伤华瑶,尽快把华瑶抓回去,奈何?华瑶的轻功登峰造极,城府又是深不可测。她?已看破了阵法的缺陷,还?故意把司度引入阵中,司度所在的位置,也成了她?破阵的关?键。
华瑶以内功传音给秦三,秦三迅速飞到她?的身侧,她?们二人率领一众高手,合力?猛攻杀阵的一角,顿时突破了敌军的防线。
敌军的阵法继续变化,华瑶大喝一声:“司度!他们也想?杀了你!!”
其实华瑶并不知道敌军的兵马分为几派,但她?敏锐地察觉出来,这两百多位死士,并非司度的忠仆,他们的主子另有其人,或是方谨,或是东无,或是皇后,总之,他们与司度的关?系十分微妙。
果不其然,华瑶话?音落后,司度迟疑一步,多看了一眼死士,华瑶又挑拨道:“司度腹背受敌!”
话?音未落,死士的剑光如虹,横劈华瑶的脖颈。
华瑶飞速一闪,窜起?四丈来高,她?躲得很快,未受一丝皮肉之伤,但她?的一缕长发又被截断一寸。她?毫不在乎,挥动长剑一转,又把两个敌人捅死了。
华瑶与敌军交战数十个回合,难分胜负,如此拖延下去,实非华瑶所愿。再?过七天,华瑶还?要率兵前往京城,她?不能在今日的战场上折损太多兵力?。
秦三仍然守在华瑶身侧,华瑶与秦三对视一眼,秦三便明白了华瑶的计策。
天色昏沉,当空一轮明月高照,雾气消散了几分,城墙上挂着?一片灯笼,燃着?一丛火把,火光耀亮,照出人影幢憧,晃动着?的刀剑寒光灿灿。
秦三躲到了暗处。她?突然收敛一切声息,宛如一位死士。千钧一发之际,她?找准机会,从背后偷袭司度,剑刃划伤了司度的肩骨。
那伤口仅有半寸来长,秦三出招收招也只在瞬息之间,司度扭头回看,只见两位死士离他最近,却未见到秦三的身影。
那两位死士原是在追杀秦三,却不曾想?,他们刚好落入秦三设下的圈套。他们与司度对视片刻,双方都起?了疑心,司度比他们更狠毒。
司度一剑斩落两颗人头,又抬脚踩碎头骨,剑上鲜血淋漓,而他脸上毫无表情。
此处黯淡无光,司度也无所顾忌。他正要离开此处,华瑶又在远方喊道:“你们的主子不是司度,司度也容不下你们!司度杀了你们两个同伴!!”
众多死士的脚步停顿了,倒不是因为华瑶所说的话?,而是因为,他们的主子东无早已预料到了,司度与他们定会相互猜忌,华瑶也会从中挑拨。
死士首领名为“丘桐”,他是东无麾下武功最高的死士,他的武功远在司度之上,当然也胜过了华瑶。丘桐原本打算刺杀秦三、活捉华瑶、护送司度进城。
只因司度杀了丘桐的两个属下,丘桐的计划也改变了,这也是东无事?先考虑过的状况。
丘桐下令道:“变换!”
“变换”二字,正是暗号。
暗号一出,众多死士临阵倒戈,他们竟然杀向?了官兵,杀得尸横遍野、血流成河,真让华瑶啧啧称奇。
华瑶也不太明白,她?只是略微施展了离间计,为何?敌军会自乱阵脚?起?初她?还?以为敌军要用障眼法蒙蔽她?,又过了一会儿,官兵快被杀干净了,司度的侍卫也不剩几个会喘气的了,死士的伤亡更是十分惨重。
华瑶不愿错失良机。她?率领一众高手,杀向?敌军的残部。
司度自知大势已去。他想?笑却没有笑,此时他才领悟东无的深意。他本可以提醒华瑶,但他一个将死之人,又怎会大发善心?
司度的手臂已被死士割伤,伤口血流如注,他仍然面?不改色。他拼死一搏,杀出重围,带着?他仅剩的七名侍卫,奔向?二十里之外的山林。
华瑶乘胜追杀,司度还?没跑出四里路程,华瑶的众多侍卫团团包围了司度,尚不等司度开口,华瑶一剑劈砍他的脖颈,他匆忙躲开,锁骨却被剑气所伤,鲜血染红了他的衣领。
华瑶的侍卫之中,也不乏武功卓绝的高手,司度甚至认识其中几个人——他们原本是效忠于晋明的剑客,如今倒是对华瑶俯首帖耳。
司度与华瑶相识已久,原先他只知道,她?天性活泼开朗,待人接物亲切和蔼,全然不似皇族,自然也得不到皇族的地位。多年前,他看不惯她?,便在父皇面?前,旁敲侧击几句,父皇罚她?禁足三日,且不准她?用膳,彼时她?才刚满六岁,整整三天三夜不吃不喝,如何?熬得住?偏偏她?就熬住了。
他早该杀了她?。
她?去凉州之前,无钱无权,无名无势,他派人刺杀她?,真是轻而易举。
这般大好时机,早已错过了,司度心中悔恨,险些笑了出来。
四面?八方的退路都被华瑶的侍卫挡住了,司度逃无可逃、避无可避,他仍不觉得自己穷途末路,他记起?了金连思的遗言。
风水轮流转,哀告饶命的人,既是往日的金连思,也是今时今日的司度。
司度低声道:“求你留我一命,我可以辅佐你。”
司度并无此意,他只是心血来潮,效仿金连思的所作所为,以此试探华瑶的心思。
华瑶比他狠毒得多,她?毫不犹豫,猛然一剑捅穿他的胸口,他唇角流出鲜血,还?隐约含着?笑:“皇……”
他原本想?说“皇姐心狠手辣,我自叹弗如”,然而,“姐”字尚未出口,华瑶又把他的头颅砍了下来。
侍卫从华瑶的手中接过头颅,放到地上,劈成无数碎块,任何?人都无法辨认出司度的容貌,无论他生?前何?等俊美,死后也只是一具碎尸。
华瑶又命令侍卫搜查司度的尸身。她?曾在晋明的身上找出了翡翠戒指,机缘巧合之下,打开了晋明的藏宝楼,她?认定司度也有价值连城的遗物,定要仔细地搜查一番。
华瑶还?派人回去传信,说是“司度撤退了”,实为“司度被她?杀了”,这是华瑶先前拟定的暗号。虽说司度此人十恶不赦,但他毕竟与她?血脉相连,她?还?要顾及自己的清誉,以免落得一个“骨肉相残”的恶名。
雾色渐浓,凉风渐止。
谢云潇依然站在城楼上。他刚刚收到了华瑶传来的消息,华瑶杀了司度,司度的兵马几乎死光了,逃兵也被华瑶斩尽杀绝。
战事?平定,战火平息,城墙之外,却传来幼童的哭声,极微弱、极轻浅的声息,似乎是两岁以下的幼童,还?不会说话?,只能发出咿咿呀呀的哭泣。
大约半刻钟之前,谢云潇命令侍卫去搜寻幼童,侍卫四处搜寻,却找不到一丝踪迹。夜色太黑,雾气又弥漫开来,地上一片尸山血海,要在此处寻人,更是难上加难。
侍卫如实禀报,谢云潇并未责怪他们。
幼童的哭声越发微弱,亦如烟尘一般,轻轻细细,逐渐消散在半空中。
今夜,司度率领流民与官兵一同攻城,众多流民死在炮火之下,启明军并未解救他们,谢云潇也只能隔岸观火。
守城之责,关?系重大,换作谢云潇守城,他也不会打开城门。
谢云潇深知此中道理,但他也不愿伤及平民。
他记起?一桩旧事?。三年前的春天,他第一次上战场,彼时羯人突袭凉州边境,凉州牧民被羯人袭击,村庄也被战火焚毁。他跟随父兄,砍杀羯兵羯将,救回一群年幼的孩童,牧民各家?团聚,喜极而泣,哭声经久不息。
谢云潇眺望远方,华瑶尚未归来,先前她?不准他出战,而今,司度已死,战火已灭,此时他去往城楼之外,倒也不算违抗她?的命令。
谢云潇率领七十名近卫,倏然跃下了城墙。
谢云潇的轻功已入化境,转瞬之间,销声匿影。他的近卫都看不清他身在何?处,他直奔幼童所在之地,却又听见了一众成年男子的声息。
谢云潇立刻下令:“迎战。”
众多近卫拔剑出鞘,谢云潇的剑光大盛,无人看清他何?时出招
,他的剑势极强极快,劲力?极猛极重,惊雷劈山也不过如此,他一剑劈下去,藏在尸堆里的死士又死了三个,甚至没来得及痛呼出声。
死士的首领丘桐不得不出面?了。
不久之前,丘桐以及一众死士与司度交战,死士大多负伤在身,虽不是致命伤,但他们却会伪装成“死尸”。他们擅长一种功法,类似于佛门的“龟息功”,闭气禁口,闭目封心,脉搏也会逐渐停止,恰如一具死尸,凭借此法,他们瞒过了司度,也瞒过了华瑶和谢云潇。
司度、华瑶、谢云潇终究是太年轻了,与东无相比,他们见识太少、阅历太浅,定会沦为东无的手下败将。
司度全军覆没,丘桐这一方却还?有一百四十人存活。
丘桐耐心等待,终于等到了谢云潇。他不自觉地笑了笑,目光紧随谢云潇的身影,神智略有几分痴迷。
杀了谢云潇,杀了谢云潇,他的脑海里响声不断。
片刻之前,他躲在一具尸体的背后,从怀中取出一瓶名为“绝杀”的毒药。他把毒药抹在了剑刃上,雪亮的剑刃泛起?了黑光,他便知道,今日定是谢云潇的死期。

第166章 夜深深几许 谈情说爱,无非徒增烦扰……
丘桐原本?打算伏击华瑶或谢云潇,但?在他?下手之前,华瑶跑到?了远处,谢云潇又察觉了丘桐的?动静,丘桐只能顺势而行。
丘桐的?兵力远不及华瑶和谢云潇。
丘桐及其属下共有一百四十?人,这一百四十?人之中,仅有四十?人毫发?无损,其余一百人都是负伤在身。
他?们既是死士,也都明白自己今夜必死无疑,若能拉上谢云潇陪葬,那真是再好不过了。
先前谢云潇迟迟没有现身,丘桐也无法毒害谢云潇。
好在东无料事?如神,东无派出的?这一批死士里?,有几人擅长?口技,能把幼童的?哭声模仿得不差分毫。这几人的?呼吸吐纳之术,也是一门武功绝学,他?们的?脉搏、声息、血气、经络都与幼童相似。
每一名死士的?年纪都在二十?岁以?上。他?们久经训练,饱经世故,各自练就一身奇门邪功,不仅能展开阵法,还能因人制宜,暗设机关陷阱。
丘桐吹响一声口哨,众多死士又结成了阵法。他?们自知死期将近,劲力留着也没用,全?都运起十?成功力,真气凝聚在剑锋上,剑锋罩着一层寒霜。
寒气凛冽,杀气腾空,又一场血战一触即发?。
谢云潇似乎根本?没把他?们放在眼里?。他?的?剑法出神入化?,剑气无形更胜有形,那剑气来回穿梭,取人性命,不费吹灰之力。
虽然谢云潇不会破阵,但?他?杀人极快,如同砍瓜切菜,只在一呼一吸之间,他?已砍杀二十?多个死士,阵法顿时?破灭了。他?又跃向空中,从上往下,挥剑一斩,剑光环回曲折,劈开了七个死士的?头颅。
谢云潇的?近卫也跟着他?英勇杀敌,杀得死士毫无还手之力。双方交战还不到?半柱香时?间,死士这一方尽显颓势。
众多死士只能把希望寄托于丘桐身上。
死士的?首领丘桐也是一位绝世高手。
丘桐无父无母,无亲无故,却有一身极好的?根骨。他?年少时?,也曾沦落街头,东无收留了他?,还派遣奴婢照顾他?。他?吃了不少灵丹妙药,每日泡一次药浴,用于洗髓炼骨。长?此以?往,他?的?根骨资质,便是强中之强、妙中之妙,堪称天下第一等的?习武良材。
丘桐自幼修习上乘功法,他?的?年纪比谢云潇还大七岁。谢云潇内功未稳之时?,丘桐己臻化?境。他?以?为自己定能胜过谢云潇,可他?竭尽全?力,始终无法接近谢云潇一步,更不可能刺伤谢云潇。
丘桐临危不乱。他?记得,东无刺杀宏悟禅师当日,也无一人能迈入宏悟禅师周身三?尺的?范围内。东无巧施连环计,宏悟禅师也难抵挡,终究还是一时?失察,中了“绝杀”之毒,宏悟禅师的?头颅也被斩落。那头颅的?血肉都剔除了,又放入沸水中炖煮片刻,刷上一层清漆,制成一件摆设,如今正摆放在东无书房的?珍宝柜上。
宏悟禅师的?武功比谢云潇更胜一筹,宏悟禅师尚且死无全?尸,谢云潇又能抵抗到?几时??
丘桐杀气大涨,剑尖又朝谢云潇刺来。
谢云潇并未躲避。他?化?风为剑,剑风与丘桐对撞,消解了雷霆万钧的?一击。
丘桐还未回身,谢云潇提剑疾斩,又用剑风挡住了丘桐的?去?路。
丘桐急忙低头,头顶已被削开一个豁口,血水如喷泉般涌出,流到?了他?的?眼前。他?连步后退,扭过头,转过身,欲要?逃跑,谢云潇随风而至,只为将他?一剑封喉。
正在此时?,前方五丈开外之处,传来幼童的?微弱哭声。
谢云潇自有计较。他?打算先杀了丘桐,再去?寻找幼童。
正当谢云潇出招之际,丘桐拼尽全?身气力,向前疾飞,如同离弦之箭,步法迅捷之至。他?比谢云潇更快一步,从尸堆中扒出两个幼童。
那两个幼童一息尚存,身上还披着破烂的?襁褓,血水把襁褓浸透了,月光又照出了丘桐脚下的?那一堆尸体。那是一群衣不蔽体的?流民,他?们被炮火炸死,有人脖颈断裂,有人腰腹破碎,有人留存了一条全?尸,还有人化?作了肉块血泥。
丘桐沉沉一笑。他?左手抱着两个幼童,右手提着一把长?剑,狂奔了一小会儿,再一转头,谢云潇已追上他?的?脚步。
丘桐突然举剑,朝着怀中幼童砍去?。
谢云潇的?攻势越发?凌厉,剑尖直刺丘桐的?心口。
丘桐来不及躲闪,便故意扭转肩膀,左肩受了谢云潇一剑,沉重的?劲力碾碎了他?的肩胛骨。他强忍疼痛,又把幼童往天上一抛,翻身后退两步。
幼童哭得泪干气短,谢云潇抬手去?接,正在此时?,凉风吹开了襁褓。
谢云潇忽然发?现,那两个幼童的面容并不稚嫩,眼神沧桑,鬓发?斑白,眼角还有几条皱纹,这两人并非幼童,而是练过邪功的侏儒。
只因练过邪功,这两个侏儒的气息吐纳,竟与幼童毫无差别,谢云潇也没分辨出来。
谢云潇怔了一怔。
只在这一瞬,那两个侏儒拳掌齐发?,掌风扫到?谢云潇面前,丘桐又使上了全?部劲力,他?们三?人合攻谢云潇一人,纵然谢云潇身法迅捷,他?的?左手指尖还是被丘桐的?剑刃割出了一条细微伤口。
谢云潇并未留意自己的?伤势。他?反手斩杀两个侏儒,又砍断了丘桐的?脖颈,方才丘桐对谢云潇所使的?那一招,耗尽了丘桐的?一切气力,丘桐已是半步都移动不了,更躲不开谢云潇的?杀招。
丘桐死在谢云潇的?手里?,但?他?死而无憾。他?完成了东无交待的?任务,再过几天,他?便能在地府见到?谢云潇。
纵使神仙下凡,神仙也救不了谢云潇。这样一位风华绝代、武功绝世的?贵公子?,最终也只能落得个毒发?身亡的?下场。
丘桐的?人头滚落在地上,他?的?嘴角还向上翘着,眼角也向上弯着,露出一种诡异的?笑容,仿佛在死前一偿夙愿,死得痛快,死得壮烈,死得毫无怨言。
谢云潇也觉得事?出蹊跷。但?他?并不清楚丘桐的?意图。
谢云潇站在原地,夜风灌满了他?的?衣袖。他?抬起左手,看见一条长?约半分、宽约半厘的?伤口,如此细微的?小伤,本?该在顷刻之间愈合,但?是,鲜血却从伤口中流出,渐渐染红了他?的?指尖。
谢云潇知道自己中毒了。他?准备等到?华瑶回来,与华瑶一同赶去?医馆。
此时?,谢云潇的?侍卫又来禀报:“殿下,贼兵已经清理干净。”
谢云潇正要?回话,华瑶又率兵从远处跑过来,她施展轻功,不消片刻,她站定在他?身边。
她一眼看见他?的?手指,立刻问他?:“你和谁过招了?”
谢云潇简略地叙述了事?情经过。他?还未说完,华瑶命令他?马上赶往医馆,她会在半刻钟之后,去?医馆与他?会合。
谢云潇与华瑶对视片刻,华瑶的?神情越发?严肃,谢云潇也不敢再辩解一句,华瑶还催促道:“你快去?找汤沃雪。”
谢云潇离开之后,华瑶跑到?了丘桐的?尸体旁边,亲自了扒开丘桐的?衣裳,又命令侍卫对其搜身,搜出来一块令牌、一把短剑、以?及一支瓷瓶。
华瑶戴上手套,又把瓷瓶轻轻握住,仔细观察了一小会儿,便知大事?不妙。
这瓷瓶的?做工极为精细,瓶盖与瓶身的?材质皆是冷玉,雕琢得严丝密合,对光一照,依稀可见,瓷瓶内部分为两层,瓶口也嵌套了两次。
华瑶毕竟是在皇宫里?长?大的?,从小到?大,她亲眼见过、也亲耳听过无数阴谋诡计。依她看来,如此精致的?瓷瓶,必定用于贮存毒药,还不是一般的?毒药,应是一种毒性极强的?剧毒。
华瑶理顺了前因后果,脑海里?“嗡”了一声,真如五雷轰顶一般。她命令秦三?率领侍卫清理战场,割断每一位死士的?脖颈,再对每一位死士的?尸体搜身检查,绝不放过一条漏网之鱼。
做完这一切,华瑶疾速奔向医馆。她用尽全?力,轻功运转得极快,甚至追上了谢云潇的?脚步,她这才惊觉,谢云潇的?轻功比平日里?差了不少。
距离医馆还有三?里?路程,华瑶对谢云潇说:“你别动,我现在就把你扛起来,我送你去?医馆。”
谢云潇正要?拒绝,华瑶一把搂住了他?的?腰。
四下无人,谢云潇的?耳尖已然泛红,华瑶浑然未觉。她生平第一次扛人,还不太明白这其中的?诀窍,又怕自己把谢云潇弄疼了。
华瑶抱住谢云潇的?腰身,脸颊贴着谢云潇的?胸膛,双手使劲往上一提,纵然她武功高强,她还是觉得谢云潇有点重。
或许是因为她在战场上拼杀了半个时?辰,刚刚又狂奔了八里?路程,此时?精力并不充沛,但?她还是一鼓作气,就这么抱着谢云潇,飞快地闯入医馆。
医馆的?木门虚掩着,华瑶用剑气推开木门,闪身而至,她慢慢地把谢云潇放下来。谢云潇的?身量比她高了不少,她抬头看他?,还说:“我真是力大无穷,武功盖世。”
汤沃雪刚好从里?屋走出来,也刚好看见这样一幅场景——谢云潇被华瑶双手环抱着腰身,华瑶努力地举高谢云潇,谢云潇双脚离地约有四寸距离。华瑶松手之后,谢云潇的?耳尖红透了,他?语声低缓:“多谢你的?一番好意。”
华瑶不再与谢云潇说话,她径直跑向汤沃雪:“谢云潇中了剧毒。”
汤沃雪赶忙道:“快把他?送到?病床上。”
华瑶故技重施,又把谢云潇抱起来,送入一间干净的?病房。那病房的?木门也被华瑶用剑气撞开了,“砰”的?一声重响,引来了隔壁的?观逸禅师。
两天前的?一个傍晚,观逸终于醒来了,经由汤沃雪的?悉心调理,观逸的?伤势大有好转。又因为观逸的?内功深湛,自他?清醒之后,他?的?伤口愈合得极快,不过短短一天的?工夫,他?便能下地走动,神智也渐渐恢复。
按照华瑶原本?的?计划,今天白天,她应该和观逸聊一聊他?的?近况,不过因为司度率兵攻城,华瑶也要?调整宛城的?兵力部署,她忙了一整天,实在没空与观逸闲聊。
此时?,观逸的?面容苍白、步履迟缓,右手还拄着一根拐杖。他?一瘸一拐地走到?病房门口,静静地看着华瑶和汤沃雪。
观逸听见华瑶说出“剧毒”二字,又看见谢云潇的?指尖仍在滴血,这一刹那,回忆如潮水般涌来,在他?心中翻江倒海。
观逸扔开拐杖,正要?冲进病房,却忘了自己还有一条残腿。他?在地上爬行一尺距离,边爬边说:“我有药方,能救公子?。”
华瑶扭头一看,只见观逸仍在爬行。她一时?惊呆了,还以?为他?神志不清,正在胡言乱语。
观逸抬起头来,双目通红,直直地望着华瑶:“谢公子?武功绝世,寻常毒药根本?伤不了他?……东无……东无……”
观逸大病未愈,又动了肝火,气血涌上心头,喉咙更是酸涩不已,几乎无法开口讲话,但?他?提到?了“东无”二字,华瑶就明白了他?的?意思。
华瑶的?脸色也变得苍白。她猜测道:“东无研制了一种毒药,他?害死了宏悟禅师,又要?加害谢云潇,是吗?”
观逸气喘不定:“是,是……师父临终前,留下了药方,暂缓毒发?,若要?根治,必须去?永州南安县,寻找一味药材……”
华瑶急忙追问:“什么药材?”
观逸低下头,泪水夺眶而出:“师父还没说完,东无追兵来袭,割下了师父的?首级。”
华瑶心中大骇。她曾经见识过宏悟禅师的?武功,当然知道宏悟禅师的?修为何等高深,倘若宏悟禅师中毒之后,回天乏术,那谢云潇的?处境更是十?分危险。
不久之前,华瑶还有心情与谢云潇调笑。
华瑶原先以?为,汤沃雪的?医术很高超,谢云潇的?伤口又很轻浅,纵使毒药再毒,谢云潇断不会有性命之忧。
华瑶听完观逸的?叙述,这才明白过来,她自己也犯下了轻敌之忌。她忙说:“你快把解药的?药方告诉我。”
观逸做了一个深呼吸,尽量一口气说完:“菩提花一钱、连翘一钱、天元果一钱、灵芝四分、冰片二分、决明子?二分、黄岑二分、龙涎香一分、党参一分,搅匀研碎,制成药丸,早晚各服一次。”
观逸只说了一遍,华瑶把药方铭记于心。
菩提花、天元果、灵芝、龙涎香这四种药材,极珍惜、极罕见,放在市面上,更是千金难买。
还好华瑶富可敌国,她的?私库珍藏了各种名贵药材。她立即唤来自己的?侍卫,命令他?们以?最快的?行速,从私库运来那些药材。
侍卫领命告退。
夜色已深,病房中烛光闪烁。
朦胧的?烛光之中,谢云潇的?神情依旧平静,他?甚至不愿意躺下来。他?端端正正地坐在床边,与汤沃雪相隔半尺距离。
汤沃雪一言不发?。她细听谢云潇的?呼吸,这才确认毒药的?毒性极强,她的?心跳加快了,话却说得镇定:“我把银针准备好了,我来为你施针。”
谢云潇挽起衣袖,露出左手的?手腕。他?渐觉昏沉,低声道:“有劳大夫。”
汤沃雪坐在靠床的?一把木椅上。她没有给谢云潇把脉。她捏着一枚银针,针尖直接扎入谢云潇的?手背,也能感应到?他?的?脉象,虚浮缓滞,气血阻塞,他?的?内力运行并不通畅。
汤沃雪又在他?的?手腕上扎了几针,尽力延迟毒发?,伤口的?血流止住了,毒性仍然无法排解。若不是观逸说出了药方,汤沃雪一时?也无法配制解药。
汤沃雪自负于医术高超,此时?她寻思一阵,却惊出一身冷汗。她转过头,看着华瑶,想把毒药的?凶险之处说清楚,又不想让谢云潇知道他?大限将至。
汤沃雪自幼结识镇国将军一家?人,她比谢云潇年长?八岁,也算是看着谢云潇长?大的?。她把谢云潇当作亲人,谢云潇遭此大难,她的?心里?也很不好受。
华瑶看出了汤沃雪的?疑虑。她只问了一句:“方才,观逸禅师说了一个解药的?药方,你也听见了,那个药方有效吗?能用多久?”
汤沃雪道:“两三?个月。”
汤沃雪措辞委婉,华瑶也明白她的?言外之意。
观逸所说的?解药,只能延缓毒发?,延缓的?期限仅有两三?个月,在此期间,若是无法根治毒性,谢云潇的?性命就保不住了。
观逸方才也提到?了,若要?治好谢云潇,必须去?永州南安县,寻找一种不知名的?药材。
这一种药材,大概是南安县的?特产,比天元果更珍稀、更罕见,解毒的?效果也更好。
华瑶与汤沃雪商量了几句,汤沃雪也不知道南安县特产的?药材叫什么名字。汤沃雪甚至从未听说,南安县出产过任何名贵药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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