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家垃圾山上全是宝by莫然如风
莫然如风  发于:2024年12月02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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尤浩戈抬了抬脚。
那相片似的眼珠子灰溜溜逃回去找它的主人。
那位安上眼睛,看尤浩戈的眼里满是惊惧。
尤浩戈微微探身,双手交握撑在下巴上。
那位瑟缩成一团,想逃却被一股无形的威压困在原地动弹不得。
尤浩戈凝视它片刻,问道:“你在这里多久了?”
对方艰涩地吐出几个难以辨识的音节。
尤浩戈却是听懂了,这是个电影院建成之前就在这里停留的鬼。
经年累月,不是恶鬼,胜似恶鬼。
尤浩戈:“十年前这里有个女孩被害死,是你做的?”
对方疯狂摇头。
尤浩戈:“你知道是谁做的?”
对方依旧摇头。
尤浩戈哂笑一声。
对方浑身一僵,颤巍巍点了下脑袋。
这种没人气儿又常年黑暗的环境最是得鬼魅喜欢,原先这里就只有它一个鬼游荡,电影院盖起来后,鬼就多了。
大多鬼没什么恶意,至多像它这样趁人少时出来吓唬吓唬人。
也有个别无法无天的,专挑气运弱的人搞偷袭。
前两年有个来看电影的人被恶鬼附身,听说没几个月就被那恶鬼祸害死了。
尤浩戈听对方竹筒倒豆子似的说啊说,一面掏出纸巾无聊地折着。
等对方说完,他将叠得皱皱巴巴的纸往那鬼面前一扔。
纸巾霍地燃烧起来。
那鬼瞳孔骤缩,在它看来,那火圈中间是无尽深渊。
尤浩戈摆摆手:“进去吧,到了你该离开的时间,你自然可以离开。”
那鬼抖了抖,犹疑着没有动。
尤浩戈依旧是那副不冷不热的冷淡模样:“不要以为吓唬人是无伤大雅的玩笑,早个一千年,你早被狂热的驱鬼人拿去下油锅了。”
那鬼眼睛变得通红,似有血泪要滴落。
尤浩戈:“有些执念该放就放,摆在你眼前的是你的生机。若是你执意停留人间,要不了多久便会魂飞魄散。”
那鬼不理解尤浩戈为什么会这么说,可当它怯生生对上尤浩戈无喜无悲的眸子,它惧怕之余却也明白了这个人并非危言耸听。
魂灭的危机……
那鬼又是一阵颤栗,随即它缓缓爬起来,朝尤浩戈深鞠一躬,跳进即将熄灭的火圈里消失不见了。
尤浩戈搓搓手指头,再搓搓自己正经到僵硬的脸:“人有人命,鬼有鬼数,给人算命久了差点忘了给鬼怎么算,这要是吓唬不走我可怎么办啊。”
定格的大银幕一闪,一条阴暗的长街在镜头中缓缓拉远。
画面剧烈晃动起来,世界仿佛在这一刻出现了扭曲。
尤浩戈下意识闭眼,身上莫名压了一股力道。
他下意识张开手臂一抱。
睁眼前,他听到一连串脚步声,以及聒噪的嚷嚷:“老尤小秦老板你俩干嘛呢?整场都是空座,你俩非得坐一起?”
同样因视野晃动而闭眼的秦悠闻声睁眼,她的腰上有一双手。
她回头,跟尤浩戈看了个对眼。
秦悠:“……”
尤浩戈:“……”
听他们解释,他们只是在不同的鬼域里选中了同一个座位!

三不管地带本就是乱事频发区,什么情况都有可能发生。
阿依揪着章老师去找其他隐藏在电影院及周边的闹事鬼。
偌大的电影院里又只剩下秦悠和尤浩戈两个。
小破手电受不住今日份的刺激,小灯泡闪了闪,熄灭了。
秦悠的手机不知扔到哪去了。
银幕在这时猛然暗了下去。
电影院里复又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秦悠下意识伸手在眼前摸索。
然后她就握到了一只温热的大手。
秦悠仔细摸摸,凭手感,是尤老师的手没错。
尤浩戈:“小秦同学?”
秦悠:“嗯。”
她撒开尤老师的手,摆出正人君子的派头转身向门口走去。
恰在此时,银幕亮起微弱的光。
尤浩戈看到一道瘦弱的背影正在离他而去。
摊开的手掌霍地握成了拳。
尤浩戈闭上眼连做几个深呼吸,再睁眼时,一个炸毛脑袋正近距离盯着他看。
尤浩戈一口气憋在胸膛里,双目圆睁身体后仰。
秦悠礼貌地收回探究的视线:“那个,你给我打个电话呗。”
手机铃声一响,秦悠蹲到地上。
原来手机掉进了第二排座位底下。
上面几张木椅毫无折叠性可言,坐板松松垮垮搭在铁架子上。
秦悠伸手够不着,只得趴到地上把手伸到里面。
她的指尖触到手机屏幕的同时,一只冰块似的手搭在了她的手背上。
秦悠浑身一凛,撅在那没敢动。
手机铃声在这一刻终止了。
尤浩戈扒在这排座椅边上:“找到了吗?我再给你打一个?”
秦悠涨红了脸:“不,不用。”
那只手顺着她的手摸到她手腕了。
秦悠猛地攥住手机往上抬手。
上面是座椅的固定铁架。
那只手霎时消失,秦悠的手背结结实实撞在铁架子上。
秦悠的手一阵剧痛酸麻。
手机又掉地上了。
秦悠狼狈地爬起来,手背火辣辣,疼得她直跳脚。
可她刚跳起来,后腰就顶在金属扶手上,这下更疼了。
尤浩戈被她这一连串动作吓得一激灵,还以为秦悠触电了。
他挤进两排座椅间窄窄的缝隙里,用镰刀木柄戳秦悠。
秦悠咬紧后槽牙:“你信不信我揍你?”
尤浩戈抹抹脑门上的汗:“小秦同学你挺住,我马上就成功了。”
他边说边加大了镰刀上的力度。
秦悠被他戳得站不稳,一溜跟头跌到前排座椅上。
前排座椅多年未曾有过今日份的工作量,整排座椅向后倒去。
秦悠随着座椅倒进第二排,连带着那几张不好用的椅子也都砸倒了。
一声清脆的手机屏幕炸裂声响起。
那是秦悠心碎的声音。
她深吸口气,怒瞪尤浩戈。
呃,人呢?
她瞅瞅身下的破椅子背。
尤老师在下面当肉垫呢。
章老师和阿依收拾完外面回来一瞧,这俩人快要入土为安了,赶紧将他俩挖出来。
一同出土的还有秦悠那命运多舛的手机,以及一双红艳艳的鞋。
章老师瞅瞅那鞋,瞅瞅阿依光着的脚:“你的?”
阿依直翻白眼:“怎么可能是我的,我鞋刚才踩到脏东西被我丢进垃圾桶了。”
尤浩戈反手摸摸自己的后背,很好,肿得更圆润了。
他拎起一只红鞋:“这不是你昨天捡回来的垃圾么?”
章老师又去看阿依。
阿依目露凶光:“我鞋是刚扔的。”
经尤老师提醒,秦悠终于想起来了。
这鞋是昨天随那堆旧家具一块带回来的。
可她把这鞋划分到不要的垃圾里,按道理早该被运去垃圾站处理掉了。
如此说来,这鞋缠上了她,不仅悄咪咪重回垃圾山,还一路跟到电影院里来闹。
秦悠怒不可遏,指着那鞋:“今天不把这两排座椅修好,谁都别想走。”
章老师和尤老师立马贴墙站好,犹如受训的小兵。
阿依瞅瞅他俩,不是很能理解现代男人的脑回路。
修补是秦悠的特长,前提是还有维修价值。
这两排座椅的木质部分早已腐朽糟烂,体重超过一百八,坐上就得塌。
秦悠这小身板在上面可以随意蹦跶。
也就是说座椅其实是被她和尤老师合坐那一下压垮的。
所有木质结构在这次垮塌中全变成了废柴,烧火不用劈,全是现成小碎料。
秦悠计算着要搭进去多少木料,再瞧瞧那碎得根本修不好的手机,心痛到无法呼吸。
尤浩戈摸摸下巴:“这家影院长此以往下去还是会出事的。”
章老师一拍巴掌:“我这就去劝店主关门大吉。”
没有人阻拦他。
几分钟后,章老师灰头土脸回来,一看就知道被店主当成了精神病,挨骂不轻。
尤浩戈发了条朋友圈,立刻有大把演艺圈人士点赞回复。
有几部近期要上映的电影正在启动落地宣传,认识尤老师和秦悠的主演导演都要求来这座城市站一脚。
尤浩戈顺水推舟,推荐他们来这个破落的小电影院里举办一场宣传见面活动,利用明星效应带一带周边的人气儿。
明星们去哪宣传都一样,唯一的区别是来这种小破影院没有像样的招待。
不过这是巴结尤大师的好机会,有的是人倒贴钱也要争取到这次机会。
尤浩戈来者不拒,并承诺活动当天碰个面,给出席活动的各位算算近期运势。
各电影剧组在积极协调行程,纷纷致电电影院询问详细场地信息。
店主被一个接一个电话问得晕头转向。
等他意识到自己接了好几个大型宣传活动,立刻张罗着要重装电影院。
秦悠顺势将换座椅这活儿包揽下来。
这下不用她自掏腰包赔木料了。
最早来的剧组下周就到,店主急得团团转,秦悠只得日夜加班。
章老师也没能跑得了,他负责再三确认电影院内外的安全。
可不能再有妖魔鬼怪跳出来捣乱。
那双红鞋被阿依蹬在脚上,她倒要看看什么样的鬼魅敢从她脚上扒掉这双鞋。
一连两天,电影院都很消停。
秦悠把座椅的木料全部打磨好,接下来就是安装了。
原固定在地面上的金属结构都还算完好,可以继续使用。
秦悠在每排座椅两边的金属框架上都刻了驱邪避煞的符文。
尤浩戈觉得这还不够,他要去风水系绑架个老师来给布置一下。
尤浩戈刚走,秦悠就又瞧见那双红鞋了。
就只有鞋。
红鞋脚尖正对秦悠。
秦悠往哪边躲,鞋尖就转向哪边。
秦悠一菜刀拍在鞋面上。
鞋老实了。
阿依是穿着拖鞋回来的。
她嫌那红鞋穿着不舒服,想去买双新鞋,正试穿呢,红鞋就消失了。
她连试好的鞋都来不及拿,趿拉着鞋店提供的一次性拖鞋跑回来。
见那双红鞋果然来找秦悠,阿依火冒三丈,非要当场拆了红鞋看它还敢不敢在她堂堂大僵尸面前嘚瑟。
秦悠赶忙拦着。
这鞋缠她却没有过激的攻击举动,说不定有什么难言的苦衷。
这会儿没人顾得上它。
就好像她也没工夫没心情去管那个每天去敲她家门的鬼一样。
阿依戳戳秦悠的脑袋:“人善被人欺的道理你懂不懂呀,你对它重拳出击,它才会畏惧你远离你。”
秦悠讷讷应着。
把这个打跑了还有下一个,每回都打重拳,她累啊。
像现在这样也挺好,起码偶尔还能赚点钱。
阿依恨铁不成钢地狂戳秦悠脑门。
秦悠像个不倒翁被戳来戳去。
座椅安装妥当后,电影院要进行一次“大装修”。
由于时间有限,店主决定只做表面功夫,不然单是刷个漆味道都散不开,对艺人对观众都不好。
在风水系老师指点下,店主在斑驳的内墙上挂两层纱帐,底层遮掩墙上坑洼,外层系成花样,搭配电影院固定的昏暗灯光,很有朦胧的氛围感。
尤浩戈又从玄易搜刮来几根熏香,幽幽烟火气弥散开来,有股沁人心脾的浅香。
一切准备就绪,第一场电影宣传活动正式拉开序幕。
几位主演原本有点担心电影院那么偏僻,门票会不会白送都送不完。
来到这一瞧,放心了。
百十来个座位,路上随便拉几个托儿来都能坐满。
秦悠和尤浩戈婉拒了主办方的邀请,没有出现在现场——实在是那双红鞋阴魂不散,秦悠走哪它跟哪,秦悠怕吓着主演们。
尤老师要履行给大伙算运势的承诺,得留在后台等活动结束。
秦悠实在受不了红鞋的纠缠,跟它找地方单挑去了。
秦悠选择的地点简单粗暴:玄易大一专属鬼校区。
自打王旗那届升入大二,秦悠就只在收垃圾的时候会过来一趟。
大一生们对她不熟,偶尔碰面会打声招呼。
秦悠做完登记,把那红鞋往大一教学楼里一扔。
学生们全跑出来围观。
“这是鬼吗?还是鞋子成精了?”
“管它是鬼是怪,总归是个新面孔,学校里的老鬼们我都看腻了,这鞋这么红,一看就很有惊悚效果。”
“光有效果不行,它得会动呀。”
“嘿,你动动呗,你不动我们都不好意思群殴你了。”
红鞋瑟瑟发抖,小幅度向后头蹭。
同学们兴奋了:“它动了!兄弟们,邪祟现身了,抄家伙上啊!”
红鞋调转鞋尖,发足狂奔。
学生们疯了似的挥舞符咒宝剑在后头追赶。
大伙从教学楼追到操场上,一圈一圈疯跑。
跟秦悠叙旧的体能李老师对这一幕很是欣慰。
他一指那鞋:“今天的体能训练就靠你了,你领跑二十圈,跑完我捞你。”
学生们齐声呐喊:“我们能跑三十圈!”
红鞋跌跌撞撞,每迈一步,脚底下磨出来的破洞又更大了一点。

走过路过的人纷纷投来看神经病的眼神。
秦悠抽出一根编手链的绳系在鞋上,遛狗似的拖着它走。
鞋是跟那两家搬走后留下的旧物一块捡回来的,秦悠便牵着鞋回到那里。
天黑下来,街上行人渐少,也许有人会看一眼秦悠,却是没人留意她身后还有一双红鞋。
秦悠站在捡到红鞋的垃圾桶旁,晃晃手里的绳子:“是让你落叶归根呢,还是给你个发言机会?”
红鞋静默片刻,沉重地挪到秦悠前面,引领她上楼。
成功混进单元搂的秦悠将直奔电梯的红鞋拽回来。
她还没大胆到跟邪祟同乘一架电梯。
磨漏鞋底的红鞋对爬楼抵触到了极点。
秦悠索性拎着它一层一层往上走。
秦悠以为它会在某一层停下来,万没想到红鞋领着她一路登上顶楼。
这是一栋三十层建筑。
秦悠往天台上一趴,跟红鞋成了难兄难弟。
这个小区建成十多年,管理渐渐没有刚入住时那样严格,以前严禁居民随便上来的顶楼成了居民们晾晒被褥存放杂物的公共区域。
甚至还有人在上面做了个防水的大槽子专门种花。
春日尚早,这一槽子花却是开得鲜艳。
红鞋走到槽子前,静止不动了。
秦悠左右看看,确认那随风飘舞的白被单后面没藏人,这才跟到槽子近前。
“你不会是想告诉我,你的真身被埋在里面吧?”
那鞋脚跟并拢,模拟了个对号。
秦悠:“你的遭遇很值得同情,不过这么点事你为什么不早点说、痛快说?”
红鞋作痴呆状,半晌它突然转向天台入口。
秦悠没回头也能感觉到有一股不善的劲风直冲她后脑而来。
才听李老师讲过体术中常见的闪躲自保招数,秦悠向斜前方翻滚。
视线翻转间,她看到一个满脸横肉的人以及他手中那把生锈的菜刀。
从来只有她用菜刀砍别人,敢用菜刀来砍她的,这位还是头一个。
秦悠佩服他的勇气,也忌惮于他壮硕的身形,硬碰硬怕是讨不到便宜,她得智取。
连续几个翻滚,秦悠来到晾晒衣服的区域。
白床单呼啦啦掀起老高又落下,将秦悠和那壮汉分隔在两边。
暗夜中的白色识别度最高,乍看上去比红色更有威慑力。
壮汉握刀的手不停冒汗,有那么一瞬没敢直冲上去剁了那个发现他秘密的小丫头。
一阵凉风袭来,浮动着床单下摆轻浮慢摇。
壮汉布满血丝的眼里凶气大盛,他一把扯掉床单。
躲在对面的人就站在床单后面。
长长的头发随风飞舞,面色惨白两眼血红,两行血泪划过灰败的面颊落在地上。
壮汉举到头顶的菜刀生生顿住。
对方咧开嘴,无声笑着。
她的指甲红红的,长长的,锋利如刀。
又是一阵凉风,拂开她纯白的长裙,露出一双红色的绣花鞋。
壮汉喉头快速抖动,满眼恐惧。
她向前踏出一步。
壮汉下意识后退,可他的脚才退出去,整个人的气场复又变得狠厉凶悍。
“我能杀你一次就能杀你第二次。”
他的菜刀第二次仍然没能顺利落下。
在他与她之间弥漫着一股刺鼻的腐臭味,数十道人影闪现,一个个虎视眈眈直逼壮汉。
赫然是一群腐尸。
壮汉一惊,连退几步。
“杀人偿命,天经地义,我等奉命押你下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伴随着一叠声索命般的口号,死人军团步步紧逼。
壮汉惊惧后退,当退无可退,他的凶性再度被激发。
他扬起菜刀剁在离他最近的腐尸身上。
菜刀从腐尸身上穿过,没有对腐尸造成任何伤害。
腐尸耷拉着脑袋,狞笑着来至壮汉面前。
壮汉一声惨嚎,转身要跑。
他才转过身去,一菜刀精准地拍他大脑门上。
壮汉眼神一滞,随即恢复清醒。
秦悠见一刀背没能将壮汉拍晕,果断切换坟砖再来一下。
这次壮汉没有任何挣扎,重重跌倒在地。
秦悠踢开他的菜刀,用渔网将这人包裹起来,拴在天台的大铁门上。
之后她坐到地上,扯掉身上的白被罩,脱掉红鞋,摘掉假发,再抹一把脸上的鬼魅妆容,关掉新买手机里的索命录音,捡回她的障眼法棺材木球。
恢复自由身的红鞋站在渔网外面,脚尖正对壮汉。
秦悠:“往死里踹,别客气,我请你。”
警车来的比尤浩戈还快。
因为对面楼的居民听见了壮汉的叫喊,看到了他挥刀追杀秦悠而报了警。
秦悠把红鞋和那花槽子一并交给警方:“这个是证人,这是受害者。”
警员:“……那你是干嘛的?”
秦悠捋一把自己的炸毛:“请叫我热心市民。”
顶楼被临时封锁,尤浩戈上不去,挤在看热闹的人群里急得不行。
秦悠在警员的保护下出来。
她裹着警员的外套,不想被小区居民看到她的样貌。
这事之后小区居民肯定会疯狂购入各种辟邪物品,她还想大赚一笔呢。
可围观群众不这么认为,还以为她是凶手。
尤浩戈被挤在后面,只看见个被衣服裹住的后脑勺。
左等右等不见秦悠,尤浩戈实在心急,给秦悠打电话。
“你怎么还没出来,是不是受伤了?”
秦悠:“啊?我在家看电视呢。”
尤浩戈:“啥?你不是在小区天台勇斗歹徒么?”
秦悠:“我现在是在新闻里勇斗歹徒呢。”
尤浩戈:“……”
尤浩戈火急火燎赶回垃圾山时,秦悠正在磨菜刀。
尤浩戈亲眼看到警方带走了歹徒的行凶工具,此刻再看菜刀有种遍体生寒的后怕。
看秦悠一副无所谓的模样,尤浩戈莫名生出一股火气。
秦悠看出他生气了,正琢磨着怎么安慰一下。
尤老师的火儿自己灭了。
他往秦悠身边一坐,接过菜刀在磨刀石上慢慢磨着。
秦悠搓搓耳朵,她从来没觉得磨刀的声音原来这么阴森。
“你,不会是要去砍人吧?”
尤浩戈淡笑:“怎么可能,我可是守法公民来着。”
他摸摸刀刃,一下剁进脚边的泥土里。
秦悠狠狠抖了抖。
此刻的尤老师真是比那壮汉都可怕。
尤浩戈拔出菜刀在手上转了几个刀花,随即向上一抛,那菜刀稳稳地升至半空。
他轻轻地说:“小秦同学,我教你御剑好不好?”
秦悠下意识点头,然后又摇头:“我没有灵力,怎么学御剑?”
尤浩戈望着那菜刀,幽幽道:“只要你想学,包教包会。”
秦悠的心瞬间活泛起来。
今天在天台上的一战她其实很被动,要是壮汉在白床单挡住视线时直接扯开遮挡物,秦悠根本没时间扮成鬼吓唬他。
虽然秦悠这几年也练出来一点身手,但跟那种体型悬殊的歹人对峙,她很难讨到便宜。
若是会御剑,她就不用硬拼,打不过就跑呗。
她知道尤浩戈也是想到了这一点才打算教她这招保命大法。
她双手握拳:“我学!”
这天晚上,秦悠没有听到鬼敲门。
迷迷糊糊间好像有人开了一次门,之后就再没别的响动了。
秦悠翻了个身,沉沉地睡了过去。
楼下门外。
尤浩戈一脸阴沉地掐着那每晚都来敲门的鬼脖子。
那鬼本就离地的双脚离地更远了,眼珠子瞪得老大,舌头吐出老长。
尤浩戈把它丢开。
那鬼明明是漂浮状态却仍是踉跄着退开十几步,跌倒在地。
尤浩戈居高临下睨着它:“你的尸身在警局里,有什么冤屈尽可以去找办案警员诉说。以后若是再来,我见一次打一次。”
那鬼瑟缩着向后爬,它没有点头,却也不敢当面拒绝对方。
尤浩戈轻挑眉梢:“给你一个机会,想说什么就说。”
对方强撑着爬起来,艰难地从喉咙里挤出几个难以辨认的音节。
它是秦悠前阵子拉回来那堆建筑废料里的死者,由于拆楼时采取的爆破方式,它有几段尸身被炸成了灰烬。
秦悠只把大块砖石拉回垃圾山,碎石碎末却是没有带回来。
它想为自己求个全尸。
可它并非死者真正的魂魄,而是死者被砌在砖石中多年的怨念,所以它没办法直白地向人表述自己所求,只得趁夜色前来求助。
尤浩戈微微摇头,那楼拆了好些日子,碎石渣渣哪里还找得到。
“魂魄既已超脱,你又何须逗留,我且送你一程。”
他双手交叠向下一压。
地上出现个小小的火圈。
“尘归尘土归土,害死你的凶手,一定会落网。”
那鬼朝他深深一拜,跳进火圈消失不见。
尤浩戈回眸望一眼秦悠的窗户,紧绷的面皮放松下来。
他挺直脊背,负手望月。
呃,没月亮啊,那还是睡觉去吧。

四目相对那一瞬,他们都在彼此眼里看到了决不让步。
秦悠一宿都在做梦被人挥菜刀追杀,睡眠质量极差,尤浩戈不使劲拽她了,她两眼一眯坐着就睡过去了。
尤浩戈叹了口气,失望地撒开急于教学的手。
秦悠重重栽到床上,咚的一声,秦悠诈尸似的又弹起来了。
尤浩戈高深一笑:“现在清醒了吗?”
秦悠摸出放在枕头下的菜刀。
这个晴朗的清晨,她要让尤老师也体会一把被人拿菜刀追杀的滋味。
尤浩戈的教学简单粗暴,他贡献出自己那把木剑,让秦悠自己飞着玩。
“想怎么飞怎么飞,扎自己身上也没关系。”
秦悠挽了个标准的剑花,一木剑扎尤浩戈后腰上。
尤浩戈哀怨地扭头瞪她。
秦悠撤回木剑,来了个原地转圈,借力出剑。
尤浩戈肚子上又中一剑:“小秦同学,谋杀老师可不是个好习惯。”
秦悠上挑剑尖,划过尤浩戈平坦的肚腹健硕的胸膛,在他脖子上示威似的停顿片刻,再托起尤浩戈的下巴。
尤浩戈像个被拦路抢劫的小可怜,一阵风来,给他吹出个凌乱的发型。
看上去更好欺负了。
秦悠呲牙:“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
尤浩戈打断她:“那不可能。”
秦悠:“……”
尤浩戈无视颈项间的木剑,探手过去扳着秦悠的小脑袋示意她看河边:“就那棵树是你种的。”
秦悠硬把脑袋扭回来:“那山上的树是谁种的?”
尤浩戈眨巴着眼:“我怎么知道?”
秦悠微眯眼睛,故作凶恶道:“不知道是吧?我现在就让你知道知道。”
她扬起木剑。
尤浩戈撒腿就跑。
这种场合,章老师永不缺席。
然后他就被尤老师推出来当挡箭牌,被秦悠一木剑精准刺中心口。
尤浩戈从他身后探出头来,瞅瞅他中剑的部位:“安息吧。”
他边说边用手在章老师脸上由上往下一抹。
章老师下意识闭眼。
旁边有一口秦悠刚倒腾下来准备劈成柴火的棺材。
秦悠木剑一甩掀掉棺材盖。
尤浩戈在后头一推章老师。
俩人合力将棺材盖好。
晚来一步的阿依:“嗯?姓章的小子死哪去了?”
二人双手合十:“施主节哀。”
阿依:“?”
章老师此次前来是邀请他二人继续去出差的。
尤浩戈抓起秦悠的木剑往自己脖子上一抹,倒地不起。
章老师一副无所谓的模样,把尤浩戈扔那棺材里,还很顺手地在上头钉了根钉子。
秦悠:“……”
章老师示意秦悠稍安勿躁,随即大叫阿依:“扛那棺材,咱走。”
阿依难得听章老师一回,扛起沉甸甸的棺材跑得飞快。
秦悠:“……”
她拍拍比她还懵的灵车:“看什么看啊,再看你家尤老师就入土为安了。”
灵车呼啸着蹿出去。
想搭顺风车却没上去的秦悠:“……”
她望一眼天边闪耀的红日,今天是起猛了,啥啥都不太对劲。
章老师笃定绑架了尤老师,秦悠必定会跟来,所以他和阿依两个扛着棺材飞奔进小树林便放慢了脚步,等秦悠来追。
阿依肩上的棺材前摇后晃。
章老师帮忙扶着:“我帮你扛一会儿吧。”
阿依:“你能扛得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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