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关灯
护眼

她挪了挪位置,后背抵着暖和的汤婆子,肚子的不适感真的减弱不少:“林姐姐,你教我做月事带好不好?”
“好啊,等改明儿就教你。”林氏看她脸色好了些,笑问:“肚子可好些了?”
阿锦甜甜地笑着点头:“嗯,郎君说的法子有用,才一会儿就没那么疼了。”
林氏没忍住捏了捏她吹弹可破的娇嫩肌肤,道:“我去给你煮碗红糖鸡子吃。”
“不用,林姐姐。”阿锦喊住她,“我该回自个屋了。”
她说完,双脚落地下来,今天突发这事,她歇到这会还没干活。
想着已经没那么难受了,就要回药房去。
林氏拗不过她,也就放任她去忙了。
她不管是在娘家还是嫁人,来月事时,都是要下地干活的,并不觉得这有什么不妥。
另一边,许黟打发阿旭去唤林氏过来。
家中唯一的小姑娘来月事了,他作为郎君,又是个男的,不好多说什么,但私下还是要关心的。
他端坐在椅子上看医书,很快,林氏过来了。
“可交代妥了?她头次来,很多东西都不懂,还需要林姐教她。”许黟放下医书,看向她。
林氏笑说:“都教了,阿锦姑娘用了汤婆子后,没那么疼了。”
“嗯。”
许黟放心了,继续看书。
林氏却没急着走,见此,多嘴了一句:“阿锦姑娘这会儿,到药房去忙了,郎君你说,要不要给阿锦姑娘煮一碗红糖鸡子吃?”
许黟听得直皱眉头,说道:“怎么去忙了,不是让她今儿休息?”
林氏说阿锦不肯,说她这个月休过假了,不好再休息。
许黟叹口气:“罢了,林姐你去忙吧,我自个去说。”
他起身去到药房,还真碰到阿锦站在长桌前,跟着哥哥阿旭一起搓消食丸。
许黟走过去,喊了阿锦一声。
阿锦还没意识到事情的严重性,放下手中的活儿屁颠屁颠地过来了。
结果刚到许黟面前,还没站稳呢,就被许黟弹了额头。
“啊,痛!”阿锦瘪着嘴角捂住额头,满眼难以置信地看向许黟。
“郎君,你怎么打我?”
许黟呵地笑道:“打你不听话,不是叫你回屋休息了吗,怎么在这里。”
阿锦眨了眨眼,乖乖回答:“今儿秋哥儿要来拿药丸,还差三百丸没做好,只哥哥在忙,忙不完。”
许黟知晓他们每天都给自己定了要完成的份额,他从未过多询问。
但今日阿锦的身体特殊,来月事不宜久站,长久下来容易伤腰。
许黟道:“家里还不至于辛苦到这地步,慢一天也无妨。”
说罢,他喊来阿旭,也让他休息。
“你们就当放一天假,让自个轻松些。”许黟看着他们绷着的脸,摇了摇头,拿起桌上的尺子轻拍他们的脑袋,“活儿是干不完的,但人不是驴,也不是牛,牲畜都要休息,何况是人。”
两人说不过许黟,许黟凶起来时,阿旭和阿锦都是言听计从。
在他们心中,郎君说什么都是对的。
于是,他们再三看许黟的眼色,确定他们要是不听,郎君真的会生气后,便听从地退出药房,将门关上。
阿锦回了屋休息,阿旭跑去井边,帮林氏提水,把灶房里的两个大水缸装满。
等到午时,吃过了饭,余秋林携着娘子方彩衣过来了。
方彩衣嫁给余秋林后,没过两个月,余秋林就在东郊买了一座庄子。
这庄子便是之前许黟打听到的那户人家。
比鑫盛沅的庄子小些,要的价钱不便宜,通过牙行的黄经纪交涉砍价,最终以四百贯银钱拿下了。
余秋林这几年哪怕挣钱,也挣不到这么多,何况他还刚娶媳妇不久。
花了一笔不小的费用。
这钱凑不齐,有一半是许黟先给他垫付的。
如今余秋林正在给许黟干活抵债。
许黟没全拿了去,每个月算出三贯钱,给他做生活费。
虽然只三贯钱,但对于穷习惯的何家来说,哪怕住上大房子,他们依旧保持着勤俭的习惯。这钱对他们来说,用一个月绰绰有余。
“黟哥儿,我娘种的梢瓜熟了,让我摘了些送过来。”
余秋林喊完,便把后背背着的竹筐放下来,里面装了半筐梢瓜,还捎带着好几样其他的蔬菜。
有芋头、生姜和大蒜。
许黟眼睛亮了亮,这梢瓜跟甜瓜长得很像,可以蘸着盐酱生吃。
他在竹筐了挑了个巴掌大的,足有一斤,笑着对余秋林道:“让婶婶破费了。”
余秋林憨憨笑说:“都是自家种的,花不了几个钱。”
他今日来,不止来送梢瓜和拿药丸的,还来告诉许黟个好消息。
“我娘牙齿不疼了。”
受时代限制,时下的人里,大多数的口腔健康都不算好。
哪怕市井里有卖牙粉,这牙粉也分上、中、下等货色。富贵人家用的牙粉,都是用数种药材调配的,用着自然是好不少。但像何娘子他们家,以前都是贫穷老百姓,有时候买不起下等牙粉,用草木灰、河岸里挖的沙子回来洗洗就可用来刷牙。
长久以往,这牙齿可不就出了问题。
前阵子,何娘子忽然牙疼得睡不着。
牙疼起来,别说睡不着了,连饭都没法吃,不到两日,何娘子的精神状态就差了一大截。
于是,她就来找许黟看牙齿。
许黟一看,好不凑巧,这里面都有好几颗牙齿坏掉了。
他看何娘子的牙齿情况糟糕,不处理怕会更加麻烦,便提议把那三颗坏掉的牙齿给拔了。
给病人拔牙齿还是头回,许黟自己没多少把握,他也不瞒着何娘子,将自己经验不足的情况告诉她。
何娘子对他很是信任,宁愿当许黟的实验对象,也不想继续牙疼了。
拔牙那日花了不少时间,许黟还让何娘子在家中歇一天,观察没出血,才放人。
今日,距离何娘子拔牙已经过去四天了。
余秋林欢喜道:“她前两日敷了药,还是会疼,早间醒来时就告诉我,不疼了。”
等他说完,旁边的方彩衣朝着许黟欠身说:“黟哥儿,我今儿跟着秋哥来,是来求你件事的。”
“你说。”许黟示意她继续。
方彩衣道:“你治好了娘的牙病,我爹也有牙疼的毛病,可否让他来给你瞧瞧?”
“自然可以。”许黟欣然应下。
他没专门学过牙科,但古代医书里是有记载修补牙齿的诸多药方和补牙材料内容的。
另外,宋朝有专门的牙科医生,但盐亭县不是郡府,并没有牙医。
而他正好缺乏给人看牙的经验。
若是多来几个人给他看牙齿,或许他还能扩展治疗范围,展业新领域。
余秋林看向自家娘子:“我怎么没听你提起过?”
方彩衣道:“我也是刚想起来的。”
她家住郊外,吃住虽然比乡下好一些,但比不上城里人。
以往穷的时候,都是用柳枝做牙刷,再拿青盐刷牙齿的。后来家中没那般囊中羞涩,才学着城里人,用牙粉刷牙。
她爹爹的牙齿,早在十几年前就烂掉了好几颗。
许黟听到情况这么严重,没让她爹继续耽误,让她通知人第二天过来。
并且,许黟还关心地问他们平日可有好好刷牙。
“这刷牙后可就不适合再吃东西了,要不然牙齿依旧会长龋齿。”
何娘子那三颗牙齿,便都是龋齿。
拔出来后,可把何娘子吓住了,原来不止疼,这牙齿都出现黑窟窿了。
方彩衣她爹清晨天刚亮,便收拾好东西,赶上第一波进城的百姓,来到女婿家里。
女婿家换了大房子,瞧着可气派了。
方彩衣她爹坐在宽敞的堂屋,手脚有些放不开。
直到她女儿说要带着他去见许大夫,她爹才渐渐地放开手脚。
“彩姐儿,这会不会给你带来麻烦?”她爹坐到牛车上,见着在上首驾车的女婿,低声地问。
方彩衣笑说:“爹你放心,麻烦不上。你和娘在家里可好?三妹妹婚事定下来后,家里的活儿都压在你们身上了。”
“爹做了一辈子农活了,不累。”她爹黝黑而皱巴巴的脸庞露出欣慰的笑容。
他家大姐儿果真嫁了个好人家。
在婆家养了一年多,个子都长高了,五官也变了样,都不像他闺女了。
没多久,牛车停下来。
余秋林从上首跳下来,绕着板车来到后头,对着她爹道:“岳父,我扶你下来。”
扶完岳父,又扶了他娘子,一行人前后进入许宅。
许黟在堂屋等着他们。
见着他们来了,邀请他们入座,命阿旭奉茶。
喝了茶,闲聊几句家常,许黟便要给方彩衣的爹检查牙齿。
检查之前,许黟先让他喝水漱口。
她爹虽然不懂要干嘛,但许黟是县城里有名的大夫,又是女婿的好友,他自是全听着。
漱口后,他们便被带到旁边的小屋子里。
屋子里有光线从窗户透进来,许黟让他先躺在斜榻上,他去到柜子里取工具。
他端着盘子,取了镊子、小竹夹等一系列看牙的工具回来。
余秋林和方彩衣便在旁边看。
许黟系上棉布口罩,让她爹张开嘴,他拿起竹夹,将嘴巴撑大,让整个口腔暴露在空气中。
众人一看,这方彩衣她爹的牙口,确实烂得不成样了。
入眼就有好几颗明显坏掉的牙齿,上面还残留着早食吃的菜叶子。许黟拧着眉,这里敲了敲,那里戳了戳。
许黟询问了她爹好几个问题。
他爹回答后,心里有些害怕,这许大夫的表情好生严肃。
许黟检查得差不多了,放下工具,净了手,把人从床上扶起来,端了一碗金银花水给他漱口。
“需要拔牙和补牙。”许黟道。
余秋林皱着眉问:“很严重?”
“嗯,不能拖。”许黟看着他们,点了点头。
没一会儿,他们从房间里出来。
方彩衣她爹的牙齿,比何娘子严重多了,拔牙和补牙之前,还要清洗牙齿上的结石。
这个时候还没有牙结石的说法,牙医会将其称作为牙垢,或者牙石。
许黟问他:“方叔,你平日里是不是经常没刷牙?”
方叔不好意思道:“有时候在田里干活,太忙便给忘了。”
许黟道:“白天和晚上都要刷牙,要不然以后还是会长龋齿。”
长了龋齿,发作起来疼得像是要人命。
方叔可是经历过好多回的,光是回想着就牙齿发酸发疼。
他这会儿,被许黟敲了的牙齿还隐隐酸疼着,不晓得是不是这个原因。
补牙需要用到银膏,这东西是由白锡、银箔和水银合成的。
这东西需要合炼,今日是补不成牙齿的。
不过,可以先拔牙。
许黟教阿旭怎么给病人清洗牙齿,再用竹片磨掉牙齿和牙龈中间长出来的牙垢。
把牙垢清洗完,许黟取了麻药,倒在小竹孔里,吹到需要拔牙的位置。
过了片刻,许黟拿竹夹戳他,询问他有没有痛觉。
得到不痛的答复后,许黟便可以开始拔牙了。
他在给何娘子治牙时,去铁匠铺里定制了一套牙科用具。
拔牙需要用到的钳子、圆形钻头,起子等,他的工具箱里都有。
有了这些工具,拔牙的时候就顺利不少。
不到一刻钟的时间,许黟就把四颗已经烂得不成样的牙齿拔下来。
看着黑乎乎,带着臭味的牙齿,众人神色微妙,都觉得自己的牙齿隐隐发疼。
许黟拔完牙齿,先用棉布止血,再用乳香、榆皮、雄黄粉和附子等药材做成的药丸,塞入到空隙里,填补拔牙后的空缺。
这药丸有止痛的作用,等麻药效果过去,也不会太疼。
三日后,是约定来补牙的日子。
方叔依旧大清早便进城来寻闺女。
余秋林带着岳父过来时,许黟早已经做好准备,只等着他们上门来了。
这日,还是躺在上回睡的斜榻上。
许黟检查方叔的牙齿,发现上回拔牙后恢复得不错,那些药丸被吸收了一些,不过还是能堵住空缺。
为了能让补牙耐久性更长,许黟打算把旧药丸取出来,换上新的药丸。
接着,再用调和好的银膏涂抹在外层,形成坚固的保护层。
另外几颗不严重的龋齿,许黟也都齐刷刷地补上。
原本的黄牙,变成了银灿灿的银牙,一露笑,格外显眼。
除去外观变了之外,方叔的牙齿补好牙后,不仅没再牙疼,口臭都有所缓解,还能啃棒骨头了。
方彩衣十分感激许黟,得知他爹的牙齿不疼了后,从何娘子那里拿到了许黟的穿衣尺寸,给他做了两套新的衣裳。
许黟向来不在意这些拘礼,何娘子和余秋林也没觉得方彩衣给许黟做衣裳有什么不对。
听到方彩衣给许黟做衣裳,何娘子还很高兴,夸她的针线活做得不错,可以去大户人家当针线丫头了。
方彩衣知晓婆婆在哄她的,大户人家的针线丫头哪有那么好当的。
她把衣裳做好,就给许黟送了过来。
送来那天,她不小心在路上绊了一跤,可把余秋林给吓的。
结果这一绊,摔出件喜事来,方彩衣有孕了。
他们俩成亲这么久,一直没怀上,何娘子还很担忧,犹豫着要不要让许黟给他们俩看身体。
现在方彩衣有了身孕,何娘子便不再担忧了,专心地在家里照顾儿媳妇。
许黟自给方叔治好了牙齿,便想好接下来该做什么。
青楼里的妈妈,想要招揽客人上楼消费;酒肆里上新了好酒,想要人尽皆知;哪家酒楼又出了新品菜肴;胭脂铺里的面脂要隔代换新了……
这些都离不开宣传,于是,便有选择敲锣打鼓的,喧哗到人尽皆知的热闹场面看,也有的则是在门店里贴告示,提前预热。
或者是命小厮、闲汉等等,在街市里面举着牌子发传单的都有。
许黟想要让更多的人来找他看牙齿,就得先让别人知晓,他会治牙齿这个事儿。
这事,许黟打算交给刘伯来办。
刘伯自被许黟警告着不能在外吹嘘他后,已经有好长时间紧闭嘴巴了。
这回,是许黟主动找来他,叫他办这事。
刘伯激动得当天晚上睡不着,辗转反侧,脑子里尽想着如何把这事给办好。
第二天他就架着牛车穿街走巷,逢人就说起许黟给人治牙齿的轶事。
说者有心,听者有意,很快就有行人被刘伯的话吸引,停下脚步拉着刘伯询问其中详情。
得知许黟真的会看牙病,这位官人怀揣着迟疑的态度上门问诊。
这一问,就被许黟说中了,他口里有颗龋齿,疼了他大半月了。
许黟说这颗牙齿不严重,只需要补牙就好。
他半信半疑,许黟只花了短暂的时间就把牙齿处理好了。
他摸着发酸的那边脸颊,问了价钱。
许黟收拾着工具,说道:“二十文。”
补一颗牙齿要二十文,这个价格比他想的便宜。
反正二十文不多,这官人放下钱,便离开了。
在他离开不久,又有两个青年听到消息,前来看牙齿……
短短半月,许黟接待了几十位看牙齿的病人。
他拔牙和补牙的技术越来越精通 。
连带着阿旭和阿锦,也学会了怎么拔牙和补牙。
后面,许黟碰到不严重的病人,就让阿旭他们上手,两人因为经验不足,速度慢了些,但完成得很好,并未出现失误的情况。
在盐亭待了这么些年,许黟积累了不少临床经验,甚至于,梓州和梓潼两地,都有不少慕名而来寻他治病的患者。
渐渐的,许黟便发现,他继续留在盐亭县,已经没有进步的空间了。
而他如今,也该为出行游历做准备了。
想到他曾跟刘伯说要买驴车的事,第二天,刘伯刚来到许家,许黟便找上他。
“许大夫,你要买驴车啦?”刘伯瞪起浑浊的双眼,眼底露出一抹亮光。
许黟笑说:“还需麻烦刘伯你替我掌掌眼。”
刘伯嘿嘿地笑道:“许大夫放心,我定给你找匹壮实的好驴来。”
他们商定好后,很快就步行着去到牙行里,寻黄经纪。
黄经纪正在牙屋里翘着二郎腿地哼着曲,有人进来了,他忙站起来迎接。
看到是许黟,还好生意外了下,喜笑盈腮地换了上好的茶水接待他。
许黟喝过他递来的茶,道:“黄经纪,今儿来找你,是想买辆驴车。”
黄经纪听到他要买驴车,立马欣然地带着去驴马市挑选驴子。
这驴马市靠近南街市井,穿过几条巷子,就可见一片宽敞的矮平房。
里面有卖驴、牛、骡和马的,大的小的都有,有不少养畜生的主顾见到黄经纪,都笑眯眯地上来打招呼。
一面拿眼睛打量着黄经纪带过来的客人,并从黄经纪嘴里套话,盘问这回带过来的人想买什么。
有人盯着许黟身后的刘伯。
这老仆从自打进来后,眼睛就一直没停下来过,横扫着周围的棚子里系养着的驴子。
他们见过形形色色的买主,看许黟他们目光都落在驴子身上,就晓得他们是来买什么的。
不一会儿,卖驴的主顾开始抢人了。
“这位官人,我家的驴是极好的,你瞧这四肢多健壮,保准你买了去绝不亏嘞。”
“官人,我家的驴才好呢,你看这蹄子多厚实,一看便是赶路的好手。”
“官人,你瞧我家的……”

一头健壮的成年驴能载重数百斤, 若是驮着货物,还能再多些。
单独出行的话,一头驴拉着车厢能行数十公里, 可许黟想要带上阿旭和阿锦,只一头驴,便有些不足了。
刘伯得知许黟还要带上阿旭和阿锦他们俩,心里生出羡慕。
要是他还年轻个十几岁, 兴许还能跟着许黟远走一遭。
想到这里, 刘伯就跟许黟道:“许大夫,要不, 咱们选两头?”
他们逛了一圈驴马市, 看到的驴子都不算特别健壮, 有的是蹄子不行,有的是头太小。
刘伯说这驴子头太小,眼睛不够有神, 牙齿排列不够整齐, 这样的驴是不能要的。
他这么一说,周围时刻关注着他们俩的养驴户们,便知道这个老头是个行家了。
“许大夫,你带来的这位老丈有几分能耐啊。”黄经纪对着相貌平平,长得有点黑的刘伯顿时刮目相看。
刘伯嘿嘿笑说:“年轻时,给主顾养过一阵子驴, 知晓些。”
黄经纪恍然大悟:“原来如此,看来老丈定能给许大夫挑到一头好驴。”
许黟听着他们说话, 目光落到不远处的棚子里, 那棚子里系着两头驴,一大一小, 大的那头将小的拱在旁边,初见以为是在欺负着小驴,再仔细一瞧,原来是把它拱到旁边的食槽,槽里有新鲜的草料。
那小驴哼哼地叫了两声,低头吃起草料。
许黟眼里划过吃惊,这头大驴好像挺聪明的,那双眼睛黑漆漆的,好似在打量着周围来来往往的人。
他指向那头驴,朝着刘伯问:“那头如何?”
刘伯看过去,“咦”了一声,快步地走过去仔细打量许黟指向的那头驴。
这驴的体格健硕,肌肉发达,背与臀匀称漂亮,刘伯靠近时,它四蹄朝前踩了踩,鼻孔里哼出气,似乎在抗拒刘伯的靠近。
刘伯眼里惊喜更甚了,他想上手摸它的头,这驴哼气地侧开躲过:“……”
他回头看向许黟:“这头驴好,就是脾气不太行。”
许黟仔细地看着它,得出一个结论:“它看起来很健康。”
虽然许黟不是兽医,可牲畜和人是相近的,健康的生命体和病弱残的体格有着明显的差异。这头驴只看着体格、眼睛、蹄子,就可以得出健康强壮的评价。
它的眼睛有神,没有泪痕,看着还比其他的驴更加聪明。
许黟越看越喜爱:“我想买它。”
刘伯欲言又止,挣扎片刻说道:“许大夫,你真的要它?”
“嗯。”许黟笃定点头。
刘伯道:“这驴要是脾气好,便乖巧听话,若是头倔驴,可就不好驯服了。”
许黟闻言,沉吟思索,觉得刘伯说得也对,便打算尝试着接触它,看它会不会排斥自己。
他伸手出来时,那驴哼了哼声,表达出不慢的情绪。
许黟停缓下来动作,柔声说着话:“我不会伤害你,你不要躲开,让我摸摸你。”那驴眼睛黑亮亮的,直勾勾地瞅着他,在日光照耀下,仿佛会说话一般。
这回,它看到许黟伸过来的手掌,没撇开脑袋,愿意给许黟摸头了。
许黟惊喜,展颜笑了起来:“它不排斥我。”
刘伯:“……”
这家的养驴户见着有人来了,那头死活卖不出去的驴子,这回倒是没有主动攻击人。
他心里想,莫非这次能把这头倔驴给卖了?
“黄经纪,许久未见,近来可好啊。”养驴户先跟黄经纪打了招呼,眼睛看向这一行人中最为年轻的郎君,笑着问道,“给这位官人问好,你是瞧中我家这头驴了?”
许黟点头:“主家,你这头驴怎么卖?”
养驴户骄傲道:“这驴马市里要说哪家的驴最好,就属我家这头了,你看它这体格,其他家可没有。这么好的驴,我见官人面善,只要二十贯便成。”
他的话还没落地,旁边就传来“嗤”的嘲笑声。
只见一个跟养驴户差不多年纪,穿着灰土色短褐的中年汉,毫不客气地揭穿他的话:“这位官人莫要被他给骗了,这驴在这儿已经一年多了,还没卖出去嘞。”
“为什么卖不出去?”许黟好奇地询问他。
那人见许黟搭理自己,更来劲了,直言道:“这驴凶得很,每回有人想要买它,刚靠近它便要踢人。这脾气可不小嘞,官人还是好生选头别的嘞。”
“呸,你这狗嘴吐不出象牙的,在这胡说八道什么!”养驴户见状,气愤得破口大骂。
这老东西,尽是破坏他的好事。
等了这么些天,好不容易盼来个想买的,可不能让这老东西搅和了。
他忙不迭地喊道:“官人不要听他的,我这驴有灵性,它只认主人嘞,你看你摸着它,它都不凶你,这见跟你有缘呐。”
许黟看看他,又看了看愿意给他摸脑袋的毛驴,笑说:“主家说得是,不过嘛,你喊的这个价钱,可不便宜。”
“就是,老汉你这价钱,可比市价贵了好几贯钱嘞。”刘伯在旁边应和。
养驴户刚要开口狡辩,死对头却没离开,在旁边呵呵冷笑地说:“这是打算宰你们呢。”
许黟挑眉。
养驴户大怒:“!!!”
“徐老汉,你莫要血口喷人!”他气得撸起袖子就要上前去干架,“我不就是上回不小心踩到你家那头宝贝驴犊子嘛,你至于记恨到如此?”
那人也骂回去:“那是踩?我家驴犊子都好几天没法走路,后面变成了弱驴,是谁造成的!”
养驴户听到这话,身上的气焰弱了几分,闪烁其词道:“我后面不是提了酒赔礼道歉了……”
“呸,谁稀罕你那壶散酒。”
两人对骂了好一会儿,许黟眼神示意地看向黄经纪,黄经纪也是满头雾水,这两人怎么一言不合便吵起来了。
无法,黄经纪表示这事他来解决,便上前阻拦他们继续吵下去。
他对着两人喊道:“你们俩人别吵吵了,可还要做买卖?”
养驴户当即点头,自是要做买卖的。
那中年汉对上黄经纪,不敢过于放肆,虽还是想阻挠,可不想得罪黄经纪,只好是把嘴给闭上了。
黄经纪见着他们不吵了,便对着养驴户道:“你这驴,价钱卖不到二十贯,你若是真心想卖,提个诚心的价钱来。”
养驴户脱口而出:“黄经纪,我这驴子可不差骡子啊……”
黄经纪摆手打断他的话,要是其他人,他自不会如此上心,但这回接待的是许黟。
他可是知晓,许黟手里头是有极品沉香的。
“我们报个数,你要是觉得合适,这买卖便成了。”
黄经纪对着养驴户说完,转头就跟许黟漏了底,这驴马市里的驴、骡、马都在牙行里有登记的。
为了不扰乱市价,这价钱买卖虽可按不同价来,却有规定不可超过一定数目。
他低声跟许黟说了这市井里普通驴子的价钱,再征求许黟的意向。
许黟知晓这头驴不错,不想砍得太狠,便将这价格折中,打算以十八贯买下来。
养驴户还想抬一抬价格,可看向还在找机会想要破坏交易的死对头,怕自己得寸进尺,让这主顾跑了,只好万分不舍地答应下来。
商定好价钱,接下来的流程便交给黄经纪来办了。
黄经纪办事速度快,第二天就去到衙门盖好红章,办好契书送了过来。
一并送来的,还有那头喜欢喷气的毛驴。
阿旭和阿锦蹲在它几米远的位置,不敢靠近。
这大家伙看到他们,就非常不客气地踩蹄子,看着他们蹲在那里不走,发出“咴咴”的不满声音。
林氏常年在乡下干活,见过不少脾气不好的耕牛,便叮嘱他们不要靠太近,以免被这毛驴踢中,那就不妙了。
“哥哥,郎君为什么要买它啊?”阿锦不理解,想靠近又不敢地小声说话,“它看起来好凶。”
阿旭盯着它健硕的四肢看:“它长得很壮。”
“所以能拉得动我们,郎君就把它买下来了?”阿锦眼睛瞬间亮起。
阿旭谨慎道:“可能吧。”
他们说着话,后面有脚步声传来,两人整齐回头,是许黟过来了。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