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11月26日

关灯
护眼

“是魔气!”崔见山的怒吼声传来,“沈鹤之如今被魔气所控!他的剑气失控了!”
云挽目光闪烁了一下,就?听谢玉舟大声叫她。
“云挽!”他道,“你赶紧带沈鹤之回飞泠涧,我与其余几位长老去捉拿赤狐!”
云挽向他看去,他便又?提醒道:“你手上不是有掌门令吗?”
“以你如今的修为已?能控制此物,万不得已?之时,你就?自己从飞泠涧中退出!再?将外?围的封魔大阵全部打开,把沈鹤之关在里面!”
“飞泠涧的阵法是你父亲设下的,足以困住瞬间失控的厄骨!”

沈鹤之抱得?太?紧了, 紧到都?有些妨碍到了云挽御剑。
她向飞泠涧而去的路上?,他?的胳膊就一直紧紧缠着她,下巴也顺势压在了她的肩上?, 整个人的重力?的往她身上?靠, 她不得?不反搂着他?,将他?撑起, 才不至于与他?一同跌下去。
他?却又得?寸进尺般地埋入了她的颈窝, 鼻尖也总不经意地蹭上?她的侧颈耳垂, 气息在一呼一吸间喷吐而出, 带着温热的痒意。
太?紧了, 甚至并不能单单只用?一个“紧”字来形容。
从前云挽与沈?*鹤之日日生活在一处, 他?教授她仙术,指点她剑法, 在某些特?殊的情况下他?自也是?抱过她的, 但那些拥抱,都?与此时的不同。
以往的他?,即使抱她,也是?带着师兄对师妹的照拂之意,并无任何越界的触碰, 而如今这般,却是?一种强势的侵略和挣不脱的缠绵,仿佛每一处都?被他?紧缠着,每一寸皮肤都?被迫染上?了他?的呼吸。
他?的胸膛压在她心脏处, 温热的心跳便也一下下地传来,亲密到令她有些窘迫, 但她最终并未推开?他?,也未曾出言阻止。
云挽知晓现在的沈鹤之因?受到了魔气的影响, 是?不清醒的,与他?说什么他?也听不见。
只是?她仍有些无法理解,为何被魔气影响的沈鹤之,会突然穿过人群,跑来抱住她?又为什么,那些失控乱窜的剑气,将旁人都?击飞了,却唯独不伤她?甚至连他?深爱着有苏濯灵也未能幸免遇难。
在片刻的疑惑后,她又好像找到了答案,她想,他?会对她这般,应当是?与那枚缠魂扣有关。
缠魂扣本就是?用?他?的魂他?的骨制成,其内自也包含着他?的气息。
云挽一时觉得?庆幸,一时又莫名怅惘,眼见着飞泠涧终于出现在了下方,她也终于松了口气。
以前都?是?沈鹤之带着她御剑,这还是?她第一次用?飞剑载着他?,却没想到会是?在这般情况下。
她已有许久未回到飞泠涧的竹屋了,屋内的陈设倒是?没有任何变化。
她原本想扶着沈鹤之躺下,再?为他?包扎伤口,但他?却根本没有放开?她之意,踉跄几步后,他?竟抱着她一同摔在了榻上?。
“师兄,你的伤......”云挽焦急地伸手推他?的肩,想从下方逃出来,可?他?的力?道却大得?出奇,她顾及着他?的伤不敢挣得?太?用?力?,便不出意外?地被牢牢禁锢在了他?的臂膀之间。
沈鹤之周身的气息很混乱,丝丝缕缕的灵气与魔气交织着,又相互抗衡着,时而冰冷柔和,时而炙热暴戾。
云挽自习得?斩魔剑后,便对魔气格外?敏感,如今这般近距离接触,只觉全身都?产生了一种强烈的排斥感,
她最终只得?用?手肘撑着向后挪,可?她这个举动却又好像令沈鹤之变得?格外?激动。
肩上?传来了很强的压迫力?,她被身前那股力?道逼迫得?向后跌去,又一路躲闪,直至后背“砰”地撞在了墙上?,她终是?被彻底挤压围困在了一方狭窄的天地中。
“不要走,别离开?我,”沈鹤之贴在她耳边,无意识般地哑声?哀求她,“不要推开?我......”
云挽不禁有些吃惊,如沈鹤之这般的性情,何时用?这样?的语气说过话?即使前不久面对有苏濯灵的背叛,他?也未曾如此低声?下气过。
云挽知晓他?是?因?神?志不清才会这般,可?她心底还是?生出了一股异样?的情绪,那只原本想去推他?的手,最终也慢慢搂上?了他?的脖子,又紧紧抱住了他?。
“我不会离开?,”她轻声?安抚他?,“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我怎么可?能丢下你不管呢......”
话一出口,云挽突然又觉得?酸涩,不知从何时起,她已再?未与沈鹤之语气温和地说过话了,好似每次见面,不是?在争吵,就是?在闹别扭。
而不久之前,她甚至为了算计他?,主动撞上?了他?的剑,与他?落了个两败俱伤的境地。
云挽心中难过,不禁更紧地搂住了他?:“师兄,你不要怕,我从未讨厌过你,我一直爱你,我也会一直陪着你......”
只有面对着神?志不清的他?,她才敢将藏在心底的话肆无忌惮地说出口。
她爱他?,一直爱他?,不管怎样?都?爱,爱到可?以不顾自己的性命,可?以舍弃一切底线和尊严。
她也绝不可能如谢玉舟所说那般,将他?一个人关在飞泠涧。
即使厄骨失控,她也会陪着他?,她是这世间唯一能使出斩魔剑之人,即使真到了那一刻,也理应由她来守着他?。
即使厄骨到了再无发挽回的余地,也该由她来亲手杀死他?。
云挽的安抚好似起了些作用?,那副疯狂之态在此时停滞了片刻,但片刻之后,他?却好像是?觉得?不够,急迫得仿佛是想寻找着某个出口,她此时已退无可?退,他?便又冲来。
只是?,这般仿佛仍是?不够的,身后那面撑起的墙像是?让他?终于寻到了最适合发力?的方式,他?的额头压在她的肩上?,反复又持续地猛蹬着,像是?想将所有多余的空隙挤开?,又好似是?恨不得?与她彻底融为一体。
她抱着他?,背靠着墙,便一次又一次地被他?拥个满怀。空气中的血腥气愈发浓郁,灵骨被硬生生挖出,他?的伤本就没愈合,如今大抵是?更加严重了,可?他?此时这般,云挽根本推不开?。
因?贴得?太?近,佩于他?腰间的无霜剑都?随之一同反复压来,也不知是?否与魔气有关,那柄原该冰寒彻骨的无霜剑,此时竟散发着灼人的热意,即使隔着衣衫,那莫名的温度都?沉甸甸地坠来,让她觉得?有些惊慌。
云挽下意识伸手过去,手腕却被一把攥住了。
这番情形其实已完全出乎了她的预料,自沈鹤之身上?传来的那股强势的侵略性陌生得?可?怕,他?第一次彻底褪去了那份仿佛与生俱来的冷意和内敛,变得?浓艳炽烈,又像是?发了狂的野兽,用?尖锐的獠牙,叼着猎物的咽喉,仿佛下一刻便会将她吞吃入腹。
云挽吃惊于魔气竟会造成如此严重的影响,又莫名生出了一种慌乱惊悸的情绪。
她其实不太?明白他?在做什么,或者说是?不敢去细想,但她却又隐约觉得?,他?的确是?在对她做着些什么,这零星的念头令她无法平静。
沈鹤之伤得?很重,又是?伤在腹部,可?肌肉绷紧时,那份力?道还是?强得?可?怕,带着强劲的爆发力?,只是?临近时,那巨大的冲击又收敛了几分,并未给她造成任何不适,反倒好像令他?更加痛苦,他?的呼吸起伏着,鼻息也愈发混乱。
可?每一次覆来时,她还是?下意识觉得?害怕,连带着思绪也如浆糊一般,又或许,那并不是?害怕,而是?下意识想要逃避什么。
此时的他?,是?神?志不清的,他?根本不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如今的拥抱,也并非是?出于他?的本意。
云挽反复告诫着自己,垂下视线努力?忍受着,她其实并不讨厌这种感觉,却又隐约担心自己真的不讨厌。
她突然就想起了从前他?授她剑法时的模样?,那时他?轻握着她的手腕,带着她的手臂一同挥剑,她便能清晰地感觉到,自他?骤然紧绷的臂膀间爆发而出的力?道,只是?那时的力?道是?作用?在剑上?,如今却是?冲她而来。
他?的剑,向来冷若冰霜,现在却如火烧般炙热,云挽不禁又开?始慌乱,连手都?下意识攥紧了。
而这一刻,像是?终于即将抵至终点,竹榻本就靠着墙,此时更是?被带动着一阵天崩地裂,几欲崩溃。混乱又冲动,云挽的发鬓已完全散开?了,玉簪跌在一旁,一头乌发如绸缎般垂下,那些声?响持续到仿佛永不会停歇,因?此当一切骤停时,世间所有声?音都?好似消散了,云挽茫然地咬着唇,一时未能做出任何反应。
她的心跳很快,脑海中却莫名冒出了三个字——结束了。
沈鹤之仍紧抱着她,但许是?他?腹部的伤被牵扯得?太?过严重,他?像是?正在忍受着某种强烈的痛苦,自腰腹的伤口处带动着不住振颤,云挽甚至能隐约感觉到一股浓稠的血液带着热意隔着衣衫喷涌而出。
她下意识闭上?了眼睛,睫毛轻颤着,像是?在默默忍受着什么,半晌才低声?道:“我先帮你包扎伤口。”
她也不知沈鹤之是?否能听到她说话,只是?她又一次伸手去推他?时,竟当真将他?推开?了,那股沉重的压迫感也终于消失。
他?的腹部有个巨大的血窟窿,附近的衣衫已完全被鲜血打湿了,紧贴在他?身上?。
沈鹤之的气息比之前平稳了许多,那股交织在空气中、隐隐失控的魔气也落了下乘,至少短时间内,不必担心厄骨出问题了。
但藏在他?气息之中的,还有一种压不住的魇足,云挽很难去形容,却又不敢去仔细触碰,她有些说不清的慌乱,指尖也一阵阵地发麻。
她从前便知道,魔气会诱发人的负面情绪,而欲念,也属于其中一种,却没想到,有一日她竟会亲眼见识到,还是?在沈鹤之身上?。
她低头向竹榻下看去,就见无霜剑早在沈鹤之刚进屋时,便已被他?随手扔在了地上?。
她又忍不住后悔起来,她想她刚刚该推开?他?的,她其实是?能推开?他?的,他?受了伤,还伤得?这么重,且他?每次抱她时都?没有设防,她可?以轻易把他?打晕的......
云挽看着因?失血过多而脸色苍白的沈鹤之,突然就觉得?很羞愧,她这般所为,算是?趁人之危吧......
她最终掐断了这些念头,强迫自己不再?多想,而是?垂下视线,解开?了他?的衣衫,认真地为他?处理起了伤口。
很快云挽便真的再?没了考虑其他?的心思,神?情也变得?凝重了起来。
灵骨自灵根中生长而出,即使碎裂或被剜出,也是?可?以等它重新生长出来的,就如沈鹤之此前强行闯出望仙道,挣断螭龙链那次。
那时他?的琉璃骨便被螭龙链勒得?碎裂,但因?他?的灵根尚还完好无损,琉璃骨便又迅速重新生长了出来。
但有苏濯灵在强剜灵骨时,似是?故意般的,竟连带着重创了沈鹤之的灵根,也是?因?此,直至此时,他?的灵骨都?未有重新生长的趋势。
云挽心脏一阵狂跳,手脚都?开?始发凉,她脑海中念头急转,几乎在瞬间便有了决断。
灵根脆弱,一旦受损,便难以医治,就像从前的崔檀昭。
但好在沈鹤之自身修为不低,那处受损的灵根已完全被灵气包裹,只要在其上?,再?续上?一段健康的灵根,便可?令琉璃骨重新生长。
也就是?说,云挽要将自己的灵根分一半给沈鹤之,她并不觉得?这个行为有何不值。
失去一半灵根,她仍可?以修炼,但只要琉璃骨能重新生长,沈鹤之身上?的魔气便可?以被压制,厄骨自也会相对变得?安全。
她想着,已扶起了沈鹤之,又解开?了自己的衣衫,五指蓄上?灵气,猛按向了自己的丹田。
穿破血肉的疼痛并不算太?难忍,但当手指触上?灵根,开?始分离时,她就立即痛得?冷汗津津,肩膀也不住颤抖。
怎么会这么疼?她恍惚间,突然就联想到了沈鹤之,他?被剜出灵骨时,应当是?比此时更加疼痛的,可?又或许他?早已习惯,毕竟那时他?为救她,顶着螭龙链的限制,强行闯出望仙道时,便应已经习惯了灵骨碎裂的疼痛......
她思绪纷乱间,那半截灵根终于被取出,她几乎是?撑着最后一口气,才将其种入了沈鹤之的丹田中。
待那半截灵根完全融入他?的身体,又引着他?体内的灵气开?始循环流转后,云挽也再?支撑不住,整个人都?软倒在了他?怀中。
沈鹤之的心跳逐渐趋向平稳,那股乱窜的灵气也终是?有了秩序,迅速修复起了破损的灵骨。
云挽好半天才缓过神?来,她再?坐起身时却一下子僵住了。
沈鹤之......醒了。
他?那双眼眸此时已褪去了血色,但眼尾的魔纹并未消散,于是?他?的面容便仍是?陌生绮丽的,而他?望向她的眼神?,已没了那份朦胧的疯狂,反而极为清明,其中又带了几分吃惊茫然,像是?对此时状况的不解。
两人都?衣衫不整,散开?的发丝也胡乱纠缠着,是?止不住的暧昧。
云挽突然慌乱了起来,又莫名窘迫心虚,像是?被撞破了什么一般。
她想,她该解释的,比如解释自己是?在为他?疗伤,让他?不必多想。
依她对沈鹤之的了解来看,只要她这么说了,他?就一定会相信,他?们便仍是?最正常不过的师兄妹。
只是?那些话到了嘴边后,最终又被她咽了回去。
事已至此,或许已不必再?去粉饰太?平,更何况,那个办法,在她带沈鹤之回飞泠涧的路上?,她就已经在考虑了。
此时此刻,那也是?最好的办法。
云挽深吸了一口气,终是?慢慢抬起手掌,于是?便有一枚荧蓝色蝴蝶从她掌心幻化而出。
“师兄,”她对他?道,“这是?移情蛊,你应当认得?,也应当知晓它的作用?......”
沈鹤之不是?傻子,听她这般说,立即就明白了她的意思。
云挽抬眸对上?他?错愕的目光,勉强笑了一下:“我可?以陪你修炼情剑,也可?以陪你一起守厄骨,不论发生什么,我都?不会离开?你,也不会放弃你.......”
“所以,师兄......不要再?爱别人了,爱我好不好?”
她的声?音很轻,是?轻轻的央求,却又等同于是?舍弃了自己的尊严,将心底的最深处扒开?给他?看。
那些深藏已久的情感,再?克制不住地流露而出,他?不可?能再?看不出那份炙热无悔的爱意。
她的唇角挂着浅淡的笑,望着他?的那双眼眸却是?那般的哀伤。
沈鹤之没挪开?视线,但他?眼底的情绪却不停变幻着,是?从未有过的丰富多彩。
不可?置信,震惊又无措,他?恍惚间甚至以为自己仍沉浸在魔气带来的幻象中,而眼前的少女,也不过是?一道引诱他?的魅影。
可?此时的她,却比那些旖旎纷乱的幻象更加恐怖,因?那并不单纯只是?被魔气诱发而出的欲.念,而是?一种爱意。
他?的师妹,他?的云挽,她怎么会对他?......有这样?的感情?
她怎么能、怎么能......
沈鹤之生出了一种很莫名的恐惧感,又或许那并非是?恐惧,而是?一种他?说不清道不明的异样?情绪,从尾椎升起,又在脊背攀爬,连指骨都?阵阵的酸软发麻,像是?带着痛意的快感,剧烈地冲击着他?的灵魂,令他?茫然又魇足。
他?甚至在这一瞬忘记了呼吸,而下一刻,他?已不受控制地推开?了她伸来的手。
这个动作的幅度其实不算大,却仍令那只停在她掌心的蝴蝶受了惊,瞬间消散成了泡影,而她望向他?的目光,也带了一份受伤。
少女的眼眸清澈漆黑,其内饱含着如水般的柔软情绪,又倒映出了他?满面的无措。
从前那些别扭与争吵,那些他?每次靠近她时,她的远离和排斥,好似都?找到了答案。
她爱他?,她竟是?爱他?的......
沈鹤之突然就不敢再?去看她的眼睛,他?几乎是?跌跌撞撞地滚下了竹榻,一路向外?逃去。
“师兄......”
云挽想去追他?,可?她自行剜出了一半的灵根,元气大伤,如今连起身的力?气都?没有。
她看着他?落荒而逃的背影,怎会不明白他?的拒绝之意。
他?拒绝了她,即使有移情蛊,他?也不愿意爱她,他?甚至无法面对来自她的爱意。
而自此之后,他?们也再?做不了师兄妹了。
泪水淌下,胸口剧烈地起伏着,云挽有些想笑,最后却不受控制地吐出了一口血,眼前也一阵阵的发黑。
这个结果......她早该想到了。

这是云挽醒来后听到的第一个消息。
她是在飞泠涧醒来的, 一睁眼就看见了坐在床头,正读着竹简的扶向柔。
扶向柔说,她强行分离灵根后, 情绪又大起大落, 致使气血紊乱,昏迷了整整一个月。
说严重也算不得太严重, 至少云挽如今已经无大碍。
与扶向柔一同来的, 还?有星机宫掌门谢绮眉。
这两人出现, 不仅是为了给云挽疗伤, 还?是为沈鹤之, 或者说是为厄骨而来。
那日事发后, 有苏濯灵受了重伤,本是不可?能在一众长老的追杀下逃离太虚剑川的, 谁知她竟强撑着一口?气冲至了望仙道的出口?处, 被早已等在那的戮心?给救去了魔域。
而最让人怄气的是,有苏濯灵前脚刚被救走,沈鹤之就为了这妖女?叛逃了师门,跟着一块去了魔域。
“真给他能耐的,”谢绮眉提及此事时, 神色不善,“他一路逃往炽烈血渊时,我?与阿扶便得了消息,昆仑各宗门也纷纷派出弟子?前去捉拿他, 谁知竟都被他拦在了剑下!”
“他的本命剑是当初玄微剑尊留给他的,一身修为也有一半承自?玄微剑尊。昔日的剑尊宁愿牺牲性命也要守护昆仑, 他倒好,竟为了个妖女?与我?们倒戈!”
扶向柔替沈鹤之说了句好话:“至少他并未伤人性命。”
谢绮眉却怒道:“他有本事倒是杀啊!大张旗鼓叛逃师门, 又犹犹豫豫手下留情,羞辱谁呢?”
谢玉舟难得叹了口?气。
正所谓好事不出门,恶事传千里。
无霜剑主沈剑君遭未婚妻背叛,被挖走琉璃骨一事,刚一发生,便在整个昆仑传得沸沸扬扬,而事件核心?的几个人,也被好事者扒了个底朝天。
据说那妖女?出自?隐世已久的有苏狐族,乃是有苏氏的大小姐。
她身负天狐神血,本是最受族人看重的下任家主继承人,但她却爱上了个得枯骨症的人族小子?,还?为那小子?专程勾引了沈剑君,对他好一番的骗身骗心?。
而那病弱的小子?也不是个省事的,据说他幼时被诊出患枯骨症时,家中长辈就带他前来太虚剑川求过一次琉璃骨。
只?不过昔日的太虚宫掌教祝言昂,也就是沈剑君的师父,直截了当地拒绝了。
于是这名为越无疾的小子?便因无法修炼,成了家中弃子?,他也自?此恨上了太虚剑川。
好在他最后被那位万魔护法戮心?捡了回去,这才有了栖身之处。
又听闻那位万魔护法戮心?大人,最喜笼络人心?、收服羽翼,他知晓了有苏濯灵和?越无疾之事后,便亲手为其策划出了这场巧夺琉璃骨的计划,这才有了后来发生的事。
按理来说,故事到此,应当以沈剑君与魔域结仇收尾,谁曾想沈鹤之竟直接为那妖女?叛出了师门。
他提着无霜剑,一路西行,所有妄图阻拦他之人,皆败在了他剑下,就连看守炽烈血渊的守渊人也被他锋利的剑气击退。
那之后,他又自?炽烈血渊的入口?,进入到了归墟魔域,彻底与昆仑划清了界限。
再?后来的发展,就是从魔域传出来的了,带着股子?三分真七分假的夸张。
说是那沈剑君,被心?爱之人抛弃后,恼怒又痛苦,初到魔域,就毫不犹豫杀去了戮心?所在的碧落殿。
众人原以为他会?手刃有苏濯灵和?越无疾这对奸.夫.淫.妇,抑或是直接将有苏濯灵给抢回来,重振无霜剑主的威名。
谁知这沈剑君见到那有苏濯灵后,竟连剑都拿不稳了,别说将爱人抢回来了,他愣是站在原地,被那妖女?用匕首往心?窝子?里扎了一刀,甚至还?被威胁着将自?己的修为分了部分给那越无疾,最后才灰溜溜地离开了,是半点好处没讨到。
有人说,沈剑君之所以会?这般,是因太过深情,即使有苏濯灵伤他至深,他也舍不得让她难过。
也有人说,沈剑君此举完全是因他为有苏濯灵转修了炼情剑,又说他何其可?怜,为那妖女?改了道心?,却落得如此下场。
当然,不管真相到底如何,众人谈及这些时,皆是将这位沈剑君当作了笑柄。
笑他心?爱之人都与别的男人跑了,他倒好,不仅为她叛出师门、自?毁道行,甚至甘愿将一身琉璃骨拱手相让,又是为那奸.夫续命,又是给他送修为的,恐怕那有苏濯灵就是想要天上的星星,他都能给亲手摘下来,出奇的大度,也出奇的窝囊......
有人说他这般乃是英雄难过美人关,不该算作窝囊,试想一下,从前修习无情道的无霜剑主,撕开伪装后却是个痴情种,传出去也是段颇有趣味的佳话。
也有人骂他脑子?被狗啃了,大好的前途和?一身修为就断送在了这么?个不爱他的女?人身上,实在不值当。
后来,又传那万魔护法戮心很是赏识沈鹤之的才能,三顾茅庐想将他收为己用,但都被沈鹤之一剑劈出去了,据闻若非是因那处是在魔域归墟海,周遭魔气浓郁,戮心?颇为如鱼得水,他恐怕真会死在沈鹤之剑下。
有关于这些事,众说纷纭,但云挽听谢玉舟和?谢绮眉七嘴八舌地讲述时,脸上却并没什么?特别的神情。
她没将自?己私下与沈鹤之之间发生的事道出,实际本也没有说的必要。
谢玉舟的目光却在此时落在了她身上,他忍不住指责她:“你说说你!你把你的灵根分给他干嘛?到头来竟让他拿着你的东西,跑去归墟海胡作非为!”
云挽却摇了摇头:“若不将灵根给他,待他周身灵气全部流逝殆尽,厄骨便会?占据上风,会?出问题的。”
说到厄骨,所有人都露出了愁容。
谢绮眉叹息:“那归墟海中满是魔气,身处其中,体内的灵气便会?受制,实力?也会?被限。若遇上危险,一不小心?便会?阴沟里翻船。”
扶向柔也露出严肃之色:“寻回厄骨、捉拿沈鹤之之事还?需从长计议,我?们几个长老掌门的,一旦出现在魔域,归墟海必会?放出悬赏,到时我?们遭遇那群魔族的围攻,双拳难敌四手,再?向脱身就难了。”
云挽撑着下巴,听着他们的对话,视线却落在了搁在一旁的止戈剑上,面上也露出若有所思之色。
她不知他们的“从长计议”是指什么?,但她却很快有了决断,实际上自?她听说了沈鹤之叛逃魔域时,她便已做好了打算。
她要去归墟海找他,她要将他带回来,又或者说,她必须要将厄骨带回来。
自?她习得斩魔剑那日起,斩魔就成了她的职责,如今厄骨流落在归墟海,她自?不可?能坐视不管。
只?是......她亦是有私心?的。
怎么?可?能没有私心?呢?可?就算有又如何呢?就算有又能怎样呢?
藏在心?底的秘密终于曝光,她虽因沈鹤之那般的态度觉得窘迫,可?至少她也不必再?遮遮掩掩,如此想着,她竟又难得生出几分轻松。
云挽没将自?己的决定告知任何人,谢玉舟却好像早已猜出了她想做什么?,许是因太了解她的性情,他没有出言阻拦,反而将自?己私藏的归墟海相关典籍借给她翻阅。
临出发时,谢绮眉专程来找了云挽一趟,提出了一个让她有些意想不到的请求。
她说:“你能将你手中那枚移情蛊借于我?研究一番吗?”
她想了想,又解释了一句:“前些日子?我?与阿扶讨论此事,隐约有了些猜测,但尚无法确定。”
云挽倒是不介意,她原本有过将移情蛊用在沈鹤之身上的打算,但既然沈鹤之已经拒绝了,此物?对她而言便没什么?用了,她毫不犹豫就取出了那枚蛊蝶,交给了谢绮眉。
......
归墟海,碧落殿。
有苏濯灵面色苍白地卧病在床,越无疾从外间走来,为她端来一碗汤药。
少年被他扶着坐起,又接过汤药喝了下去。
越无疾看着她的面容,不禁有些欲言又止,好半晌才低声道:“你那日伤得那般重,何必还?要将修为分给我?。”
有苏濯灵却笑着摇头:“你初得琉璃骨,若让你慢慢修炼,不知要到何时才能修成,如今我?将自?己的修为分给你,我?们也可?早日用狐衍之术令你忆起前生往事。”
她说着,便慢慢搂住了越无疾的腰,靠近了他怀中。
“少慈,这本就是我?欠你的,你不必觉得自?责。”
少女?的语气里带着无限的爱意,可?在她看不见的角度里,那被她环住之人,却露出了怨恨嫉妒之色。
“阿灵......若我?当真想起了前生往事,那我?到底算是燕少慈还?是越无疾呢?”
有苏濯灵却并未察觉到他的情绪,反而笑道:“说什么?傻话呢,你一直都是我?的少慈。”
越无疾出屋后,就见戮心?正站在屋外的廊中看着他,一脸的思索之色。
他脚步顿了顿,就面色如常地从他身旁经过。
戮心?不禁道:“有了琉璃骨,你便可?以与你心?爱之人长相厮守,她爱的到底是当初的燕少慈,还?是你越无疾,你又何必太执着呢?”
“更何况,待到你想起前生往事,你自?也就是燕少慈了。”
越无疾偏头向他看来,他眼底带着几分笑意,只?是那笑意中满是讽刺之意:“若我?当真成了燕少慈,那越无疾呢?越无疾又会?去哪?”

文库首页小说排行我的书签回顶部↑

文库内搜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