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北宋当名医by爱吃咸蛋黄
爱吃咸蛋黄  发于:2024年12月1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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再接着,就是孙儿越来越瘦,脸色也难看起来。
他们本以为是吃得太少了,就舍了本,五天喂颗鸡子,喂了大半年,不仅没起色,反而越来越不对劲,连腿上的那颗红痣都变成了血疱。
这时候他们听闻城中出现了个年轻有为的好大夫,看病收取的药钱不高,就带着孙子过来了。
“我们也是没法子,地里有庄稼要忙,一年到头来攒不到几个钱,这手里头拮据,可不就拖到这时候。”老汉说罢,看起来更加苍老了。
他不止一个孙子,可养活下来的没两个。
这个小孙子还算听话,模样也乖巧。要是没得病该多好,长到十二岁就可以帮忙下地做农活了。
可要是真得了什么治不好的病,便没法子了。
家中舍不出这么多钱来救个小孩。
老汉问道:“许大夫,你快说说,我孙儿得的是什么病?”
许黟还不知道老汉已经打定主意,要是病不好治就放弃治疗了。
斟酌片刻,许黟道:“老丈安心,这病是先天禀赋不足所造成的胎瘤,乃气虚血瘀证,服汤药就可治好。”
看着老汉松了一口气的模样,许黟笑了笑。
“你来得还算及时,并没有造成大麻烦。”他继续说道,“它的胎瘤摸而能动,绵软不硬,并非恶证,只要服用药剂,直到这胎瘤消散便可。”
老汉激动地问道:“那要喝多久的药啊?”
许黟:“短则一旬,长则两月。”
这就要看小孩的恢复情况如何了。
老汉哽住,良久才喉咙发涩地问:“这……这药汤贵不贵?”
许黟回到诊案前,阿锦眼力见地已经为他研磨,铺开纸张伺候。
他坐下来,拿起笔架上的歙州笔,一面书写药方,一面对着老汉温和说道:“不贵,这药方一剂只要二十文,老丈可先在我这儿开一旬的量。”
一旬的用量,就是十包药剂,算下来是两吊钱。
这笔钱对于老汉来说,还是承当得起的。
果如所料,在听到许黟道出药钱时,老汉松松垮垮、布满皱纹的脸上,终于多出来一丝肉眼可见的喜色。
许黟眼看他露出这等情态,便将写好的方子递给阿旭。
阿旭拿过方子,站在许黟身旁的阿锦也凑过来看。
许黟给老汉孙子开的方子是化载后的“消血瘤方”,上面用的药材都不昂贵。
常见的就有黄芪、党参、白芍、土茯苓和牡丹皮。
这几种药材兄妹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他们跟在许黟身旁,天天接触这些药材。
除此外,这方子还用到了紫草、蜀羊泉和木馒头,这三种药,阿旭他们就没怎么听说过了。
他拿着药方询问许黟,这三种药的药用法。
许黟缓缓讲解道:“紫草有清热凉血、解毒透疹的功效,正好可用在凉血解毒上,而木馒头可活血消肿……”
至于蜀羊泉,就要仔细地说一说了。
这蜀羊泉单从药效上来看,便是清热解毒、消炎消肿的作用。但在临床上,也有中医大夫用它来做辅助治疗部分癌症的药材。
可在药剂搭配其他药物一同服用,从而达到令病灶逐渐缩小的效果。
只可惜,现代医学里,中医渐渐地退出它曾耀眼的历史舞台,在人们的生活中逐渐淡化,更因为其他种种原因,新生代里,不乏有对中医是持有怀疑和否定的态度。
随着西医的发展和入侵,中医的生存环境在逐步被替代。
这也导致了很多医学研究项目里,把中医剔除了出去。
在对癌症的研究治疗里,中医更是处在于极其弱势的一方。
想要用更多临床经验去研究,去开展挖掘更深的治疗成果,这些不仅需要优秀的中医生支撑,还需要大量的经费、时间去堆积。
许黟轻叹口气,将乱飞的思绪收拢回来。
他命阿旭快去抓药,又叮嘱了老汉,小孩在服药后,发物和辛辣之物都要少食。
老汉谨记在心,付了钱后,两眼崇拜而感激地道谢。
在老汉离开不久,有个书生打扮的青年坐到木凳上。
“你就是最近好些小娘子夸赞的许大夫?”书生目光饶有兴致的盯着许黟看了看,像是在观赏着什么难得一见的珍宝。
许黟眯了眯眼,深黑色的眼眸看向对方的眼睛。
见这书生的双眼清亮,不似纨绔戏谑。再观他头戴巾帽,穿的是儒生们最爱打扮的交领大袖宽袍,因天气冷,外面还罩着件灰蓝色鹤氅。
许黟像是没听见他那句话,问道:“这位秀才,可是哪里不适?”
青年秀才咳嗽两声,文绉绉道:“近来偶感不适,喉中干痒,许大夫可否给某诊断一二。”
许黟道:“请伸手。”
一套“望闻问切”下来,许黟便知道,这青年秀才身上没毛病。
他咳嗽,不过是吹到风,单纯的干痒。
“没病,多喝温水就好。”许黟微笑道。
青年秀才:“……”不应该啊。
他与友人打赌,想要知道这许大夫是否真的有真章,便故意吹了半宿的冷风。
醒来时,便觉得喉咙难受,鼻子发疼。
那明明就是染上风寒所致,当然了,他也不敢真的作死,把自己弄得一病不起,一感觉到不舒服,立马就跑来找许黟了。
青年秀才不死心地再度问道:“许大夫,你要不再看看?”
许黟淡笑:“不用。”
说完,就看着他。
青年秀才无法,只能心情窝憋地离开许黟的临时诊堂。
他转身,就来到对方的茶肆,进入到里面,就见有个跟他年纪相仿,穿着差不多的书生,笑着看他。
“如何,可看出来问题?”同伴问他。
青年秀才就把许黟说的话讲给他听。
“奇了怪,我都咳嗽了,这许大夫还说我没病。”
同伴嘴角抽抽,无语地吐槽说:“你也真是的,打赌就打赌,怎么还真的吹风了,要是真得了风寒,有你好受的。”
青年瞪大眼睛,不可置信地盘问:“你怎么也觉得我没病?我都咳嗽了,嗓子痒得很。”
他说着说着,就自顾自地给自己倒了茶水,连连灌了几杯,才解了喉咙里的干痒。
同伴道:“看着就不像……”
谁家得风寒的人,这么生龙活虎的?
青年秀才被友人这么一说,更加郁郁不乐了。
他们在茶肆里喝着茶,吃着咸口的油煎鸡丝,时不时地将视线落到对面的摊子上。
这位许大夫选的位置不错,长得又瘦俏,坐姿笔挺,比他们这些读书人还像读书人。
青年秀才有些艳妒,听说他喜欢的小娘子,昨日也寻他看病了。
他听到这消息时,急匆匆的打发下人去打听,结果并非真的得了病,而是与几个好友一同约着去找这位许大夫诊平安脉。
他咬了咬牙,什么时候诊平安脉也这么热门了吗?
同伴岂不知他肚子里在想什么,打趣道:“料想你会如此,我给你支个招。”
“是什么?”青年秀才连忙扭头看他。
同伴道:“我家正巧有个下人,前两天从假山摔下来,腿断了,去王大夫那里包扎后,便回来养着,我看那样子,怕是一时半会养不好。”
青年秀才皱起眉:“你怎知道这么多?”
同伴:“不过是随口一问,就问到了。正巧,我不是与你打赌这许大夫可有真本事?要不就拿他来试试。要是这许大夫真有本事,算他运道好,爷我花钱给他治了,要是这许大夫没本事,便只能是去那王大夫受罪咯。”
青年秀才听了,笑说:“行,听你安排。”
他们这边商量好,随从立马得了郎君的安排,匆匆跑去府里找那摔断腿的下人。
府里人有了郎君的吩咐,不敢对这下人如何,叫来两个不用当值的,扶着他去看大夫。
许黟的摊前,来买跌打药膏的不少。
有些不识得字的,就问是不是叫“狗皮药膏”,然后就要掏钱买这狗皮膏药,三文钱一贴。
其中一文钱是辛苦费,许黟可不做亏本的买卖。
买的人多了,许黟有些应付不来,就把这副业交给阿锦。
酉时三刻,桑榆暮景,在许黟摊前停下脚步的人越来越少。
周围街景骤然繁华,有华灯徐徐升起,高挂在灰砖青瓦的房檐之上。
夜市即将来临,许黟他们准备收拾摊子离开。
突然,有个脸色苍白,额头渗着冷汗的随从被人搀扶着来到诊案前。
许黟他们收拾的动作一顿。
见着是个断了腿的病人,歇了要走的心思。
阿旭赶紧帮忙地扶着他坐到木凳,轻声问他们:“这是什么时候伤的腿?咦?敷了药膏,是给其他大夫瞧过了?”
那随从年纪看着十五岁左右,听着这一连串地问,老老实实地回答:“前天摔的,给王大夫看过,他开的药膏,敷了还是疼。”
“除了药膏,可开了其他方子?”许黟拧着眉梢,问他。
随从摇了摇头,他不舍得拿药。
那王大夫知晓后,也就敷衍了事,只要了他一吊钱,就把他打发了。
回到下人小院,随从就有些后悔了,他还没来得及再去找王大夫开药,府里的郎君先差遣人来寻他,说要给他治病。
不仅如此,还说药钱由郎君出。
他来的路上都是飘飘然的,还没从这份喜悦里回过神。
因而,许黟看着他脸上那不正常的笑容,眉头皱得更深了。
这是摔断了腿?还是把脑子也摔了?
许黟不放心,温和地问他:“还摔到哪里了?”
随从说没有,只把腿给摔断了。
俄顷,许黟将随从腿上包扎的布条解开,露出里面断骨处。
那位王大夫用了绿油油的药膏覆在患处,又用两条木板压实缠绕棉布固定。
许黟把木板也拆下来后,就可看到里面清洗过的伤口了。
断开的骨头没有戳破肌肤,这是好事。
非开放性伤口,总比开放性伤口要好治不少,而且不容易受到感染。
许黟用金银花浸泡双手,洗净后,再去按压红肿的患处。
“疼疼疼——”随从没忍住地叫唤,下意识地要逃开。
但阿旭站在他的身旁,一手按在他的肩膀处,不让他跳起来。
随从嗷嗷叫着,周围路过的行人都听到这凄惨的叫声,不由地侧目看来。
见到是大夫给病人看病,又无动于衷地离开……
对面,茶肆里喝得满肚子都是茶水的两位书生,闻声,两人皆是表情古怪。
他们摸了摸后颈,怎么觉得背后发凉。
“要不,我们先回去?”同伴缩了缩肩膀,问青年秀才。
青牛秀才摇头:“我不回去,我要看看他是怎么治疗的。”
同伴:“……”
友人不走,他便也不走。
两人继续偷摸观察着,而不远处的许黟,已经摸到断骨的地方,他拧着眉,仔细地摸了下骨头断裂的程度。
接着,在随从的惨叫声里,双手按住腿部,朝着两个不同方向一推。
离得近的几人。
只听到一阵“咔嚓”声响,像是骨头回归原位。
许黟平静道:“腿骨接上了,敷药膏用木板固定两月,等骨头愈合才可拆开。”
随从全身冷汗淋漓,疼得已经叫不出声了,他看向许黟的眼神,充满恐惧。
太……太疼了!
摔断腿的那刻,他都没这么疼过。

宋五被搀扶着坐上牛板车回到府里, 刚拄着拐杖往下人房去时,郎君的贴身小厮来找。
他心里忐忑,拖着条断腿来到郎君屋里。
郎君见着他来了, 还没待他走到阶上跪下磕头,就被他抬手指着拦下:“你腿刚断,就免跪了。”
宋五惶恐,但老实地听话站桩在那里没动, 嘴里喊道:“琼二爷, 寻小的可是有什么事吩咐?”
琼二爷道:“方才让你去许大夫那里看病,你快说说, 他都给你弄了什么药, 说了什么话。”
宋五只是府里个不起眼的打杂小厮, 要不然也甭爬假山摔下来。
打杂小厮的命不是命,这是他来府里做活后懂得的道理。
因而,今儿琼二爷一改平日, 忽然关心他们这些下等人来, 不过是换个法子寻开心。想通这事,宋五飘忽忽的心就渐渐冷却下来,没那般沾沾自喜。
但一说到那位许大夫,宋五身体不争气地抖了抖,冷汗不自觉地呲呲冒出来。
宋五跼蹐不安地说道:“回琼二爷的话,那位许大夫听完小的话, 便动手了,直接把小的断腿掰扯归位, 说、说是接回去了……”
他也不晓得是否真接上了, 如今敷上那许大夫开的药膏,又重新固定木板, 好像是没那么疼了。
宋五忠实地把许黟说的话,一五一十地交代了。
琼二爷听了,说道:“药方呢,快给我看看。”
宋五从许黟那里领回来的东西都没机会放回下人房。
当即就把药方和药膏递过去给琼二爷看。
这琼二爷打开药方凑到油灯前仔细阅看,就见这方子里写着所辩证的病证,又开了一个止疼消肿的汤剂药方。
这药方没什么出格的,是乃常用的方子。
主要敷在断处的药膏没有详细说明,只草草地写下活血化瘀方这几个字。
宋五见琼二爷久久不说话,咽着口水问:“琼二爷,这方子有、有事吗?”
“没……”琼二爷把方子丢给他。
这药方里看不出来问题,就不得而知这位许大夫的水平如何。
他与发小的打赌就不知是谁胜谁负了。
许家小屋。
许黟他们坐着驴车回来,便看到二庆抱着弓箭,蹲坐在门口处。他的脚边,趴着条威风凛凛的黄狗,一人一狗在等着他们。
十几岁的少年郎瘦削的脸庞冷绷着,嘴唇抿成直线,看着不好惹。
却在看到驴车时,少年郎双眼霎时划过喜色,紧绷着的脸庞展出笑容地抱着不离身的木质弓箭站起来。
“二庆。”许黟从车厢里钻出身,微抬下巴唤他的名字。
二庆小跑地停到车厢外面:“许大夫,你们回来了。”
许黟解颐道:“等很久了吧,今儿我们遇到个病人,耽搁了些时间。”
“没等多久。”二庆忍不住地分享说,“我带着野山鸡进城后,本想带着去找屠户的,但半道遇到个大户人家的女使,说要买我手里的野山鸡。等回来,已经很晚了。”
他等了不到一刻钟,许黟他们就回来了。
许黟见他每日都能打到猎物,心里惊讶二庆的打猎能力。
有这样的手艺,在这世道里活下来并不难。
可偏偏这小孩遇到的是一群吃人不吐骨头的族亲,披着羊皮行恶毒事。要不然,二庆本可以过得很好的。
经过这些日子的相处,二庆变得活泼不少。
跟许黟他们也越来越亲近了,他说完话,就跟许黟讲他今日挣到多少银钱。
到今日为止,二庆终于攒到五百钱了,这是他攒过最多的银钱。他想要拿这笔钱报答许黟的恩情,可又怕自己拿钱还人情亵渎了许黟的恩情。
进入到院子里,他帮着阿旭从车厢里搬下来摆摊的物什。
搬完了,就在院子里踌躇不停,满脸挣扎地走动着。
“二庆,你在做什么?”阿锦清亮的声音把他的思绪唤回来。
二庆不争气地红着脸颊摇头:“没……没有。”
阿锦嘁了一声,不信他的话:“你太反常了,怎么不进屋去,是有什么事瞒着我们?”
二庆惊讶不已。
阿锦见他这副模样,憋着笑意地故意逗他,往他那边走了两步凑近:“我猜猜……莫非是在梓潼待腻了,想离开了?”
二庆闻言,忙不迭地否认喊道:“不是的,我没有这么想过。”
“那是什么?”阿锦见他上钩,漂亮的杏眼眯了眯,划过不易察觉地狡黠亮光。
可怜见的二庆,还不知道自己被故意套话,愣了半晌,就憋红着脸颊把想的事儿交代了。
说完,他期许地看向她:“阿锦姐姐,你以前有想过怎么报答许大夫吗?”
阿锦抿着唇,罕见地没着急回答。
她和哥哥是郎君买下来的,这事从未瞒过任何人。连二庆跟着他们没多久,也知晓了这事。
二庆没给大户人家当过小厮的经历,不晓得他们和许黟的相处模式并不正常。
所以,他好奇的是阿锦兄妹俩是怎么报答许黟的。
阿锦看着他,眼里的光变得坚定不移,低声道:“郎君不需要我们报答,他买下我们并不是为了从我们身上得到什么,只是我和哥哥已然决定,这辈子都要追随郎君。”
阿锦说完,朝着二庆拍了拍肩膀。
“你啊,也不用想着怎么回报郎君。”
见着二庆脸上疑惑神色变得更重,阿锦故作玄虚,“等你以后就懂了。”
二庆张张嘴,想要继续问什么,忽而将到嘴的话顿在舌尖。
他看到阿锦身后的房屋里,许黟气宇翩翩地走出来。
看到他们在外吹着冷风,许黟眉梢往上轻扬,淡笑说:“明日是重阳,今夜晚集里有热闹的灯会,我打算去猜灯谜,你们想不想跟着去?”
阿锦眼睛瞬间亮起,举手投足尽显轻快,喜悦地喊:“我要去、我要去。”
因着他们都要去,二庆便想跟着去。
独留小黄在家不合适,于是,连小黄也带上,整整齐齐的,大家都去了。
放松下来的许黟,不像白日那样,他换了件月牙色织锦圆领袍,系着淡水蓝披风,戴着赤狐围脖,整个人摇身一变,成了眉清目朗,毓秀林风的翩翩郎君。
阿旭和阿锦已经习惯许黟时不时地惊艳打扮。
哪料二庆是头次见到许黟穿得这般张扬贵气,傻愣愣地顿在那里,没动。
“发什么呆,快上来。”阿锦拿帕子挥他。
二庆红着耳朵回过神,连忙垂着眼睛不去看许黟,手脚麻溜地爬上驴车。
他没坐到车厢里,在驴车上首陪着驾车的阿旭。
驴车悠悠驶出昏暗的南街平民巷,往热闹繁华的集市而去。
夜晚的集市灯火通明,各色彩灯高高悬挂,人声鼎沸,街道两边传来各色各样的吆喝声,挑担货郎走街串巷,小楼瓦肆燕燕曲儿此起彼伏。
阿锦打起帘子,探出脑袋,见到灯会上挂着琳琅满目的漂亮彩灯,发出“哇哇”的惊呼。
“郎君,那兔子灯好好看!”
“郎君,那是走马灯吗?里面画的怎么不是八仙图,咦,是仕女图耶!”
“郎君……”
在阿锦一声声的郎君里,许黟失笑不已,再喊着下去,他怕是还没猜中谜底,耳朵先生出茧子。
阿旭无奈喊:“妹妹,你安静点,别吵着郎君了。”
阿锦闻言,往阿旭那边撇了撇嘴角,扭头就朝许黟说道:“郎君,你可答应我的,猜中彩灯就送给我,不能食言啊。”
许黟平静道:“不会。”因为可能猜不中。
他对于时下的猜灯谜,会打什么谜语一窍不通,纯粹是白日里突然听到来翠小楼吃饭的客人们多说一嘴,知道今夜有这么一个热闹的灯会。
阿锦眨了眨眼,她怎么觉得郎君比她还没有信心。
他们一行人在灯会外下车,接着分成两路。许黟和阿锦一路,阿旭和二庆小黄一路,看他们谁先赢得彩灯回来。
开始时,阿锦觉得她跟着郎君,自当是赢定了,直到……
半个时辰后。
许黟连一道谜题都没答对。阿锦看向他,欲言又止,不是错觉,郎君是真的不会猜谜。
她恍惚,原来也有郎君不会的东西。
“锵锵锵——”
一阵敲锣声起,悬挂彩灯的摊主妙语连珠地高声喊道:“月挂半边天,嫦娥伴子眠,酉时天下雨,读书不用言。[注1]此猜一物,谁若先能答出来,可选一灯,要是能连十中,这最好看的彩莲灯便是他的~”
摊主话语未落,便有人争先抢后地高举手,纷纷要夺得这第一的名头。
许黟站在人群里,皱眉思索:“……”
来之前,怎么就没做好功课。
想着他以前每年年会,跟着堂弟他们表演重点节目,他每回选的都是背诵医书。
至于脑筋急转弯,不在他的考虑范围内。
“郎君,你想到什么了吗?”阿锦扭着帕子,低声地问。
许黟苦笑:“答不出来。”
阿锦呼吸微微一滞,咬着唇道:“那我去猜?”
若说其他,许黟自然要做出“郎君”的做派,但这种猜谜底,他郁闷地想,还是交给阿锦自己去争取吧。
许黟说道:“去吧,能不能拿到彩灯,就靠你自己了。”
“嗯!”阿锦重重点头。
她不会让郎君失望的。
得了许黟的首肯,阿锦不再藏拙,挤开周围的小娘子女使们,扬着手里头的帕子,操着一嗓清亮动人的嗓音在喧闹的人群里喊道:“是有好酒卖。”
她言毕,那摊主笑眯眯地向前一步往她走来。
“这位小娘子答对咯,此记一分。”他说罢,笑着问阿锦,“小娘子是想现在换了灯笼,还是记到十数,换那最好看的彩莲灯?”
“我要那彩莲灯。”阿锦想都没想地回答。
站在她后方的许黟,不由地眉梢扬起,不愧是他养大的,魄力可嘉。
很快,新的谜题揭开。
摊主畅声高呼:“水上生个铃,摇摇没有声,细致看一看,满脸大眼睛。”[注2]
这回,依旧是阿锦抢了先,她盈盈喊道:“是桂花。”
这谜题她可太熟悉了,当年跟着郎君去摘桂花,就听那些妇人娘子们在唱这谜题。
后面,摊主又喊了几道题,有的被他人抢了先,有的被阿锦答对了。
场面气氛热烈激荡,众人笑语连连。
半个时辰过去,阿锦不负众望,先他人一步答对十道题。
众人唏嘘,竟是被个名不见经传的小娘子拿了头筹。
很快,摊主在众目睽睽下,将那彩莲灯取下来拿给阿锦。
阿锦兴高采烈地接过,提着灯笼回头寻找郎君。
许黟站在人群外,温柔的双眸看着她。
重阳一过,余秋林拿着许黟寄来的书信赶到梓潼县。
他根据信里写的地址来到许黟之前住的那家客栈,客栈的店保早得了许黟的吩咐,知道有这么个人来问话,就把他们如今住的地址告知给余秋林。
余秋林辗转两趟,来到许家小屋院外。
他背着行囊上去敲门,片刻后,里面无人应答。
余秋林还想继续敲门,蓦然听到后面传来质问声:“你找谁?”
他闻言回头,看到是个穿着灰色棉袍的中年男。
中年男是秦掌柜,他是来请许黟去家中复诊的,正巧就碰到余秋林到来。
两人互相报了名讳,得知彼此都是来找许黟的,然而许黟不在。
秦掌柜想了想,说道:“许大夫若是不在,想来是在翠小楼。”
“翠小楼?”余秋林狐疑地皱起眉稍。
秦掌柜笑道:“余小哥,我带你过去。”
余秋林拱了拱手,没拒绝:“多谢秦掌柜引路。”
两人相视一笑,去往翠小楼的路上像是认识多年的好友,一路妙语解颐,侃侃而谈。
不多时,余秋林和秦掌柜来到许黟看诊的凉棚前。
这会儿许黟正在给病人看跌打损伤,眼睛余光见到余秋林,只稍稍顿了一下,接着自如地与面前的病患温柔说道:“你这扭伤得不重,拿着两贴药膏回去,贴两日就能好。”
说罢,就朝着阿锦抬手。
阿锦了然地走过来,捡了两张跌打损伤的药膏,用糊的废纸包扎好,递给这病患。
病患感激地说了几句,从钱袋里数出十一个铜钱给到在旁的阿旭。
目送病患离开,许黟起身,扬眉笑着望向风尘仆仆的余秋林。
“黟哥儿在梓潼也混得风生水起,看来是我娘白担心了。”余秋林笑着打趣道。
许黟晃了晃脑袋,下巴轻抬:“那是婶子心疼我,知晓我在外,总归是不易的。”
余秋林闻言,嘁了一声,想着他来到梓潼的正事,微微有些激动地说道:“我前几日拿到你的书信,正好是重阳节前,便过了重阳再过来,你在信里说的,可是真的?”
“真的。”许黟颔首。
还有个秦掌柜在,许黟和余秋林两人没再多说其他。
他们俩简单聊了几句,许黟就问秦掌柜过来是有何事。
得知秦掌柜是来请他复诊后,就说收了摊就过去。
秦掌柜得到准信,再看那背着行囊来寻找许黟的青年,很是知情识趣地先告辞了。
许黟问余秋林:“你自个是什么想法,觉得这买卖跌打损伤的药膏如何?”
胸有成竹的余秋林心里已盘算好计划。
别说是跌打损伤的药膏了,哪怕是其他名不见传的药丸、药膏,他都缺啊。
如今他做生熟药的买卖,在盐亭已然算是小有名声,不少大客户找他买卖消食丸不说,有的还问他有没有别的好东西。
余秋林说道:“如你信里所言,我做这买卖,自不会乱抬价,但我也要挣钱,一贴药膏至少得按四文钱卖。”
四文钱卖的话,卖出一贴他就能得两文钱。
若是能以量取胜,刨除食宿费和路费,他就能挣些薄钱。铢积寸累,点点地积攒下去,这利润并不会低到哪里去。
余秋林就是想到这里,才毫不迟疑地跑来梓潼县见许黟。

第162章
“小友能守信前来, 老夫甚是欢慰。”老大夫看到许黟真的带着人来,虽激动,却笑容慈蔼地朝着他们道, “小舍简陋,只有这粗茶接待,还请两位小友莫要嫌弃。”
老大夫口中说的粗茶,是他上山采的野山茶, 亲手炒制而成的秋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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