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关灯
护眼

如今药材都买回来了,就该尽快动手把消食丸做出来。
许黟没歇息,去到灶房里挑选一会儿,找出可以用来装药的工具——土陶罐、陶盆、陶碗。
一切准备就绪,是时候发挥他的用处了。
历代中医中,有不少关于消除积食的药方,其中又有不同的形态,或是散,或是汤,或是丸。能健脾消积食,开胃去嗳气,有疏肝解郁、健脾益气等功效。
出自不同人,配方也会有所不同。许黟要做的这个消食丸叫做新安县消食丸。
它出自于清朝道光年间的著名中医陈青云之手,陈青云为了劳苦百姓能吃到便宜好用的消化药,就研制出来“理气化滞散”,后又经过改良,把它制作成方便服用的药丸,俗称消食丸[注1]。
而后,这消食丸延续两百多年不衰,到了现代,依旧有不少家庭将这消食丸选做家里的常备药,可见其药用价值有多高了。
许黟同样出生在医学世家,从他祖爷爷起,他们家就开始行医。关于消食丸的配方,他自然是有的,不仅有,当年他家还改良过新安县消食丸。
制药对他来说,虽还没到得心应手的地步,却也非常熟悉。
他挑出其中的神曲、枳实和麦蘖,这几种都是需要炒熟的,还有一味阿魏则是需要用醋来浸泡,再另外研制才能使用。
准备好这些,许黟选用汤泡蒸饼再搓成丸的制法。
先是把山楂蒸熟,去掉外面的表皮,留下里面软糊糊的果肉。
山楂味酸微甜,吃着开胃,蒸熟后,具有消积化滞,改善肠胃的功效。把这些山楂肉挖出来放置在碗中备用,许黟接着处理其他的药材。
青皮、陈皮等药材都要浸泡到软化,手能轻易捏碎的程度。接下来就可以把这些药材捞出来装进蒸笼,隔着水把药材再蒸熟一遍。
蒸好,许黟就可以将全部药材混成一起,用擀面的工具,擀成薄薄的饼状,再用刀切成大小同样的小方块。
小方块放在手心,搓呀搓,就能搓成梧桐子大小。
也就是两公分左右的丸子,能刚好一口含在嘴里嚼着服用。
许黟的启动资金有限,买来的药材做成消食丸数量不多,只做出来八十颗。
搓好的药丸需要阴干,许黟便把它们铺在簸箕上面,架在灶房里的木架子上。
这木架子还晒着熟首乌,雨天难干,熟首乌还得继续晒着。
从灶房里出来,许黟见外面天色渐渐灰暗,这会再去做晚饭,有点来不及。
他出去喊了外头的闲汉,让闲汉帮买一份晚食回来。
哦不对,该是两份,小黄也要吃晚饭。
“汪汪汪~”
有陌生人凑近,小黄警惕地站起身。
那闲汉听到里面有狗叫声,识趣地停在了两步开外没再上前,听完许黟要买的什么吃食,伸手接了钱离开。
许黟不用担心对方拿了钱不回来,想要在“闲汉”这一行里混下去,信用极其重要。一旦做了低价报多、偷吃等事儿,被主家给抓到现行,那可是要挨官府板子,且革除名额,没法再当闲汉。
不多时,这闲汉提着许黟要的东西,快跑地回来了。
许黟囊中羞涩,就没有打肿脸充胖子地给闲汉打赏。那闲汉也不失望,南街穷人多,他就没见几个舍得打赏钱的。
把门一关,小黄鼻子灵敏地凑过来,尾巴都摇出来幻影。
许黟分出吃食给它,坐到院子里的石桌,打开他那一份。他让闲汉帮忙买了一碗烧卤豆腐,配的是肉浇头,肥瘦相间的猪肉剁碎加入蒜泥,用火烧出香味,与豆腐一起焖在罐子里用卤汁小火炖。
掀开盖子,罐子里飘出一股能把牙齿香掉的味道,热腾腾的,烧卤的汤汁淋在米饭上,能把米饭津成酱色,吃着都是肉的香味。
吃饱喝足,许黟将罐子还给闲汉,闲汉再还给店家。
两日后,天晴了。
旭日暖洋洋地照在身上,许黟全身舒畅地打了一套忽雷太极拳。
收拳时,这次他没再觉得手臂没劲,一停下来就乏累,反而精神抖擞,还能继续打两个小时。
许黟回屋,把身上的短褐换下,穿上斯文的棉布长衫,头戴青石色头巾,俨然一副读书郎的模样。
屋中没有镜子,许黟在穿来的时候在水里倒影观察过,这身体的面貌与现代的他有五分相似。眉宇间带着青涩的稚嫩,又因上辈子有二十几年的经历,少年气的脸庞多出不属于这个年龄的沉稳,从容。
与原来单纯的书生气质,已然发生很大的变化。
感触最深的就是何娘子了。
现在的她在看到许黟摆弄那些不认识的药材,没有初见那么惊奇了。她手中拿着一碗冬瓜汤,过来敲响许家的门。
今天是谷雨,二十四节气之一。
盐亭县的百姓在这一天,会煮上冬瓜汤,寓意吃了冬瓜汤,就可以消百病。
许家如今就只有许黟一个人,何娘子猜想着他肯定忘记煮冬瓜汤,就多煮了他一份。
果不其然,许黟在看到何娘子过来送冬瓜汤,愣了一下。
何娘子道:“我就知道黟哥儿你会忘记,今年的冬瓜汤我加了枸杞和莲子,比以前的冬瓜汤好吃。”
有钱人家,会在冬瓜汤里加入不少佐料,有河虾干、莲子、红枣、肉丸子、鱼丸子、花生等,还有加人参补药的,主打一个有钱人的任性。
穷苦人家,就纯纯一冬瓜汤,放盐巴,枸杞就已经不错了。
许黟收回思绪,不好意思地抿起唇:“多谢何娘子还记得我,我都忘记今天要吃冬瓜汤。”
何娘子说:“这有什么好谢的,反正是要煮,多添一份而已。”
许黟把冬瓜汤吃了,将碗洗干净还给何娘子。
何娘子问道:“黟哥儿今天不去挖草药了?”
前两次,她看许黟去挖草药,穿的都是老旧的短褐,今天穿的是长衫,断然不会是去干活。
“是的,我今天想要去西街瞧一瞧。”许黟说着,默了默,他制作的消食丸,昨晚阴干好了。
他想带着去西街,西街富人多,兴许能把他的消食丸推销出去。

谷雨时的西街可热闹了,好多店铺都挂上了新品。
何娘子早上去绣坊就看到沿街商铺挂上不少新花样。等谷雨过后,天气渐渐热起来,又能喝到各种时兴的冷饮子。
这里的人爱喝饮子,听闻是从府城里学来的,府城则是向往汴京那边。汴京更加繁荣昌盛,所用的东西都是最新最好的款式,潼川府产的最好的丝绸,也都运往了那边。
何娘子眼中多出亮光,当年她跟在主家娘子身边,去过汴京下的府城住过几年。
那里就比盐亭县昌盛富饶不少,用的吃的穿的,哪怕是小到头花木簪子,都比盐亭县的精巧。
何娘子艳羡,眼睛看了眼身前的许黟。
许黟仍是平平静静,似乎对汴京的繁荣并不向往,看到何娘子看过来,他露出笑容地解释,他不是去逛街玩耍,而是去卖药。
何娘子:“……”
她看了看许黟的身后,前两日堆在院子里的新鲜药材没有了。
“卖的什么药?”何娘子问。
许黟道:“制的消食丸,积食腹胀,腹脘疼痛等症状都可以服用。”
这治积食的药物可谓是家中常备,多数都是在医馆里开方子包好了药带回家,需要的时候在煎上一副来喝。
一副药十文左右,不算贵。
何娘子家里以前也备着,春夏换季容易腹胀不舒服,家里的备着的消食汤已经用完,正打算这几天去医馆里再开几副。
何娘子心中一动,许黟读了这么多年书,看过的书籍可多了,他制出来的消食丸肯定好,何娘子对他莫名信任。
拉着许黟问有多少,能不能拿出一些卖给她。
许黟点着头说:“何娘子不用买,我送你一份就是了,不是用多么贵重的药材制的,一份有五颗,一次吃一颗就成。”
熟人局,送一份药丸,对他来说不碍事。
而且何娘子今天给他送的冬瓜汤很好喝,他很喜欢。
何娘子哪里敢接,那可是要拿来卖钱的。
“我不要你的,多少钱你说,我还能不给钱?”何娘子硬气一会,撑着腰说。
许黟笑了笑:“十文钱一份。”
何娘子诧异地张嘴:“这么便宜?”
许黟点点头,是比消食汤便宜,这样普通百姓才能买得起。
当然了,他今天要去西街,西街的富人多,卖的就不是这个价了。
许黟挣富人的钱没有什么压力。
这边画风温馨,隔壁的陈家就不太平静了。
陈账房侧卧在床榻,双手捂着肚子,脸色苍白,嘴角微微发青,整个人消瘦一圈,看着病殃殃的,哪有去找许黟麻烦时候的神气劲儿。
“哎呦……哎呦……”
他疼得全身都难受,那种如同石盘碾压的搅动,让他觉得肠子都被撕裂了。
屋里弥漫浓浓药味,“咯吱”一声,木门被打开,陈娘子端着一碗药进来,看到他这模样,深叹气。
“没有一丝缓解吗?怎么喝着药更严重了。”陈娘子喂他喝完,盯着他的脸色,柳叶眉皱起地思索,“你说杏林馆的孙大夫医术高明,我看你喝四天药了都不转好,不如换一家。”
陈账房脸色一愣:“换……换……换……”
不换不行,他再继续痛下去,小命不保。
陈娘子看他这样,骂了一句“该”,沉声说,“黟哥儿都让你去看病,你就是不听,还觉得他想害你,怎么害?给你饭里下毒了。”
陈账房:“……”
陈娘子:“要我说,那天就该问黟哥儿吃什么药。我见他看你脸色都知道你病了,可不就比孙大夫强。”
陈账房:“……”
他能说什么,现在他什么都不敢说,就怕陈娘子不管他,叫他继续痛下去。
“怎么不说话?陈二旺你是觉得我一个妇道人家说的没道理,理都不理一声了?”陈娘子推他一把。
这下子,陈账房想不吭声也不行,痛得“呦呦呦”地叫着。
见他如此,陈娘子眼中露出嫌弃,这男人愈发不中用,心眼还小得跟针似的,实在不想在屋里继续待着。
她出来院子里透气,手捏着手绢扇着风,眼睛余光往许家瞥一眼。
看到了在院子里站着的许黟和何娘子。
许黟似有所感地回头,与她的视线对上。
陈娘子先露出一抹笑地走过来寒暄。她在石井巷里人缘比陈账房的好,何娘子素日在家中绣花,对上她同样客客气气。
聊了两句,陈娘子听到许黟制了可以治腹痛的药丸,连忙问可不可以给陈账房吃。
她叹气地对两人说:“都吃几天药了,可还是不见好,我都觉得孙大夫开的药方不对症,想找别的大夫再看看。”
许黟听到一半,抬起眼皮看陈娘子。
他说:“消食丸对陈账房的病情无效,还是去看大夫比较好。”
“我晓得……”陈娘子心里微沉,她听出许黟话里意思了,他不想给陈二旺诊治。
陈娘子闭了闭眼,为了陈二旺,她总要抓住这个机会的,不能让他继续瘫在家里花钱受罪了。而且,她能看得出来,许黟是有真本事的,靠“望”就诊断出来陈二旺有疾,不由她不信。
“黟哥儿,我记得你如今也是大夫了,可否请你出诊?”
许黟仍然不卑不亢的看着她:“陈娘子,盐亭县有很多大夫。”
陈娘子咬唇:“我晓得,可孙大夫他……”
许黟:“孙大夫不行,还有陈大夫。”
陈娘子沉默。
许黟说的陈大夫自然是妙手馆的陈大夫了。孙世童看不准的病,他不至于诊看不出来。
只是他的诊金贵,陈账房痛成那模样,想要去医馆是不能了,还要请陈大夫出诊。
那可是连盐亭县有钱人家都难以请得动的老大夫,陈娘子干笑一声。
上次陈账房过来找许黟的麻烦,闹得石井巷人尽皆知。何娘子自然也是知道的,她算是明白陈娘子为何反复说陈账房的病情了,敢情是想让许黟去他家里看病。
她不做声地看着许黟若有所思,想着许黟会不会答应。
陈娘子没放弃,又低声地请许黟出诊,无论出多少诊金,她都是愿意的。
许黟:……
他说道:“等会我还要去西街,恐怕是没有时间给陈账房看诊,不如陈娘子还是去请陈大夫吧,有他出诊,定能药到病除。”
陈娘子当即红了眼眶:“黟哥儿是在怨账房的当日说的那些话吗?我让他来向黟哥儿道歉,他嘴巴坏了说的那些不中听的话,我回去就骂他,打他,看他以后还敢不敢了。”
许黟面露难色:“我没有在生气。”
他只是觉得,陈账房拖了好几天,让有经验的老大夫看更妥当。
这似乎让陈娘子误会了。

陈娘子面带苦涩地问:“黟哥儿是没把握治好吗?”
“我学医时间还短,若因为我耽误陈账房的病情,那可就不好了。”许黟没有倨傲,别说是他,他的父母行医几十年,都不会跟病患承诺,保证药到病除。
像陈账房的病,想治好也是可以的,不是什么大毛病,就是需要吃些苦头。只是放在北宋,很容易一不小心就病死了。
对于陈账房的人品,许黟不是很信任。
于是他推荐了在他看来,算是医术不错的陈大夫。陈大夫不是孙世童之类,孙世童的医术一斤半两,简单地小病给他治还好,麻烦的、病症过多的疾病就不行了,他容易诊断错。
许黟都如此说了,陈娘子还能说什么,万般情绪都化成了无奈。
待陈娘子离开,何娘子看着隔壁关上的门,轻声道:“黟哥儿你不答应是对的,陈娘子是好,但陈账房这个人……”,何娘子不好在背后说人坏话,可到底没忍住,“上次听陈账房说你不读书以后不科考,话里的意思坏得很,不是个好的。”
……说到这事,难免又将话题回到吐槽人上。
时候不早,许黟还要去西街,没跟何娘子多聊,揣着分装好包在黄麻纸里的消食丸,来到西街热热闹闹的市井。
与何娘子所说一样,今日的西街格外的热闹。吆喝的小贩,挑着货担走动的货郎,各色商铺、饭店、茶楼,两只眼睛都看不过来。
“好吃的肉包子嘞~三文钱一个,热腾腾的包子嘞~”
“买花喽——富贵牡丹——黄华菊——”
“炸丸子~炸豆腐~炸丸子……”
许黟默不作声地细细打量周围,制药丸是一时兴起,也是为了以后做打算。现在药丸是做好了,人也来到西街,他突然有点犯难。
这药丸……该往哪里卖?
许黟不懂盐亭县的摆摊规则,是都可以这样摆的吗,要不要交钱,或者是去牙行里找牙人,联系商行签个条子?许黟轻叹气,他该问问何娘子的,她应该能知道。
不过转念一想,何娘子都没提过要办什么手续,那应该是不用?
许黟眼珠子转动,目光落在旁边的一处小摊上。守着摊子的是个自带笑眼的年轻人,二十多岁的年纪,穿着干净的棉布短褐。
“小官人,我家的甜果子可好吃了,都是用好的糖腌渍出来的,脆甜可口,价钱还便宜,可要来一份?”
“来一份。”
他摊位上卖的甜果子,是腌渍好的青梅干,半干的程度,上面挂着一层糖霜,闻着有股很甜的青梅香味。
见年轻人把他要的青梅干包好,许黟掏出钱来给他,随便问道:“你在这里摆摊,生意可好?”
年轻人笑说:“还好的嘞,西街人多,有钱人也多哩,都爱吃甜果子。”
不仅是甜果子,各种甜食饮子都有不少富贵人家差遣女使、婆子出来买。
许黟露出好奇:“在这摆摊可要收银子?”
年轻人闻言一愣,又看许黟穿着长衫,戴头巾,不疑有他地回答:“以前是不用的,只是这两年来有人接管,说是想要出摊,就得每天交十文钱,若不然可就麻烦了,砸摊子都是小的。”
许黟皱眉:“衙门不管?”
“管不了,那群人背后可是有大人物的。”年轻人面露戚戚,不敢再继续说了。
许黟没再问,他已经得到他想要的信息。
在西街摆摊可以,就是要每天交十文钱,不多,但许黟不想给对方送钱。
背后有人,要么是在替富贵人家办事,要么就是有红道的人在背后撑腰,这里面有什么错综复杂的关系,许黟不打算去探究。
一是麻烦,二是他解决不了这个麻烦。
许黟又在市井里晃悠一阵,没多久,他进入西街的一家医馆。
厅堂里的学徒在给一个病患包扎伤口,见到有新的人进来,询问是要看病还是买药。
“卖药。”许黟说。
那学徒兴致不高:“想卖什么?”
许黟问:“消食丸收吗?是我自己制的。”
“啊?”学徒以为自己听错了,再看来的人那一本正经的脸色,就知道对方没开玩笑,他乐出声,说道,“这位小郎君好会开玩笑,我们这是医馆,不是什么杂七杂八的杂货店,不收不明来历的药丸。”
“别说是制的药丸,哪怕是新鲜采摘的药材,我们收的话还得掂量着看,品质不好的,可都不要哩。再说了,也不看看这是哪里,有缺制药的大夫吗!”
是这个道理,许黟在走进这家医馆便做好了被拒绝的打算。
许黟想了想说:“我制的消食丸配方不同,比原来常用的消食方子疗效更好,方便携带服用。”
学徒不耐烦地挥手:“不要,不要。”
许黟:“……”看来这种快捷的方法行不通。
这家医馆不收,其他医馆应该是不收的。
许黟行了礼,没打算继续盘旋,大不了他就留着,推销给南街的住户们,总有人需要。
而许黟刚要离开,恰好在这时听到熟悉的说话声。
是邢岳森。
邢岳森从诊堂里走出来,里面坐堂的大夫跟着出来与他说话。
许黟顿住脚步,听出邢岳森是过来医馆开药的。那大夫与他说话的语气颇好,听得出来对邢岳森相当客气。
“杵在这里做什么,还不快走?”学徒给病人包扎好,见那少年郎还不走,驱逐道,“你待着也没有用,我们不收这些来历不明的药物。”
许黟:…………
学徒的声音有点大,把其他人的目光引过来。
邢岳森转过身,平静从容的脸色露出惊讶,而后快步地朝着被催赶的人走去。
被忽略的大夫顿住,跟着上前去查看情况。
“黟哥儿,竟在这里看到你。”邢岳森有自来熟的潜质,这么多天没见,突然看到许黟,一丝生疏的感觉都没有,“我上次旬假去找你,可惜你不在家。本打算过两天旬假再去找你的。”
许黟颔首,有点意外:“刑兄来找我了?”
邢岳森:“对呀,等了两刻钟没等到你回来,我才离开的。”
许黟不好意思地露出笑:“晴天的话,白日我会去山里,得天快黑才会回来。”
邢岳森了然,点了点头地说:“原来是这样,看来下次我去找你得先跟你说。”
大夫走过来,听到他们的说话声,皱着眉地问那个赶人的学徒:“出了什么事,怎么在医馆里吵闹?”
学徒慌慌张张地说:“这位小郎君是来卖药丸的,我说医馆不收,他还不走,才出声让他离开的……”
邢岳森挑眉:“黟哥儿是制了什么好药丸?”
许黟摆手:“就普通的消食丸,治积食、腹痛腹胀……这些病症,本是想着有没有医馆收,不收的话就另外做打算。”
邢岳森听到消食丸这名字,眼底划过惊喜,这可不就是缘分,他正领了刑父交代他的任务,给家族里采买家里常备的药材,许黟就出现在他面前。
于是,他便开口说道:“黟哥儿,我正需要采买药材呢,这消食丸是个好东西,都卖给我可好?”
许黟顿了顿:“我手头里的消食丸有几十颗,你若是都要的话会不会太多了。”
“不会。”邢岳森连忙道,“家里人多,几十颗消食丸一分,每一房都分不到几颗呢。再说了,近来气候不稳,容易饭后积食不好消化,黟哥儿你这消食丸算是解燃眉之急。”
许黟愣住,是哦,他穿成孤儿,不代表别人家人口就少了。
像邢家这样的大户人家,二三十口人都算是寻常的。
旁边的大夫:“……”
不是,你们是不是忘记了,我这里是医馆呐……

这药丸真的有这么好?
严大夫见刑家五公子待这少年郎如此亲近,脑海里第一个想到的便是这个问题。而后,他又恼怒那惹事的学徒,要是刑家公子因好友的关系,不在他家医馆采买药材,损失可不是一星半点。
严大夫没好气地瞪那一眼畏畏缩缩的学徒,开眉展眼地看向许黟:“老夫没想到刑小官人与这位才俊郎君是旧相识,馆里的小童不知好歹了。不知小郎君怎么称呼?”
“姓许名黟,您叫我名字就可以。”许黟道。
他矜平躁释,举止自若,令严大夫心里一松,不过是舞象之年,言语举止就有如此气度,想来不会是那种斤斤计较之辈。
严大夫问道:“刚老夫听你们在说什么消食丸,可否给我看看?”
许黟不意外他会感兴趣,或者说,他是因为邢岳森而感兴趣,从他对邢岳森的态度上就可以看出来。
照旧的,他将新安县消食丸治疗什么病症与这大夫解释一番,自然的,他没有报出新安县这个名字,而是取名“陈氏消食丸”。
邢岳森不解:“怎么是‘陈氏消食丸’,而不是‘许氏消食丸’?”
许黟摇摇头,他是没那厚脸皮将这消食丸占为己有,夺取别人家的功劳与名声。
“这消食丸是我从一本书籍里中看到的方子。”怕他们觉得自己做出来的不对,他半假半真地又说,“以前制过,吃着效果与书籍中所说一致。”
严大夫闻言,打开许黟递过来的黄麻纸,里面放着五颗梧桐子般的褐色药丸,凑近微微一嗅,嗅到几种药材的香味。
其中陈皮、山楂味重一闻就能闻出来,再仔细去闻,还能再闻出一两种药材的味道,具体还有什么就闻不出来了。不过能确定这就是治疗消化不良的药丸。
而里面的枳实是理气药,不但有破气消积,还有化痰散痞的功效。若有大便秘结者,用枳实搭配其他药物,可专泄胃实等。[注1]
关于许黟说这药丸的方子来自于书籍,他是相信的,就是可惜不知在哪本医书中看到的,要是真有那么多的功效,这消食丸必是比寻常的积食汤更加受欢迎。
旁边,邢岳森也打开了一包消食丸,闻着散发出来的药香味,他生出“良药不苦”的想法来。
又看严大夫那神动的模样,心里咯噔一下,连忙摆手道:“这药丸我已经买下了,严大夫。”
严大夫:“……”
他捋着胡子道:“老夫没说要买下这药丸。”
他就心里想想,还没来得及开口。
要是这许小郎愿意把以后制出来的药丸卖给他家医馆,也不是不行的。
既如此,他就问许黟:“小郎君可想过以后要是制了药丸,该往哪处卖?”
许黟顿了顿,如实说道:“还未想好,要是再制的话,可能还是得散卖给需要的人家。”
严大夫瞬间来了精神:“要是许小郎还制这药丸,我们济世堂都要。”
他当了这么多年的大夫,看过的药丸没有上万也有上千,这药丸拿在手里,外表圆润光滑,药香浓郁,可见这药丸制作用心。药效虽还没有实践过,不出所料的话,应该是差不到哪里去的。
许黟还没答应,邢岳森笑骂开口:“好你个严大夫,黟哥儿可是我先认识的,我都还问药丸能不能多留给我,你倒是晓得先抢一步。”
严大夫并不气恼:“好的药丸,自当是多多益善也。”
之所以要买这药丸,还有另外一则原因,这许黟与邢家少爷相识。
邢家在西街是有名的大户人家,产业众多,广云街沿街十家丝绸、成衣铺,就有五家是邢家的产业。
更别提,这邢家五少爷邢岳森是个有出息的,听闻他读书用功,成绩不错,有望在而立之年考取功名。
如今世人读书多,科考一年难过一年,培养一个读书人不容易。邢家有孙辈六个,至今还在读书的有两个,另一个年纪还小,闻有十三,已经看出读书天赋不高。这邢岳森或许就是邢家这一代里最有前途的,多的是想和他交好的人。
严大夫虽是个救死扶伤的大夫,可他开着医馆,需要经营、管理,多与这些前途好的富贵人家交好,利大于弊。
邢岳森一挥宽袖,拉住许黟的袖子说道:“黟哥儿,你得考虑考虑我呀,这几十颗药丸,不肖几天就能消耗完,我以后还得找你买。”
许黟眨眨眼,原是卖不出去的药丸,怎么转眼就有人争抢着要了。
他乐了一下:“这事不急的,待刑兄家里有需要的人服用过药丸有疗效了,再买也不迟。另外,严大夫若想要,我下次可以先少量制作出来一些,要是可行,后续在下还会再来济世堂。”
这对严大夫来说再好不过,于是便约定好五日后再过来一趟。且收购药丸的价格也定了下来,是十文五颗,与卖给熟人是同个价。
但许黟有要求,这药丸卖给穷人的话不可抬高价,不能高于二十文。要是卖给富人……他就没有要求了。
商榷完毕,许黟和邢岳森同时离开济世堂。
刚才一直不说话的邢岳森,突然拧眉出声:“黟哥儿,我相信你的本事。”
“我想买你制的药丸,不是因与你相熟,而是相信这消食丸是好的,不想错过。”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