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关灯
护眼
许黟出生中医世家,熬过八年学业好不容易当上医生,却一朝穿来到了北宋
与现代家庭条件优渥,双亲和睦,兄友弟恭不同
开局只有——
一茅草屋,一狗,一人
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许黟成为了一个散尽家财,父母病亡的十几岁少年
家徒四壁,全身上下只有数十个铜板,别说继续读书,再不找份能谋生的手艺,他就要喝西北风了。
还能咋办,重操旧业,在北宋当一名大夫罢。
【医学生在北宋的奋斗史】
【从小小的游方郎中,再到载入史册的名医】
PS:这是以北宋为架空背景的农家子靠自己的所学自力更生,为自己热爱的中医事业添一块瓦砖的故事。
注1:人物为原创,并非出自历史人物,文里背景是北宋初期,实则借鉴的是北、南宋,且有诸多杂糅的私设。
注2:非专业,关于中医部分皆是来自中医书,百度百科,请勿上升到真实病例。
注3:微群像,女主后期出场。
注4:不定时修改各种细节和揪错点,后续有添加再补充。
内容标签: 穿越时空 种田文 美食 市井生活 成长 基建
搜索关键词:主角:许黟,颜曲月 ┃ 配角: ┃ 其它:种田,中医,医学,北宋,美食,基建
一句话简介:医学生在北宋市井日常
立意:弘扬中华传统,传承中医文化。
vip强推奖章
许黟出生在中医世家,熬过七年学业好不容易当上医生,却一朝穿来到北宋。开局只有一茅草屋,一狗,一人。在这个陌生的时代,许黟成为了一个散尽家财,父母病亡的十几岁少年。于是他打算重操旧业,在北宋当一名大夫。
本文的文风细腻,行文流畅,通过以北宋作为架空背景,讲述着许黟靠自己的所学自力更生,为自己热爱的中医事业添一块瓦砖的故事。
(作品上过vip强推榜将获得此奖章)

天蒙蒙亮,躺在木板床上的许黟猛地睁开眼。
看清高低不一的斜面屋顶,土黄色的泥巴混着干稻草还露在外头,他便知道,他没回去,还是在北宋。
几天前,他刚拿到市一院的中医部录取通知书,正式转正成为一名坐诊医生。
他怎么都没想到,临到报道那天会穿越到北宋,穿到一户农家子身上。
也是倒霉,现代中他出生在医学世家,从小生活优渥,父母皆是中医界的佼佼者,而他和哥哥两人亦是从小耳濡目染。学着跟着大人们脉诊看病,不仅师承家中的医学,长大又就读的都是医学院,可谓是两者一起抓。哥哥大他四岁,三年前就已经成为一名坐诊医生,等轮到他了……
哪成想,却是来到这里,家中父母病亡,留给他的只有一茅草屋,一狗。
许黟抬手在床边摸了摸,摸到一个钱袋子,里面装着的几十个铜钱,这是他目前唯一能支配的生活费。
据他了解的,北宋物价不算高,他如今所在的是潼川府管辖下的盐亭县,奈何他能支配的钱太少,只能买到一斗稻谷。
家里余粮不多了,原本家里有六亩地,还有十几贯钱,南街穷人家多,他家也不算太差。
但原身父母病了几个月,家里能变卖的家当都当了,地也卖了,钱也花了,人倒是没救回来。
剩下来的那条小土黄狗,是原身安葬父母时,在半山腰碰到,朝着他欢快地摇尾巴。这小狗不过两个月大,原身仿佛在它身上看到了自己,鬼使神差地带回家。
“汪汪汪~”
恍惚间,许黟听到狗吠声。
啪嗒啪嗒的,像是在抓挠木板门,他起身打开门,那条小土黄狗晃动尾巴地蹭进来,亲热地舔哈着他的裤腿。
罢了,既然是原身捡回来的狗,他自然是要养的。
穿来后许黟还没有出门觅过食,想着宋朝的风土人情,他打算牵着狗出门。
打开外院的木栅门,左边邻居土屋听到响动出来个三十多岁的妇人,那妇人穿着洗得发白的栗色粗布短衫,下方是姜黄色的两片裙,见到许黟脸上露出喜色:“黟哥儿这是要出门?可是要去哪里?”
这妇人是何娘子,跟许黟家关系还不错,许黟两天没出门了,言语里可以听出一丝关心来。
许黟礼貌点头,说道:“是要出门觅食。”
“好好,快去吧。”
“天都这么亮了,这许小郎没了爹娘就是不一样,以往这时候肯定是在学堂读书呢。”
“谁说不是,现在许家就剩这个独苗子,之前谈好的婚约不晓得还做不做数……”
走出南街石井巷,左邻右舍的闲言碎语落入许黟耳中,其他还好,听到“婚约”二字,他绊住脚地踉跄一下,差点摔成狗啃屎。
“汪!汪!”
小黄激动唤了两声,担心地在他两侧兜圈。
“安静下。”许黟摸摸它的头安抚,心下无奈。
他怎么把这么重要的事给忘了。
已故双亲在两年前给他谈了一桩婚事,亲事都订下了,还过了门礼。这门礼一过,婚事也算是成了一半,剩下的一半,便要等一年后,对方会不会带着嫁妆过门来。
这时的嫁妆之风还未盛起,普通家嫁女儿也拿不出如何丰厚的嫁妆,锅碗瓢盆,妆匣布匹还是得有的。可家里能当的东西都当了,当初谈好的彩礼单子,上面的物件……统统没有了。
许黟摸了摸鼻子,现代里他还没谈过对象,没想到一朝穿越,年轻十来岁,十六岁就先有了未婚妻。
未婚妻的事先放一边,此刻许黟的肚子饿得响起来。
他身上的铜钱不多,不敢乱花,在街口小摊要了一碗泼油面,再给摊位小哥三文钱。半刻钟,泼油面端了上来,上面是用菌菇做的素口臊子,吃着鲜香有滋味。
价格不贵,份量大,对于不太会做饭的他来说,相当满足。
小黄跟着他几天,都没有好好地吃过东西,这会闻着味儿,“呜呜”地小声叫着。
既然养了它,那就得负责,离开小摊,他在隔壁摊子花一文钱买了两个素包子,丢给小黄吃。
一边看着它吭哧吭哧,撒欢地啃包子,一边低声嘟囔:“下次就给你吃肉包子。”
旁边的小哥看得新奇,连连夸奖:“许小郎好阔气,这包子都给一条野狗吃!”
“不是野狗。”许黟抬头看向他,极其认真,“它叫小黄,是我养的狗。”
小哥愕然,这许家小郎是坏了脑子?怎么还养起狗了。
他有心想问,就开口问道:“许小郎,你以后可还要继续读书?”
这话一出,左右小摊认识许黟的都默默地看了过来,他们也好奇。
“不读了。”许黟不假思索回答。
读书要钱,北宋文风盛行,历史上出现了不少名人,就原身那点读书的天赋,想要靠读书改变命运,还不如靠他自己。
再者,上辈子他读太多书了。
相较于读书,他更喜欢无拘无束地做自己,昨日他就想好了,要是回不去,他便在北宋当一名大夫。
继续去做他上辈子想做却来不及做的事。
今天出门,除了觅食,他还想看看这盐亭县有几家医馆。
盐亭县里的医者分两种,一种是有品级的官医,属于正式在编的医官,相当于官办医疗里的医生,负责给官属成员们看病,或是服役于差事的百姓等。
县里就有医学,里面长期驻泊医官二三人,想要考进去,不仅要实力,还要人脉和医学世家背景。
许黟家里世代农耕,报考医官的第一步就过不了关。
第二种,就是没有官级的民医,宋朝对于民医的管辖不算严,在盐亭县光是南街,他就看到了两家医馆。
这两家医馆里的坐堂大夫原身都请到家里给看过病,两人的水平一般般,开的方子都还在,不算多好。
要说好的,就东街的妙手馆里的陈大夫,陈大夫今年五十六岁,坐堂有三十多年,给富人穷人看过的病不计其数。
就是诊金太贵,看一次病要收两钱银子,换做铜钱就是两百文。
两百文对于以前的许家来说,要做数天的小工才能挣到那么多。若是用来看病,自然是拿不出这么多钱。
俗话说“看病要趁早”,许家双亲那病是以小拖到大,哪怕是许黟亲自诊看,想要治好都不容易。更何况是没有钱的情况下,连一副药都是反反复复煎了又煎,诊金出得起了,买药钱拿不出。
一圈逛下来,许黟知道自己该怎么做了。
他带着小黄回到南街,进到一间杂货铺,只见店小二依着东边货柜打瞌睡,听到动静连忙直起身,看到来的人是个头戴青石色方巾的少年郎,笑着脸问要买什么。
“可有半人高的竹编筐,带盖子那种。”许黟问道。
店小二眯眼道:“有是有,就是价格可比寻常的要贵上些许,小郎君可要?”
许黟没直接回答:“拿来我看看。”
那店小二噔噔噔地跑去后院,没过几瞬,拖抱着个半米宽的竹筐回来。他一放下,就叫许黟过来检查。
东西是好的,许黟问他几个钱。
店小二先是夸了夸这竹筐编得多好看,再说这竹筐花费了多少心思,用了多少竹料,待看到少年郎不耐烦地微蹙起眉头,连忙说要二十文钱。
看来是把许黟当成可欺负的来宰。
“十文钱,我买下了。”许黟口吻淡然。
店小二脸上笑意裂开,接着绷起脸,似乎是要跳脚地喊道:“哪有您这样砍价的,这么大的竹筐十文钱可买不到!不行不行,少说也要十八文,这是最低价了,别家这个价可买不到。”
许黟看看他:“那我去其他家问问。”
“欸?别走啊!”店小二难得看到有人要买这个卖不出去的家什,赶忙把人给拉住,“小郎君气性真大,你要是想买,再还还价,也不是不行。”
“我只有十文钱。你要吗?”许黟问他。
店小二:“……”
敢情是碰到个穷酸的?看穿着还以为是个读书人,穿的是棉布长衫,结果十八文都拿不出来。
掌柜之前就想让他把这个占地方的筐给卖了,可收回来的价格是十文钱,卖太低觉得亏,兜兜转转几个月没卖出去。今天难得碰到有人要,却只能给十文钱。
这事他做不得主,还得去后院屋子里请示在里头喝茶的掌柜儿。
掌柜一听有人想买,哪怕是十文钱,还是同意他卖了,过几天有批货要到,正好腾地方。
许黟如愿的买到想要的竹筐,背着筐,牵着狗回家。
今日时候不早,想要去盐亭县城南的依禄山已然来不及。许黟打算明天早早出门,眼下最要紧的,便是把今天花出去的铜钱挣回来。
要不然过几天家里断炊,他就要喝西北风了。
农家人一天两餐,早食和晚食。
晚食设在傍晚太阳快要落山时,许黟揣着两铜子,熟门熟路地来到何娘子家换了两个鸡蛋,一把时蔬。何娘子还想要多拿一个鸡蛋,被他拒绝了。
市井里卖的鸡蛋,两铜钱三个,他少拿一个鸡蛋,多要一把时蔬,并没有吃亏。
鸡蛋留着第二天吃,他手生地把灶火点燃,用土瓦罐简单地煮了一罐子菜粥。
小黄摇着尾巴在旁淌着口水等着,他倒出一部分到磕破个角的土陶碗里,小黄迫不及待想要吃,被他呵斥地喊退:“太烫了,晚点再吃。”
趁着天黑前,一人一狗把晚食吃完。
接着,灶口里残留着的余火将洗脚水烧好了。
端着盛水的木盆进屋,许黟把脸把脚洗上,吹灭油灯碟,摸黑爬上木板床。
万籁俱寂,许黟想到明早要去依禄山采药的计划,内心稍稍激动。对于中医生来说,野生中草药的魅力是巨大的!何况他还学过如何炮制药材,野生中药材对他的的吸引力只增不减。
不行,他得闭眼睡觉了。

还没到卯时,外面鸡鸣起伏,人声嚷嚷,许黟被迫睁开眼睛,外面天色昏沉,平头百姓早已起床干活。
他起来点上油灯,借着光去到灶房,摸出昨天留的两个鸡蛋,烧柴煮水。水缸里的水还剩有一半,但用的时间有些久,许黟打算下山回来后再重新装满。
这会,他把鸡蛋吃了,分出一个鸡蛋黄给小黄。
南街住的都是穷人家,盖的房子均是泥土屋,屋顶用的秸秆和茅草,一层铺着一层,夏热冬冷,下大雨还会漏雨。好在原身留给他的这间茅草屋还算大,有三间房,一间做堂屋,一间隔开成两间的小屋,还有一间灶房,外面是十几平的小院,总体加起来有五六十平。
没有卖掉换钱,让许黟穿越过来住露天,已是幸运。
上山挖草药不轻松,许黟把长衫换下来,内里穿窄袖的茶褐色短布衫,外面再套一件耐磨的短褐。
原身去读书后,在学堂只穿长衫,罗衫和袄,用的都是普通的棉布做的,但每到农忙时,也会穿上短褐下地帮忙农耕。
因此,许黟穿上这粗粝的短褐,这具身体也不会觉得磨得难受。
背上镰刀、麻绳和木棍,放到竹编筐里,许黟牵着小黄出门。来到县城门外,走到路边停靠的一辆牛车前,询问车把式去不去依禄山。
“去,一人一铜子。”车把式是个年过五十的老汉,牛板车上,已经坐着三个人。
像是一家三口,其中被抱在怀里的小孩五六岁,眼睛大大地睁着,好奇地看向许黟。
许黟朝着他多看了两眼,神色自若地坐到旁边位置。
兴许是喜欢他抱上来的小黄,小孩子的眼睛落到了狗狗的身上,眼睛炯炯有神,就是头发枯黄,脸也黄。
黄彤彤的,像是涂抹了一层油蜡。
没过多久,又有两人坐上牛车,车把式驾着车离开城墙角,悠悠晃晃地驶到蜿蜒漫长的泥土路。
路上,许黟听着车上的人说话。
“金鹅山上的寺庙可灵验了,上次有人求财,过不了几天,他就赚到了五百贯钱!”
“这得多少钱呐!?”
“可不是嘛,我可没骗你们,这人我认识,就是东街的鑫家,本来进的一批绢料,路上出了问题,以为要倒赔上百贯,没想到去求了一趟,回来变废为宝,价格卖得比原来的还要贵,多挣了好多钱!”
“那看病可灵验?”这时,抱着孩子的那娘子忽然地开口。
说话的人看过去,眼睛不知道在想什么,口里说道:“也灵也灵,山上有仙泉,听说包治百病。”
“那岂不是比灵药还厉害?”孩子的父亲惊讶开口。
“灵药?”许黟诧异地问。
牛车上的人看他年龄小,又穿的短褐,路上安安静静的,以为不好奇呢。
孩子的父亲说道:“是在西街仙鹤馆求的,里面的坐堂大夫制得一手妙手丸,说是能治梦魇症,还可以治小孩啼哭。”
话说到这里,他脸色微暗,心疼的摸了摸他娘子怀里的孩子。
那孩子不明所以,只对着他爹傻笑,一边笑一边小声地说:“爹爹,那小狗……小狗……”
“它叫小黄。”许黟离得近,孩子的声音一清二楚地进入他耳朵里,他主动地接过话,微笑地看着小孩。
“小黄?”小孩子歪了歪头。
许黟把目光转移到孩子的父亲身上:“这位官人可是忧心令郎的身体健康?”
“你看出来了?”他微微诧异。
许黟点头,认真询问:“小孩子脸色过黄,舌苔发白,是不是常吃饱后涨肚难受,小便结节难排?而且半夜盗汗,还会起来啼哭?”
车内其他人纷纷噤声,都面带惊诧地看向他。
“少年郎你是怎么知道的?”抱着孩子的娘子轻颤着声音问。
他家孩子从小就身体虚弱,看过不少大夫,大夫都说是天生体虚带来的病症,需要参汤慢慢调理。
可人参价贵,一根十年生的人参就要一两银子,他们不过普通人家,哪里拿得出这笔钱。后来又听信到可以治病的偏方,结果吃完愈发严重,还是去的西街仙鹤馆请的坐堂大夫医治,才稍稍好转,却无法根治。
今天出门,是去依禄山的寺庙给孩子求平安符,毕竟三月三要到了,这日子重要。
许黟平静道:“在下不才,看过不少医书,虚虚懂得一些。”
“原来如此。”
众人还是挺惊讶的,毕竟少年郎看着不过十几岁,还未到及冠之龄,想来也是凑巧。
哪想,以为就这样结束的话题,反而是那孩子的母亲先开了口:“少年郎,你可知这病怎么治?”
话一落,她就遭到了旁边孩子父亲的瞪眼,又因在许黟面前,不好直接表现出来。
许黟佯装不知,言语平缓地询问道:“可否让我把下脉?”
“自然是可以的。”那孩子的母亲说道。为了孩子,她已然是病急乱投医。
许黟沉稳地抬手,将指腹候在左脉上。
几个瞬移,车上的人都静悄悄地没有出声,视线都落在了许黟的手指上。
“如何了?”
“怎么不说话了?”
同程的人里,先有人等得不耐烦了。
许黟撩起眼皮,没有看向他,而是将视线落回到那孩子的父母身上。
他徐徐说道:“这是天生虚劳亡血,伴有肝脏阴虚火旺,平日多晒晒太阳,吃些猪肝,桂圆和红枣。再每日用黄芪、当归、炒白术、熟地黄和党参等煎服。”[注1]
说罢,许黟问他们可带有纸笔,若是愿意,他等会到了地方下车,再给他们写一方子。
他说的方子,和仙鹤馆的大夫大差不多,只其中有两三味药不一样。
这虚劳亡血,其实也叫做贫血,而且这孩子应该小时候出生还伴随有黄疸,因体虚又晒太阳不足,导致阴虚火旺,吃完东西表现出涨肚难受的情况来。
这本是小问题,但也因为这父母疼爱孩子,不舍得孩子冷到热到,见太阳的机会少之又少。
这样拖下来,孩子都没有得到有效治疗,光看着脸色,确实有些吓人。
听许黟说得头头是道,孩子的父亲犹豫起来。
他们请过几个大夫,一开始说的也是如此,是天生体弱,调养几番就好,可是效果甚微。
倒是孩子母亲听到了关键点:“晒太阳?这能晒太阳?”
“是的,要多晒晒太阳,特别是初旭和残阳,这两个时间段的太阳不会毒辣,多晒晒有益健康。”许黟道。
“小郎君这话说的,可是比仙鹤馆的大夫还要厉害,莫非家里是开医馆的?令尊又是何许人也?”车上,一开始吹嘘金鹅山寺庙多灵验的人突然开口。
许黟淡定看向他:“在下只是游方郎中,先考并不曾学医。”
那人:“……”
其余人小声嘀咕,这都妨碍不到许黟,能说的他都已经说了,信不信就要看这对父母怎么抉择了。
有了这插曲,车上其他两人都好奇地问许黟,能不能也给他们看看。
反正还没到地方,他们可以拿来打发时间。
许黟当然是乐意的,他虽然受家世影响,从小就接触过病患,在旁边听的、看的可太多了。
但真正看病还是第一次,要不是有现代十几年的观病经验,这次对上小孩,他恐怕不会这么自如。
“老伯,你舌苔过重发黄,再者眼角深红,这是胃火燥热的表现,可以多喝些清凉汤。”
“那我呢?”之前提出质疑的人,看到他这样说,难免忍不住。
“你呀……”
许黟故作沉默地顿了顿,在他露出焦急的神态时,淡淡笑说,“不是大毛病,就是肝火旺盛,气血湿热,你脸上的痤疮就是因脾气引起的,平日里少发脾气,多喝热水。”
“喝热水就能好了吗?”脸上的疮瘤子令他平日里多有不自信,听到能好,又惊又喜。
许黟:“少发脾气。”
那人:“……”
好像说了,又没说。
一个多时辰,牛车终于停了。
许黟背着筐利落下车。
后面坐着的一家三口紧跟其后,生怕许黟走了,连忙喊人。
“郎君等等!郎君等等!”
许黟停下脚步等他们,一刻钟后,一行人来到依禄山下的寺庙。
寺庙不大,进入可看到一个小沙弥在接待香客。
在小沙弥的指引下,他们进到禅房里,借到了里面备着的黄竹纸和笔墨。
许黟研墨,行云流水地写下在路上所说的药方,上面所用药需多少钱,如何服用,都一一明了。
既然人家信任他,没有因为他是个十几岁的少年郎看轻,那他就不再吝啬,再度仔细地吩咐了一些需要注意到的事项。
期间,小孩子的眼睛一直黏在小黄的身上。
小黄摇晃着尾巴,滴溜溜的橙黄色眼睛尤为憨态,让人忍不住地想要上手摸一摸。
许黟还有要事要忙,将药方给了对方,便要告辞离开。
孩子父亲拦下他,拿出五十文塞到他手里:“囊中羞涩,请郎君不要嫌弃。”
握着沉甸甸的铜子,在想到他身上身无分文,许黟找不到理由拒绝。
没想到半路会有这样的收获,许黟爬山的速度渐渐慢下来。
盐亭县外的九乡五镇,地广人稀,均系峰谷相间的山陵、低山地貌,也有数百米高的依禄山,以树成林,山融水意,皆是原始生态风光,灵秀之气[注2]。
与现代开发过的山不同,如今的依禄山处在于十分原始的状态。
只有一条悠悠小道,似乎是人走得多了,才走出来的。一路上,可看到两旁葱郁草木,偶尔也有人为堆积的石块供来休息。
许黟的目标不在这些,他把带来的木棍拿在手里,离开小道,进入到两边的灌木林里,一边先挥舞开前道茂密的草丛。
初春咋暖,不少动物结束卧冬出来觅食,要是踩到毒蛇可就麻烦了。
好在他运气还不错,刚进入草丛不久,就在不远处发现了何首乌。
近似桃形的叶子很好辨认,喜爱长在灌丛里,树木下,石隙中,拨开藤条叶脉,可以看到这株何首乌连着另一株,竟是双生子。[注3]
许黟把地面上的土挖开,露出里面红棕色的块根来,几块七八公分长的何首乌交错在一起,颇有分量。
他面露欣喜,盐亭县的医馆日常都会低价收百姓们在山上挖到的药材。何首乌属于贵细药材,哪怕是生首乌也能卖出一定的价格,若是炮制成熟首乌还能卖出更高的价钱。

这一带有何首乌,附近应该还有,许黟在附近走了一圈,期间又找到了两三株,其中一株长得还小,许黟没把它挖走。
对于普通百姓来说,能认识的中草药还是有限,他就不同了,这里对他来说,几乎全山都是宝。
走个几步,就能发现不少长得旺盛,却像野草的中药!
有时,看到两种植物的叶片形状相似,脉络分明,长得几乎一致,很容易错认为是同一种植物。
这对许黟倒还好说,看上两眼,便能轻易分辨是野草还是药草。
他经过的这一带野蛮生长着密集的乌蔹莓,俗称“五爪龙”,也有百姓会叫做蛇药。这是《诗经》中记载的中药材,“葛生蒙楚,蔹蔓于野。予美亡此,谁与独处。”,里面的蔹说的就是这种药材。[注1]
民间流传的土方子里,就有用新鲜的乌蔹莓捣碎制成膏泥状,涂抹在蛇虫咬到的伤口处。但它的果实有微毒,不可以直接使用。
在现代里,几乎没有医生使用新鲜的乌蔹莓了,大部分都是人工种植,采收切段晒干。它的用处挺多,消毒利湿,解毒消肿,当然了,能代替的中药材也有不少。
放在以前,许黟会用到乌蔹莓的时候很少,选用的是更加常见常用的。
见它们生长得如此好,不采收多一些,总觉得亏了?
许黟放下背筐,拿出里面的镰刀,“唰唰唰”地连着它的根部割下来。
他没有全部收完,这一片有留种,下次他再来还可以再收一波。
除了乌蔹莓,还有其他常见的中草药,像白英,常春藤,茜草,葛根等,许黟也找到了不少。
巨大的背筐能装下很多东西,可许黟高估这具身体的承受能力,装到三分之二时,他双肩便背不动了。
那种背不动,不是瘦弱的背不动,好歹原身会下地干活,不是双手无缚鸡之力的弱书生。可也比不上他从小练五禽戏和忽雷太极拳。
想一想,来到这里也不能松懈,依禄山有人迹,没有什么大型的野生动物,可再往里面的深山就不一样了,没有一个好身体,别说改善生活条件,光是靠这两条腿走路,都不一定能走多远。
而北宋再繁华,终究是交通不便的古代。走路、爬山、背东西,都需要有一副好身体,他得尽早将五禽戏和忽雷太极拳捡起来。
时间还早,许黟却不打算继续往里探。
跟在身边的小黄也累了,这小家伙自从跟着他,就没敞开肚皮吃饱饭,今天还跟着他出来忙活,体力消耗不少,这会累得吐着舌头。
感受到铲屎官的摸头杀,小黄欢快地一扫疲惫,蹭着他的腿,“汪~汪~”地高兴喊着。
许黟带着书卷气的青涩脸庞露出一抹少年老成的笑:“小黄,咱回家咯。”
“汪汪!”
许黟一挑眉:“小黄。”
“汪汪汪!”
“小黄。”
“汪!汪?”
看来是认得它的名字,不愧是他的狗,就是聪明。
下了山,太阳悬挂正中,许黟估摸着应该是在午时。他先来到山脚下的寺庙,早上接待他的小沙弥还记得他,温和地过来跟他打招呼。
讨了水喝,许黟问现在具体是什么时辰了。
小沙弥看了看天色,道:“已经午时了,施主可是要回去了?”
许黟点头:“不知回去的牛车停在何处,刚路过寺门外,怎么没有见到可乘坐的牛车。”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