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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治安不错,许黟也不放心一个小孩在市井里卖酒。
很快,张铁狗和阿旭两人找到一处空位,两人把木板车搁置好,便将车上放着的牌子支楞起来。
上面写到“许氏跌打药酒,一角三钱”。
如此直白,就是不想张铁狗和阿旭两人太费口舌,想买酒的人,一看这价格,就会在心里估算着合不合适。
许黟没有傻乎乎的站在角落看着,他目光看向四周,选了一家还算安静的茶肆,点了一壶茶水。
茶肆里的茶,多是普通的秋茶,掰一块茶饼放在炉子煮,煮开后,茶肆的老板娘提着茶壶过来,笑脸吟吟的让许黟慢慢喝。
许黟谢过她,倒着茶水果真慢慢的品着。
他的视线没离开张铁狗和阿旭他们,等了等,看到有一对父子停在木板车面前。
两人挡住视线,许黟不知两方人都说了什么。
没多久,这对父子空着手离开。
许黟抬起手,又喝了一杯秋茶。秋茶味中带苦带涩,喝后舌尖发干,但喉间带有微甘。
不是好茶,但能喝。
只是……
许黟的视线里,在人群中多出几个穿着长袍襕衫,一派书生打扮的年轻郎君。
这几个人很快停在木板车前。
与此同时。
阿旭认出其中一人,就是上回来家里,惹得郎君不喜的读书人。
这读书人说话不好听,含沙射影,处处想要把郎君比下去,阿旭也不喜欢他。
“姜良,你怎么停下了?”同窗疑惑的问。
冯姜良说道:“遇到一个认识的小厮。”说完,便看向阿旭,关心的问道,“你怎么在这里?许黟呢?”
“许黟?”
人群里,有人听到熟悉的名字,立马对这个卖酒的小摊好奇起来。
不是说许黟弃文学医了吗?这可是卖酒的,莫非许黟又弃医学酿酒了?
阿旭警惕的看向他们,说道:“郎君不在。”
冯姜良仿佛没看到阿旭的眼神,故作叹息:“你家郎君怎么舍得你出来卖酒,他要是手头不宽裕,可以跟我们说,我好歹跟他一起做过同窗,几两银子还是拿得出来的。”
他这么一说,在场的其他几个同窗,纷纷询问这是什么情况。
而后,冯姜良就叹息的说他前几日去许家的场景,还提到那杯难以下咽的苦茶。
他在离开许家后,心里就存着一股气,却找不到机会发泄出去。今日难得在晚市里遇到他家里的小厮,想着同窗曾怀疑他的眼神,便心生一计,让他们看看他,其实真的很关心许黟。
果不其然,听他如此说,这些同窗也跟着同情起来许黟。
“我记得许黟以前念书的时候,也是好好的一个人,如今怎么会变成这样了。”
“可是……”
有人发现不对劲的地方,“许黟如今过得这么苦,他哪里来的小厮?”
其他同窗们:“…………”
冯姜良:“!!!”
是了,他怎么就把这个问题给忘了,为何许黟会有小厮!
就在这时,站在阿旭旁边的张铁狗看不下去了,操着粗嗓子喊道:“什么许兄弟好好一个人就变了,许兄弟他好着呢,你们站在别人的摊子里胡言乱语的,难不成是想要惹事?”
他身上气势徒然一变,露出常年打猎的凶狠劲,眼神看向他们,呵着气道:“要买酒就买,不买的话都给老子速速离开,要不然老子的拳头可不好惹。”
冯姜良他们都被张铁狗凶狠的模样吓一大跳。
他们都是读书人,平时出门在外,去茶楼酒馆还是逛早市晚市,接待他们的人都是客客气气的,也不会有哪些不长眼的敢轻视他们,毕竟谁会平白无故的去招惹一个未来可能当士大夫的读书人。
而且,他们素来四肢不勤,只会读圣贤书,顶多拿嘴皮子吵架,哪见过直接上来就用拳头说话的。
再去看张铁狗这一副人高马大的模样,一个顶他们两人。
直接气场弱下来几分,不过也有不乐意的,直接就骂张铁狗是粗鄙之人,莽夫,不识字的白丁。
许黟走近,正好听到这人骂张铁狗的样子。
他打量这人,这人和冯姜良走得很近,当年原身看到冯姜良和同窗在酒楼里吃酒,其中之一就有他。
这两人,可谓是一丘之貉,没少和冯姜良一起消费原身的事,以此来抬高自己。
但这会儿,许黟看到冯姜良缩在这人旁边,默默地看着同窗友人输出,并没有上前并肩作战的意思。
这人也不全是蠢。许黟在心里冷冷的评价。
“别说了……”另一个同窗想要拦住他,怕他被眼前这彪悍的壮汉给打了,眼睛余光就日瞥到一个人影,他定晴去看,愣住。
“许黟,你来了。”
随着他的声音在人群里荡漾开,周围几个同窗也注意到,不知何时,许黟就站在他们身后。
冯姜良的眉梢猛的一跳,飞快回想他适才有没有说不合时宜的话。
发现没有后,他就淡定下来,嘴角上扬的喊道:“许黟,你可算是来了,正想问你这是怎么回事呢,这个汉子可是你朋友?”
“汉子”是蔑称,与人相处之间,是不会直接称呼对方为汉子的,除非是身份地位比较高的人,对普通底层百姓的随口称呼。
许黟目光掠过他,落到旁边那人,淡淡道:“你道他人粗鄙,非读书人也,而不以溺自照而,这人要是面丑心恶,非人哉。”
那同窗惊愣住:“……”
他迅速回过神:“你你你辱我?”
许黟笑了:“不,我在提醒你。”
张铁狗来到他的旁边,小声问:“许兄弟,你刚说的那句是什么?”
许黟旁若无人,对着他解释道:“就是让他撒泡尿照照自己,像不像个人。”
张铁狗瞪大眼睛,不愧是读过书的,还能这样骂人。
刚刚他被骂,只有气,想到拿拳头揍他,可不想给许黟带来麻烦,就忍着没开口。
这时,其他人也反应过来,不由的意外许黟变化这么大。
以前他们都是同窗,这许黟都是不和他们打交道的,像极只会读书的闷葫芦。
哪里想到许黟会这么能骂人。
冯姜良见友人被骂得面红耳赤,知晓他要是不说两句,恐怕会让友人太难堪。
他便上前,说道:“许黟,你误会了,是这汉子鲁莽在先,他也是一时生气,才会说那样的话。都是昔日同窗,你不至于如此生气吧?”
许黟漫不经心看向他,说道:“时事且未达,归耕汶水滨[注1]。这句诗送给你,倒挺合适的。”
冯姜良面色一僵,整个人愣住,他也被骂了。
其他几人见状,都有了退却之意。
许黟冷眼看向这群昔日的“同窗”,对他们的好感度几乎为零。
甚至于,说这话会不会影响到他以后,许黟是不在意的。要是品质堪忧,这些人也难以得到大前途,即使机缘巧合当了士大夫,许黟也不带怕的。
要是真被记恨十几年、二十几年,也要报复他这个小小的大夫。
大不了,他就离开盐亭县,天南海北,总有安居的地方。
况且许黟并不觉得,他会一辈子待在这里。
如此,这事不欢而散。
张铁狗等他们离开,担忧地看向许黟:“这群人,会来找你麻烦吗?”
“不会。”许黟给他一个安心的眼神,笑着说,“以他们目前的能耐,还不至于让我有麻烦。再说了,要是他们不讲道理,我也是略懂拳脚的。”
张铁狗点点头,他是相信许黟的功夫的。
许黟光是那套让人眼睛缭乱的拳法,就够他们吃一壶。
闲聊几句,周围就有摊主围了过来,问他们卖的是什么酒。
他们瞧了好一阵热闹,见这年轻的郎君应该就是摊子的正主,都疑惑什么样的酒卖到一角三钱银子。
“酒馆里是有酒卖这个价,但那都是好酒,小郎君你卖的酒,也能和酒馆里的酒比吗?”
“这里是晚市,这酒卖这么贵,没人买的。”
张铁狗听到这话,不乐意道:“我兄弟制的酒,酒馆里的酒根本没法比,况且卖这个价已是大便宜。”
“……”摊主们脸上露出不信。
许黟笑着说:“这酒好不好,只有喝过的人知晓,叔伯们可有要尝的?”
这几个摊主自然舍不得花大价钱买这酒,纷纷摇头离开。
见状,许黟也不气馁。
买卖讲究缘分,有缘者自当会来。
许黟坐到木板车后方,让张铁狗和阿旭他们别急。这时,阿旭乖巧地询问许黟,后面那句诗是何意思。
“为何那人听到这句诗,就不敢再说别的了?”阿旭问许黟。
许黟淡淡道:“因为再说下去,他的面具怕是要脱下来了。”
冯姜良这人吧……许黟无法说出他有多坏,但就是惹人厌,他不喜这样的人,自然不会多留情面。
不想继续说他,许黟换了话头,问张铁狗:“如今,你还想不想学千字文?”
识字后,骂人都是文雅的,还听不懂。
张铁狗沉默:“……”
良久,他才低哑着嗓音问他:“我真能学会?”
许黟道:“你想学,就能学会。”
“好!”张铁狗下定决心,坚定的对许黟道,“我学,学了千字文,你就得教我练拳。”
许黟颔首:“元日后,你就和阿旭他们一起赶进度吧。”
谈话间,陆续有人停在摊子前,询问这是什么酒,为何卖这么贵。
阿旭是练习过的,脸上带着笑容跟他们介绍这是什么酒:“这是用上等清酒制的跌打药酒,可活血化瘀,治疗内伤旧疾,仅此一家有,其他都买不到嘞。”
能治病的药酒,高档的酒馆也有卖,卖的价也不便宜。
有人就问,能不能先尝尝?
阿旭就打开其中一个酒瓶,笑着说:“这酒珍贵,没法给各位尝嘞,但能闻。”
只能闻……有人就不乐意的离开,有人就留下来,闻了酒香味,咽了咽口水,忍不住的花三钱银子,把这瓶酒给买下来。
其他人见有人花钱买,也困惑这酒的香味真值这个价,便也跟着闻一闻。
这一闻,都觉得这药酒的味道实在香,只闻着就觉得带着一丝撩人的甜。况且,在盐亭县里,这群爱酒人士,还从没闻过这样的酒香味。
经这一闻,舍得花钱买酒的人渐渐多起来。

本来今晚带出来的药酒, 许黟觉得能卖出去两瓶就不错了。
虽然他相信会有人舍得买酒,可到底价钱高,舍得买的人不多。加之, 阿旭和张铁狗都不是那等会吆喝卖酒的人,许黟对此没有报太大的希望。
他做好药酒卖不出去的准备,万万没想到靠着闻酒香,带出来的酒, 三分之二都卖出去了。
许黟咂舌:“……”果然, 宋人爱酒不是说说而已。
半个时辰后。
阿旭脸上带着喜悦的笑容跑来对面的茶肆找许黟,他笑得露出牙齿, 喊道:“郎君, 带出来的酒都卖完了!”
十五瓶酒, 都卖出去了。
这几乎超出所有人的预料,哪怕阿旭知道这酒好,肯定有人买。但有这么多人买, 他也没想过。
许黟道:“既然卖完了, 我们就回去吧。”
“嗯嗯,郎君稍等一会儿,我去收拾摊子。”阿旭行了礼,蹦蹦跳跳的回到对面的摊子。
守着摊子的张铁狗正在和一个客人说话,这客人来晚一步,没买到酒, 忧愁着跺着脚:“没了?还能再去拿酒回来吗?”
“没了,明日是元日, 不出摊。”张铁狗回他。
不出摊这事, 是今儿出门前就商量好的。
这人一听没酒了,脸上都是愁绪, 连忙追问道:“我是府里采办的管事,主家正想要两壶好酒,还请这位小哥通融一二,再取两壶酒来。”
他想,有买卖做,这壮汉肯定会答应。
哪想到张铁狗是个榆木脑袋,说没有就是没有,让他过几日再来。
这人傻眼了,没见过这样做买卖的:“……”
阿旭回来见此场面,对着这人问道:“你想要两壶?”
这人一看还有转机,立马态度谦和说道:“正是,我也是替主家办事,小哥儿你通融下吧,要是能给我带两壶,我愿意每壶多出五十个钱。”
他刚当的采办管事,正想在主家面前表现,适才经过这摊子,看到是卖药酒的就停下来观望。
闻到药酒香味,他便心动了。
主家嗜酒,盐亭县什么样的好酒都喝过,还没有今晚闻到的药酒香。
他要是能买回去送到主家面前,肯定能得到不少赏钱。
阿旭思考再三,说道:“我们要收摊了,你要是想买,可以跟我们走一趟,去家里取。”
至于专程跑去拿,阿旭不敢私下做主。
这人听到要跟着去拿酒,犹豫了一会儿,还是点头同意了。
很快,回去的人里,多出一个陌生的客人。
这客人在看到许黟也是好奇,询问之后,得知这药酒是许黟制的,而许黟还是一名大夫,眼神充满意外。
“许大夫年纪轻轻,竟有如此能耐,实在令人另眼相待。”他夸赞道。
又问,这酒后面还有没有。
“我虽不是爱酒之人,但我家老爷爱酒,平日里需得顿顿有酒,县中几家酒馆的好酒,几乎都已喝了个遍。老爷常说,想试试别的酒。”
潼川府也有好酒,往来的行商队伍有车马,来回送一趟酒不算难事。
但爱坐地起价,一角好酒都卖到上贯钱,即使是他家老爷,也不好这般挥霍。
许黟淡淡道:“我这药酒后面还会有的,就是饮酒时不宜贪杯,你带回去时记得告知你家老爷,别超过一碗酒的量。”
许黟让阿旭在卖酒时,提醒买酒的主顾记得喝酒的量,这回,他也一并提了。
第二日就是元日了。
这天,南街里的街坊们,是在一声声炮仗声中清醒过来的。
阿旭和阿锦,两人起床,用牙粉刷牙,温水洗脸,换上一身今年冬天新做的棉布袍子,提前的来到许黟的屋子里拜年。
许黟戴着阿锦做的赤狐围脖,穿着阿锦做的靴子,穿上一身清水色长袍,他坐在屋子正中位置,给两人发了赏钱。
不多,每人一串铜子,当是喜庆的过个节。
得了赏钱,阿旭和阿锦实实在在的磕头拜谢。
这回许黟没有拦着,他在这日之前,先询问过邢岳森了。邢岳森告诉他,当郎君的,想要让下面的人听话,敬重,就不能一味的给好处,还要让他们晓得,当主家的威严。
许黟心道,他没这么想过,但两人的生契在他的手里。
该有的形式走完,接下来的时间里,就不需要这么拘束,平时怎么样,就继续怎么样。
阿旭阿锦先把新衣服换下来,去到灶房里忙活今日份的吃食。
许黟不想吃得太麻烦,就他们三人,准备一桌子菜的话,后面的菜没做好,前头做的菜都冷了。
于是,他提议,今日打边炉。
打边炉是什么,阿旭已经从许黟的口中知晓。
这个时节买不到好的河鲜,许黟就让他去买一只家鸡,一条鲤鱼,一条羊腿。
羊腿的蹄部剁下来熬汤,做成边炉汤底,上面带肉的上截部分,则是先用香料去羊膻味,再加入洋芋、栗子和菌干,用小炉子慢火煨着。
要煨几个时辰,到晚上吃的时候,羊腿肉就会被炖得软烂,外面一层带油脂的皮,亦会像果冻,软糯弹牙。
做完这些,阿旭就开始杀鲤鱼片鱼肉,片成薄薄的摆成盘,再洗几盘时蔬,泡一些山货干,用来涮着吃,每样都很美味。
这个时候,张铁狗提着腊肉上门来。
他昨晚留在城中的客栈休息,天还没亮就离开,去了一趟家里取肉,就直接马不停蹄的过来。
“你来得正好,今儿的早食是阿锦做的山药粥。”许黟招呼他落坐。
阿锦闻言转身离开,回来时,手里多出一副碗筷。
简单的解决早食,许黟递给张铁狗一本《千字文》,这本是他昨晚临时抄,直到半夜才抄完。
他告诉张铁狗,前面的句子,就让阿锦教他。
“阿锦念书天赋颇高,识字的速度很快,她如今已在读后半部分,由她教你,绰绰有余。”
张铁狗:“……”要让一个九岁的女娃娃教他读书,说不出口。
许黟似乎看出他的窘迫,笑着说道:“我已跟阿锦说了,阿锦说她没有问题,还会像我一样,给你出作业。”
张铁狗更加不想说话了。昨晚经历那事,他一冲动就答应许黟要学《千字文》,心里馋着那套拳法,可他明白,让他识字,比让他跟山匪搏命更痛苦。
本是想过来告诉许黟,识字这事就算了吧,结果许黟先下手为强,把《千字文》都抄好了。
看着好兄弟慢条斯理地与他说话间,还不忘揉捏着手腕处,就知道这本如此厚的书抄完不容易。
他张张嘴,想说的话说不出口。
“感动了?”许黟挑眉看他。
张铁狗挠挠头:“我学不好的话,你不会骂我吧?”
“不会。”许黟喝了茶,淡定道,“但阿锦会不会骂你我就不知道了。”
张铁狗震惊:“?”他看着乖巧懂事的阿锦,“你唬我?”
许黟道:“我唬你做什么,要是不信,你今日就可以先跟着她学第一句,看她如何教你识字的。”
当然,今日元日,许黟不至于让张铁狗在这样的日子里还要被读书摧残。
他拨弄手里的药材,把它们撒回到簸箕上,拍了拍手,外面响起车轮碾压石板的声音,是刘伯驾着车过来了。
刘伯跳下车,提着一盒子王氏做的洋芋肉馅丸子来拜年。
“这是内子自个做的丸子,外面买不到哩,许大夫你别嫌弃。”他笑眯眯说。
许黟道:“我哪会嫌弃,这丸子闻着真香,我刚食饱,都觉得饿了。”
说完,许黟微笑地接过盒子递给旁边的阿锦,笑着请他进屋喝茶。
刘伯经过院子,看到在院子里躺着发呆的张铁狗,眼里露出疑惑。
“张猎户,你也是来给许大夫拜年的?”
张铁狗睁开眼睛,对着他摇头:“我是来过节的。”
刘伯:“……”好家伙,还能这样使?
他眼里带上羡慕,但也知道张猎户跟许大夫关系好,加上张猎户家里没有其他人,来许家过节一事,就显得没那么不合礼数了。
元日是新年的第一天,这天是非常重要的日子。
有资料记载,这一日无论是朝堂还是民间,都会进行拜年。而在民间里,拜年的方式也很有特色,会提前准备写着祝福的贺卡,送给对方。
有些大户人家,还会在门口挂上红色的纸袋,来接纳别人送来的贺卡。[注1]
许黟没有提前准备纸袋,结果刘伯过来送礼和送祝福贺卡后,紧接着,就有陆陆续续的人过来。
过来送贺卡的,先是距离比较近的左邻右坊。
这些人素日里没少受过许黟的照顾,买药看病,许黟对待他们都是一视同仁,绝不多收一分钱。
他们送来贺卡,脸上带着笑的说着吉祥祝福的话。
有的还准备煮熟的红鸡蛋,装在贴着红纸的篮子里,亲自的送到许黟的手里。
他们都是之前南街受灾时,许黟免费给他们义诊的几户人家。
许黟看他们送来鸡蛋,也不好直接收,就让阿旭阿锦抓几把糖豆分给他们。
“过节了,家里买了不少糖豆,阿叔婶子们,分给家里孩子吃吧。”
许黟说完,他们就高高兴兴的接过糖豆,说这是许大夫给的糖豆,小孩子吃了,新的一年能平平安安的度过。
等他们这一波人走了,许黟看向桌上放着的十几张贺卡。
这些贺卡,多是由南街的一位书生写的,上面的贺词没有多么新意,但他的字写得不错。
许黟一一看完,挑出几张有意思的,拿给阿旭阿锦看。
这几张,是街坊们自己写的。
字就有些丑了,不过用的是易懂的词句,阿旭和阿锦这两个开蒙不久的孩童,也能读得懂。
看完贺卡,许黟就着手裁了红纸,折叠成纸袋的形状,两端散开的地方,用米糊封住。
再用红绳在上方开四个小孔穿过,系紧后,挂到木门横梁。
他把红纸袋挂上,没多久,新的一轮拜年又开始了。
这回来送礼的是友人们的随从们。
先到的是邢岳森的随从阿目,阿目把手里的贺卡放进纸袋里,又拿出一份礼,把邢岳森交代的话恭恭敬敬的告诉给许黟。
邢岳森知晓许黟今日会忙,特意交代阿目,让他不用让阿旭等人去邢府。
要是备了贺卡,就让阿目带回去就好。
许黟听后,把准备好的贺卡和节礼给到阿目,笑着说道:“麻烦替我拿给邢兄。”
他准备的节礼是一瓶药酒,这药酒,他给陶清皓、鑫盛沅等人都准备了一份。
说完,许黟不忘给阿目打赏,不多不少,是八个钱。
这数字听着喜庆,拿到打赏的阿目很高兴,欢欢喜喜的提着回礼离开。
接下来,鑫家的、陶家的下人们也前后上门,给许黟送礼来了。
这期间里,许黟还接待了吴关山的学徒……
许黟已经很久很久,没有在一天里接待这么多人了。
他看着快要被踩踏得矮一截的门槛,眼里多出带着喜悦的无奈。
一个时辰后,许黟接待完人,见时间不早,就吩咐阿旭阿锦,将他准备好的贺卡,也送给左邻右舍们。
而他则亲自带着贺卡,去到何娘子家,唐大叔家里。
出来开门的是余秋林,余秋林的父亲余叔回来了,他看到许黟,高兴拉着他的手,先道几句祝福的话,才问他药酒还有没有?
“那酒太香了,喝着实在令人回味。”余叔道。
许黟笑笑:“还有。不过余叔你别喝太多,小酌怡情养性,可治病养生,大酌却伤身。”
他们聊着,何娘子拿着贺卡出来,塞到许黟手里,才拿眼睛瞪旁边的人:“那一瓶还不够你喝?”
余叔不好意思道:“难得休假回家,不多喝几回,太可惜了。”
话是这么说,后面,何娘子还是舍得再花三钱银子,又买了一角药酒。
从何家和唐家出来的许黟,又去了一趟庞博弈家里。
对上庞博弈,许黟自然不仅带上贺卡,还带了一份香丸。
香丸送上,庞博弈就拉着许黟下了两盘棋,一边跟他聊最近发生的事。
他知晓许黟最近在制酒,却没急着问,只道王顺已经关押到县城的牢房里,想来节后,就会判处流刑。
“好了,该说正事。”庞博弈落下一子,转移话题,“听庞叔说,你带着阿旭在晚市里卖药酒,这药酒不比药丸,有很多人盯着,你可想过这事?”
许黟看了一眼他,缓缓问道:“会有人强夺?”
庞博弈道:“要是别人,兴许就被抢了去,不过我看你有些成算。”
“成算倒没有。”许黟摇了下头,淡定分析道,“县城不是法外之地,如今的县令大人是个公正不阿的好官,不会让这种抢强之事在县城里发生,况且有秉公执法的潘县尉在,要是真发生这事,我还可以去衙门里报案。”
“如果不是明抢呢?”庞博弈看着他,问。
许黟道:“非明抢,左不过是入室盗窃,或是仿着制酒。要是入室盗窃,我没有写下方子,怕是偷不到什么,要是仿制,我就阻止不了了,真的能制出来,也是对方的能耐。”
许黟没有小瞧古人的厉害,酒对于宋朝来说,已经是发展到不管是朝廷,还是百姓,都离不开酒的地步。对于酒的酿制,更是有不下上百种酒曲的酿造方子。
许黟不过是在已酿制好的清酒基础上,再用药材煮酒。
这个法子不难,多尝试几个方子和配比,其他人也能煮出来。
许黟没打算靠着卖药酒发家致富,只是想着手里头宽裕些,不至于买了房,就两手空空。
庞博弈眼里带着赞同,收回目光,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他们下完棋,庞叔端着一个比巴掌大不了多少的木箱过来。
“这是我让庞叔准备的礼,收下吧。”庞博弈道。
许黟疑惑挑眉,当着他的面打开。
没想到里面装的是一本书籍,准确的来说,是一本病案记录册。
这本病案记录册,是一位唐朝民间大夫留下来的,这大夫出生医学世家,医治过不少病患,这些病案,都一一的记录在册。
许黟呼吸一重,眼神波动的说道:“庞官人,这礼太贵重了。”
庞博弈笑了笑:“这贵不贵重,要看是在谁的手里,在我手里,它不过就是我收藏的古书籍里的一本书罢了。但在你手里,就可以发挥出更大的用处。”
许黟爱不释手的摸着这本病案本,感激道:“多谢庞官人割舍,这书我甚是喜爱。”
庞博弈也不跟他客气:“要是想谢我,别只想着送香丸,也给我回一份礼。”
许黟抬起眼眸看他。
庞博弈继续道:“那药酒,就很好。”
他也想尝一尝。

许黟得了人家珍藏的书籍, 哪会吝啬几瓶酒。
后面,每回煮了新的药酒,他都会让阿旭送一瓶过去。
因庞博弈的体质不适合喝太多活血化瘀的药酒, 许黟根据他的体质,新调了一剂适合他的补身药方。
新的药酒里面,换下几味活血化瘀的药材,新加入了枸杞、党参和黄芪。
闻着药酒香味偏甜, 喝着口感更加柔顺, 许黟亲自带着上门,给庞博弈和庞叔讲这药酒有哪些好处。
并叮嘱庞叔, 不可让他家郎君多喝, 要不然就得把酒收起来。
庞叔听许黟的话, 把酒管得严,庞博弈想多贪一杯酒喝都不行,气得他指着庞叔, 要将他送回老宅养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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