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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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哦,不对?!”楼招澜突然又摇了摇头,“用‘抵挡伤害’来形容,实?在不够严谨,应当说它?是......转移伤害。”
“毕竟这世?间,哪有?可以一直抵挡伤害,还?不被磨损的护身灵器?但若它?的作用只是转移伤害,那么除非你死,否则它?永远都不会被磨损。”
楼招澜的每一句话,都好似一把?尖锐的刀,深深扎入云挽的心中。
她原已做好了释怀的准备,已学会了去粉饰太平,可这一刻,那些隐藏在心底的情绪却再克制不住,与眼泪一起,如最汹涌的潮水般爆发而?出。
到了这一刻,她怎会还?不明白,为何一年前沈鹤之来凶冢救她时,会受那么重的伤。
也是因此,他才会经历那样艰难的一年,才会遇上凌苏苏,才会......
云挽泪流满面,她又觉得庆幸,庆幸于此时的沈鹤之不愿转头来看她,她眼底那掩不住的爱意才不至于完全暴露在他面前。
可她还?是觉得痛苦,痛苦得全身都止不住地颤抖。
“沈鹤之啊沈鹤之,”楼招澜摇头叹息道,“你亲自将?缠魂扣炼制而?出,又赋予了它?能够转移七成?伤害的能力,难道会不明白它?到底涵盖了怎样的意义?”
“以魂为引,以骨为质,如扣如锁,虽有?着转移伤害之效,却也缠魂附骨,不死不休......它?所寓意的,是最迫切难消的占有?,你难道会不明白?”
她目光灼灼,直逼而?来:“沈鹤之,你亲手用缠魂扣将?她锁住,你还?敢说你不爱她?”

第078章
楼招澜所吐出的每一个字, 都带着锋锐的寒芒,直冲沈鹤之而来,可?他的神色却仍未有太大的变化, 仿佛即使被如此拆穿, 他也生不起丝毫波澜。
他正欲开口?,身后却突然扑来一双胳膊, 那双胳膊小心地避开了他血淋淋的伤, 搂住了他的腰, 紧接着, 一副柔软的身体就贴上了他的脊背, 带着温热的暖意?, 令他握剑的手都轻颤了一下,他的神情?间也终于流露出了细微的愣怔。
“师兄, 师兄......”云挽在?哭, 她像是想与他说些什么,可?到头来,却也只是哽咽着反复唤他。
但沈鹤之想,他应当是明白她想说什么的,他能?清晰感受到她那痛苦而崩溃的情?绪, 紧缚而来,却又在?即将触上他时,小心地收敛起棱角,变得极为柔软脆弱。
他一直明白, 她在?他面前,总是会露出最?柔软的一面, 本该由他这个作师兄的照顾她,她却总是用她那副最?柔软的温柔安抚守护他, 常常会令他心疼又无措。
楼招澜没再开口?,她只是安静地等待着,像是在?等待着他回答她问出的话,又像是在?等待着他回答云挽,他最?终垂袖握住了少女搂在?他腰间的手,指腹似不经意?地轻轻摩挲。
云挽的手并不纤细柔软,因常年握剑,她的掌心带着一层薄茧,手背的皮肤很光滑,五指却透出几?分?微硬的骨感。
这是一只很适合握剑的手,是他亲自?教出来的......若是放在?前几?日,如果云挽愿意?像现在?这般亲近他,他并不会觉得这算是越界。
她是他的师妹,是愿与他生死与共的亲人?,无论是牵手还是拥抱,甚至是更过分?的触碰,他心底都不会生出半分?旖旎之意?。
可?在?楼招澜那般的胡言乱语之下,这份清净似是被隐约地打破了,像柔软细密的网,轻飘飘地落下,罩了他一个措手不及,于是那份极轻微的暧昧便四处弥漫,堵也堵不上。
这是从未有过的,陌生到几?乎令他生出了几?分?少有的慌乱,沈鹤之不清楚这份异样仅只是从他心底产生,还是说云挽也能?感觉到,但他还是拉着她的手,将她的胳膊拉开,又将她从自?己身旁拉开,这才低头看向了她。
她衣衫破碎,发鬓松散,血迹染得到处都是,泪痕也沾了满脸,看起来颇为狼狈落魄。
沈鹤之看着她,突然就生出了一个荒唐的念头,他想,若他当真依着楼招澜所说,承认了对?她的爱意?,她应当是会不顾一切回应他的,即使她心中真正的所爱,是谢玉舟。
是因为自?责愧疚吗......
“云挽......”沈鹤之像是叹了口?气,“你不必自?责,亦不必多想。”
云挽泪眼?朦胧地抬眸看他,就听他道:“自?你拜入太虚剑川起,就总是跟在?我身旁,许是因那时的我被螭骨链困在?望仙道,你便也鲜少独自?离开宗门,但唯一离开的那次......是去?了剑山秘境,拔了忘悲剑。”
沈鹤之的声音很轻,其中并不含太多情?感起伏,与几?乎已完全失态的云挽相比,他是那般的冷静。
“那次,你受了重伤,从未有过的重伤,谢玉舟将满身是血的你抱回来时,我第一次感受到了惊恐,亦觉得无力,因为一旦你迈出了望仙道,我便再无法护着你了。”
沈鹤之道:“我想了很多办法,也翻阅了很多典籍,最?有效之法,便是缠魂扣。”
他微垂下视线,目光落在?了云挽左手的银铃手链之上:“缠魂扣代表着什么,我一直很清楚,我亲手将它赠予你时,也的确有想要锁住你的想法。”
云挽微瞪大了眼?睛,有些不可?思?议地看着他,他却道:“但我只是想锁住你的性命,并非是对?你有男女之爱的占有......我只是希望,即使我不在?你身旁,你也能?活下来;即使遇上了无法应对?的危险,也有我给你兜底。”
“我离不开望仙道,我也不惧死亡,抑或是说,我一直甘愿替你去?死,这是我能?为你做的事,也是那时的我唯一能?为你做的事。”
“自?我出生起,我的性命便被用来镇压厄骨,我知道我的死会带来怎样的后果,但与你相比,厄骨又算得了什么。”
“云挽,”他道,“你是我在?这世间唯一的亲人?,亦是我最?重要之人?。”
他的声音低沉,语气便仿佛带着深情?,可?他的深情?,又是那般的无情?,那流露而出的温柔,是那样干净纯粹,不带丝毫情?欲。
“楼前辈,”沈鹤之再次看向楼招澜,“我不明白,你为何如此执着,如此执着地要我与云挽......可?我心悦之人?并非是她,她对?我亦无男女之情?。”
“缠魂扣的确寓意?非凡,但我给她此物时......我还未遇到那个真正令我甘愿转修炼情?剑、令我失控又心动之人。所以对于那时的我而言,缠魂扣内含的寓意?,根本算不得什么。”
“云挽是我的师妹,是我的亲人?,是对?我最?重要之人?,却唯独不会是我的爱人?。”他的语气很平静,也很坚定,坚定到无法动摇分?毫。
楼招澜面上有些挂不住,她便冷哼了一声:“我再问你一句,将缠魂扣给她,你后悔吗?”
这次,沈鹤之沉默了,他没马上回答,而是看向了云挽,看得郑重,凝视半晌后,他才道:“我从未后悔过。”
他好似轻轻笑了笑:“若没有缠魂扣,你即使不会死在?凶冢,也会在?之后死在?浮玉林,缠魂扣没有违背我的初衷,它的确替我,锁住了你的性命。”
“但是,”他顿了顿,“若没有这些性命之危,将缠魂扣给你,我是后悔的......”
像尖锐细长的刀,逐渐没入了她的心脏,云挽突然觉得有些窒息,不知是否是泪水遮住了双目,眼?前的一切都变得模糊,连耳边的声音都好似逐渐遥远。
她听到沈鹤之轻声道:“一直隐瞒不说,是怕你愧疚自?责,可?我不希望你愧疚,我希望你能?理所当然地接受我对?你的付出,因为你带给我的,远比这些更珍贵......云挽,你明白我在?说什么吗?”
沈鹤之鲜少会如今日这般说这么多话,云挽怎会不明白呢?楼招澜的所作所为已太过越界,沈鹤之是怕她当真对?他生出误会,这才细细地与她解释,可?他的每一句解释,都像在?剜她的心,割她的肉。
她原本早已有了觉悟,决定再不对?他动心,可?如今知晓了缠魂扣,知晓了从前那一次次地死里逃生,皆是他在?为她以命换命,她又如何能?冷静,又如何能?控制得了自?己的心?
可?无论多少次,无论怎么试探,他对?她的爱,都不是她想要的。
“沈鹤之......”楼招澜刚一开口?,云挽却一把攥住了她的胳膊。
“别再说了......能?不能?不要再说了......”她不住颤抖,泣不成声,崩溃踉跄着,几?乎跌倒下去?。
楼招澜下意?识扶住了她,也下意?识闭了嘴,没再说下去?。
她神色间那副不太正经的笑意?终于在?此时收敛,云挽的模样似是让她有些吃惊,她的目光在?她身上停留了片刻,又再次看向了沈鹤之,是审视的,也是不解的,甚至......是恼怒的,但她好像也终于醒悟了过来,再未出言逼迫。
沉默良久,楼招澜扶起了云挽:“我对?你们并无恶意?,此次阵法考验,只是一次试探,并无取你们性命之意?,为的也是验证我心中的一个猜想,如今,我也有了答案,所以不得不提醒一番。”
她面容严肃,是从未有过的严肃,严肃到几?乎有些不像她,沈鹤之便收起了剑,做好了洗耳恭听的准备。
楼招澜伸手掐了个指诀,石室的另一处角落就像落下了一层遮挡,谢玉舟和凌苏苏的身影现了出来。
凌苏苏有些慌张,也不知她单独与谢玉舟相处时,是不是又被谢玉舟言语攻击了。
见了沈鹤之,她脸上的惊恐之色更浓。
“师兄,”她连忙上前,拉住了他的胳膊,满眼?担忧,“你怎么受伤了?”
问完之后,她才注意?到狼狈的云挽。
“祝师姐,你怎么也......”她很是不解。
谢玉舟也已经上前,他脱下了自?己的外衣,披在?了云挽肩上,又将她拉至身后,警惕地看着楼招澜,问道:“姑婆,你都做什么了?”
“我没做什么,我现在?,要给你们一个提醒。”
她的目光变得很冷,眼?底甚至透出几?分?杀意?,沈鹤之蹙眉,不禁又将无霜剑握紧,而下一刻,一道灵气竟四散开来,如飞雪风霜,撒至了所有人?身上。
这是......什么?
沈鹤之蹙起了眉头,而下一刻,身旁的少女竟发出了一声凄厉的尖叫。
他心尖一颤,连忙低头看去?,可?入目之景,却将他震在?了原地。
那是一片赤色,一片火红的赤色,像最?炙热的火熊熊燃烧。
赤红的狐尾摇曳伸展,一双狐耳从发间生出,少女光洁的面颊上,也有细密的红色绒毛浮现,而那原本漆黑的眼?眸,同样变成了浓郁的血色,带着妖异的魅惑,其中映着无尽的惊恐,和沈鹤之垂眸望来的面容。
这一幕太过骇然,就连云挽也止住了眼?泪,怔怔地望着,而楼招澜的声音,也终于再次在?众人?耳边响起。
“九尾赤狐,有苏氏......你乔装潜入太虚剑川,以狐衍之术祸乱仙门,蓄意?接近无霜剑主,可?是为夺他的琉璃骨?”
凌苏苏嘴唇轻颤没有回答,楼招澜便冷笑:“或者,我该叫出你的名字,你说是吧,有苏濯灵?”
“或许旁人?不知晓你的故事,可?我毕竟是个老不死的东西,对?于有苏氏大小姐之事,还是有所耳闻的。”
“五十年前,有苏氏的大小姐,有苏濯灵,与一仙门少年相爱,可?惜妖族最?注重血脉,九尾赤狐的小公?主,怎能?与人?族通婚,那少年又出身名不见经传的小仙门,这段恋情?自?是不受认可?的。”
“那有苏氏的小公?主,自?小受尽宠爱,任性妄为,祖辈不认可?,她却不依,她为那少年与族中决裂,哪怕抛下荣华富贵,也誓要与那少年同生共死......”
“可?她毕竟是九尾赤狐最?尊贵的公?主,身附神狐血脉,她的族中长辈又怎能?放她轻易离开,最?终,这位小公?主的父亲,想出了一个折中之法,他给那人?族少年出了个考验,若他能?通过考验,便可?当他们有苏氏的女婿,若不能?,他便要生生世世受尽折磨。”
“少年同意?了,有苏家主就在?他身上,种?下一道诅咒,那诅咒名为枯骨症,会令少年的灵骨天生带上病症,每一世都注定活不过三十岁,且永无修炼的机会......”
“妖族向来长寿,只要有苏濯灵能?与他达成九世情?缘,他亦能?克服这生生世世的痛苦,和不停转世失忆带来的迷茫,坚定地选择所爱,他便能?得到有苏氏的认可?。”
楼招澜看向了凌苏苏,或者说是有苏濯灵,笑道:“不过呢,虽然那少年同意?了这份考验,且自?愿承受这份诅咒,可?那有苏氏的小公?主却并不同意?,且还因此恨上了她的族人?。”
“她怨恨她父亲的擅作主张,毕竟这枯骨症会带来的痛苦,根本不是常人?能?忍,且人?转世之后,便再不会有前世的记忆,经历了一世又一世的痛苦,那份最?初的爱意?,又还能?残存多少呢?”
“相爱时,恨不得为对?方去?死,只要能?相守,即使枯骨症也能?心甘情?愿的忍受,可?当那些痛苦,当真一刀又一刀落在?身上时,又是否会在?午夜梦回时,会在?因转世而失去?记忆时,觉得后悔迷茫呢?”
“或许有苏氏在?想出这个考验之法时,便是存了想以此举消磨情?谊,彻底分?开他二人?的念头......”
“不过这枯骨症,倒也不是完全无解,只要为患病之人?,续上一段琉璃骨,便可?彻底破开这道诅咒。”
“有苏濯灵,”楼招澜再一次唤出了她的名字,“这就是你接近沈鹤之的目的吧?”
“这也是,我在?提出痴情?莲脱困之法时,你急着想让四个人?同时触发条件的原因,因为你根本不爱沈鹤之,你怕被人?察觉出,更怕暴露出自?己的身份。”

第079章
凌苏苏整个人都?在发抖, 那令她现?出原型的?灵光显然给?她造成?了巨大的?痛苦,她极力忍耐着,连话都?说不出。
而楼招澜所述之事, 也令云挽如梦初醒, 从前发生种种在眼前闪过。
比如凌苏苏刚入太虚剑川,便以胆小?的?名义, 怂恿沈鹤之将关押着芙蓉的?竹溪冰封, 而芙蓉刚一脱困, 就急急地与她提起九尾赤狐之事, 想来?便是?因为, 他早已看穿了她的?身份......
再比如, 那时的?炼剑锋,凌苏苏因心知她对她生出了怀疑, 便故意跌入地火炉, 为自己洗脱嫌疑......
又比如,在那医馆之中,那得了枯骨症,名为越无?疾的?青年?,和他所绘的?那副描摹着九尾赤狐的?画卷......
一切的?一切, 好似都?有?了答案。
这一刻,云挽在想什么,连她自己都?说不清楚。
从前,在那偶尔克制不住心绪之时, 她也曾生出过一些恶毒的?念头,她想, 若是?凌苏苏不喜欢沈鹤之就好了,若她不喜欢他, 若她起初就是?为欺骗他而来?,那他便也会如她一般,体会到爱而不得的?滋味。
甚至于,她也曾在无?人的?夜中,丢弃尊严,卑微地假想着,若是?凌苏苏不喜欢师兄,他是?否就能注意到她了呢?
但当眼前这些发生时,云挽却并不如她以为的?那般高兴,更?生不出丝毫快感。
谢玉舟有?些不可置信,下意识就收紧了揽住她的?胳膊。
沈鹤之没有?说话,他垂眼看着面?前那生着赤红狐耳的?少女?,看着她面?露痛楚,眸含泪水,却仍挣扎着望着他。
他的?脸色有?些苍白,不知是?因此时所发生之事,还是?因他身上那还未处理的?伤势,而下一刻,冰寒之气荡开,霎时将那来?自楼招澜的?灵光抵挡在外。
凌苏苏肩上一松,整个人都?好似泄了气般,艰难地踉跄了一步,又咳出了一口血,剧烈地喘息了起来?。
“沈鹤之!”楼招澜兀地站起身,厉声?呵道,“你这是?执意要护着她?”
她收起了那副为老不尊又胡搅蛮缠的?模样,此时目光如刀般锋利,带着股令人心颤的?威严之气。
青年?转头望来?,那双如霜雪冷寂的?眼眸漆黑如墨,却又好似隐隐流淌着猩红的?血色。
他只说了四个字:“让她解释。”
这副态度,其实已算是?信了楼招澜的?指控,毕竟此时的?凌苏苏已露出了妖容,她再怎么辩解,也不可能抹除她的?确是?妖狐的?事实。
但很显然,他并未全信,甚至于或许只要她愿意给?出解释,他便会无?条件地偏向她。
“我可以解释......”少女?终于缓过气来?,她声?音轻颤,手也攥上了沈鹤之的?胳膊。
楼招澜眯起眼睛,便见那坠在凌苏苏身后的?狐尾竟慢慢舒展开来?,柔顺轻摆,似赤色纤长?的?花瓣,隐隐将她的?身形包裹在其中。
楼招澜凝视片刻,突然就瞪起了眼睛。
“怎么可能......”她喃喃自语,甚至猛地向前探了一步,似是?想看得更?清晰些。
云挽此时也察觉出了异样,谢玉舟在她身旁缓缓念出两个字:“八尾。”
的?确,在那少女?身后展开的?狐尾,根本不是?九条,而是?八条!
凌苏苏垂眉低眼,轻声?道:“楼前辈所说不假,我的?确是?妖,也的?确来?自有?苏氏,但我并非是?那位濯灵小?姐。”
“有?苏狐族最重血统,只有?核心族人才拥有?九尾,而我,只是?有?苏氏最边缘的?小?妖,从未受过族人的?重视,自出生起,我便只有?八尾......”
因被强行打出原型,凌苏苏的?状态很不好,说起话来?也慢吞吞的?,她额角渗着冷汗,却极认真地看着沈鹤之。
“师兄,我身份是?有?假没错,可我的?心,并无?半分虚假......隐瞒身份也是?不得已,若是?、若是?你早就知晓我是?妖,你还会心悦我吗.......”
她这般说着,已经克制不住地哽咽出声?:“妖族自隐世之后,便鲜少现?身于人前,但族人到了一定的?年?龄,皆是?需要出门游历,增长?阅历的?。”
“我那时恰在凡间游历,遇上了受伤的?师兄,因看到了那把无?霜剑,便认出了师兄的?身份。”
“沈剑君之名,我早在很久以前就听闻过,九尾赤狐虽未祸乱过昆仑墟,但始终是?异族,我与师兄相处后,逐渐心动,更?不敢主动暴露身份呢、我......我怕你不接受我。”
沈鹤之仍没出言,凌苏苏的?肩瑟缩得愈发厉害,被强行逼出的?狐耳和狐尾都传来了火辣辣的疼,恍若正被锋利的?刀反复割据。
她心下慌乱,有?一瞬间甚至觉得委屈,这般情形,她虽早有?预料,但真正经历时,仍是?冷汗津津,手脚发冷。
她只能不停攥紧沈鹤之的衣袖,她知道,此时此刻,只有?他会帮她,只有?他会站在她这边,但她看着他的?面?容,心中又突然觉得凄凉。
那份来?自沈鹤之的?爱意总是?炙热,无?霜剑主,沈剑君,她的?确早听闻过他的?名号,在知晓他之后,她便一直偷偷关注着他,她原以为,他应当如他的?剑一般冷若冰霜,可真正接触之后,她才发现?,他其实是?个很温柔的?人,可他的?那份温柔炙热,却又常常令她痛苦。
那并不是?属于她的?,仿佛总隔着一层纱,朦胧遥远到令她时常想起另一个人,一个在很久以前,也是?这般爱着她的?人......
她总会想,若是?他还在该多好,若是?他还在,她也是?被心爱之人捧在手心的?,又怎需从旁人的?爱意中,去窥探寻找那些过往。
在太虚剑川的每一日,凌苏苏都?觉得煎?*熬,她只能一日日地熬,她反复告诉自己,只要熬下去,她想见的?人便会回来?,她更不必再去羡慕旁人,因那个人,也是?甘愿为她而死的?。
“师兄,你信我,”凌苏苏嘴唇发白,泪水淌下,“旁人不信我,我不在意,但若连你也不信我,与杀了我无?异......因那位濯灵小?姐之事,九尾赤狐,最忌讳族人与人族有?私情,我现?在......已再无?回头之路了。”
她垂着视线,不敢去看他的?眼睛,在他再开口说什么前,她竟将胸口向他手中的?剑撞去,此举太过突然,沈鹤之大为震惊。
只听得“当”的?一声?,他竟松开了握剑的?手。
那砸落的?声?响不算太大,却清晰地响遍了每个角落,令谢玉舟露出了不可思议之色,也让云挽僵在了原地。
沈鹤之,丢掉了他的?剑,这对一名剑修而言,到底意味着什么,在场所有?人都?明白,就连楼招澜都?有?些动容。
无?霜剑脱手后,就失了灵气,变得黯淡无?光,而那少女?也顺势撞入了青年?怀中,微微发着抖。
“若师兄当真不信我,便亲手杀了我吧,能死在师兄手中,我亦无?悔。”
沈鹤之沉默着,却并未推开她,至此,楼招澜不会再不明白他的?态度。
她缓缓坐回去,眼底尽是?失望之色。
“小?子?,”她道,“你将本命剑都?丢了,此处天渊城又是?我开辟而出的?洞天,若我执意在此除妖,你当如何?”
沈鹤之没马上回答,而是?终于落下了手,轻搂住了少女?的?肩,又逐渐收紧,将她护入了怀中,像是?在慢慢确定着什么,又好似渐渐变得坚定,这时,他才转头看来?。
对上他的?视线,楼招澜神色不禁凝重了起来?。
又是?那样的?眼神,那压不住的?疯狂之色积蓄在他眼底,不容置喙。
他看着她,只说了四个字:“不死不休。”
好一个不死不休!
楼招澜攥紧了拳头,气氛在骤然变得剑拔弩张,两相对峙良久,她却呼出了一口气来?,一副兴致缺缺的?模样。
她冲着沈鹤之摆了摆手道:“滚吧,推门出去,就能离开天渊城,日后不要再让我见到你,见一次,杀一次。”
说到最后一句时,她语气中带上了浓郁的?厌恶和杀意。
沈鹤之倒是?并未恼怒,他垂眸又看了凌苏苏一眼,这才解下了外衫,披在她身上,将她的?狐尾和耳朵都?遮了起来?,然后俯身将她抱起。
少女?似是?惊了一下,随后便将整个人都?缩入那层外衫之下。
落在地上的?无?霜剑应召而来?,飞还入鞘,沈鹤之没有?理谢玉舟,也没去看云挽,他就那般抱着怀中之人,转过身去,一步步向外走去。
浮在水面?上的?痴情莲,似被衣摆带起的?风刮得轻摇曳了一下,荡开一层细细的?涟漪。
谢玉舟想出言阻拦,但他张了张嘴,又不知想到了什么,最后还是?保持了沉默。
直至那道身影消失在石门之后,石室中的?死寂才终于被打破。
谢玉舟下意识看向云挽,云挽只是?有?些愣怔出神,却比他想象得要平静。
楼招澜叹了口气,谢玉舟终是?问她:“为何不拦住他?”
“拦不住,”楼招澜很直白,“我杀不了他,也不能杀他,我不可能让厄骨在我的?天渊城现?世,我能做的?,最多是?将那只妖给?除了,但或许他拼死和我一搏,我连那只妖都?杀不了,至多令她重伤。”
她朝谢玉舟看来?,笑问道:“到时,你会帮他还是?帮我,抑或谁都?不帮?”
谢玉舟答不上来?,却道:“沈鹤之为那只妖转修了炼情剑,若那妖死了,他也会跟着殉情,到时厄骨仍会析出。”
这也是?他刚刚始终未表态的?原因。
沈鹤之今日之举,在他看来?已和昏了头没什么区别,但正是?因此,他更?不能和他撕破脸,他不能逼他叛逃,也不能让他带着厄骨和无?霜剑,为了一只妖叛逃。
云挽想到了什么,突然问道:“楼前辈,依你看,凌苏苏是?否是?怀揣目的?而来??”
楼招澜冷笑了一声?:“她到底是?不是?有?苏濯灵,这点我倒是?没法确认,毕竟她只有?八尾,但也搞不好是?她自己把其中一尾给?弄丢了,有?苏濯灵叛离宗族已久,谁知她是?不是?遇到过什么需得舍去一尾的?危机?”
“不过她怀揣目的?这点,我倒是?能确定,”楼招澜道,“她根本就不喜欢沈鹤之。”
她目光扫过了角落水池中的?痴情莲,最终却并未再像之前那般强调什么,只是?微微蹙着眉,似是?有?什么她也没想通之事。
云挽攥紧了衣袖,她犹豫了一下,才道:“前辈,我能问你一个问题吗?”
楼招澜却好似早有?预料:“你是?想问我,为何我从前也修了炼情剑,如今却并不受影响吧。”
谢玉舟便道:“此事我也想问,依姑婆所言,凌苏苏是?必定背叛沈鹤之的?,若我们想不出应对之策,到时他遭炼情剑反噬,厄骨还是?会出问题。”
楼招澜叹了口气:“你们不是?一直想知道,我为何执意要错点鸳鸯谱吗?为的?便是?这个。”
她看向云挽:“只要他愿意将炼情剑的?锚点放在你身上,一切都?可迎刃而解,这也是?伤害最低的?办法,可惜事与愿违。”
云挽有?些发怔,楼招澜就又道:“第二个方法,就是?我所用之法,修炼情剑之人,不管是?遭遇反噬,抑或是?为爱人殉情,其实都?是?源自于自身的?执念,是?因自己放不下去,这份执念又与功法相辅相成?,便宛如一道诅咒。”
“但只要他自甘割舍一切,放弃爱人,放弃修为,也放弃自己的?本命剑,一切从头来?过,便可如获新生。”
云挽明白了过来?,这应当就是?楼招澜会舍弃忘悲剑的?原因了。
“可惜,那小?子?不愿意,”楼招澜有?些发愁,“他所修情剑,是?为压制厄骨,不过即使情剑被废,他还有?额间那道剑印做最后的?保险,我再去将谢绮眉和扶向柔那两个小?孩叫过来?帮忙护法,应当也可佑得一时安宁......”
“只是?,有?些事,我还没想通......”
她有?些若有?所思,不过见谢玉舟和云挽仍看着她,她又收敛起了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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