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如今厄骨已不在沈鹤之身上?,她?若诚心认错,或许也能说服沈鹤之将琉璃骨分给她?一段,又或者,她?再稍使些手段,与他做笔交易。
她?只是想和?她?的少慈再次相见,也只是想拿回?自己的心脏,可这一次,祝云挽竟主动抢走了她?的东西,她?竟来主动招惹她?!
从前?的她?分明?一直被她?拿捏,甚至被她?耍得团团转,她?凭什么?!
有?苏濯灵用最后的力气,撕下了尚还贴在嘴上?的封条,又攥住了赤狐二当家的袖子。
“二伯伯,”她?的声音有?些虚弱,却又带着坚定,“我有?苏氏的东西,断不能落入旁人之手,今日只要能夺回?神树,父亲定会大?大?赞赏你。”
滕夫人此时终于回?过神来,她?看着怀中失而复得的女儿?,喜极而泣。
在云挽有?所反应之前?,她?竟主动拉着她?的女儿?,向云挽磕起了头,并大?声道:“拜见圣女!”
这倒是让云挽露出了茫然之色,她?怎么就?成他们赤狐族的圣女了?
而其他的赤狐族人见了这一幕,竟也面面相觑地动摇了起来。
见神树便如见圣女,神树在何人身上?,何人便是圣女,这一直是赤狐有?苏的规矩。
可在这犹豫之际,那赤狐的二当家却冷哼了一声,指着云挽呵斥道:“什么赤狐圣女,此人乃是盗心恶贼,是她?盗走了圣女的心,又窃取了我有?苏氏的神树,她?根本非我赤狐族之人,又算哪门子的圣女!”
他说着,竟挥袖对众人下令道:“将她?绑回?去交给家主处置!”
云挽转头向他看去,眼神更加茫然了,她?根本没听说过什么神树,她?连他们在说什么都听不懂,怎么就?成贼了?
那些赤狐族听了二当家的话,显然是受到了鼓舞,他们纷纷亮出妖爪,向她?一步步靠近而来,云挽握着剑的手也紧了几分。
而正在这时,另一道声音突然响起。
“住手。”
众人循声望去,就?见一白衣青年立于一片冰霜之中,寒气隐隐环绕着他,令他整个人都与这炎热潮湿的阳炎洞格格不入,而他眉心的赤色剑印也被衬得愈发锋利。
云挽看到他后,目光微动了一下。
她?突然冲出来,本就?违反了事先?的约定,她?原以为太虚剑川不会出手,她?也并不想拖累旁人,却没想到这位才认识不久的“祝道友”会主动为她?出头,她?一时有?些感激,心底也生出了一种莫名的情?绪。
但?那位二当家却在这时露出了如临大?敌之色。
“沈剑君,”他缓声道,“竟不知您也来了此地。”
第115章
有?一瞬间, 云挽以为?自己的?耳朵出了问?题,但沈鹤之出现后,以那位二当家为?首, 所有?赤狐族人的?确都隐隐露出了忌惮之色, 而沈鹤之身后的?其?他太虚剑川弟子也并未对?“沈剑君”这个称呼提出异议。
云挽的?心慢慢沉了下去,许多细碎的?片段也在她脑海中闪过, 比如祝妙安和其?他太虚剑川弟子对?沈鹤之的?态度, 再?比如她提及沈剑君时, 他们?流露出的?古怪之色。
云挽突然就觉得恼怒, 而此前那些莫名又异样的?情绪也让这份恼怒愈发强烈, 甚至并不能单单只用恼怒来形容, 更准确来说是羞愤。
身旁的?少年也更紧地握住了她的?手,她早就从戮心那得知?, 燕少慈本就是因听说了沈鹤之是她仇人一事才孤身前往太虚剑川, 她知?晓他是在担心她,可惜此时的?她也是一片混乱。
“不知?沈剑君有?何赐教。”
二当家对?沈鹤之倒是相当恭敬,想来他应是惧怕沈鹤之的?实力,他看了云挽一眼,才道?:“此人身上携有?我赤狐圣女丢失之心, 和关乎于全族命运的?神树青狐神丘,我们?自当是要将她带走,由家主来处置她。”
沈鹤之却已?几步走来,挡在了云挽身前。
“这位姑娘是我们?太虚剑川的?座上宾, 岂容你们?随意发落,”他语气冷淡, 却带着?不容置喙之意,“有?苏道?友若有?异议, 便让你们?家主直接来太虚剑川吧。”
他说着?,目光又落在了二当家身后的?有?苏濯灵身上,那双冰寒的?眼眸中,也出现了最直观的?杀意。
“或者,”他启唇道?,“你们?也可尝试从我手中抢人。”
气氛一时变得剑拔弩张,有?苏濯灵下意识就捏紧了拳头,她有?些惊恐地往后缩了缩。
在沈鹤之现身的?一瞬,她就明白她是没办法在今日抢回自己的?心脏和神树了,也更没办法对?祝云挽做什么。
只是......
她看着?云挽身旁的?少年,看着?他们?越握越紧的?手,她只觉一阵气血翻涌,摇摇晃晃地几乎再?站立不稳。
二当家最终还是选择了避开沈鹤之的?锋芒,这位传闻中的?沈剑君,虽不怎么离开宗门,也不怎么出现在众人的?视线中,更鲜少有?人见他出手,但十几年前的?那场斩魔之乱,大家仍历历在目,不会有?人真的?想与他作对?的?。
“既然这位姑娘是沈剑君的?客人,我们?赤狐族也的?确不该越过太虚剑川将她请走,”二当家扯出了一个僵硬的?笑?,“不过濯灵小姐毕竟是在望仙道?被劫走的?,最后也是被我们?救下......”
“此言差矣,”祝妙安却在此时走上前来,她打断了二当家的?话,“我们?可都看得分明,是谢姑娘主动出手,才令滕夫人转开注意,放开了有?苏濯灵,怎么功劳就变成你们?赤狐的?了?”
她身后的?一群师弟师妹也跟着?附和。
这位赤狐族的?二当家原本是不怎么看得上祝妙安的?,只觉得她是太虚剑川养出的?熊孩子,但此时有?沈鹤之镇场,他又不好反驳,他就只能黑着?一张脸,看向了在一旁抱着?孩子的?滕夫人。
可在他开口之前,祝妙安就又笑?盈盈地道?:“有?苏前辈,我们?可是看得分明,这贼人也是由谢姑娘制服的?,你们?赤狐族并未出什么力,所以她也应当交由我们?太虚剑川来处置才对?。”
“对?了,”她又补充道?,“按照规矩,你们?的?濯灵小姐也是需要与我们?回太虚剑川的?。”
“你!”二当家平日里在赤狐族也是位高权重,又哪有?小辈会这般与他说话。
祝妙安倒是一脸无辜:“我也是奉命行事,前辈若觉得不满意,便与我爹说去吧。”
她说着?,甚至向沈鹤之看了一眼,沈鹤之没有?表态,但祝妙安能这般嚣张,自也是仗着?他撑腰,那二当家便也说不出话来了。
云挽的?神情再?次发生了细微的?变化?,其?实在沈鹤之真实身份暴露的?那一刻,她就已?经隐约猜出了祝妙安与他的?关系,但如今听到祝妙安叫出这个称呼,她心中的?那份恼怒还是变得愈发强烈起来。
她又想起了一路而来听到的?那些关于这位沈剑君的?种种传闻,加之沈鹤之对?待有?苏濯灵的?冷漠态度,并且妙安又姓祝,想来她应当就是这位沈剑君与他那个早亡的?师妹生下的?女儿了。
可笑?她一直寻的?“仇人”竟就在眼前,更可笑?的?是,她竟在不明他身份的?情况下,对?他生出了几分隐约的?好感。
“我跟他们?回去。”有?苏濯灵倒是撑着?残破的?身躯,勉强站了起来,她不可能再?让燕少慈离开她的?视线了,她绝对?不可能放过他。
“濯灵小姐......”
二当家想来扶她,有?苏濯灵却摆了摆手:“你们先走吧,去找我父亲,让他来太虚剑川做交涉,青狐神丘毕竟是我们?有?苏氏的?秘宝,我想作为?昆仑三宫之一的?太虚剑川也没道理将其据为己有?。”
二当家有?些不甘心,但他自知?不是沈鹤之的?对?手,便只能朝沈鹤之抱了抱拳道:“还请太虚剑川的?各位道?友照顾好我们?的?赤狐圣女,莫要再让她如今日这般落入险境了。”
他语气中带着?隐忍与退让,祝妙安却火上浇油地笑?道?:“放心吧,我们定不会让濯灵小姐就这么死了!”
那位二当家身后的?有?苏氏族人便隐隐露出屈辱之色,但有?沈鹤之在,他们?同样不敢反驳。
赤狐族人最终还是离开了,而众人的?目光也齐刷刷地落在了云挽身上。
在其?他人开口之前,那位滕夫人倒是拉着?她的?女儿在云挽面前跪了下来:“多谢恩人救下我的?女儿言言。”
云挽抿着?唇,不知?该说些什么,她本意只是想试试自己身上那古怪的?妖术,却没想到会引发这般的?后果。
那滕夫人就又对?祝妙安道?:“若非太虚剑川愿意收留我们?,家主定会亲手斩杀我。”
“收留倒谈不上,”祝妙安摇头,“你在我们?望仙道?为?非作歹,我们?自是要处置你的?,比如依照规矩将你关押入思过崖的?悬渊地牢。”
“不过,”祝妙安不知?为?何悄悄看了云挽一眼,“你毕竟也是为?了救你女儿才铤而走险,且你女儿也尚还年幼,便干脆将你女儿丢在太虚剑川外门做个杂役弟子吧,待你服刑结束,你们?再?自行离开就是了。”
滕夫人听罢大喜,她连忙磕头拜谢,末了她竟又提醒起了云挽:“恩公,您一定要小心有?苏氏的?报复,您身怀青狐神丘,有?苏应寒不会放过你的?,所以这段时间,你最好是留在太虚剑川,有?沈剑君庇护,有?苏应寒便不敢做什么了。”
有?苏濯灵就在旁边站着?呢,她却如此编排她爹,好似完全不将有?苏氏放在眼中。
不过在滕夫人看来,赤狐族与青狐神丘相互依存,如今神树被有?苏濯灵弄丢了,有?苏应寒作为?家主却一位包庇,自是无法得到她的?信服。
更何况神树如今在云挽身上,只要她讨好了云挽,她仍可受到神树的?福泽,论起来,她甚至觉得自己比其?他人还要正统。
云挽仍没有?说话,却抬头看向了沈鹤之,两人沉默对?视着?,气氛一时变得有?些古怪。
“原来你就是沈剑君。”
“抱歉......”沈鹤之觉得他或许该说些解释的?话,可他的?目光却总忍不住落在云挽与那陌生少年交缠在一起的?五指上,于是所有?话都好似卡在了喉咙里,他抿着?唇,需极力强忍着?,才能不露出失落的?情绪。
而且不知?为?何,那全身焦黑的?少年竟总给?他一种熟悉的?感觉,仿佛他从前在哪见过他。
沈鹤之沉默着?,祝妙安就有?点着?急了,她赶紧帮忙解释:“是因为?挽挽你总说想见我爹,我那时刚认识你,也不清楚你的?目的?,便没有?说明这层关系,后来进了阳炎洞,你舍命救我一事我不敢忘,所以后来我已?没了隐瞒之心,只是此处危险,不方便细说,我便和我爹商量着?等出去了再?告诉你。”
“更何况,”她道?,“挽挽你不也一直戴着?幕离吗,这并非是刻意隐瞒糊弄的?意思,只是留了一份警戒之心,我们?那时毕竟也不算很熟。”
她这话说得很有?道?理,云挽便干脆伸手将头上的?遮挡摘下,她的?面容也终于清晰完整地出现在了众人的?视线中。
在场的?太虚剑川弟子,皆与祝妙安年纪相仿,自不可能见过从前的?小祝掌门,所以他们?也并未露出任何异样之色,可祝妙安的?脸上还是出现了片刻的?呆滞。
沈鹤之总守在云挽的?灵堂里,那里也挂着?一副他亲手绘制的?画像,那便是祝妙安对?母亲唯一的?印象,而此时此刻,她面前这取下幕离的?少女,竟与画像中的?人一模一样,她也终是明白了她爹为?何会反应如此激烈。
“我并未生气,”云挽道?,“祝道?友的?隐瞒我也能够理解,我与祝道?友相交时,也没有?透露我的?本名。”
“我的?名字其?实是云挽。”她的?确神色如常,没有?任何恼怒之色,甚至看起来出奇的?友善。
只是在略微的?停顿后,她竟看向了身旁的?少年,主动道?:“刚刚未与各位商量便擅自出手,也有?我的?不对?之处。”
“但这位是我的?未婚夫,我不可能放任不管。”
她此言一出,沈鹤之便不可置信地看向了她。
有?一瞬间,他觉得自己好像陷入了一场醒不来的?噩梦中,周围的?声音也好似一下子远去了,唯有?少女的?声音反复在耳边回荡着?,像重锤一般,砸得他一阵气血翻涌,又像是最后的?宣判,彻底将他判了死刑,而他此前的?那些自我安慰也都变得极为?可笑?。
他的?师妹终于回来了,不是转世?,而是真正的?重生,可她并非是要与他和他们?的?女儿团聚,她有?了自己的?新生,甚至有?了新的?爱人,她已?经不爱他了,也再?不可能属于他了。
现在的?她是那样的?无忧无虑,她不会希望他来打扰她,或许她也更加不愿想起从前的?那些只有?痛楚与悲伤的?过往。
又或许,这本就是他应得的?苦果,是他活该如此。
沈鹤之想移开视线,甚至想逃离此处,可他却又忍不住紧盯着?那十指相扣的?两人,忍不住想看看她如今爱着?的?人,到底是何等的?模样,到底值不值得被她深爱。
在角落中因重伤而一直沉默着?的?有?苏濯灵也猛地瞪大了眼睛,她早看出了燕少慈与云挽的?亲密,但听到云挽如此说,她还是踉跄着?,吐出了一口血。
最开心的?,大概是燕少慈了,他没想到云挽竟会当众承认他是她的?未婚夫,还是在沈鹤之这个属于她的?命定红鸾面前。
他原本见沈鹤之突然现身,甚至对?云挽带着?明显的?维护之意,心中还有?些不安,担心着?他二人是否已?在他不知?道?的?时候,互生了情愫,而他如今这般落魄狼狈,又要如何去与谪仙般的?沈剑君相争?
好在云挽最终还是选择了他,他那颗备受煎熬的?心也终于落回到了肚子里。
燕少慈看着?云挽,几乎克制不住地露出了欣喜之色,若非周围这么多人看着?,他恐怕已?经忍不住将她抱入怀中了。
少年身上也受了许多伤,都是来自地火的?灼伤,但他还是撑着?一口气,对?众人抱了抱拳,特别是对?着?沈鹤之。
“在下名为?燕少慈,是云挽的?未婚夫。”
他知?晓这般压不住的?炫耀之姿其?实很不该,甚至有?些洋洋得意的?小人做派,但他毕竟年少,得到了爱慕已?久的?姑娘如此直白的?回应,他实在克制不住心底的?那股冲动。
而不知?是否是错觉,那沉默望着?他们?的?青年,好像真的?连脸色都变得苍白了几分。
燕少慈这三个字一出,沈鹤之也终于从少年的?那张脸伤找到了那份熟悉感的?源头,于是另一个名字也从他心底浮现而出。
越无疾。
他竟是越无疾!
沈鹤之又如何能想到,失去记忆,重获新生的?云挽,竟成了这个人的?未婚妻。
他很恼怒,却又阴暗地觉得庆幸,因为?只有?这个人是越无疾,他才能放心大胆地,打着?冠冕堂皇的?理由去拆散他们?。
第116章
祝妙安向?来思维灵活、嘴皮子也利索, 但在看到云挽那张和她娘一模一样的脸后,她还是陷入了一种说不出话的惊惶中,她甚至不知该如何称呼她才?合理。
她不可能再叫她挽挽, 也不敢直呼她的名字, 但如今云挽并?未想起从前,她更不能直接将她称作娘。
而在她从那份惊慌中回过神?之前, 她的娘就当众介绍了她的未婚夫, 这个未婚夫还不是她爹。
祝妙安终于明白了“天要落雨, 娘要嫁人”是一件多么恐怖的事。
她赶忙拉住了她那摇摇欲坠的爹, 以免事态朝着不可控的方向?发展, 这才?赔着笑对众人道:“当务之急是离开?阳炎洞, 有什么话还是等出去?了再说吧。”
众人都没有异议,云挽也点了点头。
燕少慈被地火灼伤, 需要好好休息治疗才?行, 否则那些伤势很可能会溃烂蔓延,伤及他?的性命。
她伸手?扶住了他?的胳膊,燕少慈此时正一脸止不住的笑意,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双眼睛也落在云挽身上移不开?。
这时, 沈鹤之却?突然道:“让我来扶他?吧。”
少年脸上的笑立时止住了,他?之前还以为?是自己的错觉,如今却?完全可以肯定,这个沈剑君就是对云挽有些不同的心思。
好在云挽并?未受到他?的蛊惑。
“不必了。”她略显冷淡地摇了摇头, 带着疏离的礼貌。
沈鹤之的脸色又?有些克制不住的苍白,他?感觉得分明, 在他?身份曝光之后,云挽的态度就彻底冷了下?来, 一副不愿与他?有任何牵扯的模样。
可是......她不是想见?他?吗?不是为?了他?才?来的蜀月洲吗?
他?的目光紧盯着他?二人,便见?那少年竟还得寸进尺地轻靠在了云挽肩上,云挽也不躲闪,甚至冲他?笑了笑,又?用衣袖将少年面颊上的焦灰擦掉。
“少慈哥哥,”她低低地笑着,“这才?多久没见?,你居然就把自己弄成这样了,当初就说了要与你一起来,你非要拒绝我。”
燕少慈也对她笑:“你不嫌弃我就好。”
少慈哥哥......
她竟然叫他?哥哥,她怎么能叫别人哥哥?
沈鹤之只觉得眼前所见?都好似变得模糊了,那少年分明一身狼狈,他?却?觉得自己才?是最狼狈的那个。
他?恍惚间又?想起了从前之事,那时他?身中移情蛊,他?的师妹也是这般站在一旁,亲眼目睹着他?为?另一个人痴狂......原来这种感觉竟是如此的痛苦。
沈鹤之一时竟觉得,他?其?实?合该受到这份惩罚。
“爹,”妙安轻轻拉住了他?的袖子,她神?色间透着些许担忧,“还是先出去?吧。”
“我没事。”
沈鹤之轻轻摇了摇头,他?想,那个人根本不是云挽的良人,他?们不会有结果的,他?也还有机会。
另一边的有苏濯灵就没那么舒坦了,太虚剑川的弟子只负责看管她,只要死不了,就无人在意她的伤势,她脸色苍白,勉强迈着踉跄的脚步,而一抬头,她又?会看到那两道相?互依偎在一起的身影。
......
还未等众人回到太虚剑川,有苏濯灵便在半道昏迷了,祝妙安便带着其?余弟子,将她送去?了原本关押她之处。
望仙道内其?实?设有专门接待客人的场所,但沈鹤之还是带着云挽和燕少慈回了飞泠涧。
此时的燕少慈也已是强撑着一口气?,他?靠在云挽的肩上,几乎失去?了意识,云挽便显得有些焦急,毕竟不管怎么说,他?会跑来蜀月洲也与她有关。
因着这份焦急,她原本没什么心情打量四周的景致,但在走入那片翠色的竹林后,她还是生出了一种很莫名的熟悉感,甚至让她迟疑着停下?了步子,露出了困惑之色。
“怎么了?”沈鹤之也停了下?来,轻声问她。
云挽这才?回过神?,她对上他?的视线后,突然觉得慌乱,但她还是摇了摇头。
燕少慈被安置好时,已经?彻底昏睡了过去?,云挽便和沈鹤之两人有些面面相?觑。
“可以......麻烦你出去?吗?”云挽终是主动开?口,“我要帮他?处理一下?伤势。”
沈鹤之像是怔了一下?,他?想说可以让他?来,但他?知晓云挽一定会拒绝他?,毕竟现在的他?对于她而言,只是个外人罢了。
他?最终取出了一瓶可以治疗地火灼烧的疗伤药膏后,就推门离开?了。
可飞泠涧是他?居住之处,他?对这里是那般的熟悉,任何的风吹草动都会被他轻易察觉,更何况是那屋中多出的两人。
他?清晰地知道她是如何解开了那少年的衣衫,又?是怎样扶起他?靠入自己怀中,再细致小心地将药膏涂抹在了那些伤口处......
两人是那般的亲密,还是在这个、这个她从前与他?共同生活之处。
过往相?处的记忆突然不受控制地浮现,他?想起了她从前跟在他?身旁,唤他?师兄的模样;也想起了他?握着她的手?,教她握剑时的模样,可那些记忆最终都化作了泡影,唯留一片酸涩的心绪。
云挽在给燕少慈上药,但她其?实?有些心不在焉,那个青年的面容时不时便会出现在她眼前,令她觉得格外异样,她分明才与他认识不久,对他?到底是一个怎样的人也不甚了解,他?是否对她隐瞒了身份,也对她没有任何伤害,可那份止不住的别扭和恼怒还是让她在面对他时,有着一种克制不了的僵硬。
“云挽......”剧烈的疼痛令燕少慈再次醒来,他?枕在她肩上,有些虚弱地看着她。
“我是不是在做梦......”
“做什么梦?”
“你真的愿意与我结为?道侣吗......”少年的声音有些模糊,是在意识不清下?呓语。
“我......自是愿意的。”
他?们从小一起长大,少慈哥哥也一直待她很好,与他?做夫妻,她并?不介意。
她始终是这么想的,可这一刻,不知为?何,她竟生出了一份陌生的困惑和迟疑。
“那那个沈剑君......”
云挽不知道燕少慈为?何会在混沌间突然提及他?,但那张冷峻的脸再次不受控制地在她脑海中浮现时,她的心跳竟莫名变快了一瞬。
她下?意识便道:“我与他?不熟。”
说得毫不犹豫,甚至是斩钉截铁,像是急迫地想划清界限。
燕少慈露出了一个笑容,他?仰起头来,慢慢凑近她。
云挽知晓他?要做什么,出于某种不知名的抵触,她想要闪躲,但最终,她像是为?了证明什么,又?仿佛是与什么赌气?,她并?未有任何动作,于是少年柔软的嘴唇便径直压上了她的唇角。
陌生的气?息喷吐而来,她蹙眉闭上了眼睛,手?指也克制不住地轻颤,但她却?突然想起了另一幅景象。
昏暗湿润的洞穴内,她被那青年困在臂膀间,浑浑噩噩地反复吮咬亲吻......
云挽猛地睁开?了眼睛,怀中的少年已再次陷入了昏迷,而唇角陌生的触感也消失了,竹屋之内变得格外安静,她愣怔了好半天才?回过神?来。
......
待到为?燕少慈上好药后,云挽起身走出了竹屋,她的心绪也彻底平稳。
她想起了自己来蜀月洲的目的,她是来找沈鹤之的,是因戮心说他?是她的仇人,她才?会找来此处,而不管他?是不是她的仇人,她都要通过他?来追寻自己的身世。
更何况,阳炎洞一行,已让她知晓,她身上会出现那些来自赤狐族的特征,似是因有苏氏的神?树青狐神?丘在她的身体中,这也是需要她搞明白的重要线索。
就算沈鹤之骗了她,但就像妙安说的那样,她起初也隐瞒了名字和面容,他?们会对她生有戒备之心也在情理之中,她不该因此就表露出如此明显的不满,再者说,就算真的不满,她也不该让他?们看出来,她需要和沈鹤之打好关系,才?方便打探她想知道的事。
竹屋之外,便是一片郁郁葱葱的竹林,层层叠叠的长叶将天光筛得细碎,空气?中也弥散着一股清脆的冷木香,扑面拂来时,让云挽不自觉放慢了呼吸。
幽萃竹......这种植她是认得的,在她幼时,谢姨便专门带了一棵回来,栽种在了院子里,她说这幽萃竹有凝神?静气?、驱散魔晦的作用。
她喜欢坐在屋前,在那股淡淡的冷木香中小憩,因为?那股清淡的气?息总令她觉得安心,甚至有着一种不知名的熟悉。
此时,她漫步在这片竹林中,突然就意识到,或许她最初对沈鹤之生出的那些零星的好感,便是因为?,他?身上同样沾染着幽萃竹的气?息。
假山翠湖,掩映在翠色中,岸边依着座凉亭。
而那青年则正立在凉亭中,轻风拂起他?雪色的衣袖,他?安静地望着泛着涟漪的湖面,并?未回头。
云挽一时停下?了脚步,心底那份困惑也更加强烈,仿佛这样的场景曾在她的记忆深处,是一个遥不可及,又?令她苦苦追寻了一生的梦。
不知不觉间,她竟已顺着长廊,走入了凉亭间。
青年仍未回头,但不知为?何,只是看着这道背影,云挽却?突然觉得他?很悲伤,郁结的情绪一寸寸地传递给她,她的心中便也生出了一种酸涩发麻的刺痛感。
青年的乌发如绸缎般垂至腰间,他?整个人就像是融入到了那片翠色中,成了这副画卷中的一隅。
云挽走至他?身旁,下?意识顺着他?的视线垂眸向?湖面看去?。
她就见?在那盈盈的水间,正浮着一朵闪烁着淡淡灵光的莲花。
湖中只有这一朵莲花,却?并?不显单调,那泠泠之色甚至格外的夺目,云挽的视线被吸引而去?后,便一时再难以移开?。
花瓣上沾着露珠,她久久地凝望着,竟觉得那朵莲花在悲伤地哭泣,又?仿佛是这莲花本就与她有着千丝万缕的联系。
她像是受到了某种指引,慢慢伸出手?来,那朵莲花便当真缓缓向?她靠近,又?逐渐缩小,湿漉漉地落至了她的掌心。
云挽不禁露出愕然之色,她抬眸看去?,就对上了一双漆黑的眼眸。
青年终于看向?了她,却?是一种她读不懂的眼神?。
是比那朵正哭泣着莲花更为?浓重的悲伤,如最密不透风的网,将她细细地笼入其?中。
在她出声询问之前,他?就主动开?口了。
“此物名为?痴情莲,原是一种极其?脆弱的灵植,但一旦被有情人触碰,它便会承载着全部的爱意,变得坚不可摧,永不腐朽凋零......”
这样稀奇有趣的灵物,云挽觉得她从前应当在哪本典籍中见?过相?关记载,可此时此刻,她却?还是生出了一种茫然的恍惚感。
她又?想起了那些有关于眼前这位沈剑君的传闻;想起了那些三言两语便戏说出的爱恨情仇;也想起了妙安曾提到的,她父亲对她母亲的思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