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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临走前,许黟给庞博弈留了舒肝解气的食疗食谱和其他疏肝理气的方法。
比起常吃药,食疗的方法虽然没有柴胡疏肝散、四磨汤等要有效。
可却能经常吃,像萝卜、大枣、山楂等食物加入到日常食谱里,以及用生姜、枸杞和佛手泡脚,都可以疏肝理气。
庞博弈咂舌:“是不是我掏个东西给你,你就要掏个换回来。”
许黟笑了笑,不回答。
他把写下来的方法交给庞叔,让庞叔多盯着他:“庞老不爱惜自个的身体,庞叔你便辛苦多了。”
庞叔深有体会地感叹,还是许大夫懂他的不容易啊。
要是大郎有许大夫这么省心就好了。
日子很快过去,八月初六那日,许黟如约参加了陶清皓的成亲喜宴。
之后,离着他要离开县城的日子越来越近了。
天气渐渐转凉,但对于许黟他们来说,这样的天气正合适出行。
微风凉爽,拂面柔和,树梢上的绿叶飒飒作响,不见枯黄凋零。
许黟和阿旭两人,轮番驾着毛驴出城。
他们一到城外,许黟就吆喝着拍了拍毛驴健硕的屁股。
毛驴的尾巴晃了晃,略微表现出不满,但在许黟的温柔驯服下,它还是欢快地跑了起来。
驴的速度没有骡子快,但行得稳。
跑在被来往车辆碾压得平坦的黄泥土路上,也不会过于摇晃。
适应得差不多了,许黟就放手,换阿旭来。
面对阿旭,毛驴就没那么好说话了。
“郎君,它不肯动。”对于不听指令的毛驴,阿旭毫无把握地寻求许黟的帮助。
许黟拧着眉,拿手拍向它的后方,喊道:“跑!”
“哒哒哒——”
片刻后,拉着车厢的驴子动起来了。
阿旭见状,松了一口气。
这头驴只听许黟的,若许黟不发指令,它是动也懒得动,甚至招惹到它,还会踢人。
待毛驴适应了拉车的习惯,许黟把阿旭换下来,由他驾着驴车返回城中。
翌日一早。
许黟醒来时,便把阿旭和阿锦给叫上,三人坐上驴车,赶到南市杂货铺。
杂货铺的掌柜识得许黟,见着他进门,喜笑颜开地过来迎接:“许大夫你来了,你让某留的一百斤木炭,都给备齐了。”
木炭的价钱一年比一年昂贵,如今一斤木炭已经涨到十八文钱了。
许黟付了余下的银钱,杂货铺的小厮当即将这些木炭,一筐筐的搬到车厢里。
偌大的车厢,分出三分之一的区域来存放行李。如今还没装别的箱笼,只三筐木炭,便占去了三分之一位置。
从杂货铺出来,许黟他们又去了经常换交子的金银铺里。
把手里头的银钱兑换成交子、碎银,还有一部分直接兑换成黄金。
宋朝的黄金,除了带有官印的金元宝,民间里,多使用金块、金饼。
金块和金饼的规格也有不少,小到一两,大到十两。
许黟直接换成了十两的金饼。
陶家胭脂铺每年给他带来了不少分成,许黟几乎没碰这笔钱。
如今这钱换成黄金,有一百三十两。
听着好像不多,但放在平头老百姓身上,这些钱足够他们一家三口无忧无虑的度用一辈子。
况且,许黟手头不止这些钱。
带着沉甸甸的金钱回来,路上,阿旭和阿锦两人都震惊得说不出来了。
两人脑海里只有一个念头:郎君好有钱!
这些钱都是郎君的,而他们跟在郎君的身边,可真好。
他们高高兴兴地回来,许黟把钱带回了屋,并让阿旭去把林氏林芳芳和刘壮两人叫了过来。
两人不知道许黟要吩咐什么,便乖乖地在堂屋里等着,
过了片刻,许黟过来了。
他手里捏着个锦囊,里面放着十两银子。
许黟道:“我们离开后,这宅子便辛苦林姐和刘哥照看了,这钱是我先给你们预支的月钱,要是我们没有及时回来,我在东厢房的偏屋里,还留了个存钱箱,里头还有十两银子,可拿去花。”
林氏震惊:“郎君,这也……太多了。”
刘壮亦是应和地说道:“是啊,郎君我们的月钱不值得这么多。”
“宅院不住人,久易坏,我们都跑了,还留你们在这里守着房子,本就不该。”许黟笑笑,这点也算是补偿吧。
这几年,便就辛苦他们夫妇二人了。
交代完一些事情,许黟便也没再说什么,摆摆手,让他们下去忙。
第二天。
张铁狗夫妇带着小安安来寻他。
小安安踩着小短腿,见着许黟的第一句话,便是喊:“干爹!干爹!”
扑到许黟的怀中,小安安带着哭腔地抽泣问:“爹说干爹要走了,干爹为什么要离开,是不要安哥儿了吗?”
许黟听到这话,心都要软化了,捏了捏只有三岁的小安安,笑说:“干爹等安哥儿去私塾读书时,便会回来,到时候给你带礼物。”
小安安红着眼眶点点头。
见他不哭了,算是被许黟给安抚好了。
许黟抱着他起身,看向张铁狗:“我不在的日子,张兄要多珍重。”
张铁狗点头,他不太会说话,只道,“你也是。”
“好。”许黟笑说。
许黟不愿友人们来践行,但出发那日,这几人不约而同地来到城外,等着他的驴车出现在城门口。
驴车没有停下,在路过他们时,车厢里传来一道畅怀的声音:“诸位朋友,珍重了。”
众人一愣,而后丝毫不顾及自己的形象,纷纷破口骂起来。
不说再见还真的不见啊!

第154章
“郎君。你看河里有鱼, 好肥呀。”阿锦说完,跃跃欲试地看向后方的许黟,想征求他的同意。
秋鱼肥美, 这条河道又是蜀水分流,地处偏僻,要不是他们的驴车到了这里,正巧到晌午吃饭的时辰, 也不会在此逗留。
因而, 他们从车厢里下来,阿锦便循着水流声, 来到河岸边。
那些瞧着有一两斤重的鱼, 就在河岸水草里游来游去, 时不时地冒泡。
许黟垂眸看着水里游动的鱼儿,道:“你来抓?”
“郎君,我来。”后面, 阿旭套好驴车的绳索, 系在一棵数米高的柏树干上,快步地过来。
许黟讶然,这么多年,他怎么不知道阿旭会抓鱼?
看着许黟露出疑惑地打量。
阿旭说道:“小时候阿娘不喜我,把我丢河岸浆洗衣裳,我看别人用树杈捕鱼, 跟在他身后一阵子。”
他捕鱼技巧也不行,但妹妹想吃鱼, 看郎君的样子, 也是想吃的。
他们出来两日了,快要抵达梓潼县。
这一路上, 他们夜里住在邸店里,白天只能随意找个空地歇脚吃午饭。
他们难得跟着郎君出门游历,整日里兴致勃勃,哪哪都好奇。看着蜀道两端璧山悬崖,一线天的蔚蓝天际,云白偏移,怎么都看不完,看不够。
小黄很喜欢野外的生活,常常从车里下来,在外面肆意奔跑。
跑累了,便吐着舌头返回来,趴在车厢上首,黄溜溜的眼睛瞅着四周。
阿旭要驾车,倒还要警惕着周围路障,以及突然窜出来的野兽和猿猴。
不过,他依旧被这蜀道里的特有风景给震撼到了。
郎君常说,这世界广阔,他们所在的盐亭县不过偏居一隅。
而他们驾车两日,也不过是离开了盐亭县,去往了隔壁的县城与府城而已。
“这里可没树杈能让你扎鱼。”许黟环顾一周,看到地上只有干枯的落叶,不见比拇指粗的树杈。
阿锦闻言,也跟着找了找。
周围有不少落叶,没多久,还真的让他们找到了一根看起来还不错的树杈。
阿旭拿出小匕首当场就削起来。
此时的天气,还没冷到需要烧暖炉的时候。
阿锦看着没人拾捡的落叶,觉得好生可惜,这么多落叶,要是放在他们村里,早就争抢得一干二净,才不会堆积在这里成为肥料。
捕鱼需要时间,许黟见他们两人很有想法,就没再管他们。
他坐回到车厢里,继续看他还没看完的游记。
行路颠簸,他都是等驴车停下来时才看书籍的,这样才不容易伤眼。
许黟打着帘子借着外头明亮的日光,一只手肘撑在矮几上方,一只手持着书籍,静默翻开。
不知过了多久,阿锦轻手轻脚地上车取东西。
她取了烧水的小炉子,掀开装着木炭的竹筐,用铁钳夹了几块小的放到炉口里,抱着它跳下车厢。
很快,阿锦又折返回来,带走了陶壶和茶具。
许黟挑了挑眉,没管他们。
“咕噜咕噜~”
不稍片刻,离着车厢不远的地方,响起水煮沸的声响。
阿锦拎着陶壶回到车上,跪坐在矮几旁边,举手投足娴熟大方,不一会儿就沏了半陶罐热腾腾的红茶。她捧着陶罐倒出热茶,送来到许黟面前。
接着,阿锦便心急地去找哥哥了。
许黟翻动手中的书籍,伸手拿过那杯热茶,啜了一口。
不知不觉间,许黟喝完手中的茶,阿旭和阿锦高高兴兴地回来了。
“郎君,哥哥抓到鱼啦!”阿锦提着裙子跑了回来。
朝着许黟比划着手臂,神色明媚,“那条鱼这么长,瞧着够我们吃了。”
今天的中饭,郎君和他们能吃上鱼了。
这条鱼刚被抓回来,阿旭便给它来了个开膛破肚,用河水洗净鱼肚里的肠腹血水,菜刀切成数块。
他们这次出来,阿旭把灶房里的小灶用的铁锅和陶罐等厨房用具都带上了。
还带了酱醋油盐和香料,便是想着在野外吃午饭时,能吃上口热乎的。
小炉子里的炭火烧得红旺旺的,阿旭拿手在上面试了试温度,觉得差不多了,就在陶罐底部倒了两勺油,将鱼块放到里面去煎。
煎到一半时,阿锦处理好的佐料拿了过来。
这是江鱼,腥味不重,但阿旭依旧是抓着把姜丝丢进陶罐里,这姜丝不仅能去除腥味还能提鲜,有它和没它,区别会很大。
鱼块很快煎得两面焦黄,从陶罐里散发出鱼香味,香味飘得很远很远。
柏树林中。
有一个瞧着十三四岁,穿着身黑乎乎看不清颜色的皮毛衣裳的少年郎,他的手里拿着弓,后背带着木箭,腰间插着一把弯刀。
走着走着,他小心地躲到一棵老树后面,黑色眼睛盯向不远处的杂草丛。
接着,有只灰色兔子在草丛里蹦跳出来。
少年郎有了动作,举起手中的木弓,拔出身后的木箭,架起来直接射去。
“嗖——”
一阵破风声响,那只灰兔被惊动得想要逃开。
还没跳离,木箭已经来到它的面前,将它射中。
少年郎紧绷着的脸露出笑容,快步地朝着那只灰兔跑过去。
他抓起兔子的耳朵,看到那支箭是射在它的腿部上,心里想,就差一点,这兔子就要跑了。
他高兴地提着兔子往回走,忽而闻到什么香味,停住脚步,抽动着鼻子在空中嗅了嗅。
烤鱼的味道?
不像,烤鱼的味道没有这么香。
少年郎顺着香味飘过来的地方,见是往林子外的方向,想了想,小心地摸了过去。
林子外,蜀道旁边的空暇地。
许黟出来车厢活动四肢,顺便来看看阿旭做饭做得怎么样了。
煎好的鱼块,阿旭撒了盐巴和胡椒粉在上面,从一堆瓶瓶罐罐里,挑出个贴着“茱萸粉”的罐子,打开盖子抖了些到鱼块上面。
一番操作下来,飘向空中的香味更加浓郁了。
阿旭把鱼块夹出来,焖了一锅什锦汤。
这汤没别的特色,就是蔬菜、肉、菌类都有,用菘菜、熏肉干和陈娘子送的菌干焖煮的。
闻着香味咸中带着鲜,不难闻,反而闻着很有食欲。
许黟瞬间就觉得自己有些饿了,他们今早从邸店里出来前,就只吃了三个肉包子。
“汪汪汪!”
突然,小黄冲着林子里的方向一阵狂吠。
许黟猛地眯起眼看向林子里,高树交错,视野模糊看不清。
但小黄不会无缘无故地狂吠,这安静的林子里肯定藏了东西。
是野兽?
野兽不会大白天就出现,更何况他们还生了火,那么极有可能就是人了。
就在这时,小黄飞快地摇晃着尾巴,“汪汪”地朝着林子里冲进去。
许黟眉心一跳,急忙地喊住它:“小黄,回来!”
随着他的声音响起,小黄不情愿地回头望向许黟,那眼睛仿佛在告诉他,不远处有动静。
许黟拧着眉,看它不愿意回来,只好迈着稳重的步伐过去。
他来到小黄面前,没蹲下来安抚它的脑袋,反而是将视线落到其中一棵单人抱不住的树木上。
“出来。”许黟压低嗓音喊。
不一会儿,树的另一边传来“噗噗”的声音。
确实有人躲在那里。
许黟手摸向腰侧,那里有柄一尺多长的匕首。
在许黟快要将匕首摸出来时,对面有动静了,从树木的后面走出来个比阿锦还要小的少年郎。
少年郎的脸脏兮兮的,还挂着几处脏污,两只眼睛却锐利,直直地盯向许黟。
“你们是谁?”少年开口,是不太标准的蜀地话。
许黟道:“我们往梓潼县去,赶上午饭的时辰,歇在这里。”
表明自己没有恶意后,许黟反问他,“你又是谁?为什么要躲在这里偷看我们?”
少年郎的脸上露出抹羞涩的红晕:“我、我闻到香味了。”
后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
阿锦半个脑袋从许黟的身后冒出来,好奇地盯着突然出现在这里的少年。
“郎君,他是谁啊?”阿锦问着,眼睛往下移动,看着他手里拎着兔子耳朵,而那只兔子已经没有了挣扎,只腿部受了伤,流血了。
“你是猎户?那只兔子是你猎到的吗?”
少年郎傻愣愣的站在原地,听着阿锦问他,脸颊和耳朵不自觉地红了红,张嘴结舌道:“呃、我……我……射中的。”
阿锦听完,惊讶地看向他:“你是个结巴?”
少年郎唰的脸更红起来:“……”
他手脚像是大脑程序出现问题,变得手忙脚乱。
见他如此,许黟没有任由阿锦继续逗小孩,淡笑道:“山里应该有不少凶猛的野兽,你拎着受伤的兔子最好不要在林里逗留太久,以免血腥味将这些野兽引过来。”
说完,他带着阿锦和小黄,原路折返回去。
少年郎站在树下怔愣好久,有些神情恍惚地提着灰兔离开。
他没走几步,后面有脚步声加快靠近。
少年郎警惕地拔刀转身,手里的刀还没挥出去便见到来的人是谁。
他霎时呆住。
那刀横在两人中间,卡在半空。
阿锦被他突如其来的动作吓住,本带着笑意的脸瞬间变冷:“你是做什么,我不过是想要叫住你,问你手里的兔子卖不卖。”
少年郎羞赧地收起刀,低声道:“我、我不是有意的。”
阿锦摆摆手,她也不是真的生气:“我适才的问题,你还没回答我,到底卖不卖啊。”
“卖。”少年郎这回没发呆。
他往日里打到猎,多出来的都会找村里人换成别的。有的会给他两斤脱好稻壳的大米,这大米外面还有一层皮,吃起来硬硬的,有点刺嗓子。他还是更喜欢拿猎物去换鱼吃。
他换回来的鱼都是直接用木棍穿着,架在火炭上方,烤熟撒点盐就能吃。
今儿他闻到的香味,比村长家的还要香。
阿锦听到他要卖,高兴地问:“多少钱,我拿给你。”
少年郎抿着嘴:“不、不收钱。”
“啊?”这回,换成阿锦愣住,不可思议地盯着面前比她还要小的男孩。
“不收钱?那你想要我拿什么东西换?”
少年郎窘迫地红着脸颊,吞咽着口里分泌得越来越多的口水。
他咬咬牙,道:“我想换你们做好的鱼。”
阿锦:“……”
“郎君,郎君,他想要换哥哥做的鱼!”
阿锦头也不回,提着裙摆踩着枯叶,快速地跑回来了。
少年郎的眼睛紧随着她的身形移动,等反应过来时,他已经跟上来了。
许黟心血来潮,在见着那少年手里的兔子时,顿时生出想要考核阿旭和阿锦两人的想法。
他便叫阿锦去找少年,问可卖手里的兔子。
没想到阿锦却带回来这么个令人掉下巴的消息。
而那少年郎,眼巴巴地跟着过来了。
“你坐那儿,阿锦你去给他拿副碗筷。”许黟发话。
等阿锦把碗筷塞到少年郎的手中,许黟朝着他说道:“你说要拿鱼换,但这鱼是阿旭花了不少时间才抓到的,我们在旁等了许久,才等到它做好。”
“我、那我……”少年郎有点慌神。
“不急,我还没说完。”许黟道,“如果你愿意的话,我可以拿出一部分鱼块跟你换,还有别的吃食。”
他们出发时,林氏担心他们在半路饿到,给他们煮了二十个鸡子。
天气微冷,这鸡子放了两天也不会坏。
许黟想拿出煮好的鸡子,以及今日做的饭菜来跟他换。
果不其然,少年郎听到还能分到这么多东西,欣然同意。
他手里的兔子早奄奄一息,这会儿,少年郎松了手,这兔子也没跑。
奄奄地趴在地上一动不动。
阿旭看着它:“郎君,它死了吗?”
许黟还没回答。
少年郎先磕磕巴巴地喊道:“没,它还活着的。”
阿锦戳了戳它,朝着他问道:“那为什么不动?是在等死吗。”
这下子,少年郎回答不上来了。
许黟忍俊不禁道:“它受伤了,而周围让它感知到危险,不得已的情况下,兔子便会出现假死状态,企图蒙混过关,打算见机逃跑。”
他这个解释和别人都不一样。
不仅阿旭阿锦都在认真听,少年郎也在好奇地听着。
这会儿,他才意识到这些人和以前他接触过的都不一样。
都是穿着干净好看的衣裳,身上的味道香香的,是他从没有用过的熏香香气。
他们乘坐的驴车也很大,比他的房间还要大。
许黟一直在观察着他,从身着打扮,以及常年偏食荤腥营养不均的情况下,发尾变成显眼的红色。
从他杂乱的发尾上可以看出来,少年郎自己偷偷的剪过头发。
但没剪干净,又长出来了。
不过,许黟没再多说什么,阿旭端着汤给少年郎时,少年郎迫不及待地低头猛吃。
“……”
在众人吃惊的眼神下,少年郎狼吞虎咽地把那碗汤吃完了,他拿脏兮兮的袖子去擦拭嘴巴,眼睛直勾勾地盯向装着汤的陶罐。
许黟微笑问他:“还想吃?”
少年郎眼睛动了动,还能吃吗?他想都不想地点头:“想吃。”
许黟伸手拿过碗,给他盛满,说道:“既是交易,自是要让你吃饱。”
接着,他似乎随口地问道:“我叫许黟,是名大夫,你叫什么名字?”
少年郎没有抬头,边吃着碗里的汤边含糊不清地说:“我、我没名字,他们都叫、叫我二庆。”
许黟若有所思,从他的只言片语中,又套出来部分消息。
这个叫二庆的少年郎,是附近小山村的孤儿。
他爹是猎户,他从小跟着他爹上山,有次他爹独自进林子,遇到大暴雨,迷失方向入了林深处,中了瘴气,没救回来。
二庆本来不用成为孤儿的,但他娘改嫁到他村,他便被同族的族叔们轮留收养。
与其说是收养,不如说是借着二庆会打猎的手艺套取猎物。
他们只用少许的吃食,就从二庆手中换走了不少肉食。
许黟不清楚他们拿走的这些猎物是自己吃还是拿去卖,但从二庆口中知晓的部分,不难推测,这些人拿着猎物进城换取银钱了。
阿锦托着腮听着,听到后面不由为他难过:“他们好坏,怎么能这么欺负你。”
二庆愣住:“他们对我、我挺好的。”
“哈?你是有多想不开,那些人摆明着就是占你便宜,怎么会对你好?”阿锦眼里多出不可思议。
二庆抿紧嘴角,垂着头颅不说话了。
许黟沉默了,阿旭和阿锦似乎瞧出他的心情不愉,也闭上了嘴。
林中秋风沙沙作响,没人说话。
二庆忽而抬眼看向天色,拿起放在身旁的木弓,起身就要离开了。
许黟没让人拦着,他静默地看着少年离开后。
少年郎一走,地上装死的灰兔身躯动了动,瞬间原地复活。
许黟趁着它要溜走的时候,把它抓了起来。
瞬间,这灰兔又恢复了僵硬状态。
许黟:“……”装死这么溜啊。
他失笑片刻,招来阿旭和阿锦,考问他们道:“之前你们也见过我是如何处理外伤的,如今这兔子在你们眼前,可有把握将它腿处的伤口治好?”
两人闻言,纷纷拧着眉思索。
阿锦道:“郎君,用棉线给它缝针如何?”
许黟挑了挑眉,看着她:“细说。”
阿锦:“它这伤口是木箭射中导致的,流了不少血,要是不缝制,恐怕伤口会溃烂。”
这时,旁边的阿旭突然道:“我觉得不用缝线,直接用外伤药涂抹,用布条裹起来,很快它就不会流血了。”
许黟眯了眯眼,问他们:“若是不缝针,不用外伤药,如何救它?”
阿旭:“……”
阿锦:“……”
不用这些方法,还能救它吗?
许黟看着他们满脸困惑不解,就知道他们没反应过来。
临床经验,可不单单只是给病人看病。
像兔这类的小动物,在很多外科实验里可都是热门出场动物。
还是那种,很快就被各种方式嘎掉的小可怜。
许黟道:“你们想不出来,便按照之前说的法子,只用你们想的法子去治它,五日内把它治好。”
说罢,就把这只兔子丢给他们。
阿旭和阿锦忙不迭地抱住这只装死的兔子。
犹豫片刻,两人打算先用帕子沾水给它清洗毛发。
洗完,他们发现这根本就不是灰兔,而是只浅灰带白的兔子。
可能是在林子里乱窜的时间有点久了,白色的毛发变成了灰色,看起来就跟寻常的灰兔一样。
他们抱着兔子回来,就见许黟已经在车厢里看游记了。
两人分工合作,一个给兔子处理伤口,一个去收拾东西。
半个时辰后。
进到林子里欢乐探寻未知世界的小黄,被许黟召唤了回来。
“汪汪汪~”
小黄叼着块骨头回来,邀功地放到许黟的脚边,疯狂地摇晃着尾巴。
许黟看向那块骨头,顿感眼前一黑。
那是一块成年人的大腿骨,死亡的时间有些长,骨头已经变成了灰黑色。
“啊!”
阿旭和阿锦上来,看着那块骨头吓一大跳。
“小黄,你怎么什么都捡!”
“郎君,这、这是不是人的骨头?”阿旭深吸气,看着那骨头越发眼熟。
他们跟着许黟学医,许黟有回在伏案写病案,正好接待了一名骨折患者。
他就把以前看过的骨科中医书抄录出来,其中不乏,会画些骨头的形状。
这根骨头,他就在许黟编著的中医书里见到过。
“嗯。”许黟没有否认,他取出一张帕子,放在骨头的上面,拿起来在眼前左右上下地检查。
“从骨头的长度来看,这是根男人的大腿骨,死了应当有三年左右。”说罢,他看向趴在他脚边的小黄。
许黟无奈地问:“小黄,你是从哪里捡来的?”
小黄歪了歪头:“汪汪?”
许黟:“……”
看来小黄也是随处扒拉出来的。
这人的骨头会出现在荒郊野外很正常,毕竟这不是现代社会。
哪怕是现代社会,也不是没出现过野外抛尸。
而在蜀道里,会有人丧命在这里,实在是太寻常不过了。
许黟拿着骨头去到林边,挖了个坑埋了起来。
做完这些,他去到河岸洗了洗手。
起身时,许黟下意识地回首去看他埋骨的地方,然而,余光好似撇到了什么,不由地脑袋嗡了嗡。

第155章
他们停留的这处, 是绵绵山脉中,一段崎岖山路的下斜坡。地段偏低,这条蜀水分流的走势往这边而来, 潺潺流水穿过山林隐没入林间。
交错的古柏树里,还隐藏着一片碧绿秀美的竹林。
许黟知道小黄叼的那块大腿骨是从哪里来的了。
那往上生长的竹林,发出好似折断的啪啪声响,阿旭和阿锦跟着他进来时, 被这阵刺耳的声音吓得毛发悚然。
他们本能地紧跟在许黟身后, 闭住呼吸,不敢四处张望, 怕看到什么恐怖的东西。
然而, 他们还是来到了那具被穿在竹子中间的尸骨面前。
这尸骨的四肢部位零零散散的散落在周围, 只胸腔骨、肋骨和颈椎骨相连着的头骨,被架在竹子上面。
阿旭和阿锦狠狠地倒抽口气。
“郎君,这尸骨……”
好瘆人。
阿锦紧紧攥着哥哥的手臂, 阿旭的手臂被她抓得生疼, 却没推开她,任由妹妹抓着。
那痛感使得他头脑清醒不少,没因为害怕而乱了分寸。
许黟检查完尸骨,道:“这具尸体不是自然死亡的。”
他指向胸腔骨,有一道很明显的刀痕。
阿旭和阿锦不明白,为什么会有人杀人抛尸在这里。
那是多大的仇怨。
他们很快就想到了刚才离开的二庆。
二庆离开的方向正好跟这片竹林是反着来的, 那他知道这里有具尸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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