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更?何况,你这个师妹对你,也的确是抱着男女之情的。”
有苏濯灵望向沈鹤之的目光充满了恶意:“你自?己都与旁人不清不楚了,又有什么资格来责怪我??”
“还是说,你觉得我?这般行径太恶毒了?”有苏濯灵笑了一声,“可?我?的恶毒,不也是被你逼出来的?”
“我?从?前对你,其实也并非全无?情谊,毕竟被赫赫有名的沈剑君细心?照拂,又怎么可?能?不动心?呢?”有苏濯灵的目光带了几分幽怨,“也是因此,每每见你与你的师妹走在一处,我?便觉得嫉妒,我?便想伤害她,所以今日之事,你又怎能?怪我??分明都是被你逼出来的。”
“你......”她的话显然出乎了沈鹤之的预料,他似是恍惚了一瞬。
但下一刻,无?霜剑再次压下,剑尖点在了有苏濯灵的咽喉处,他的神色愈发?紧绷:“我?不会再听你的狡辩了。”
有苏濯灵却根本不闪躲,甚至毫无?戒备之意,反而伸长了脖子,将自?己的弱点全部暴露而出:“随便你信不信,你若真想杀我?,便动手吧。”
沈鹤之没有动手,他的剑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他想杀有苏濯灵,他会来归墟海就是为了杀她,可?他根本动不了手,今日将她重伤至此,都已经让他遭到了不轻的反噬,如今仅仅只是将剑压在她的咽喉处,他都觉得心?脏好似被攥紧了一般的疼痛难忍,而有苏濯灵说出的那番话,也令他更?加无?法去违背那份本能?,即使他明知道是假的,即使他明知道,她是在骗他。
若非强忍着,他几乎要咳出血了,就连他自?己都无?法明白,他怎么能?这么爱她?还是说只是受到了炼情剑的影响。
沈鹤之觉得很痛苦,从?未有过的痛苦,比被她背叛,被她亲手挖出灵骨还要强烈的痛苦。
“你可?以伤害我?,但是你不该、不该那样对她......”沈鹤之的声音都在克制不住地发?抖。
有苏濯灵似是无?所谓地笑了一声,只是下个瞬间,点住她咽喉的无?霜剑竟猛地倾斜,一剑扎在她的侧腰,直将她钉在了地上。
有苏濯灵猛地瞪大了眼睛,这是自?他出现以后,伤她最重的一剑,即使仍不是杀招,却也令她立即失去了反抗的能?力。
沈鹤之的脸色同样变得无?比苍白,他向后退出几步,身形都有些摇晃不稳,随后他竟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口血,但他也不再理会有苏濯灵,而是转身将即将彻底失去意识的云挽抱起,头也不回地向外走去。
第092章
沈鹤之沉浸在一份极致的痛楚中, 心脏像是被架在炙火上灼烤,又好似正被人一刀刀的凌迟,每一寸呼吸都带着尖锐的痛感。
他知晓这是因他重伤了有苏濯灵。
若非是为了云挽, 最后?那一剑, 单凭他自己,是绝无可能下得了手的。
也是因为云挽, 他才能强忍着这份痛苦, 一直支撑到现?在。
沈鹤之不禁垂眸看向了怀中的少女?, 洁净的衣衫和雪白的皮肤皆被黑袍遮掩着, 但他却仍觉得不够, 便又将黑袍裹紧了几分, 也将她更紧地拥住,仿佛稍松懈一分, 她就会被旁人抢走?, 会被肆意伤害。
“云挽,”因强烈的痛楚,他的声音都沙哑发颤,但他还是极力隐忍着,“我?不会再将你一个人扔下了......”
那时缠魂扣突然被触发, 他才意识到她并?未离开归墟海,而?当他发现?缠魂扣的位置竟在庭花楼时,他惊惶得险些连剑都拿不稳了。
恼怒,担忧, 愤怒……无数情?绪冲击着他,他不确定最坏的情?况是否已经发生, 那些可怕的画面却不受控制地在他脑海中翻涌。
他一路赶往庭花楼,只想将所有伤害她之人都斩于剑下。
再之后?, 他便看见了——浸在水中,被一群男人围着的云挽;和坐在一旁,笑?盈盈看热闹的有苏濯灵。
那一刻,沈鹤之只觉呼吸急促、气血上涌、五脏六腑都好似拧成了一团;三魂六魄也直冲而?出。
有苏濯灵背叛他;伤害他;甚至剜走?他的灵骨;羞辱折磨他,他都可以不在意,可她怎么能那样对云挽?
他几乎克制不住心底的杀意,即使?那份杀意与心底的本能相冲,他也终是有了对她挥剑的力气。
也是那一刻,沈鹤之后?悔了,他后?悔那时没答应与云挽一起走?,也后?悔自己两次拒绝了她的亲吻。
他彻底醒悟过来?,在这世间,云挽于他而?言,才是最重要之人,若她当真出了什么事,他也绝不可能独活,甚至连厄骨他都可以不在意,他会不惜一切代?价地为她复仇,再陪她一起去死。
他的所思所想;他的爱与恨;甚至是他的性?命,与她相比都是不重要的,他已经没办法再放开她了,哪怕她稍离开他的视线,他都会惶恐不安。
不管是只做她的师兄,亦或是她希望他成为她的爱人、作她的道侣,凡是她所希望的,他都不可能再拒绝,只要让他留在她身旁,只要让他守着她,他怎样都无所谓。
沈鹤之其实不知道这份情?感是否能算作男女?之情?,但他的确深爱着她,那份爱意甚至凌驾于一切之上,让他此生都无法割舍。
此时的云挽已失去了意识,却又在情?毒的折磨下,不停往他怀中蹭,她的唇便也似有若无地贴上他的下巴脸颊。
如此的撩拨,让沈鹤之的呼吸都变重了几分,但他又极度的冷静,那是一种从未有过的克制。
郊外隐蔽的山洞内,冰霜很快覆至了每一处,又不停蔓延,将洞外的枯树林都笼入其中,而?这片冰雪之下的魔气也在一瞬间被驱逐了出去。
沈鹤之把黑袍铺在了地上,又将少女?轻轻放了上去。她似是以为他要离开,竟急迫而?惊恐地攥住了他的衣袖。
“别?走?......”少女?的声音很软,带着隐约的痛楚,像无意识的呓语。
沈鹤之连忙回握住了她的手,安抚道:“我?不会走?的,再也不走?了。”
她又安静了下来?,却仍不安稳,像是在寻找着什么宣泄口,不停地想往他怀里钻。
沈鹤之早便看出了她被人下了相思吟,也知晓她此时想要什么,在略微的停顿后?,他终是伸手开始剥她的衣衫,但他的动作很慢,仿佛是极致的镇定,又好似是极度的理智,但那搁置在一旁、微微轻震的无霜剑,却又暴露出了他心底那份几乎压不住的疯狂情?绪。
沈鹤之并?不平静,因为他对她本就有着一股强忍着的渴求,此时这般,便仿佛是给了他一个可以心安理得占有她的机会,可他却并?不能做到心安理得。
那份担忧,他难以形容,就好像是担心自己是不够虔诚的信徒,担心这般行径会亵渎了她,若是可以,他绝不愿在这种情?况下与她结合。
阻碍完全除尽后?,他也慢慢覆了上去。
云挽曾两次向他索吻,但都被他拒绝了,而?这一次,他却主动地、坚定地,一寸寸俯身贴近她。
先是抵上她的额头,又是触上她的呼吸,随后他终是吻上了她的唇。
少女?在无意识地回应他,像是要拖着他一同坠入泥沼,他忍不住沉溺其中,却又不敢真的放纵,只不停限制着自己,强忍着不去掠夺她的呼吸。
他原可以带她去附近的客栈下榻,但归墟海的客栈向来?人多眼杂,而?想要缓解相思吟,又最好是在没有魔气之处,若他如现?在这般,将客栈四处都覆上灵气,很容易便会引起旁人的关注。
他虽并?不忌惮谁,却担心云挽现?在这副模样被旁人看见
那样的事,哪怕只是想象一番,他的心底都止不住地升起一股怒意。
云挽只觉炙热难耐,但在昏沉之间,却又有一只微凉的手触上了她。
那是一只男人的手,指腹带着粗糙的硬茧,因常年握剑而?有力,手掌仿佛比印象中的更大,轻而?易举便能将她的肩罩住。
心跳好像都被揉在了掌心,整颗心脏也被掌控着,令她无处可逃,这过程不知持续了多久,男人并?拢的两指很快便向她伸了过来?。
这个手势对于每一名剑修而?言,都是熟悉的,它被称之为剑指,打斗时也可用来?点穴封脉。
只是这一刻,那道剑指竟就那般探沉而?入,指腹亦点上了最不堪重负之处。
云挽受不住地抿紧了唇,整个人也禁不住地绷起,甚至不自觉攥紧了铺在身下的衣衫。
她是第一次如此清晰地发觉,他的手指竟是那样的长,仿佛永远也熬不到尽头;而?当它终于到尽头时,他的骨节又是那样有力,只轻微的弯曲便令她溃败。
在她勉强适应之后?,第三根手指却又并?拢而?来?,这是何等招式,她便不得而?知了,之后?就又是如刚刚那般的从难耐到彻底接受的推拉,她原以为至此就可以结束了,但紧接着竟是第四根手指。
四根手指,即使?是并?拢,也令她觉得不可思议,云挽几乎有些痛苦,她从未感受过这样的延展,而?更可怕的是,随着他手腕的旋转下压,那后?面的半只手掌也被带动着一同没了下去。
她好像在尖叫,又好像根本未发出任何声音,男人却将她搂在臂弯,一边转动着猛压手腕,一边轻声诱哄着她。
云挽的思绪一片混沌,她恍惚着以为自己在做梦,但每一份知觉又是那般的清晰。
他到底在做什么?
他怎么能这么对她?
这又是......哪里?
云挽终于睁开眼,她默默承着那持续的腕力,又偏过头去,有些无措地四看,她就见洞外明月似水,照出一地冰霜,又晃得她眯起了眼,她总觉得她该将身上的人推开,可她太茫然了,一时竟也做不出反应,而?那只手掌的每一寸,又都带来?了极为深刻的触感,指腹的剑茧,粗糙的掌心,有力的指节,这只常年握剑的手,此时却像是要直伸入她的灵魂,握住她的心脏。
她发现?她终于尖叫出声,因为面前的男人正柔声安慰着她,可他的安慰又怎能抵消得了她的痛苦,那是一种从尾椎蔓延,又迅速在脊背炸开的触电感,令她止不住地起了一身鸡皮疙瘩,陌生到让她害怕,但她随后?又意识到,那种感觉并?不是痛苦,她并?不痛苦。
云挽突然就在这份知觉中惊醒了,像终于浮出水面,所有画面与声音都灌入了脑海。
面前的青年,几乎有些陌生,他往常总是一副冷淡的模样,就连五官都好似不带艳色的水墨画,但此时,他的眼尾却微微泛着红,眼眸中也好似盈着朦胧的水汽。
“师兄。”她轻声唤他,又像是无法确定,青年便将手掌慢慢抽出抬起。
月色之下,他的整只手掌都被打湿了,水迹甚至淌至了他的手腕。
云挽的大脑有一瞬间的空白,但很快,她就意识到了什么,一种伴随着窘迫的惊恐,令她猛地将沈鹤之推开。
猝不及防之下,他“哼”了一声,竟当真让她从他的臂膀之下逃离。
“云挽!”沈鹤之连忙搂回她的腰,重新将她压紧,又急迫地解释道,“此处是魔域,本就魔气浓重,相思吟又药效极烈,若不及时解除,恐会致使?你体内灵气倒流。”
很合理的说?辞,可云挽心底的抗拒却愈发强烈。
“我?不要你帮!”她奋力挣扎着。
“为什么不要我?帮,”他看着她,轻声问道,“不是爱我?吗?”
云挽带着哭腔哽咽了起来?:“谁都可以,但是不要你、我?不要你......”
他都已经明确拒绝过她了,他心中明明深爱着别?人,甚至不久前她才亲眼目睹过他是如何地犹豫不决、手下留情?,她如今又怎能接受被他这般对待。
云挽的话像是让沈鹤之有些吃惊,他根本没料到,她一睁眼后?,会对他是这副态度,那双盈盈望向她的眼眸,都带上了掩不住的受伤,但随后?他却骤然收力,将她的腰握紧。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低,动作却强势到不容拒绝。
两膝被压开,任是她如何推搡,他都未有丝毫停留。因着之前的那番准备,这个过程比想象中还要顺利,虽?*仍是艰难且拥挤的,他却不必担心会弄伤她,可以肆无忌惮地落到底。
所有的挣扎都在顷刻间止住,又或许是她再没了挣扎的力气。
云挽只是抬眸望着他,眼眶有些发红。
这样的沈鹤之,是她从未见过的,若是再早一日,又或许再早上个一年,他似今日这般对她,她心底必定生不出半分拒绝之意,可此时此刻,她却只觉得痛苦。
沈鹤之也正垂眸看着她,他的呼吸很重,眼下所发生之事,他曾在一次次梦境中经历过,可那所有的梦加起来?,都不如今时今日令他亢奋。
他的师妹,此时整被他牢牢禁锢着,那般纤细柔软的腰肢,竟将最夸张的情?绪完整套住,甚至结结实实地到了底。
沈鹤之这时不得不承认,此前要为她缓解药效的说?法,实在太冠冕堂皇,分明是因他本就是恶劣的,因他早就想这么做了,否则若只是缓解药效,他不该这么急迫强硬,他理应更温柔体贴些才对。
但他又太过满足,即使?心生自责,也已无法再回头了。
“云挽,”沈鹤之的声音哑得厉害,“我?不可能让别?的男人碰你,绝不可能......”
绷紧后?就是猛然发力,动的第一下便是牟足了劲的前纵。
“呃,别?......”她捧住了他的腰,已不奢望他能放过她,只求他不要如此用力,可那俯身而?来?的第二下却更狠更重,随后?便是第三下、第四下。
她恍惚间几乎理解不了他在做什么,只能望见他额间的那枚赤色剑印在她的视线中晃动。
脚背紧绷,又如被骤然揉皱的丝绸,但在那微微的抵触中,她竟逐渐适应,不再抗拒。
又或许是因那强烈的药效,本就不会让她抗拒。
云挽明白,她心底深处,并?不觉得讨厌,甚至是欢喜的,她甚至隐约希望他可以不要那么快停下。
洞穴内其实很安静,唯有剧烈相碰的声响闷闷地摇晃,她始终紧咬着牙关?,任他如何逼迫,也不愿出声。
最后?一阵是出乎预料的可怕,她几近崩溃才勉强接下,那之后?,他的气息便尽数涌了过来?,多到不可思议,又冲洗着灵魂的每一寸。
云挽缓过神来?后?,发现?发丝已被汗水打湿了,而?沈鹤之的手则始终护在她的背上,令那些自情?人咒生出的伤疤不被触发。
她知道终于结束了,疲惫得提不起一丝力气,她的意识也渐渐消散,最终彻底陷入黑暗。
云挽再醒来?时,外面已天?光大亮,洞内却仍被冰霜覆盖着,将所有魔气都抵挡在外。
她动了动,就觉自己正被人紧紧搂在怀中,那锁着她的臂膀在察觉到她想要挣扎后?,竟又紧了几分,而?昨晚发生之事,也一幕幕从她脑海中浮现?。
沈鹤之已清理了她身上的痕迹,又为她整理好了衣衫,但那份触感却好似仍残留着,久久无法散去。
云挽看向身旁之人,就发现?他此时紧闭着双眼,微蹙着眉,脸色也有些苍白,而?她的经脉丹田内,则流淌着一股汹涌的、不属于她的灵气。
她怔了一瞬,就意识到,他将他的修为给了她,且是以炉鼎的方式。
他......疯了吗?
云挽突然觉得很崩溃,她几乎克制不住地从他怀中挣了出来?,又向后?退去。
沈鹤之眉头蹙得更紧,却因元气损失过多,并?未立即醒来?。
云挽紧盯着他,好半晌竟连滚带爬地站起身,向洞穴外跑去,又像是在落荒而?逃。
那冰寒之气笼罩的范围极大,将洞穴外的枯树林也一同遮盖在其中,她跑出许久,才彻底脱离了他的气息。
可四周没了他的气息,她的身体中却充满了他的味道,怎么也挥之不去。
云挽突然就停下了脚步,因为她发现?,她走?得匆忙,忘拿她的剑了。
这并?非什么大事,她的情?绪却彻底失控,几乎便要落下泪来?。
起初她会追着沈鹤之来?归墟海,便是希望他能跟她回去,甚至希望他能尝试着接受她。
她主动抱过他,向他索过吻,也想象过与他做更亲密的事,却从不是眼下这般,也不该是这般。
他那样明确地拒绝了她,又是那样深爱着另一个人,她早就已经决定放下了,却又发生了昨晚那样的事。
不是出自于情?,甚至也与欲无关?,就只是单纯地为了帮她解除相思吟的药性?,云挽难以接受,甚至是觉得委屈。
她宁可毒发身亡,也不想要他这样的救助,她更不想要他的修为,就像是一种施舍,又仿佛是将她的自尊狠狠踩在脚下,令她有种好似被作践了般的难过。
又或许她真正无法接受的是,他一边爱着别?人,又一边用那样极致的方式对待她,而?更令她痛苦的是,她并?不讨厌那种感觉,甚至昨晚被他抱在怀中时,她不可避免地、一次又一次地快乐着。
也是在这时,身后?传来?了脚步声,云挽便知道,沈鹤之追过来?了。
第093章
这应当是沈鹤之在归墟海睡得最安稳的一晚, 身体之内的那股魔气似是被完全压制,又仿佛是被什?么安抚,就连腕间的猩红魔纹都黯淡到?几乎看不清。
他将一身修为分出了不少?给云挽, 元气损失过重, 所?以意识也不太清醒,但除此之外, 就再没有其他不适了, 甚至在睡梦之中, 他竟恍惚间以为自己回到?了飞泠涧, 窗外便是幽萃竹林, 而身旁......
身旁......
他在半梦半醒之间, 只觉怀里空落落的,那被他紧拥了一夜的温热体温不知在何时消散, 让他的心也一同变得空落落的。
他下意识伸出手去, 想将她重新?抱入怀中,与她相拥温存,但他的手却最终摸了个空。
沈鹤之猛然惊醒,覆着?冰霜的幽暗洞穴将他拉回了现实?,他不在飞泠涧, 而这座洞穴内也已经只剩下他一人了,云挽早已不知所?踪。
四周的空气中仍残留着?少?女身上留下的气息,又或者说,那股甜香其实?是留在他身上的, 残存在发?间指腹,和肩上清浅的牙印。
沈鹤之尚还昏沉, 但因看不到?那道身影,他竟克制不住地生出了一种强烈的恐慌感。
“云挽......”即使知晓不会?有人回应他, 他还是惊惶地唤出了她的名字。
随后,他就看到?了那把落在一旁的止戈剑,他伸手将剑拿起的瞬间,便感知到?了她在附近的气息,那颗不安的心也终于回落。
只是安心的同时,沈鹤之心底又生出了一股难消的失落感,她扔下他一个人跑出去,便足以说明她对他的抗拒。
他们昨晚分明那么亲密地纠缠,可她却又好似离他很远,远到?他轻易无?法触上她,而这一切,皆是他的错,若他从前没有那样强硬地推开她......
沈鹤之很后悔,也很自责。
从前拒绝云挽,是因他深觉自己配不上她,他怕她对他再有留念,这才一次次地对她说出伤人的话,又一次次地坚定?地拒绝她。
如今他仍觉自己配不上她,却已再无?法将她放下。
云挽于他而言,是最重要?之人,唯有他亲自守在她身边,他才会?觉得安心。
剑修的本命剑是无?法被旁人触碰的,但或许是因他昨晚与云挽的那番亲密,令他身上也沾染了她的气息,被他抓在手中的止戈剑很安静,未有丝毫反抗之意。
这应当是沈鹤之第一次触碰云挽的本命剑,他手指抚过冰冷的剑身,心底竟生出了一种极异样的情绪。
他最终收起了漫天的寒霜,走出了这处幽暗的洞穴,穿过枯树林后,那道身影就出现在了他的视线中。
她背对着?他,披散的乌发?垂至后腰,一身白衣整洁,看不出分毫旖旎之色,但沈鹤之的目光触上她之后,便再移不开了。
云挽自是听?到?了他的脚步声,但她没有回头,更不知该用怎样的态度面对他。
她不可能?若无?其事地当作什?么也没发?生,也很难做到?对他歇斯底里。
沈鹤之没有主动上前,但那股属于他的寒气却持续蔓延,很快便将她再次笼入其中。
这并不会?给她造成任何不适,甚至于那股冰寒之气会?自发?将魔气驱逐在外,宛若一道小型的生灵阵,身处其中,便不会?有呼吸不畅的感觉,可云挽却极为的厌烦,因随那股寒气而来的,还有独属于沈鹤之的气息。
他离开飞泠涧已有一段时间了,身上那来自幽萃竹的冷木香变得非常浅淡,浅淡到?几乎难以察觉,这又让他本身的气息变得更加浓郁,那是一种清泠如月的气息,但因为昨晚之事,便又好似带了几分缱绻暧昧。
云挽突然很难以忍受,她抬脚便向前走去,想从他的气息中逃开,可那股寒气却随着?她离开的步子一同延展,势要?将她囚在其中。
云挽猛地停下了脚步,转身恶狠狠地瞪向他。
青年此时衣衫完整,绝让人看不出昨夜的疯狂,可他的脸色却苍白如纸,紧抿着?的唇透着?隐约的血色,望向她的目光亦是藏不住的落寞。
她不明白他为什?么要?用这样的眼神看她。
“沈鹤之,”云挽的声音沙哑,又因情绪激动,止不住地发?抖,“你的修为,就是拿来做这些?事的?”
“先?是分给越无?疾,又是分给我,现在又要?用它?来囚禁我?”
她很少?直呼他的名字,这番严词厉色也令他的目光微微闪烁了一下,她恍惚间好似从他身上捕捉到?了一抹隐约的失魂落魄,但稍纵即逝,并不清晰。
“我不是想囚禁你,”他轻声开口,“我只是……不想再放开你。”
“什?么意思?”云挽不明白,“你不是说,我永远不会?是你的选择吗?”
“我......”沈鹤之一时语塞。
“那时会?那样说,是怕你对我再有留念,也怕你再来归墟海......”
“可你心里也的确是那么想的,”云挽道,“说是为我好,但本来也是因你不愿选择我。”
“云挽,对不起,我......”沈鹤之眼底闪过痛楚之色,“我后悔了。”
“在发?现你身处庭花楼时,我就已经后悔了,我也不知要?如何才能?让你明白,但我已经没办法再离开你了,我想留在你身边,想陪着?你,想护着?你,想和你回飞泠涧......你希望我做什?么,我都不会?再拒绝,”他认真地看着?她,“现在的我,已再没了别?的想法,我只想为你而活。”
云挽没想到?沈鹤之会?这么说,她不禁露出吃惊之色,心底那份绵延的疼痛也好似被慢慢添上,那无?法忍受的崩溃情绪也仿佛在逐渐退潮。
她抬眸看着?面前的青年,他没有束发?,两鬓的发?丝随意地垂着?,几乎将那张素来疏冷的面庞衬出了些?许柔和,而他额间的赤色剑印也愈发?浓艳。
昨晚的一幕幕突然就浮现在眼前,那时她被他禁锢在身下,这道剑印便近在咫尺,而那般的亲密接触,也令她能?清晰地感觉到自他皮肤身体之中溢出的锋利剑气,虽不至于割伤她,但环绕而来时,却又刺激着?她的感官,将一切触感变得更为尖锐。
今晨醒来后,因心底的抵触,她始终不愿去回忆,如今却莫名平静了下来。
“你......”云挽问他,“你对我是什?么?”
“我也不知道,”沈鹤之垂下了视线,声音很轻,“我自己也说不清楚。”
他的眼睫很长,微垂而下后,便遮出一道阴影,但片刻后,他又重新?抬眸看来。
“其实?我说要?留在你身边,陪着?你护着?你,也是冠冕堂皇的说法,”他像是在陈述自己的罪行,“我只是没办法再与你分开,因为一旦你离开了我的视线,一旦我感知不到?你,我就会?觉得痛苦惶恐......”
“所?以,只要?你不赶我走,你可以对我做任何事,”沈鹤之道,“我可以只是你的师兄,也可以作你的道侣。”
“那有苏濯灵呢?”云挽又问道,“你还爱她对吗?你所?爱之人,一直是她,所?以你才会?说不清楚对我是什?么。”
她似是轻轻笑了一下,只是眼底的笑容却是那样的哀伤:“你对我,其实?始终只是师兄妹之情而已,只是因昨晚见我在庭花楼遇险,你心生自责,觉得若是前几日答应了与我走,我便不会?经历那些?......”
“也是因为你从前便与我有过肌肤之亲,昨夜又为我缓解相思吟的毒性,你才会?觉得,即使做我的道侣,你也能?够接受。”
她的语气格外平静,沈鹤之眼底的痛楚之色却愈浓。
“云挽......”他急迫地攥住了她的手腕,似是想要?解释,可对上云挽那双清澈明亮的眼眸,他却又不知要?如何解释。
他该如何解释?说他不爱有苏濯灵,说他已经彻底放下她了?可昨夜他分明撞见有苏濯灵那样欺辱她,他却连杀她都做不到?,即使只是将她打伤,他都心痛难耐。
云挽没有挣开他的手,只是垂下视线,轻声道:“师兄其实?不必担心我会?赶你走,在你说出那些?话后,我就再不可能?赶你走了。”
“毕竟我在你面前,一直都是这样,只要?你对我稍流露些?爱意,我便会?轻易沦陷,再难挣脱......你一直都可以随意地对我呼之即来,挥之即去......”
“云挽,别?这么说......”他托起她的脸颊,便见她的脸上已沾满了泪痕。
她的眼神是痛苦的,又带着?挣扎。
沈鹤之抿住了唇:“我不是、不是那个意思......”
他想将她搂入怀中,轻声安慰她,又怕这个举动会?让她觉得冒犯,会?让她觉得他在轻慢她,便只能?手足无?措地轻轻擦拭她脸上的泪水。
下一刻,沈鹤之的呼吸突然一滞,手也停在了半空,因面前的少?女已主动抱住了他,她的胳膊搂着?他的腰,头埋在他胸口处不停啜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