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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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他用?传音石刻了许多?发簪,一时忘记了这一支上有字迹,这才误赠给?了她。
想明白这点后,云挽隐隐松了口气,又不知为何?有些失落。
她将发簪收起,想着等到下次见面她该还给?他的,免得引起什么不必要的误会。
出神间,一双胳膊突然从身后伸来,搂住了她的腰,将她拥入怀中。
云挽被圈在少年的臂膀间微微愣正。
他的下巴搁在她肩上,那个怀抱也紧得出奇,紧到让她不自?觉蹙眉,但她却并未推开他。
“云挽,”他像是有些委屈,“你们都?说什么了,怎的也不让我听,看你们单独相处,我真担心他会对你做什么。”
提及沈鹤之时,燕少慈的语气中是压不住的敌意?和警戒,云挽恍惚间便又想起了那张俊朗的面容。
沉默良久,她轻声道:“他是谢姨和扶叔的朋友,不会伤害我的……”
飞泠涧的竹楼顶,青年立于微风中,身披赤橘晚霞,垂眸望着下方?那两道紧紧纠缠的身影。
沈鹤之没有离开,就如很多?年前那般,他躲着她,却又忍不住偷偷关注她,连位置都?未曾有变化。
只是那时,他是躲在这里偷偷看她练剑。
而这时,他则是站在此处,亲眼看着她与旁人亲密无?间。
不变的,是他始终需强压着心底的爱意?,而那份痛楚也愈演愈烈,成?为了一道永远不会愈合的伤疤。
又或许他真的该离开了,该逃避眼前的一切,可他却自?我折磨般的,不愿将视线挪开分毫。
他想念她,想念了很多?年,仿佛从爱上她的那一刻起,他就始终在这份求而不得中苦苦挣扎。
他想看着她,即使会令他伤痕累累,但只要看着她安好,他便不会再陷入那无?边的血色梦魇,既快乐,又疼痛。
风声将少男少女的交谈声吹至耳边。
“也没说什么,”少女带着轻松的笑?,“我就是邀请沈剑君日?后来参加我二人的结契宴,希望他也能来喝杯喜酒祝福我们?”
“他答应了吗?”少年不确定?地问道。
“自?是答应了。”

翌日清晨, 沈鹤之便再?次来到飞泠涧,亲自将云挽接去了玉清殿。
云挽原是想将那支白玉簪还给他的,但真面对他时, 她又觉得这?么做好?像有些刻意?, 反而?会徒添尴尬。
一路上,沈鹤之始终沉默着, 她就忍不住问?他:“需要我做什么吗?”
青年只是摇头说了句“不用”。
赤狐族家主携人前来拜访, 太虚剑川好?歹是昆仑三宫之一, 自不会失了礼数。
借此机会, 云挽也总算见到了太虚宫的掌门和长老。
她这?几日听妙安提过不少, 说是这?太虚剑川如今的掌门姓崔, 是在?她娘,也就是上任祝掌门去世?后才继位的, 他虽然年纪不小了, 但对宗门的各项事宜倒很是兢兢业业。
现今的太虚宫共有三位长老,只是平日里弟子?见得最多的只有两位,还有一位则常年居住在?思过崖,外人皆对他知之甚少,不过妙安倒是很了解他, 她告诉云挽,那神?秘的第三位长老其实是她干爹,她的剑术便是跟着他学的。
对此,云挽表示很惊讶, 她原以为妙安作为沈鹤之的女儿,剑术也应当是跟他学的才对。
赤狐于今日来访, 但那传说很神?秘的第三位长老仍旧没出现。
云挽跟在?沈鹤之身旁,隐约察觉到了某种?很怪异的氛围。
虽未有太多交谈, 但她总觉得太虚宫的掌门和两位长老对她的态度似乎恭敬得有些过分,完全没有将她当作晚辈的意?思。
她起初以为他们是看在?了沈鹤之的面子?上,可她很快又发现,这?三人在?面对沈鹤之时所流露出的神?情,并没有看见她时的那般虔诚,虔诚中好?似还带着几分忏悔。
云挽思索了好?半天,终是有了个合理?的猜测,谢姨和扶叔分别是星机宫和药仙宫的掌门,她又是被他二人养大?的孩子?,搞不好?这?个什么掌门长老的就是欠了他们人情呢。
不多时,赤狐族的家主就被弟子?领着走入了玉清殿。
为首的是张陌生?的面孔,但走在?他身后的人云挽却认得,是那位在?阳炎洞时就?*见过的赤狐族二当家。
赤狐族只来了这?两人,如此看来,应是打不起来的。
有苏应寒一出现,就笑着开始与几位掌门长老寒暄,云挽自然插不上话的,不过这?种?场合她从前也没经历过,如今也不觉得有趣。
她撑着下巴,打量着这?位有苏氏家主,总觉得这?人全身上下都透着股子?虚伪的味道。
悄悄走神?之际,云挽就注意?到坐在?她身旁的沈鹤之在?看她。
四目相对后,青年吐出两个字:“别怕。”
她不禁坐直了上半身,扬眉道:“你?不都说了要护着我吗,我有什么好?怕的?”
沈鹤之似是愣了愣,随后他眼底竟荡出了些许笑意?。
“你?如今这?个性子?,其实也挺好?的。”
很意?味不明?的一句话,云挽忍不住疑惑地看着他,可不等她开口询问?,那位有苏氏的家主便将目光落在?了她身上,于是玉清殿内的所有人也都齐齐看向了她。
“这?位就是云挽姑娘了吧。”
有苏应寒竟俯身朝她一拜,那位二当家见状也向她叩首。
云挽一时有些紧张,她虽初生?牛犊不怕虎,根本不在?乎这?所谓的赤狐族,但人家好?歹也是传世?已久的大?氏族,她一个才及笄不久的小丫头,如何能受这?样的大?礼?
她甚至怀疑这?个有苏氏家主是不是抱着想捧杀她的歹毒心?思。
云挽想站起身来,一旁却伸来一只手,轻按在?了她的膝盖上,她偏头看去,沈鹤之便低声对她道:“你?受得起。”
这?一耽搁,那边已经拜完了。
有苏应寒倒是很开门见山:“我们赤狐族此次前来,便是为了云挽姑娘心?脏中的那棵神?树。”
云挽觉得此人很是虚伪,但不知是否是因他忌惮沈鹤之,他在?面对她时,竟毕恭毕敬得很是真诚。
有苏应寒继续道:“我们已提前与沈剑君了解过情况了,也知晓了这?棵树如今与云挽姑娘的性命捆绑,一旦取出,便会令云挽姑娘丧命。”
“神?树既选择栖息在?云挽姑娘身上,便是天命如此,我等自然不能违背,更?何况我们赤狐族也不是什么穷凶极恶之辈,也不愿看着云挽姑娘平白丢掉一条性命。”
云挽眨了眨眼睛,竟不知该如何回答了,她原以为就算那群赤狐看在?沈鹤之的面子?上不敢真对她动手,今日也得好?一番掰扯,却不想这?个有苏应寒竟识趣至极,什么话都被他给说透了,完全不需她来费神?。
她又忍不住看了沈鹤之一眼,青年微垂着视线,仍带着那股消不尽的冷感,云挽却知道,赤狐族会如此好?说话,肯定是沈鹤之私下里提前与他们沟通好?了利弊。
毕竟之前在?阳炎洞时,那个赤狐二当家还很不甘心地想将她绑回去让他们家主处置她。
此时那位二当家也只是站在?有苏应寒身旁,一副一切以家主马首是瞻的模样。
有苏应寒便又道:“我们赤狐族已经深思熟虑过了,今日来太虚剑川,只是想请求云挽姑娘一件事。”
终于轮到对她提要求了,云挽知道这?才是最关键,她就顺着有苏应寒的话问?道:“不知有苏家主希望我做什么?”
有苏应寒并未立即回答,而?是站起了身,郑重地走至了云挽面前,那位二当家也跟着他,随后他二人竟跪倒在?地,在云挽震惊的眼神中,向她叩拜而?来。
有苏应寒也随之开口:“九尾赤狐,依附神?树青狐神?丘而?生?,狐族子?民出生?后,需受到神?树洗礼,方能觉醒九尾血脉。”
“所以有苏氏今日来太虚剑川,其实是想聘请云挽姑娘当我们的赤狐圣女,过后每隔十年,我们便会将赤狐族的幼童送来请云挽姑娘开蒙,相应的,我们也会为云挽姑娘提供报酬,灵石俸禄、丹药法宝,皆按十二宗掌门的规格来。”
云挽微微瞪大?了眼睛,她险些以为自己听错了。
这?些赤狐族人,不应该找些冠冕堂皇的话,对她道德绑架一番,好?让她自愿献出神?树吗?
这?怎么还要给她送灵石了?
那有苏应寒很快又从怀中掏出了一枚玉玺,恭敬地放在?了云挽面前的桌子?上。
“此物乃是赤狐翎印,只要向其内注入灵气,便能号令方圆百里的赤狐族人,若云挽姑娘在?外遇险,就可通过此物来求救,赤狐族人亦不可违背手持翎印者的命令,此乃赤狐祖训。”
他说完后,竟还老老实实地跪了回去,一副小心?翼翼等待云挽做出决断的模样,姿态放得极低。
这?......
云挽一时有些狐疑,她的目光环绕一周,就发现太虚剑川那几个掌门长老和一旁的沈鹤之都未流露出任何吃惊之色。
也就是说,现在?这?个结果,他们其实早就知道了。
果然是他们提前商量好?的......
她思量之际,身旁的青年竟低声对她说了句:“若是嫌麻烦,可以直接拒绝。”
他说得轻描淡写,声音也不大?,但玉清殿内的每个人都能清晰地听到,这?显然是完全未将赤狐族放在?眼里。
有苏应寒听到后也没有恼怒,只是有些不安地捏紧了拳头,反而?是他身后的那个二当家很是沉不住气地露出了些许隐忍之色,想来如此低声下气,他们心?底应还是不愿的。
云挽皱起眉头,她小声向沈鹤之问?道:“听他们的意?思,这?个神?树好?像是赤狐族的根基,若我拒绝了,他们会如何?”
“灭族。”
很简短的两个字,不带任何感情的语气。
云挽“啊”了一声:“这?样会不会不太好??”
毕竟她跟这?赤狐族也无冤无仇的,他们若是因为她就灭族了,总感觉她的罪过有些大?。
“没什么好?不好?的,”沈鹤之道,“这?是他们自己种?下的因,自当由他们自己来承担果。”
“真要怪的话,就怪他们选了一个这?样傲慢自私的家主吧,傲慢又不自量力?。”
这?相当于是指着有苏应寒的鼻子?在?骂了,但有苏应寒却一声不吭,竟将这?些话都应下了,看得出来他是真的很忌惮沈鹤之。
云挽心?中觉得奇怪,又隐隐猜测,沈鹤之搞不好?原本就和有苏氏有什么恩怨,如此看来,外界传闻的那些沈剑君与赤狐圣女的故事应当都是假的了。
不过她突然又发现,好?像赤狐圣女这?个名?号,马上就要落在?她身上了。
云挽的神?情愈发古怪,她此行是第一次离开掖星洲,原也只是想探明?自己的身世?,没想到一切竟会如此的轻而?易举,昨日她才知道了谢姨和扶叔的身份,今日她就被赤狐族如此跪拜奉承,硬要她当他们的圣女。
过去谢姨和扶叔总说掖星洲外危险重重,云挽现在?倒觉得,这?昆仑墟中的好?人好?像还挺多的。
她又想着,人家赤狐族都没想强行取出神?树令她丧命了,她也总不能眼睁睁看着人家灭族。
云挽便伸手将那枚玉玺拿了起来,可在?她开口之前,玉清殿外却传来了吵闹声。
“喂!你?们不能进来!此乃太虚剑川玉清殿,乃是掌门办公会客之处!”是守门弟子?在?呵斥。
“我爹在?里面,我为何不能进!”
紧接着便是杂乱的脚步声,最先闯入众人视线的是一名?鹅黄衣裙的少女。
紧随其后的少年扛着大?刀。
“濯灵姑娘!”他焦急喊道,“等一下!你?不是说你?只是想远远看你?爹一眼吗?”
云挽看到那少年后,明?显怔了怔,那竟是燕少慈。

玉清殿外的守门弟子慌慌张张地追了进来, 那突然闯入的两人便被猛地压倒在了殿前。
燕少慈一眼就看到了与沈鹤之坐在一起?的云挽,他显然也愣住了,竟恍惚着?忘了做出?反应。
身着?鹅黄衣裙的少女?同样?摔倒在地, 她修为低微, 根本不是守门弟子的对手,可她却仿佛并不在意, 只仰起?头, 紧盯着?有苏应寒。
“爹, 你疯了吗?你竟要将神树拱手相?让!我有苏氏难不成要做旁人的奴才??!”
守门弟子便恼怒地斥她:“掌门长老?正在议事!哪轮得到你插言!”
只是话音刚落, 那位一直都表现得温和有礼的有苏氏家主竟抬起?脚将本就趴在地上的少女?踹翻了出?去?。
“你不想?活了就自己去?死!别拉着?整个赤狐族和你陪葬!”
这一脚的力道很重, 少女?直接咳出?了一口血, 一时也说不出?话来。
近前的燕少慈被吓了一跳,他有些吃惊, 又有些茫然, 他似是想?上前阻拦,脑海中却又止不住地反复浮现出?了云挽与沈鹤之并排坐在一起?的模样?。
他在阳炎洞内隐约听到了赤狐族神树之事,但他并不了解,而当他主动向云挽询问时,云挽却又支支吾吾的不肯透露太多。
昨晚他听闻云挽要和沈剑君一同商议此事, 心中就生出?了些许别扭,恰逢他重伤大愈,他便干脆在今日独自外出?,想?在太虚剑川内好好逛逛, 顺便散散心。
谁知他逛着?逛着?竟遇上了有苏濯灵,因二?人也算一起?遇过难, 他就和她攀谈了几句,也从?她嘴中知晓了不少事。
比如今日云挽和沈剑君是在玉清殿会?见赤狐家主有苏应寒, 为的就是那赤狐族的神树;再比如有苏濯灵作为赤狐圣女?,已不知多少年未见过她爹了......
她便求他,希望他能带她去?玉清殿,让她看她爹一眼。
燕少慈起?初很犹豫,但他心底的别扭却不停地发?酵,让他也想?跟过来看看,看看云挽到底在和那位沈剑君做什么,为何一定要将他撇下。
只是他没想?到,他二?人刚一来,就听到了有苏应寒扬言要聘请云挽做赤狐圣女?之事,他还未来得及反应,有苏濯灵就已经激动地冲了出?去?,他没办法,只好一路跟随。
有苏濯灵的举动其实让他很不安,但当他和她一同被狼狈地压至殿前时;当他匍匐在地上,仰头就看见高高在上的沈鹤之,和坐在他身旁的云挽时,那份担忧又变成了某种不知名的恼怒,却好似并非是在恼有苏濯灵,反而更像是在恼他自己。
他知道无论他如何努力,他都比不过沈剑君,甚至他孤身跑来蜀月洲,也并非是云挽所以为的那般是专程来为她报仇的,他是想?得到沈剑君的琉璃骨,治好自己的枯骨症,从?而永远地摆脱掉厄骨。
云挽当着?沈鹤之的面坚定地选择他一事,原本已让他暂时将那些痛楚忘却,可此时此刻,他再一次清晰地明白了他与沈鹤之的云泥之别。
他发?现他仍是嫉妒他的,嫉妒他能永远那般高高在上、光鲜亮丽;嫉妒他可以在此时此刻让云挽坐在身旁,看着?他如此狼狈地被压在地上......
燕少慈攥紧了拳头,这份强烈的嫉妒之心,让他既因云挽选择了他而沾沾自喜,又让他不可抑制地陷入了某种愧疚自厌的情?绪中,仿佛他在那位沈剑君面前,变得愈发?的面目丑陋。
他煎熬着?,甚至害怕被他心爱的姑娘窥探到他这丑陋的一面。
有苏应寒这时总算注意到了燕少慈,他的目光落在他身上后,就面色一沉。
“原来是你。”
有苏应寒认出?了他,他神色一阵变化,心底生出?一份狐疑来,他分明给燕少慈下过枯骨症,可眼前这少年却是个已经入道的修士,且修为放在他这个年纪来看并不算低。
燕少慈不明白他是何意,有苏应寒已指着?他的鼻子大声斥责了起?来:“濯灵原本被关押在梨庭峰,受太虚剑川的看管,你这没规矩的小贼到底是从?哪来的,竟将她带出?,又帮她闯入了玉清殿!”
他声如洪钟,散发?而出?的威压立时令燕少慈脸色苍白。
云挽有些看不下去?了,她其实也不明白燕少慈为何会?突然和有苏濯灵出?现在此,甚至于燕少慈此举让她隐有些不舒服,毕竟他也算是跟着?她一起?来的太虚剑川,他们都是被请来的客,如此大闹玉清殿的行径实在有些无礼。
但燕少慈好歹也是跟她一路的,她总不好眼睁睁看着?他被人责骂。
她想?去?阻拦,可她刚要起?身,手就被人猛地攥住了,紧到让她都生出了轻微的疼痛。
她吃惊地转头看去?,就见身旁的青年正用一双漆黑的眼眸死死盯着?她,而那般幽深之色下,则藏着?某种极度压抑的情绪。
“别去......”
很低的两个字,轻到仿佛只是动了动唇,并未真正发?出?声音。
云挽有些愕然,她应是第一次在沈鹤之身上察觉到了如此强烈的侵略之意,却又像是在苦苦地哀求着?她,莫名到令她不解。
但一瞬之后,那紧攥着?她的手就松了,青年的目光也随之移开,之后他主动开口,对有苏应寒道:“他是我的客人。”
沈鹤之的解围让有苏应寒愣了愣,不过他很快就换了一副面孔,露出?了虚伪的笑:“原来这位公子是沈剑君的客人,是老?夫不识抬举了。”
那些压着?他的守门弟子闻言也赶忙将他放开,燕少慈一时便从?“没规矩的小贼”,变成了需礼貌相?待的“客人”。
可他本人却并不觉得轻松,他甚至愈发?的面红耳赤、无地自容。
他知道,若非是沈鹤之,若非是这个被他深深嫉妒着?的人出?言维护他,他根本不会?有这般的礼遇。
他在他面前,始终是要矮上一头的,他又忍不住想?,云挽会?如何看待他呢,她也会?觉得他不如沈鹤之吗?
燕少慈便抿着?唇,向那上方的少女?看去?,可云挽并未看他,她甚至未将一丝一毫的视线分给他,她只是无比专注地望着?身旁的青年,望着?那面容俊朗、衣不染尘的身影,那是一种燕少慈从?未见过的神情?,也是他从?未在她身上见过的情?绪,像是有些小心翼翼,又带着?某种莫名的疑虑和患得患失。
燕少慈突然觉得眼前一阵阵发?黑,他与云挽自幼相?识,自诩自己是最了解她之人,他知晓,那是......只有在爱慕一个人时才?会?出?现的眼神。
他最担心的事果然还是发?生了吗?是因为沈剑君才?是她的命定红鸾,所以她一定会?爱上他吗?即使她与他一同长大,相?伴多年,但他在她心里还是比不过那位沈剑君吗?
另一边的有苏濯灵缓了好半晌,终是艰难地擦掉了唇角的血,她像是厌恶极了有苏应寒此时的模样?:“你能不能不要再露出?那副假惺惺的样?子了!你又有什么资格对我又打又骂?难不成神树丢了全是我的错?若非你当初那般对我,我又怎会?被逼得走?上这条路!”
她如此说着?,眼眶中也滚出?了泪水,有苏应寒似是被她的话戳痛了,神情?变得很不自然。
但很快的,他又扬手重重在她脸上扇了一巴掌,直扇得有苏濯灵一个趔趄。
在她跌下去?之前,有苏应寒已揪住她的衣领,将她提了起?来。
“让各位见笑了,”他拽着?那已使不出?太多力气的少女?,冲着?玉清殿中的其他人赔着?小心,“是我管教?不严,让我这糊涂女?儿?做了这些混账事,我定要好好教?训她!”
云挽也再次看向了殿中的混乱,她能看出?来,这个有苏应寒其实并非是真的想?打骂他的女?儿?,他反而是在用这种方式保护她。
有苏濯灵,她是认得的,之前在阳炎洞时便见过,后来她又跟着?他们一行人回了太虚剑川。
只不过那时她被地火灼伤,满身焦黑,云挽便并未能看清她的面容,也没有机会?与她交谈。
如今在这敞亮的玉清殿中,她倒是将那少女?看了个分明。
模样?很俏丽,可惜鬓角凌乱,面容也太过狰狞,又被有苏应寒扇得半边脸肿起?,看起?来就有些过于疯癫且不体面。
而此时的有苏濯灵,正在无声地落泪,哭得很是绝望无助。
云挽不禁想?起?了自己一路走?来听过的那些关于这位赤狐圣女?的传闻。
外界每每提及她时,便会?一同提起?沈鹤之,那些措辞也总是暧昧缠绵,令人浮想?联翩。
云挽后来也向妙安问过,许是因妙安毕竟是沈鹤之的女?儿?,她对于这个与她爹传出?了许多故事的赤狐圣女?很是厌恶,那份厌恶之中,甚至还带着?某种隐隐的忌惮,像是生怕有苏濯灵会?跳出?来作恶似的,云挽便也下意识生出?了几分警惕。
但如今真见了这圣女?的真容,她不免有些失望。
这般撒泼发?疯的模样?,又能讨得了什么好?
有苏濯灵似是察觉到了她的视线,她突然猛地抬头向她看来,是恶狠狠的阴毒的目光。
云挽没有避让,她甚至觉得她有些可怜。
她能理解她此时对她的怨恨,毕竟承载着?她妖力的心脏和象征着?赤狐族根基的神树都在她身上,她爹如今甚至迫于沈鹤之的威胁,不得不将赤狐圣女?之位也移交给她,任是谁都不可能平静面对。
若非因那赤狐神树与她性命攸关,云挽其实不介意将妖心和神树还回去?,如果不是迫不得已,她也不愿霸占旁人的宝物。
她便将桌上的赤狐翎印拿起?,对有苏应寒道:“我可以做你们的圣女?,也可以用神树之力协助赤狐族延续血脉。”
有苏应寒大喜过望,他连连向云挽道谢,随后又拎起?有苏濯灵的衣领,看向沈鹤之,满怀忐忑地问道:“既已如此,不知我是否能将我这糊涂女?儿?带回赤狐族教?育,免得她再在太虚剑川铸成什么大错。”
他此言一出?,那被他打得奄奄一息的少女?竟又挣扎起?来,艰难道:“我不走?!”
她还不能走?,燕少慈还在此,她这一走?,大概往后余生都无法再见到他了。
有苏应寒闻言又狠狠扇了她一巴掌,有苏濯灵却不再与他顶嘴,反而跪了下来,拉着?他的衣摆苦苦哀求道:“爹,求你别让我走?,我再不会?做糊涂事了。”
她哽咽着?,唇角淌着?血,脸上沾满了泪:“爹,我知道错了,我不会?再做败坏有苏氏脸面之事,我也不会?再擅自离开梨庭峰,求你让我留下来吧。”
“女?儿?现在已经没了妖力,也失了神树,只有这一件事是我唯一的指望,求爹爹成全......”
她那副模样?,让有苏应寒也露出?了不忍之色。
他突然便想?起?了很久以前的事,想?起?了他的女?儿?尚还年幼时的模样?,她有着?千年难遇的赤狐血脉,他便一直以她为豪,也将她当作自己的继承人培养,希望她能引领着?赤狐族走?向更好的未来。
所以后来知晓她竟要与一名人族少年私奔时,他才?会?那般恼怒,甚至用了最阴毒的手段,想?将他二?人拆散。
却没想?到,最后竟会?将他的女?儿?逼上这条绝路,让她招惹了不该惹的人,还弄丢了对赤狐族最重要的神树。
他其实本该杀了她向其他赤狐族人谢罪的,可她毕竟是他的女?儿?,他怎能眼睁睁看着?她死?更何况本也是他这个当爹的教?子无方......
有苏应寒原是抱着?一腔热血,想?要带领着?赤狐族在昆仑杀出?一番天地来,可他如今已经明白,人外有人,天外有天,很多事不是努力便有成果的,他现在只想?尽己之力,佑得赤狐族人安康,也护住好自己这个糊涂女?儿?。
“你现在还不能带走?她。”沈鹤之却突然在此时开口。
有苏应寒一时紧张起?来:“沈剑君,之前不是说好了......”
他听闻神树现世,又与过去?那位祝掌门性命绑定后,便主动提出?了要将云挽奉为赤狐圣女?,再令全族向她效忠的建议,只求沈剑君可以不必再追究有苏濯灵的过错。
“只是继续将她关押在梨庭峰,”沈鹤之道,“还有一件事需要她来做。”
有苏应寒目光转动,他的视线突然扫到了一旁的燕少慈,心中也冒出?了一个猜测。
身中枯骨症之人,若想?修炼入道,便需得到琉璃骨的治疗。
但从?前发?生过那样?的事,有苏应寒不觉得沈剑君会?主动献出?自己的琉璃骨,那这个燕少慈仍身有修为,便只有一个可能了。
思?及此,有苏应寒心中一惊,他连忙恭敬道:“既然沈剑君留小女?还有用,便让她继续留在梨庭峰为太虚剑川效力吧。”

第121章
云挽收下了赤狐翎印;浑浑噩噩的?有苏濯灵也被有苏应寒拖了出去;燕少慈则等在玉清殿外, 安静得有些出奇……
云挽却没理会旁人,反而看向了身旁的?沈鹤之。
青年察觉到她的?视线后?,便偏头望来, 他眼底并无?太多情?绪, 那双眸子甚至有些阴郁幽深。
云挽莫名就想起了他不久前?突然拉住她时的?模样?,于是到嘴边的?话顿了一下才吐出来。
“还要多谢沈剑君相助, 我才未被赤狐族为难。”
她不是傻子, 她看得出来, 若非沈鹤之在, 那个有苏应寒根本不会放过她。
甚至谢姨和?扶叔从前?不愿让她离开掖星洲, 或许就是害怕她会被赤狐族为难。
“无?妨, ”沈鹤之摇头,“不过举手之劳罢了。”
“不能这么说, 就算对你而言不算什么, 对我而言也是大恩。”
云挽看着他,许是因?她语气太过真诚,沈鹤之竟有些无?措。
“你……不必如此,这都是我该做的?……你这般反而让我、让我……”
让他觉得惶恐……
他不需要云挽感激他,他本就是犯下了恶行的?罪人, 即使要用他的?余生来赎罪都不为过。
云挽略显疑惑,可惜沈鹤之却避开了她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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