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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林廊还想要起身,却被许黟按了回去。
他神色不自然地说道:“我已经没事了,把血吐出来后,这腹腔感觉也没那般难受了。”
何况,这人是他娘子口中偶尔提起的外甥。他知晓,这外甥好像是个读书人,不知道考中功名没有。
今日两人初遇,却没想到会遇上他被打,还被人扛着回来的狼狈场面。
许黟听了,默默地心想,会感觉身体疼痛的状况好不少,不过是身体的保护机制启动了。
但这并不代表着体出血的情况已经好转,或许是堵在腹腔中的那块瘀血被吐出来后,出现痉挛收缩血管的可能性。
这时,林开阳在看到亲爹醒来了,哇地哭喊道:“爹,你都吐血了。”
“哎呀,阳哥儿莫要哭。”林廊闻见儿子哭了,连连哄着说,“爹没事儿,爹这不是还能好好说话嘛。”
这会儿,林廊只觉得身体有些冷,被打了好几棍的肚子还有些疼外,那些头晕眼花,四肢发寒的情况已然好转。
许黟挑了挑眉,便见他从怀里掏出个帕子,打开时,里面的糕点已经被踩得稀烂。
他招着手喊三个孩子靠前来,想要将手中都踩偏的糕点分给他们。
“相公,你、你醒了……”明娘子端着碗过来,看到这场面,惊喜地喊出声。
她三步并作两步地来到榻前,看向躺在上面的林廊,见他面色依旧不好,急得眼泪啪啪地掉。
明娘子哭着道:“你都吓死我们了,怎么就遇到这等坏事啊。”
林廊哀叹一声,欲要出声说什么,却想着许黟还在,将那话又咽了回去。他道:“也罢了,我这不是没死嘛。”
“你……你……”
闻见这话,气得明娘子想要将手中的碗摔了。
许黟眼疾手快地接过碗,觉得这药汤晾温得差不多了,便打断两人的话,把这碗仙鹤草端给林廊喝。
林廊狐疑地端过碗,把里面的药汤喝了。
接着,在许黟的示意下,他重新躺回到榻上。见着许黟给他把脉,林廊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什么,问道:“你不是读书人吗?”
许黟一愣,撩起眼睑看他。
明娘子拿着袖子擦了擦眼泪,在旁边解释道:“是我之前跟相公说你在读书来着,哪想世事无常,黟哥儿你如今会弃文学医。”
不过正好有许黟在,若不然等请医馆里的大夫来,还不晓得耽搁多少时辰。
明娘子趁机,将适才林廊昏迷后发生的事情告诉他。
林廊听后,感激地说道:“原是如此,多谢黟哥儿出手相救。”他顿了顿,又问,“我这喝了药汤,是不是便好了?”
许黟沉默半响。
这位林姨夫虽然心比天高,做着能高中的美梦,但也有着读书人的气魄,路见不平时,便想要出手帮忙。
今日他被打,原是与友人在茶肆中,碰到有富家子弟当街欺负一个卖菜的老汉。
林廊看不惯这些有钱人家欺人太甚,便站出来骂了那富家子弟几句。
哪想,对方二话不说,就喊随从打人。
连带着友人拦着,也被打了几棍子。好在友人情况没那么糟糕,却也伤得不轻,他花了点钱请闲汉将林廊抬回林宅,自己也回家疗伤去了。
许黟在听到那闲汉说这些话时,心中惊诧,有阶层等级的社会,便会有欺压的情况出现,只是这还是他头回碰到这事。
但他见林姨夫急迫地想要证明自己好了,可以起床的模样,便知他是读书人的心理作祟。
许黟道:“林姨夫,你这是内出血,不是只服用了一剂药汤便能痊愈。”
俗话说伤筋动骨一百天,更何况是被打到脾脏破裂内出血了。
只用仙鹤草哪里够,不过是暂时稳住体内的出血,再慢慢地用其他治内出血的药方服用治疗。
林廊一听,脸色顿时煞白。
便是这时他刹那觉得,身体传来的疼痛越发明显,他再度天旋地转,冷汗泠泠地跌回到小榻上。
明娘子着急问道:“相公,你这是怎么了?”
许黟摸着林廊的脉搏,仙鹤草的药效开始起效了,芤脉的症状在减弱。
许黟安抚道:“明姨妈,他这是被吓到了。”
明娘子噎住:“……”
知晓林廊情况没那么糟糕,她也瞬间放心不少。
许黟没耽搁,向林燕畴要了纸笔,旋即开出个方子,叫二庆拿着去医馆抓药。
等在一旁的明娘子没那么慌神了,见状,拿出个钱袋塞入到二庆的手中,笑道:“辛苦小哥跑一趟了。”
二庆手脚有些无处安放,拿了钱袋木讷地点点头,接着就头也不回地跑了。
林廊在被吓到后,又因吐血,精神状态不是很好。
许黟和明娘子扶着他回到主屋里躺下了,在明娘子给他掖被子的片刻,许黟又给他断了下脉象。
见他脉象没有那么絮乱,稍稍吁出一口气。
他们出来屋子,让林燕畴在旁守着,要是有什么情况就告知他们。
明娘子带着许黟回到堂屋,她没瞒着,将知晓得更多的情况说给他听。
打人者,明娘子知晓是谁家的,这普安能敢如此大胆的,除了县令家的公子,就只有济世堂分号掌柜家的儿子。
虽然只是济世堂分号的掌柜,但这人的来头也不算小,是沈家分支的嫡系。
明娘子说完济世堂,便问许黟:“你可知道沈氏消食丸?”
许黟拧着眉,不动声色地点头。
明娘子神色隐晦地说道:“那沈氏消食丸,一开始卖的是三十文,后来这沈家分支的来管,却一而再再而三的抬价,从四十变成了六十,如今已是卖到一钱银子了。”
他们也不是无辜抬价,还说原来的价钱是济世堂东家心善,为了百姓们做的亏本买卖。
道是,如今不过是将价钱抬回到正常的价钱罢了。
这些话,也就那些没见过世面的百姓会相信,明娘子是绝对不信的。
林廊虽然是读书人,却也没那么迂腐,他在私塾里当着账房先生,对采办药材的事情也有所接触。
这济世堂与私塾的先生也有买卖来往,因而,他也晓得一些旁人不知道的内幕。
林廊和明娘子感情好,回家后就藏不住事,便也多多少少地说给她听。
明娘子思索地说道:“我看相公刚才支支吾吾的,应当是在争吵时说了什么不该说的话,这才被对方的随从乱棍给打了。”
许黟皱着眉:“那接下来该如何?是去官府报官?”
明娘子叹气地摇头:“没有用的,如今的普安县令家中姐儿,嫁的就是济世堂掌柜的大哥儿,两家是姻家关系。你姨夫这顿打,怕是白挨了。”
许黟:“……”怪不得济世堂能在普安一家独大。
思忖片刻,许黟问明娘子:“没有其他办法了吗?”
明娘子被他问得一愣一愣的,好一会儿才说道:“黟哥儿,你是不知道这些人的可怕,沈家家大业大,可不止在普安如此霸道。听闻在潼川府的主家,连知府大人都对他们另眼相待。”
那等家世,哪是他们这些小门小户惹得起的。
明娘子看向面前长得俊俏的青年,恍惚地想,莫非黟哥儿气不过,想要为他姨夫打抱不平?
不可,坚决不可!
她可不能害了黟哥儿。
明娘子急忙拉着他说道:“黟哥儿,你莫要做傻事,算咱们自暴自弃了,不与他们争论这些。”
许黟闻言,心里生出异样的情绪来。
他看着面前的明娘子面带急切的关怀,不知怎么,有一瞬间心底被奇怪的东西扯动了下,发出微弱的刺痛。
许黟缓缓道:“明姨妈放心,我不会乱来的。”
“好,姨妈信你。”
明娘子放下心,有些着急地频频看向宅门的方向。
好一会儿,二庆拎着买到的药材回来了。
他刚进屋,还没来得及说话,明娘子便抢过他手中的药包,急切切地问许黟如何煎煮。
许黟拿过她手中的药包,说道:“我来吧。明姨妈你回屋去看看姨夫,我想过会儿,姨夫该醒来了。”
明娘子听到林廊很快就会醒来,没有假意推托,放心地将药包交给他负责。
她拢了拢袖子,快步地去往主屋方向。
许黟拿着药包,一面往灶房走,一面问跟上来的二庆:“见到阿锦他们了?阿锦有交代你什么?”
二庆惊讶地张大了嘴巴:“许大夫,你是怎么知道的?”
许黟挑眉,眼神示意地瞥向他抓着香囊的手。
那香囊是阿锦的。
同时间段,阿旭和阿锦两人从不同的方向汇合。
他们彼此互看一眼,什么话都没说地钻进到车厢里。
阿锦问道:“哥哥,你打探到什么消息了?”
阿旭:“是关于林家姨夫的。”
阿锦挑了挑眉,说道:“我就不一样了,我意外地打听到了件事。”
“什么事?”阿旭好奇看她。
阿锦凑过去,在他旁边小声嘀咕:“我听到今日午时,济世堂的掌柜小儿子在一家茶肆打了人,你猜那人是谁?”
阿旭皱着眉:“妹妹,你别卖关子了。”
“唉,哥哥你真没意思。”阿锦调皮地笑了笑,很快就敛起笑容,低声道,“被打的那人叫林廊,正是郎君的姨夫。”
阿旭震惊,急忙道:“那得尽快将这消息告诉郎君。”
阿锦:“别急,我适才遇到二庆了,已经将消息告诉他。他说,郎君已在给那位林官人医治,并没有让我们回去。”
阿旭看着她,问道:“妹妹是什么打算?”
“这林官人毕竟是郎君的亲人,他被打了,你说郎君会袖手旁观吗?”阿锦反问他。
阿旭顿住,是啊,郎君是念情的人。
而且这林官人家世清白,在普安也是老实本分的人家,以郎君的性子,怕是做不到旁观。
阿锦说道:“哥哥,我有个主意,你去那家门外守着,我去济世堂守着,要是守到什么消息,再回去告诉郎君。”
阿旭没有迟疑,他点了点头,选择听妹妹的。

第175章
许黟打开锦囊, 里面塞满两张小纸条,上面的毛笔字清秀灵动,内容很清晰明确, 用词粗简易懂。
大概意思便是:“郎君,我发现了对方当街殴打林官人,已打算找哥哥商量对策,不会那么快回来。”
接着, 另外一张纸条上面写的字迹就多了, 密密麻麻的,都是她打听到的消息。
那打人者叫沈霈浅, 是济世堂掌柜的小幺儿, 年有十六七岁, 在普安城内经常游手好闲,进出勾栏瓦舍。在外专横跋扈不说,有一年还闹出欺男霸女的事来, 但那事并没有结果, 被如今的县令给压下去了。
阿锦之所以能打听到这么多,还是因为这沈霈浅足够有名。
他的恶名让各路店家苦不堪言,却还要在对方的淫威之下,继续低头哈腰的奉承着。
因而听到有人打听这恶人的事,那店家就把这么些年的苦楚都倒了出来。
许黟看完,向二庆说道:“你今日不用跟着我了, 去济世堂外找阿锦。”
二庆不应,他还记得阿锦交代他的话, 梗着脖子道:“阿锦让我跟着你。”
许黟捏捏眉心, 催促:“我这里有你没你都一样,但阿锦不同。你应该也知道了, 那打人的可不是好相处的,阿锦一个姑娘家,若是出了事,你该如何?”
这下子,二庆连忙答应。
于是,便只有许黟留在林家。
许黟看时间差不多了,起身背上药箱出来堂屋,顺着庭院小道往东,来到东屋门外。
他站定脚步,往里面喊了声“明姨妈”,话音一落,东屋的帘子被人打起,明娘子抬着手臂打着帘子,唤他进来。
明娘子道:“你姨夫醒来了,正在喊痛呢。”
许黟点头说:“我看看。”
他走进来,明娘子在旁问他能不能给林廊煮米粥吃。许黟没让,说要先观察一晚上。
“要是晚上没再大吐血,明早便能喝些米汤。”许黟说着,人已经来到床榻。
一顿饭的功夫,林廊躺在床榻上的脸色依旧很差,倒是不冒冷汗了,四肢摸着也没之前那么冰凉。
许黟探完脉搏,确定之前的出血点已勉强止住,他把药箱打开,取出来里面的针套。
“明姨妈,拿盏油灯来。”许黟看向候在旁边的明娘子。
明娘子点上油灯端来,许黟取出两根细针,放在上面炙烤消毒。
他还不忘吩咐明娘子:“还请姨妈搭手,将林姨夫的外衣和里衣都脱下来。”
明娘子不慌不忙地将林廊的上衣脱下来,见着夫君身上被打的一块块紫红淤青,眼睛瞬间就红了。
“他们怎么能如此可恶,这是要了命的打啊。”
林廊斯哈着抽着气,想要安抚她,却疼得胳膊肘都抬不起来了。
许黟看着他这模样就明白,这是身体保护机制关闭了,之前的疼痛有缓冲,疼过后反而没那么严重。
如今被打的地方都发炎红肿起来,自然是要比被打那会要更痛一些。
许黟为他针灸,就是为了减轻他的痛楚。
将人扶起来坐好,明娘子先用温热的巾子给林廊擦拭身上残留的汗渍。
伴随着阵阵疼得龇牙咧嘴的倒抽声,许黟开始了。
他拿着针,观察着脏腑左右侧所红肿的位置的经穴,以理血穴为主,他顺着林廊的脏腑经络之气,取它的腧穴,将针扎入到腧穴的位置。
许黟一针用完,继续烫针,将上肢的太渊穴、养老穴也都扎上。
这两处穴位,搭配着腧穴,可治疗吐血、胸满肋痛等。
没多久,林廊前胸后背都被扎上了细针。
除了以上所说的穴位,背部的几个治疗吐血的穴位,也被许黟根据诊断出来的辩证,酌情地扎上了针。
等待片刻,许黟将这些细针依次地取下来。
这时候,林廊的脸庞似乎恢复了一丝血色,外面天色渐渐阴沉暗下来。
时候不早了,明娘子长叹口气,出去交代老妈妈将今天的晚食被准备上。
“劳累黟哥儿这么辛苦了。”明娘子交代完回来,看向许黟的眼神多出感激。
她与许黟相认不过半日,却劳烦他这么多,于情于理都说不过去。
但要不是许黟,明娘子也没那法如此快就稳住心神。
明娘子说道:“黟哥儿也累了吧,我让燕哥儿把他睡的屋子理出来,你先去歇一会儿。”
许黟摇了摇头,拒绝她的好意:“我还带来几个人来,明姨妈这里怕是容不下这么多人。”
明娘子闻言,沉默地缓缓叹气。
是了,林家不大,一下子确实没法住下这么多人。
许黟道:“不过姨妈放心,今晚我会留下来。”
他留下来守夜,自是不用睡林燕畴的屋子,便也不需要他将自己的床让出来。
明娘子捂着胸口,不可自控地再度红起眼眶。她如此,许黟哄了几句,就把她的眼泪给哄住了。
城东,济世堂沈家。
府中小郎君习惯了欺负人,那些打人的随从亦是如此,并未将这次的事当一回事。
而沈霈浅打了人后,就把这事抛在脑后,与几个臭味相投的富家子弟去到酒楼里吃肉喝酒。
吃饱喝足,几个人相邀着去到江上画舫,他们一上船,便豪掷千金,请了船上歌女作陪。几名歌女学着秦淮小调,唱着艳艳曲儿,不多片刻,场面就春宵奢靡……
一群人待到明晓时分,才在随从们的搀扶下,摇摇晃晃地从花船中下来,入了备好的轿子离开。
不远处,阿旭一直在盯着他们。
他守了一夜,困得眼睛都快要睁不开了,见着他们都走了,他思来想去,还是打算去到花船里问问。
他前脚刚上了花船,后脚就赤红着脸颊匆匆地从上面跑下来了。
那场面……
这、这也太吓人了,阿旭拍着惊慌跳动的胸口,眼睛都不敢再往那花船看一眼。
他慌忙地逃回到驴车,驾着车逃离江边,往城中济世堂的方向赶去。
他与妹妹两人分开蹲守这么久,不知道妹妹那边有没有得到什么有用的消息。
与此同时,许黟那边也在为林廊煎煮汤药。
煎好的汤药端来到屋里,明娘子在天还没亮时就醒来了,夜里睡不着,便也强打着精神起来。
她穿戴好衣裳出来,看到许黟已在忙前忙后,快速地接过他手中的药汤。
看着许黟眼底露出来的疲倦,明娘子心疼地催促:“黟哥儿,你快去睡会儿。”
这回,许黟没推辞,他道自己去车厢里眯一会儿就成。
明娘子哪里舍得他睡在车厢里,把药汤拿给林廊自己喝,喊着许黟跟着她去到西屋。
“燕哥儿昨夜就把床榻收拾出来了,上面垫着的被褥都是干净的。”明娘子说毕,西屋也到了。
她抬手敲了敲门,哪想木门很快就打开了。
林燕畴合着衣裳入睡,生怕自己睡沉了错过什么要紧事。他听到动静就清醒了过来,开门见是娘亲和许黟,下意识地咯噔一下。
“娘,黟表哥,是、是爹出事了吗?”
明娘子说道:“你爹好很多了,是黟哥儿替娘守了一整晚,怎么都要歇歇。”
林燕畴微微震惊,他昨日被他娘赶着去睡觉,不清楚这事。
他急忙将许黟请到屋子里,收拾出来的床榻就在屋的西侧,与他的床榻遥遥相望。
可惜,许黟还没躺下多久,林燕畴有些不好意思地跑来叫醒他。
他说道:“外面有人来找,说是黟表哥的人。”
许黟听他这么说,就知道来的人是谁了,他起身穿衣出去,就看到阿旭和阿锦两人并肩地站在堂屋外的廊道里等着他。
看到他,阿锦先高兴地喊了声“郎君”,接着就提着裙摆小跑着过来。
“郎君,我们……”
阿锦刚起了个头,轻快的嗓音顿了顿,眼睛瞥向许黟身后,是个瞧着与二庆年纪相仿的少年郎。
林燕畴发现阿锦在看他,耳朵微红地躲开视线,不敢与阿锦明亮的眼睛对上。
许黟见状,向阿锦说了林燕畴的身份。阿锦闻言,规规矩矩地朝着林燕畴行礼喊道:“林郎君。”
“嗯。”林燕畴点点头,然后就借口有事离开了。
没有外人在,阿锦朝着许黟继续说道:“昨天我守在济世堂外面,没看到什么别的,但有件事比较奇怪,医馆后院来了两批药材,一批是从梓潼来的,一批却是从茂州来的。”
许黟:“……茂州?”
阿锦点头:“对啊,运货的人里面,有的穿的是羌人的服饰。”
之前他们在半途中,也遇到从羌族诸部来到蜀中做买卖的羌人商队。
许黟给他们科普过羌人和蜀中汉人的衣着区别,以及部分口音问题和习俗。
阿锦的记忆力好,自然是记得羌人是什么样的。
她昨日见到有羌人的商队千里迢迢来到普安,便觉得其中有蹊跷。
许黟敛着眉沉思,说到茂州,他便想起在茂州的严大夫和李济。
不过,这事到底有什么蹊跷,他们如今还一无所知,只能暂且将这事放在一旁。
许黟想到这里,问她:“还有其他的消息?”
“嗯……”阿锦犹豫了一会儿,不确定地说道,“不知算不算,哥哥他跟着那个沈霈浅,他跟着一群友人去了花船。”
至于在花船里干什么,阿锦虽然是闺房女子,但也知道去那里不会干什么好事。
只是说出来,阿锦的脸颊依旧微微红了一瞬,但不忘给许黟告状道:“哥哥他本来是想去船上探消息的,结果却被吓到了,什么都没问到。”
旁边闭口不言的阿旭,霎时就脸通红起来。
许黟:“……”
这话题,怎么瞬间转到少儿不宜频道了。
他轻咳两声,表示自己已经知晓了,让他们不用继续守着,先回来休息。
几个人整夜没睡,如今都困得不行,许黟一说休息,连连打着哈欠。
许黟想着,今早林廊的情况好了不少,暂时不需要他守着了。
他回去找明娘子,吩咐她两个时辰就煎一副药剂喂给林廊,剩下的便等着身上的瘀血和内伤慢慢恢复。
而后,他们驾着驴车离开林家,来到客栈开房间补觉。
“虎霸王,你还不快给我下来!”
一道清脆的嗓音在庭院里响起,只见穿着青竹色襦衫的小娘子微仰下巴,一手指着墙上的狸奴,一手叉着腰,气呼呼地喊着。
身后,有个不过十岁的小童“哎呀哎呀”地跟着喊了好几声。
惹得这小娘子眼神不快地瞪了他一眼:“你可是能闭了嘴?这样使唤地叫着,虎霸王都不乐意下来。”
小童撇撇嘴,不满地回她:“是你自个不小心,让它又跑了去。”
小娘子冷笑道:“好个不小心,那我把你丢到墙上去,可也是不小心。”
小童惊怕地瞪大眼珠子,连忙抬手捂住嘴巴。
小娘子见他害怕,这才满意地将视线从他身上移开,哪想,就这么一会儿功夫,这虎霸王就跑没了影。
她咬咬牙,怎么又跑了!
想到他们很快就要离开普安,这要是没法将虎霸王抓回来,那就误了时辰了。
小童哼哼道:“你看嘛,它又去哪里偷腥去了。”
“要你话多,要不是你这么多话,虎霸王就下来了。”小娘子看着他幸灾乐祸的样子,恨不得替他爹教训一回。
小童也是个精的,看到她真的生气了,“哎呀”地快速跑着逃回后方的客栈里了。
小娘子:“……”
她不知,这虎霸王并没有离开客栈。
它从墙上跳下来后,沿着味道一路嗅着,身姿轻盈地跳上屋檐,步伐优雅地踩着青瓦,来到二楼的一处阁窗外。
这处窗没有关上,支着条木根开着,它轻松一跃,就跳进到屋里。
下一刻,窗边伸出宽厚的手来,抓住它的命脉。
许黟看着扑腾着四条爪子的狸奴,眼里带笑道:“原来是你啊。”

狸奴发出低哑的唔叫声, 面向许黟“哈”地发出恐吓。
许黟挑眉,揪着它的后颈一松,将这只虎里虎气的狸猫放开。
下一瞬, 狸猫半弓着腰,竖着蓬松的尾巴,警惕地瞅着许黟。
“怕我?”许黟问。
狸猫也没反应,还是保持着那个姿势, 但微微耸动的粉色鼻子出卖了它。
许黟眉眼瞬间弯了弯, 他们自出门后,便习惯在身上带着随时可以食用的肉干。
他走到行李箱前, 拿出个布袋子, 打开掏出条肉干, 往狸猫的方向晃了晃。
狸猫见状,圆溜溜的金黄色眼睛变的更加圆了。
它信步挺胸,迈着毛茸茸的爪子朝着许黟走过来, 等走到许黟面前两步之遥, 停下脚步,仰起头,对着他“喵”了一声。
许黟半蹲地把手中的肉干递过去。
狸猫叼着肉干,这回,它没急着走,慢悠悠地啃着。
如此可爱的一面, 许黟自然是看得津津有味。
他依旧保持着距离,没有刻意地靠近和抚摸, 虽然刚才抓着后颈的皮毛柔顺光滑, 让他意犹未尽。
可这时代没有狂犬疫苗,对于不熟的猫咪, 许黟还是很克制的。
猫咪吃完肉干,没有立即离开,而是凑过来蹭着许黟的裤腿,喵喵地又叫唤几声。
看样子,是还没吃够。
许黟嘁地笑出来,抬手摸了下它的脑袋,这回,这猫咪不仅没反抗,还歪着脑袋蹭得更加猛了。
“怎么贪吃成这样?难不成你家主子没给你喂猫粮?”许黟如此问着,手中动作没停,还是给它拿了肉干。
这次,猫咪叼着肉干吃完,主动地蹭了蹭许黟的手掌心,心满意足地跳到窗上,接着一跃,跳出去。
许黟起身,走到窗边望去,就看到它身姿敏捷地走在青瓦上,发出“哒哒”的细碎声响。
若不是这声音,许黟也不会提前在窗边“埋伏”。
许黟半眯眼睛,轻声道:“还是只母猫。”
如此插曲,许黟是彻底睡不着了,好在适才眯了一会儿,这会并不觉得太困。
他思索着想了想,决定出去外面打探下情况。
耳听为虚眼见为实,虽然阿旭和阿锦他们已经打听到不少消息,可难保没有遗漏的地方。
许黟目光落到地板上面洒落着的星星点点的日光。
便是那从茂州而来的商队,总会让他想到真木,当初他与真木说,他来自于梓州,也不知道这么多年过去,那青年还记不记得他。
顷刻,许黟出现在客栈的一楼。
他从大门出去,穿过庭院时,耳边听到带着欢愉的清亮的声音:“虎霸王,你去哪里了!”
他下意识地顺着声音看过去,只看到半角青竹色的衣裳,说话的小娘子背对着他,不知道在和谁说话。
那清亮的嗓音还在不断地飘过来:“你下回要是再如此,看我不打你屁股,唉,快,跳上来让我抱……”
许黟无意偷听别人的说话声,神色不变地转回头,跨过门槛离开了客栈。
普安县,也称之为普安郡。这里地广繁茂,资源丰富,城中百姓也算是安居乐业,富饶程度不输于其他郡县。
漫步在热闹的街市上,可见各色稀奇玩意,许黟在一个捏泥人的摊子前停下来,问捏泥人的老汉,要了那个小黄狗的。
老汉见是个俊秀青年,笑着又推销了其他的泥土。
许黟看了一圈,又看到了只猫咪造型的,不过不是只狸猫,而是三花。
这三花捏得惟妙惟俏,许黟多看两眼就喜欢上了。
也不知道是不是没见过这玩意,他一时冲动,忍不住就多买了几个。
等回过神,看向手中拿着的四个泥土,有小狗,小猫,女娃娃和男娃娃,许黟陷入了沉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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