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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邢岳森带着许黟从正门里进来,他们刚走到前院,就有个小厮飞快地跑去通报。
阿目在一旁垂着眼解释:“是老太爷的意思,说少爷带许大夫来的话,得立马去通报。”
“那我们先去祖父那里。”邢岳森看着许黟说。
许黟颔首,同意了。
他来刑府就是要来给刑祖父问诊的,自然是先去他那边的院子。
刑祖父作为邢家退休的前当家人,院子安排在二进院的主屋。屋外有个四十来岁的妈妈守着,在许黟他们过来前,就已经得到消息,静静地候在外屋。
“森哥儿,老太爷在里面等着你呢。”妈妈在看到邢岳森时,笑容满面地渡步过来,“这位就是许大夫吧,瞧着多精神俊秀,我们家老太爷近来念叨了好几次,就盼着你能早点过来。”
邢岳森轻咳一声,说道:“林妈妈,我先带黟哥儿进去见祖父。”
林妈妈福了福身,撩起门前的丝帘,送他们进入。
屋里有药香味,夹杂一缕飘渺的熏香,闻着不是寻常的檀香、沉香,味道更淡,藏在药味中,并不违和。
许黟敛起好奇,目光落到主屋里的床榻上,刑祖父因喝了他开的药方,如今可以勉强下地走动一两分钟。
此时,他身子被小厮扶着坐在榻边,浮肿的双腿盖着薄薄的福寿纹锦缎。
病重了三年,他看起来面容苍老,比实际年龄还要老上些许,银黄与黑色相间的头发裹在如意白玉方巾里,微带浑浊的眼睛依旧精神,是个自带威严的老人。
在许黟打量对方时,刑祖父也在观察着这位令孙子赞不绝口的小郎君。
穿着朴素的旧衣裳却站如青松,剑眉星目,面容俊挺,周身气场从容淡定,是个很不错的孩子。
“祖父。”
邢岳森进来后,恭恭敬敬地对着祖父行晚辈礼。
他刚想介绍许黟,就见到祖父对着许黟招了招手,露出慈和的笑容:“许小郎可吃过午食?今日跟森哥儿去逛集市,可尽兴了?”
许黟淡然地走到他旁边,先行揖礼,而后坐下。这么近的距离,能更好地观察病人的病情。
他不急不慢地开口:“给令祖公问好,我和刑兄都已吃过午食,老请您还惦念着。”
“吃过就好。”刑祖父拉过他的手,拍了拍,寒暄起家常。
左不过是如今他一个人生活,可有麻烦的地方,饮食的问题可有解决,有没有考虑以后继续读书……
许黟应付长辈,向来轻松,面对刑祖父的诸多问题,都是迢迢而谈,丝毫不逊色。
看得身旁站着的邢岳森不自觉地挑起眉头,心里直呼许黟有本事,他每次来给祖父问安,都做不到这么轻松。
很快,许黟进入今日的主题,要给刑祖父把脉问诊。
“望”、“闻”、“问”、“切”,在聊天时,许黟便已经在观察刑祖父的面色与精神状态,又因坐得近,刑祖父身上传来的味道,他都能闻得一清二楚。
接着,他打开带过来的药箱,取出从集市里刚买回来的脉枕,让刑祖父伸出左手。
许黟先细细地切脉,脉象弦细沉迟,证明寒湿之邪已阻碍气血运行,从而导致双腿浮肿,主在关节位置血液流通不畅,这便导致刑祖父在痹症病发时,突然就无法行走的缘由之一。[注1]
他又在右脉象中诊出,刑祖父这三年少于运动,胃口不佳,抵抗力下降,伴有挺严重的阳亢。
阳亢便是高血压,与集市上那位老汉的阴虚阳亢病症并不相同。大抵是刑祖父年纪上来了,又加上生活富庶,身体不好,得的老年病。
看来他还要再开一个药方……
许黟问刑祖父,平时里可会头疼。
“会,左额偶尔夜里犯疼,还会出现耳鸣。”
“可犯过晕?”
“这可就经常了,时常想要翻身时就会有晕眩的感觉。”刑祖父说完,心情沉重地问,“许小郎,我这是还有其他病症?”
因得了痹症,后来请过来问诊的大夫,都主治痹症,反而忽略了其他病症。
像刑祖父得的阳亢,就要属“富贵病”了,年轻时爱吃酒,爱吃油炸肥腻的食物,到老年,依然没有多少节制。等犯了痹症,才逐渐以清淡为主。
若是按时下的医者诊断,这便是属于淤血型的阳亢,通常以放血为主要疗法,再搭配邻近取穴法,会有一定的疗效[注2]。
但想要彻底根治,还是难上加难。
以刑祖父如今的高龄和阳亢程度,至多只能稳住血压,治好是不行了。
许黟默了默,还是选择将实情斟酌而隐晦地告诉刑祖父和邢岳森。
“令祖公的脉象细弱沉迟,带有淤血之症,需要开个药方好好调理,因痹症缘故,还导致了脾胃不畅,可以在胀肚难受时服用消食丸。”
邢岳森在听到淤血之症的时候,脸色瞬间沉了下来,他读过几本医书,知道这淤血之症是什么。
可在祖父面前,他终究还是把那一丝不安给按捺住了。
待许黟开好药方,背着药箱走出刑祖父的屋门,邢岳森二话不说,就拉着他来到自个的院子。
他喊阿目去备茶备点心,再亲自把门给关上。
这一刻,他才急切地问许黟:“你说我祖父有淤血症,是不是书中写的阳亢之症?”
许黟看着他:“对。”
邢岳森情绪激动:“那不就像早上看到的老汉,他……像他突然就摔倒昏迷不醒。”
要不是当时有许黟在场,那老汉眼看就活不成了。他刚经历过现场,对那情景可谓历历在目,不过短短半日,祖父也可能会出现这种场面。
思到此,他突然心脏揪疼,呼吸粗重起来。
许黟见状,立马抓起他的手掌,在他掌面腕横纹上方三指宽的位置,按揉着中间的内关穴。
“刑兄,冷静一些。”许黟语速平缓地引导,“只要对症下药,不要让他老人家情绪激动,是不会有事的。”
他按揉了一炷香的时间,见邢岳森呼吸渐渐平稳,脸色恢复正常,才平静地松开手。
待邢岳森冷静下来,他感激地看着许黟,有感而发:“黟哥儿,我子腾今生有缘识得你,实在是三生有幸。”
说罢,他就深深鞠了一个躬。
子腾就是邢岳森的字。
许黟还没到十八岁过成年礼,还没有字,因而,他一直没有称呼邢岳森子腾。
突然听到他自称字,许黟有点不习惯地挠了挠头,久违地想到一个问题,他家里还有长辈吗?
从邢家出来,许黟带回不少东西,一部分是刑祖父以长辈的名义赠予的。在知道许黟为了救双亲,家中的家什都当了,特意命下人送来一套榉木家具。
虽是用寻常的榉木做的,但做工精细,附有雕花游云,摆放在简陋的草木屋里,显得有些格格不入。
说起来,在邢家下人用两辆车才把家具送到南街石井巷时,引来了不少人围观。
没一会儿,左邻右坊都知道许黟认识西街邢家的小官人,还跟人家是好友关系。
这让后来知道这事的陈二旺后悔不已,悔恨不该早早看不起许黟,讨得如此下场。
不过这些都是后话了。
第二天,是与严大夫约好交易的日子。
许黟天不大亮就醒来,先照旧练一个时辰的五禽戏和忽雷太极拳,再吃完早食后,揣着消食丸出门。
出门前,他把孤独守着家,可怜兮兮的小黄给带上。

第23章
农历四月,又称孟夏,天气渐渐闷热,昼夜温差颇大,晚上还要盖着被子睡,白日里则越来越热,过了晨早,悬在空中的太阳光就开始变得不友好。
街上卖冰饮的更多了,许黟每走几十步,就能看到有小贩在贩卖各种各样的冰饮冷食。
其中很受盐亭县百姓喜欢的,当属从汴京传过来的“细嗦凉粉”,有咸口和甜口之分。那凉粉是用豌豆做出来的,如同倒扣的糯白色玉盘,用竹刷子一刮,就能刮出一碗透亮的细粉条。咸口淋的是加了盐巴的葱姜水,甜口是蜜糖水,价格都很便宜,咸的两文钱,甜的三文钱。
寻常人家只要生活过得去,都舍得买一碗带回家。
因此,坊间里,卖得最多的就是细嗦凉粉了。
闻着味,许黟心里默默地想,等会交易完,他也要买上两碗。
如此想着,他脚步轻快而稳,很快就来到西街的济世堂。
济世堂里有几个学徒在干活,俨然是西街最大的医馆了,听闻他家也有分号,东家是做药材买卖的,因此请了几个坐堂的大夫,但营收还是靠卖各种制出来的药丸、散剂。
严大夫是坐堂大夫,同时也兼管济世堂盐亭县分号,所以说医馆是他开的也不为过。
他能做主和许黟做买卖,除了看在邢家的份上,最主要还是,许黟做出来的消食丸是好东西。
马上就要真的入夏,贪食冷饮的富贵人家越来越多,他丝毫不担心消食丸销不出去。
他早早就在诊堂里等候着,还交代那日接待过许黟的学徒,看到许黟一来,就来喊他。
学徒那日没有受罚,仍心有余怕,今天想着好好表现,一边清点药材,一边脑袋往外张望。
同是学徒的药童看他心不在焉,问他可有什么心事。
“没,没,没。”学徒怕被抢了活,赶紧否认,“我有什么心……”
话还没说完,他人飞快地跑了出去,把问话的学徒给惊呆了。
“许大夫,您来啦。”学徒喜笑颜开,“严大夫在诊堂里等你嘞,我带您去见他。”
“嗯。”许黟淡定回应。
进了屋,与严大夫寒暄两句,学徒热情地主动端来茶,在严大夫的示意下,出去时,还把门给阖上。
顺带牵着小黄去兜风。
诊堂里朴素大方,香炉里燃着幽静而清雅的药香。
价格是谈好的,数量也是谈好的。
许黟不打算做太多,他不是商人,想把消食丸卖给济世堂,一是方便,不需要他亲自去一包包的售卖。二是他缺钱。
是的,他真的好缺钱。
哪怕手头上已经有几十贯钱了,他还是好缺。
原因也很简单,他不想一直住在小小的草木屋里。简陋的居室,能安稳的睡觉,吃喝拉撒,不是他来到这里后追求的目标。他想当大夫,也不是只一个游方郎中,还想要开医馆,请学徒帮忙……
这些都需要很多很多钱,几十贯是不行的,连一辆骡马拉的车都买不起。
许黟把带过来的包袱拆开,里面是分装好的两百颗消食丸。
隔着黄麻纸,依旧能闻到里面散发出来的药香味,比香炉里燃着的药香还要浓郁。
严大夫打开其中一包,看着光滑圆润的药丸,不免心中惊叹,要是济世堂能有这消食丸的药方就好了。
这两百颗消食丸,数量真的不多。
四十包药丸,严大夫不至于每一包都要拆开来检查,他把查验完的重新包上,笑着对许黟道:“当时说好的价格是一包十文,这里一共就是四百文。许大夫是换成四钱银子,还是铜钱呢?”
许黟没犹豫:“铜钱吧。”他等会要去市井里买吃食,用散钱方便。
“好。”严大夫起身,出门去喊了记账的,让他去钱箱里数四百文。
重新回来,严大夫说道:“做买卖,还是有个章程比较好,我提前让下面的人去牙府里办了契书,只稍许大夫签字后,再让下人带着去牙府盖章便可。”
这种小买卖的契书,牙府那边不会严格要求本人到场,只要能拿得出身份牌和契书,就可以花十几文盖章。
当然了,还是得用信得过的忠仆,毕竟像身份牌这种代表身份的东西,怎么能随便给别人。
许黟打算亲自去。
他还没去过盐亭县的牙府。
这里说的牙府,不是庄严威仪的县衙,盐亭县的县衙设置在东街,占据着一个三进院落。好像县令大人就住在后衙,前面升堂审问的大堂,亦不像电视里面演的那样,平头百姓能在外面张望,看得清里面的场景。
许黟和严大夫在路过衙门前,都是默默地走过。
时下的百姓,本能地不敢在这样的地方大声说话大声走路,生怕惊动了里面的各路神仙。
又行了一百多米,在一处略显得破烂的宅院里停下来,要不是上面的牌匾清楚的写着这里是牙府,许黟还以为来错地方。
进入外面掉漆大门,里头有个穿着松松垮垮的青袍衙役,他坐在藤编摇椅,翘着二堂腿地喝着闲茶,见到有人进来了,虚虚地撩起眼皮子。
见到穿的不是补丁破烂衣服的人,他才晃悠悠地坐直腰杆,询问来牙府办什么。
“差爷好,我们是来办契书的。”严大夫笑眯眯地上前两步,往那衙役袖口塞了十几个铜钱。
若不是许黟想要亲自来,他定然是不会来的。
“哦——原来是严大夫,契书呢,拿来。”衙役捏了捏袖口,没有任何地刁难阻拦。
许黟看着他抽丝的袖口,说话时露出来的满口黄牙,默不作声地挪了挪位置。
严大夫抿着嘴,咽了咽口水,待契书盖上章,还要再美言几句,才从昏暗潮湿的牙府里走出来。
他虚虚擦了擦额头闷出来的汗,对着许黟惭愧道:“让许大夫笑话了,老夫甚少跟牙府打交道,实在作态了一些。”
许黟道:“严大夫言重了,在下就做不到如此自然,以后得向严大夫学习才好。”
严大夫一滞,看了看身侧的许黟,他神色真挚,不似作假。难不成他真的表现得很好?
在许黟忙着办契书时,小黄在济世堂里被伺候得舒舒服服。
它长得乖巧可爱,大大的眼睛自带萌感,见到它的人都夸它以后会是一条好狗。
被赋予“好狗”称号的小黄,此刻正吃着学徒买给它的猪肉馅烧饼。
四肥六瘦的猪肉馅,经过铁炉子的烘烤,咬一口就能爆出肥美的汁水,吃得小黄下巴油汪汪的。
许黟回来时,看到的便是它摇晃着尾巴,舔着脸找学徒再吃一块烧饼的模样。
许黟:“……”
养的狗娃丢脸,是他的失职。
许黟扶额,今早小黄陪着它吃清粥白馒头,可把这娃给饿的,尊严都不要了。
“小黄。”他远远地一喊。
还在对别人摇晃尾巴的小黄身躯一顿,而后竖着耳朵转过头,欢乐地吐着舌头四肢飞快奔跑过来。
快要撞到许黟腿部时,许黟敏捷地避开……
好险,差点就被油汪汪的下巴给撞到了。
他拍了拍小黄的脑袋,取出新的手帕,一边体贴仔细地擦拭它的下巴,一边小声腹诽:“饿了跟我说呀,跟外人讨食你也做得出来,小心我把你送给狗屠夫去,他定是喜欢你这样贪食的狗。”
小黄高兴叫唤:“汪汪汪~”
旁边的严大夫:“……”
走近的学徒:“……”
“那个……”严大夫张了张嘴,思忖着怎么问许黟接下来的安排。
许黟听到声音站起来,问严大夫:“严大夫是想问下一批货什么时候送过来?”
严大夫露出笑容:“正有此意。”
许黟说:“还是五天后,差不多这个时辰过来。”
严大夫顿时警惕起来,连忙在许黟还没继续说时,问道:“这五天里许大夫能制多少?济世堂需求的量大,只两百颗远远不够。”
许黟看了他一眼,沉默几秒:“那我多做两百颗。”
严大夫还想继续加码,许黟没答应。
四百颗,不能再多了。要不然他就没时间练拳,去山上采药了。
夏日炎热,再过一阵子,去山上采药会更加累人,再去的话,还不如等秋天到来。
……嗯,他就这样安排罢,几个月的时间过得很快的。

第24章
有了这桩长期交易的买卖,许黟每五日就有八百文的入账,除去成本钱,还能余下三百文左右。只要不乱花钱,这笔钱完全够他和小黄的每日开销。
他在盐亭县算是步步为营,站稳脚跟。
接下来的几天里,许黟在练拳时,都会一点点地增加锻炼时长。考虑到这具身体还在发育中,虽现在身高有一米七六以上,却跟以前的他差了不少。
他没敢练得过度伤到筋骨,因此在加到一个半时辰后,他就没再继续增加时长,保留着体力,用在爬山采药挖药上。
依禄山、金鹅山虽都去过了,但皆是没有往深处探,驱使牛车的车把式告诉他,里面有山猪,经常下山作乱,破坏耕田,凶得狠,劝他可不能独自前往。
“也就经常上山的猎户能与那山猪战一战,小郎君你这体格可不行呦,它一冲过来就能把你撞得重伤。”
同行的人附和,聊起他曾听说过的八卦:“前年就有个庄稼汉上山去砍柴,结果运气不好遇到山猪,才一头嘞,差点就把他的命给送了。后来虽然救回来了一条命,但瘸了腿,连田里的活都做不了。”
“真这么可怕?”另一个人惊呼。
“可不是,我表哥的三叔公家的儿子当时就在呢,说是流了好多血,那血一路从山上到庄里,下了雨都化不开!”
许黟眨了眨眼:“……”
那人顿了下声,揶揄地问道:“小郎君,现在可还想去?”
许黟沉默一会,点头:“要去的。危险多机遇也多,兴许能挖到什么珍贵的药材。”
“!”这人怎么不听劝。
其他人还想说什么,看许黟那淡定自若的神态,下意识地把到嘴的话咽回去。
年少轻狂,又鲁莽,说了这么多都不听,以后肯定会吃苦头。
众人安静下来,许黟的耳朵清静不少,他眺望渐行渐近的山脉,深深地吸了一口气。
对他来说,也许山上的野兽,危险度会更低。
北宋初期的时候,在刚平定下来后有过一段安稳太平的日子。如盐亭县所属的潼川府,都是一派风调雨顺,安居乐业。可也不代表着,广袤无垠的北宋国土,处处都是如此安逸的画面,往西更远的地方,就是被称作为“蜀道难”的剑门关,长年累月有不少游民、少数民族过来侵犯。
而西北还有军事战备强大,一直虎视眈眈的西夏,与北宋的重文轻武不同,人家在政治上的重要策略都是对立的,都说明西夏存在巨大的野心,不是善茬。更何况,还有辽、金在,与北宋和后期的南宋,几乎形成鼎足而立的状态。
而他们时不时地骚扰边境百姓,那里的百姓深受其苦,尤其西北地区土地干旱,常有旱灾发生,平民百姓们过着水火不容的艰难日子。
许黟很庆幸自己穿来的是盐亭县,同时,他时时刻刻地警惕着,不能在这个时代掉以轻心。
而练拳习武,当然需要寻找时机来验证,他训练的成果如何。
牛车慢慢,终是到达了依禄山脚下。
车上的人陆续下来,跟车把式道别后,各自分开。
许黟背着巨大的竹筐,走在幽静的小道上格外显眼。今天,他特意把从铁匠铺买回来的砍刀带上了。
这把花了“重金”购买的砍刀还算锋利,挥舞时,可以轻松地将前方的杂草、小灌木给砍成两半。
有了它,许黟爬上山的速度加快。
他来到依禄山主要的目标还是中药材,爬了小半段路,许黟便开始了走走停停。
等把半个竹筐装满,他就不再留意那些寻常的药材了。
与同行的人说想碰运气能不能挖到珍贵药材不是说说的,要想尽快地攒到本钱,光靠那些普通药材可不够。
走了大概一刻钟,许黟换了个方向,不再继续向上爬,而是向后面的深山走去。
茂密的灌木林静谧而幽森,时不时有虫叫鸟鸣,还有一些小动物踩到枝桠发出来的细微声响。
“簌簌。”
“簌簌簌。”
许黟眉川微微皱着,警惕而颠了颠手中的砍刀。
突然他抬起头朝一棵树冠望去,见到是两只跳跃着的猴子。
许黟在看它们,它们也在紧张地打量着忽然闯进这里的人类。
因深山里有山猪出没,很久之前就少有人进来了。会冒着生命危险进山的人,除了猎户,也没其他人了。
但这人和以前见过的不一样,背后是大大圆圆的竹筐,穿着一身方便行动的粗麻短褐,脚步系着布条,把宽松的裤腿都系得紧紧的。
不带弓也不带茅,手里拿着一把黑漆漆的铁刀。
抬眼望过去时,略显秀气的脸颊锋芒毕露,一双黑色眸眼掠过肃杀之气。
树上的猴子像是受了惊,叽叽喳喳地带着同伴逃跑了。
许黟稍稍吁出一口气,把乍现的气场敛回,又变回平时的温和自若。
只手心,渗出一丝丝黏糊的汗……
又走了一会儿,许黟嗅了嗅空气中的味道,灌木林里,腐蚀的味道尤为浓烈,在这样的味道里,他还是闻到一股清幽的甘甜型蜜香。
是熟悉的香味。
似沉香,又不像寻常的沉香!
许黟顿时来了精神,宋寇宗奭编著的《本草衍义》中记载:“沉香,岭南诸郡悉有之,旁海诸州尤多。”,因此,这沉香木在我国,主要分布在岭南地区、云南、香港等。
若在四川,有记载的就是蒙顶山有野生的沉香木了,还没听过盐亭县有野生沉香木的存在。[注1]
许黟心里微微激动,人们常说的沉香,其实就是沉香木在受到伤害、虫害、病害后,结出来的分泌物,需要经过很长时间的沉淀,才能散发出香气。
许黟能闻到的如此清晰的香味,要么证明这树上结的沉香是极品,要么就是沉香树上开的花。
沉香树三月开花,五、六月结果。它的香味也不似这般,偏向于清淡型,那这香味就不可能是花朵散发出来的。
许黟将目光落到周遭密密麻麻的树冠上,他一边探路,一边寻找。
没一会儿,终于让他见到那一棵结着不少木质块状的沉香树!
这棵不知经历多少年风霜雨雪的沉香树的树干有几十公分粗壮,腐蚀过的树皮上沉积着一层厚实又密度极大的沉香,数量并不少,可见这上面的沉香品质有多高。
许黟是不玩香的,但他玩药呀,拿来入药的沉香品质通常一般,他见过的不少沉香里,就没有一块如今天这般的好。
虽不知等级,但肯定是极品。
许黟思忖着怎么把上面的沉香取下来,才能不伤害到这一棵兴许活得比他还大岁数的沉香树。
他将砍刀放回竹筐里,将其卸下来放到地上,接着靠近香门的地方,用镰刀尖部,小心地顺着香门的位置,把上面结着的沉香给刮割下来。
这块取下来的沉香足有两斤多重,能结到这个重量挺不容易的。他小心地放到竹筐里,接着再继续选择另一处的香门……
连着在树上取了三块,许黟看着树干还有不少,抿着唇地没再继续。
一下子找到这么多沉香,拿来手中不安生,卖出去容易给别人起贪念。只要这棵沉香树还在这里,他还会再来一趟的。
如此想着,许黟心里那点不舍也消散了。
就在这时候,许黟的身后穿来窸窸窣窣地声响,他猛然回头,有一头棕灰色的身影朝着他冲撞过来。
许黟目光一凛,极快地往旁边的位置侧身退开,惊险地避开后,将手中拿着的镰刀持在身前。

那是一只身形健硕的野山猪。
长着獠牙,拥有着一身刚硬而厚重的皮毛,背脊上较长较粗的鬃毛针毛都竖起来,一击不中时,鼻孔里喷出“哼哼”的气音。
它带有很强的进攻性,似乎早就在一旁伺机很久。许黟紧了紧手中的镰刀,无法分出神去看不远处的竹筐。对比薄而软的镰刀,竹筐里的砍刀显得更为重要。
想着野猪的眼睛非常小,主要靠敏锐的嗅觉,许黟小心翼翼地挪动身影。
他一边防备着,一边努力地靠近竹筐,就在这时,野山猪动了动拱鼻,抬起粗短的前蹄,做出再度进攻地姿态。
就是这个时候!许黟眼神一铮,快速冲到竹筐旁,操起上面的砍刀,往冲撞到眼前的野山猪挥过去。
这一刀砍到它的头部,野山猪吃痛地嗥叫,手部穿来巨大的反震令许黟的手腕发麻,他立即使力握紧刀把。
它的皮毛太厚实了,这一刀并不没有给它带来多大的伤害,反而把野山猪刺激得红了眼,恨不得将他当场撞碎。
几百斤的体重爆发出来的冲撞力实在惊人,许黟重练两次武,第一次的实践战遇到的就是如此重量级选手。
不知该说今天是幸运,还是运气太差。
遇到极品沉香的喜悦感冲淡不少,现在摆在面前的是,怎么在这么一头对着他哼气瞪眼的野猪前,安然逃出来。
“吼吼——”
想逃?野山猪根本不给许黟机会,它一直在用力地猛撞,不把许黟撞倒不罢休。
许黟双臂都是酸麻的,再这样下去,他恐怕要坚持不住。
他转眸,看向左侧的沉香木,又看向右侧的灌木林,密集生长的灌木林,对他来说是绝佳的避逃场所,只要往里面跑去,野山猪想要在狭窄密集的林木间追上他,难度便增加了。
日光穿过树冠,洒落到地面,化作斑驳铺在脸上,许黟手腕用力,狠厉地将砍刀从野山猪的头上拔下来。
与此同时,在它撞过来时,许黟往右侧地上打了个滚爬起身,飞快地朝着林木间跑。
身后是野山猪猛撞树木追上来的声音,耳边是自己呼出来的粗重呼吸声。
许黟跑着跑着,绕了一圈跑回原地,反身就将手中的砍刀再次击出,这次他朝的是野山猪的腹侧。
他用上十足的力道,这次不像是砍中石头般的硬度了,刀身深入一半,腥臭的血液喷出来,洒到手背烫得吓人。
许黟无动于衷,以极快的速度拔出刀再次挥出,轮到他不给野山猪逃跑的机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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