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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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云挽,你要我现在接受你,你是想让我把你当什么?泄.欲的工具吗?”
这个直白的词语让云挽瞪大了眼睛,她抬眸吃惊地看向他,突然?就意识到,那日发生之事,沈鹤之竟是知晓的。
“那日本就是我自愿......”
“祝云挽,”他突然?用力捏住了她的下巴,咬牙切齿,“谁教你这么做的?谁允许你这么做的?”
他指尖的力道让云挽吃痛,她蹙眉看着?他,便撞见了他眼底浓郁至深的痛苦和挣扎。
“为了我这样的人......值得吗?”
“哪样的人?”云挽不明白,“师兄于我而言,一直是高悬的明月......为你做什么都是值得的。”
“就算是明月,也早已坠落。”
云挽却固执地看着?他:“若明月当真坠落,就不能落入我怀中吗?”
两人沉默地对视着?,又好似在做着?什么无声的对抗。
而片刻之后,沈鹤之伸手抓起那件黑袍,披在她肩上,将她整个人都严实地裹了进去?。
随后他竟俯身一把将她横抱而起,云挽不禁惊了一下,她想挣扎,那抱起她的臂膀却骤然?收紧,将她牢牢禁锢在了怀中。
她突然?就意识到,此时的沈鹤之,并不是作为一个师兄在抱她,而是作为一个男人,将她抱起。
她也突然?意识到,自那日的事发生后,他再不可能欲盖弥彰地只做她的师兄了,而对于这种复杂的心绪,他是抗拒的,也是因?着?这份抗拒,他才会对她那样冷淡。
可此刻,他终于妥协了,只是这般的妥协,却让她忍不住觉得难过,亦有些难堪。
越是朝城镇走去?,魔气就愈浓郁,云挽本就耗尽了一身灵气,如?今更觉难耐,她的呼吸变得困难,意识也渐渐模糊。
“师兄。”她最终喃喃唤了他一声。
搂着?她的臂膀似又紧了几分,云挽便忍不住低声对他道:“我爱你......”
在意识消失前的最后一刻,她听到他轻轻应了她一声。
他说:“我知道。”
这一次,他的声音再没了那些冰寒的冷意,反而变得很温柔,像带着?暖意的水,慢慢将她包裹。
......
归墟海的夜晚,是魔气最为浓郁的时刻。
只是泯仙镇靠近昆仑墟,魔气向来?稀薄,因?此生活在归墟海内的灵修大部分都会住在此处。
客栈的房间内,云挽被安置在了里屋的床上,沈鹤之则盘坐于外间的塌上,打坐调息。
两人的距离并不算近,但修士的五感?本就格外敏锐,如?此距离之下,沈鹤之便能清晰地感?觉到,那床上少女的每一次呼吸;每一次翻身......
被褥轻轻的摩擦声时不时传来?,就连空气中,都隐约充斥着?一股淡淡的甜香。
那是......云挽身上的味道,也是对于他而言,很熟悉的味道。
从前在飞泠涧时,他与她住在一处,也时常指点她剑术,她每次靠近时,身上便会带着?这样的甜香,他那时习以为常,如?今却觉得自己的每一寸思绪都好似被牵动着?。
在那份几乎发疼的紧绷下,身旁的无霜剑都难耐地震动了起来?。
那股莫名的情潮自残留的魔气而生,却又好似隐隐影响到了他的本命剑,每每爆发时,便会带动着?他的剑一同发作。
沈鹤之五指按下,一把压住了那把蠢蠢欲动的剑,随后他重新闭上眼睛,调动着?周身的灵气于经脉中流转,将四周裹缠而来?的魔气抵开。
今晚他不打算入睡,他也不敢睡,他怕自己一旦睡着?,便又会做那样的梦,还是在她身旁梦到那些旖旎的画面。
他只会更加厌恶自己......
调息、入定、凝神......一切似是终于平静下来?,直至那股甜香突然?变得浓郁,沈鹤之意识到了什么,他猛地睁开眼,一具温软的身体便直接倒入了他怀中,少女的胳膊也搂住了他的脖子。
“师兄,”她的气息吹在了他耳边,“我好难受......”

“师兄, 我好难受......”
云挽克制不住地将脑袋枕在了沈鹤之的肩上,额头也蹭上了他的下巴。
此时正值午夜,魔气浓郁如稠, 云挽又在不久前刚耗尽了一身灵气, 她如今只觉胸闷气短,呼吸艰难, 几?乎忍耐不了, 唯有在沈鹤之身旁, 她才能隐约感觉到细微流淌的灵气, 也才能稍觉轻松。
只是她轻松了, 沈鹤之却并不轻松。
在她扑过来抱住他的那一刻, 他便像被定住了一般,再难动?弹分毫。
强烈鼓动?的心跳;愈发急促的呼吸;还?有那股熟悉的, 从?尾椎升起的过电般的触感......直至来到归墟海后, 直至每晚梦见她后,他才明白,那份陌生,其实并非是抵触抗拒,而是是一种因?她而生的快感......
沈鹤之在这一瞬间, 甚至怀疑自己是不是不小心睡着了,又做起了那些?旖旎的梦。
可他却又是清醒的,清醒地可以?克制自己的行为和思想,这反而让他觉得越发痛苦。
沈鹤之竟产生了一个荒唐的想法, 他想,若是当真在梦中该有多好, 梦中的他向来思绪混沌,一切仅凭本?能, 根本?不需克制,更不会像此时这般,清醒地明白,他该推开?她。
归墟海的月光,总带着几?分淡淡的猩红,倾洒而来时,便好似连夜色都变得妖异。
一身雪衣的青年,垂眸静坐于榻上,泠泠如玉石尊像,缠于他怀中的少?女,恍若那月色下的女妖,迷离而柔软,分明纯净到不带丝毫欲色,又莫名的妩媚。
可惜任是她如何痴缠,那低眉阖眼?的青年也如苦行的圣僧,丝毫不为所动?,只是,若当真不为所动?,又为何不直接将她推开?。
“师兄,”云挽仰头看?他,突然问道,“我可以?亲你吗?”
微垂着的眼?睫猛颤了一下,他目光惊异地看?向了她,云挽却好似以?为他是默认了,她便当真凑上前去,慢慢向他的唇靠近,但在即将触上时,青年却又突然回过神,手掌抬起,迅速压了上来,少?女柔软的唇和温热的呼吸就撞上了他的手心,那份触感令他的心跳都好似失控了一瞬,整个人也愈发紧绷。
“不可以?。”他的声音很?轻,是在极力的压抑下,才能勉强平稳的气息。
“为什么?”云挽抬眸看?他,随着她开?口说话,她的嘴唇便像是在主动?亲吻他的掌心。
沈鹤之的手像被烫了一般,下意?识就往后一缩,在她再次贴上来前,他竟拿起一旁的无霜剑,剑身倾斜着拦住了她的上半身,又将她压至了一旁的榻上。
她躺倒?*在了他身旁,冰寒的剑横在身上,她就疑惑地偏头看?他,挣扎着想起身,可那柄剑使的力却非常巧,横压在身,她便当真突破不了这层限制。
剑柄轻抵在她的肩上,合在剑鞘中的剑又被沈鹤之握在手中,轻拦在她的胸口。
沈鹤之的呼吸不可抑制地变重了。
会用剑将她推开?,本?就是因?为他不敢去触碰她,可当真将剑压在她身上后,他却又发现,这份触感竟比他亲自触碰她来得还?要可怕,她微微挣扎着侧身来看?他,那柄剑便像是落入到了最柔软的怀抱中,鲜活的心跳从?其上传来,又以?最温柔的姿态压上,一切的一切,都无比清晰地从?本?命剑之上投射到了沈鹤之的灵魂深处,仿佛此时覆在她身上的,本?就是他自己,他终是明白了软玉温香到底是一种怎样?的滋味。
沈鹤之不禁唾弃起了自己,他想将剑从?她身上拿开?,却又发现那柄向来听凭他差遣的无霜剑竟失去了掌控,沉重如千斤,令他拿不起分毫。
他一时觉得恼怒,一时又生出几?分窘迫,不知究竟是自己出了问题,还?是他的剑出了问题。
好在沈鹤之掩饰得极好,云挽看?不出他的挣扎,她只觉他周身寒气环绕,那柄寒剑更是灵气流转,在他身旁待了片刻,她的呼吸都变得顺畅了许多。
“师兄,”云挽低声唤他,“你若愿意?与我双修,我就不会难受了。”
沈鹤之身上有琉璃骨,琉璃骨可以?化解魔气,甚至可以?将周围这些?丝丝缕缕的魔气转化为灵气,只要能与他双修,她的经脉丹田自是会再次变得灵气充盈。
再说了,他们从?前又不是没双修过。
更何况如今他身上的琉璃骨,本?就是自她赠予他的那半截灵根之中生长而出的,所以?她才大着胆子,这般提议。
沈鹤之既将她抱了回来,又对她这般温柔,在云挽看?来,他应当是已决定要跟她回去了,他既已接受了她,未来或许还会与她做更亲密的事。
又或者,他其实还?有些?动?摇,那只要她再主动?些?,也许他就能想通了。
沈鹤之却沉默了。
云挽犹豫了一下,问他:“你不愿意吗?”
“不是,”他顿了顿,还?是解释道,“这个办法不能用,我身上有魔气,若与你双修,恐怕会染给你。”
他掀起衣袖,手腕就露了出来,云挽的目光落于其上,就见他的手腕上竟遍布着一道道猩红的魔纹。
“为什么会这样?,”她有些?吃惊,但很?快又反应了过来,“是因?为炼情?剑的反噬。”
沈鹤之没接言,他不知要如何与她说,他原也以?为自己会受到炼情?剑的反噬,但直至他来到了归墟海,他的功法也没出现什么太大的问题。
唯一的不对劲,反倒是出在了那难以?启齿之处,他的功法似是受到了魔气的影响,诱发出了一种古怪的欲念,令他几?乎每晚都会梦到她......
这是他时至今日都无法理解的,他自幼修习无情?道,几?乎已断绝了情?.欲,即使那时与凌苏苏定情?,他也从?未对她产生过任何欲念,甚至于他本?身对于床笫之欢是有些?排斥的,他很?不喜欢那种失控的状态,与他向来遵奉的道心有悖。
修无情?道者本?就少?,修炼情?剑者就更少?了,他甚至找不出能作为参考的其他例子。
所以?如今这般情?况,他自己也解释不清楚,只能理解为,是因?那日灵骨被挖,魔气又被诱发时,他便被引诱着对云挽做了那些?事,这才令那样?的状态始终与魔气一同残留,时不时就会冒出来影响他的心绪。
至于他手上这道魔纹,实际也和她有些?关系,这是当初自她身上引来的魔气,是由?她的心魔而生。
也不知是被挖过一次灵骨的后遗症,还?是因?他此时身处魔域,四周本?就魔气浓郁,这道魔气就变得极为根深蒂固,轻易无法移除,但在他逐日的压至下,又好像与他达成了某种平衡,并不至于闹出什么大乱子。
沈鹤之最终没有解释,只默认了云挽的说法。
云挽沉默了下来,心中也隐隐有些?不是滋味,虽然知晓他来归墟海是为了有苏濯灵,也见识过他冲冠一怒为红颜的模样?,但此时见他亲自承认了他是因?她而遭遇了功法反噬,还?被魔气侵蚀,她还?是觉得有些?难过。
她想问他是不是还?对凌苏苏念念不忘,心底深处却又不想再听他提及旁人,又或许,她其实知道他给出的答案,不会是她想听的。
许久之后,她问他:“如果没有魔气,你会愿意?与我双修吗?”
沈鹤之目光闪烁一瞬,云挽以?为他不会回答,他却转过视线看?向了她,低声道:“若没有魔气,我可以?与你双修。”
云挽回望着他,又忍不住得寸进尺地问道:“你心里愿意?吗?还?是说只是为了迁就我?”
这次,沈鹤之没回答,他也不知该如何回答,他心里怎么可能不愿意??他对她的渴望都快压不住了,甚至令他的本?命剑都变得失控,他怎会抗拒与她双修?真要说起来,他应当比她更想与她亲近,可他又根本?无法忍受,他无法接受自己当真对她做些?什么。
他是卑劣的,是肮脏的,他满身泥泞,怎能去污了她的衣裙?
这份强烈的自厌念头,也让他生出了一股极强的自制力,即使他的本?命剑都在与他抗衡;即使他腕间的那道魔纹也烧出灼人的疼痛;即使他的每一寸呼吸,每一滴血液都在叫嚣着,怂恿着他,催着他将她揉碎吞吃,他也仍只是静坐在她身旁,不敢越雷池半步。
他不能、不该,也不配......
“睡吧。”他终是转开?了视线,主动?合眼?凝神。
云挽见状生出些?失落来,她其实还?想再与他说些?什么的。
此时的无霜剑还?压在她怀中,冰寒彻骨的触感并未给她造成任何不适,甚至让她原本?的那份不适都减轻了几?分。
且不知是否是错觉,她总觉得这柄剑,每次被她触碰时,都像是刻意?收起了锋芒,变得格外轻柔,甚至是......炙热?
这个念头连云挽自己都觉得古怪,她都怀疑是不是自己的知觉出现了问题,竟能从?一柄冰肌玉骨的寒剑之上,感觉到炙热?
她忍不住抬起胳膊,将那柄剑握在了手中。剑鞘包裹着锋利的剑刃,其上又雕刻着繁复的纹路,入手沁凉,又带着股坚硬沉稳的质感,而透过那层剑鞘,她亦能察觉到那股沉寂的凌厉。
云挽心中突然就产生了一种极异样?的情?绪,无霜剑是沈鹤之的本?命剑,早已与他气息相融,按理来说,除他本?人以?外,旁人应当无法如此毫无阻碍地触上他的剑,可她此时手掌压于其上,竟有种与他灵魂相触的错觉,亲密得过分。
剑修的本?命剑,唯有道侣才能触碰,但此时的无霜剑合在鞘中,且他也并不是将剑柄交给了她,所以?她不该有这种感觉才对。
云挽觉得疑惑,下意?识就用手轻轻摩挲起了那柄剑,指腹蹭过剑鞘上雕刻着的纹路,顺着边缘,一寸寸抚过,越是触碰,那份炙热之感就愈发强烈,仿佛怀中这把剑,是真正活了过来,与她的呼吸心跳应和。
云挽突然像是察觉到了什么,手上动?作一停,扭头看?去。
她发现沈鹤之不知何时竟重新睁开?了眼?,安静地望着她。
他像是已经看?了她许久,目光幽深,其内又好像暗含着某种浓烈的情?绪,而那绽放于他眉心的赤色剑印,则宛若血色流淌,将这片清冷的夜色都染上了些?许温度。
云挽的心脏突然就剧烈地跳动?了起来,呼吸也变得局促,此时的沈鹤之,实在太勾人了,似鬼似妖又似仙,可那妖异又圣洁的吸引之中,又带着若即若离的疏远,仿佛轻易便能触到他,又仿佛只稍一眨眼?,他就会消失。
云挽突然就生出了一种强烈的冲动?,她想拥抱他,甚至想亲吻他,因?为只有更为亲密的接触,只有彻底融为一体,那令她失落的距离感才能完全消失。
但下一刻,她却只觉怀中一轻,无霜剑竟被他重新拿起,搁置了一旁。
“睡吧。”他再次垂下了视线,又像是不敢再看?她。

第090章
归墟海魔气浓重, 云挽睡不安稳,迷蒙之间,她只觉得一只微凉的手轻轻解开了她的衣衫。
她先是惊了一下, 但?察觉到他身上熟悉的气息后, 她最终并未躲闪,粗糙的指腹很快就触上了她腹部的伤疤, 又?似是有些爱怜地轻轻摩挲着?。
那是她将?自?己的灵根分离而出时留下的伤痕。
“疼吗?”青年的声音在耳旁响起, 轻飘飘的, 令人听不太出情?绪。
此时伤口已经完全愈合, 她自?是不疼的, 可云挽却突然觉得有些委屈。
她忍不住埋怨他:“师兄都不心疼我, 我来?找你,你还凶我。”
“我不是......想凶你, ”他的声音很低, 显得格外温柔,“只是归墟海很危险,也很脏......我希望你能赶紧离开,才迫不得已说?了那些违心的话。”
他的胳膊揽住了她的肩,将?她搂入了怀中?:“我怎么可能不心疼你?你是我在这世间最在乎的人, 我不想看着?你为了我受到任何伤害。”
这般的话语,柔软中?又?仿佛深情?,云挽一时沉浸其中?,她不禁往他颈窝里钻了钻, 轻声问?他:“师兄会爱我吗?会与我回去吗?会愿意当我的道侣吗?”
“云挽,”他似是轻叹了口气, “你不明白吗?我一直爱你......”
一直......爱她?
云挽有些茫然,她却又?觉得, 他所说?的爱,似乎并不是她想要的。
昏昏沉沉间,他像是又?与她说?了些什么,她却再也听不清晰。
再醒来?时,窗外已蒙蒙亮,那股浓稠流淌的魔气也稀薄了许多,云挽偏过头去,就见沈鹤之正背对着?她,站在窗边。
她坐起身,正欲说?什么,沈鹤之却率先开口了:“昨晚我就在想,这些话我该怎么与你说?,你才听得进?去。”
他说?着?,便?转过来?看向了她,眼神认真。
“什么?”云挽才睡醒,尚还有些懵懂。
窗边的人走上前几步,慢慢坐在了她身旁,他问?她:“你知道我为何要叛逃吗?”
这时,云挽终于彻底清醒了过来?,她看着?沈鹤之,轻声道:“是为了有苏濯灵。”
“是,”沈鹤之没有否认,“我离开太虚剑川,正是为了可以肆无忌惮地做我想做的事?,而我想做的,就是能在距离她最近之处守着?她,即使她不爱我,即使她背叛我,即使她狡猾又?虚伪,可我还是舍不得恨她,更舍不得杀她,甚至舍不得见她受半点伤害委屈。”
他的目光几乎透着?某种炙热,是一种深情?到几乎卑微的情?绪:“我如?今已不是什么太虚剑川的沈剑君,不管我为她做什么,都不会牵连到旁人。就算被她伤害,也是我心甘情?愿,所有因果也只由我一人来?背。”
他的语气是那样坚定,坚定到足以打破一切美梦,云挽看着?沈鹤之,不禁生出了一份陌生的惊悸感,连指尖都隐隐传来?了麻痛感。
“外界那些关于我的传闻,你应当都听说?了吧。”
“我以为......那都是夸张的说?法。”
“都是真的,”沈鹤之笑了笑,“因为我想要的只有她,为了她,我什么都可以不在乎。”
“我若活着?,便?要用我的余生,尽我所能去爱她;我若死了,就以我的性命封印天魔。”
“总之,不管是什么,我的选择都不会是你,永远不会是你......你明白吗?”
并非是冷漠疏离的态度,他的语气甚至极为温柔,可这些话,却是自?云挽再遇见他后,听到的最伤人的话。
她才意识到,沈鹤之将?她带回来?,并非是决定接受她,而是在斟酌如?何与她说?明这些。
她也终于明白,即使到了此时,沈鹤之仍旧放不下凌苏苏,他爱她爱到甚至可以放弃一切底线,可以不在乎自?身安危,可以忍受旁人的耻笑、丢弃所有尊严。
“云挽,回去吧,”他道,“若你还念着?从前那份情?谊,就永远不要出现在我面前,昨日?与你说?了许多违心之言,但?我说?不想见到你,却是认真的。”
沈鹤之垂下视线,自?嘲般地笑了一下:“毕竟我这副抛却了尊严的模样,并不愿被你看见......”
云挽好半晌都未能接言,一个人的心,到底要多坚硬,才能承受住这番话。
她原以为,她距离得偿所愿只差一步了,却没想到最后等来?的,竟是这样直白的拒绝。
这一刻,似是比想象中?的还要难熬,却也比想象中?的更加释怀。
“你之前说?要去抢亲.....”
“骗你的,是为了赶你走才那样说?,”沈鹤之道,“我从未想过去抢亲,我爱她,所以祝福她,只要她开心便?好。”
原来这才是他心中所想......
“云挽,我待你好,是因将?你当作师妹,当作亲人,你愿意追随我而来?,我已很感激,你不需要觉得亏欠我,更不需要将?你的爱情?给?我。”
“我不是你的良人,不管是谁,都比我这个深爱着别人的人更好,我也不可能一边心中深爱着?旁人,一边享受贪恋你的肉.体,那样龌龊的行径,我做不出来?。”
“我......明白了,”云挽沉默了许久,终是慢慢道,“师兄,谢谢你与我说?这些,我今日?便?会离开,我会回到太虚宫,从今往后不会再纠缠你了。”
至此,沈鹤之好似终于松了口气。
他从一旁拿起那件叠得整齐的黑袍,放在了云挽身旁:“回昆仑墟的出口就在泯仙镇外的东郊,我就不送你了。”
云挽低下头,攥紧了黑袍,好半晌才将?其披在了身上。
沈鹤之已站至了屋门?口,像是迫不及待想将?她送走。
“师兄,”云挽仰头看着?他,忍不住问?道,“我们还有机会再见吗?”
沈鹤之抿了下唇,最终摇头:“不要再来?归墟海了,我亦不会再回望仙道,你的未来?,有更多的事?可以做,而非在我身上浪费时间。”
那副温柔的语气,却像钝刀子,一点点地在她心间割。
“好。”云挽竟笑着?点了点头。
那就别再见了。
她站起身,向外走去,只是在从他身旁经过时,她忍不住停下脚步,再次看向了他。
“师兄......我还有一个请求,”她犹豫了一下,方才道,“你可以亲我一下吗?”
沈鹤之似是怔了怔,她昨晚也说?过这样的话,却与此时是完全不同的心绪。
这一瞬,他几乎真的动摇了,但?他的目光只在她的唇上停留了片刻,就迅速移开了,最终只是坚定地摇头。
“我知道了。”云挽像是早料到了他回拒绝她,所以并没有太失望。
今日?一别,便?是此生不复再见,她原该说?些更好听的话作为道别词的,但?是此时此刻,她却又?一句话也说?不出,只觉喉咙里像堵了一块棉花。
“师兄,”她低声道,“愿你往后一切安好。”
“嗯......你也是。”
再多的话,便?真的说?不出口了,云挽终是转过身去,迈出了屋门?。
她的身影在远去,沈鹤之垂着?视线,没有去看,直至脚步声即将?消失,他终于忍不住最后望了一眼,却也只望见了一抹稍纵即逝的背影,他的心脏突然就像是空出了一块,生出了一种难耐的失落。
她走了,是他亲自?把她赶走的。
无霜剑又?发出了阵阵嗡鸣声。
“别闹,”他伸手将?剑按住,神情?有些止不住的落寞,“我跟她是不可能的......”
刚刚与她说?的那些话,其实并非全部是真的,他说?了谎,但?也算不得全是虚言,只是稍稍改动了一些细节。
比如?说?,他会来?归墟海,不是为了守着?有苏濯灵。
那时他遭有苏濯灵背叛,被挖出琉璃骨,他原以为自?己会被炼情?剑反噬,却没想到云挽竟将?自?己的灵根分离给?他,又?向他表明了心迹。
那时他浑浑噩噩从太虚剑川逃出,心中?几乎没怎么想有苏濯灵之事?,反而陷在了不知该如?何面对云挽的自?责之中?。
与她的过往总一幕幕在脑海中?闪现,他从前不知她的心思,如?今知晓了,便?只觉痛苦崩溃。
等他终是冷静下来?时,他已不敢再回宗门?,可不回去,他又?能去哪呢?也是因此,他才来?到了归墟海。
他其实也的确是为有苏濯灵而来?,却并非是为了与她再续前缘。
他是来?杀她的,他想和她同归于尽,这才在自?己身上种下了净尘咒印。
他的炼情?剑是为她而修,只要她死在他手上,他自?也会被功法反噬到为她殉情?。
到时他以血肉之躯祭阵,以他的修为,完全可以将?厄骨和整座碧落殿都封印起来?,至少五十年内,天魔都不会重新问?世,而归墟海也不会对昆仑发难。
只是,最后的情?况却实在出乎他的预料,他的确闯入了碧落殿,却没办法对有苏濯灵下手。
他不仅无法杀她,甚至伤不了她分毫,还被她一刀刺入了心脏,险些死在她手上。
他在她面前,又?何止是没有尊严?只是将?剑对准她,他的心都止不住的疼痛,心如?刀绞也不过如?此。
他不得不承认,他还爱她,即使她做了那么多伤害他的事?;即使她与他站在完全不同的阵营;即使她恶毒又?狡猾,但?他还是深爱着?她,爱到无法自?控,爱到连对她拔剑都无法做到。
这样的他,又?怎么可能接受云挽的感情??哪怕只是试试也不可以。
如?果他心中?并无所爱,如?果他还是从前那个太虚剑川的沈剑君,那么她爱他,他便?可以接受回应她。
就像他所说?的,他其实一直爱她,只是这个爱到底是情?人的爱,还是亲人的爱,又?有何妨呢?只要她高?兴,他愿意给?她一切她想要的。
但?现在的他,早已跌落深渊,满身泥泞,心底甚至还装着?另一个人,他又?怎么能违心地去享受她炙热而纯净的爱意?
他不能那样作践她......
心绪剧烈的起伏着?,手腕上那道沉寂已久的魔纹竟又?被触动了,带来?剧烈的灼疼,令他的眼前都浮现了血色。
沈鹤之慢慢捂住了心脏,痛苦地蹙眉,剑气逐渐变得凌乱,从他周身溢出,又?围绕着?他不停乱窜着?,无霜剑发出一阵阵的悲鸣,仿佛正忍受着?更为炙热的痛苦。
这个瞬间,沈鹤之几乎想将?那还未完全走远之人追回来?。
只要紧紧抱着?她,他的痛苦便?可被抚慰,可是他不能,他也不配......
......
云挽披着?黑袍,从泯仙镇一路向外而去,并未引起任何人的关注。
只是当人声与喧嚣远去之后,她终是忍不住哭出了声,但?哭着?哭着?,她又?轻轻笑了起来?。
她一时感伤难过,一时又?轻松释怀,这个结果好似并未出乎预料,也在她能够承受的范围内。
她已尝试着?去争取他了,虽未能得偿所愿,但?至少未来?的她不会再后悔了。
即使日?后的某一天,她听到了他的死讯,她也能平静地接受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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