死在大师兄面前后by子琼
子琼  发于:2024年11月26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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毕竟那日在?剑冢拔剑时?,是他亲口否定了云挽的天赋, 暗讽她?是毫无?资质还不知努力的废物,如今云挽却从剑山秘境中拔出了忘悲剑,可谓是狠狠打了他的脸。
云挽在?宗门内一时?风光无?限,好些师兄师姐都主动跑来与她?结交, 她?却在?思考另一件事。
她?在?想,她?拔不出剑冢中的剑, 却能成功令忘悲剑认主,难道真是芙蓉说的那样, 是因为剑冢里的剑怕她?吗?
为了弄明白这点,云挽在?很长一段时?间里,除了在?无?涯峰修行,就是泡在?藏灵峰内翻阅各种典籍。
可惜她?并未找到太多有用的信息,只在?这番大浪淘沙下,寻到了一个与她?相似的情况,但也?只是相似,细看下来却又完全不同。
那书中说的是那位昔日的玄微剑尊,说他初入剑冢拔剑时?,引得天地突生异象,原本剑气蓬勃的剑冢骤然寂静,万剑噤声不敢发,而?就在?这时?,原在?千里之外的无?霜剑却破开虚空,从天边降来,落入了他手中。
据说在?那之前,无?霜剑从未认过主,常人也?无?法驯服它,连带着进入它剑气范围内的其他灵剑也?会收起灵气、跌落在?地,因此无?霜剑亦有万剑之王的称呼。
后?来,玄微剑尊也?带着这把无?霜剑名震整个昆仑墟,那时?他风光无?限,修行之人无?不听说过他的名头?。
昆仑墟的剑修很多,但其他厉害些的剑修也?只会被称为“剑君”,唯有玄微剑尊乃是众人认可的剑中尊者,被推举为了昆仑魁首。
所以云挽并不觉得自己遇到的情况和当年的玄微剑尊是一样的,她?虽不认为自己的天赋很差,但也?不至于高到那种程度,更何况她?如今的成就,也?是她?努力得来的。
听闻那位玄微剑尊在?剑道一途上的天赋极高,天下灵剑无?不对他俯首称臣,因此任何剑修在?他面前,都只能居之其下。
可惜后?来天魔出世,玄微剑尊为保昆仑根系,不得不耗尽一身精血,施展出斩魔剑阵将其诛杀,而?他的修为和那把神乎其神的本命剑也?随之被沈鹤之继承。
记载着这些文?字的典籍被放置在?了藏灵峰灵气最稀薄的角落,其内对于玄微剑尊的夸张描写令云挽觉得这本书不太像“典籍”,反而?像本打发时?间用的话本读物。
书中记载的有关于玄微剑尊的事,云挽倒是从别?人那里听说过许多次了,只是有些细节稍有些出入。
沈鹤之得了玄微剑尊的修为,并继承了无?霜剑一事,昆仑墟众人皆是知晓的,但天魔并未被完全消灭,还留有一段厄骨被封存在?沈鹤之身体中便是一件隐秘了。
为了避免被有心之人利用,此事只有昆仑三?宫的掌门长老和一些世家?宗门的管事知晓,云挽手中这册典籍中同样没有相关记录。
不过书中倒是提到了沈鹤之,只是对于沈鹤之的描述却处处都在?贬低,说他虽得了玄微剑尊的修为,又认了无?霜剑做本命剑,却比之当年的玄微剑尊差远了,既没有令万剑臣服的本领,也?没有剑出昆仑的志气,学?不会斩魔剑阵,抵抗不了魔族,成日憋在?望仙道,守着太虚剑川不外出,无?霜剑在?他手中可谓是暴殄天物......
云挽越是看,眉头?就皱得越紧,最后?她?“砰”地一声合上书,脸上也?流露出了些许生气的表情。
她?向书册的封皮看去,就见这册典籍竟然叫做《斩魔阵图详解》,而?落款处的作者名则是“谢绮眉”。
好熟悉的名字......
云挽反应了一下就想了起来,昆仑三宫中的星机宫宫主便叫做谢绮眉,听闻此人因擅长占卜算卦之道,且不愿随意给旁人卜卦,所以行踪不定,轻易不会被人找到。
只是......云挽手中这本书很明显是手写出来的,应当只此一本才对,谢绮眉所在?的星机宫位于十万八千里外的垂仙洲,她?所写的书怎么会出现在?太虚剑川的藏灵峰内?
云挽想了想,又重新将书册翻开,这册书因是手写的,内容不算多,只有寥寥几页,她?刚刚基本已经将内容都看完了,只剩最后?两页还没看。
当那两页在?云挽面前展开时?,她?却愣了一下,因为那上面并未写字,而?是绘制了两道剑阵图,绘制得非常详尽仔细,云挽一眼?望去便瞬间被其中的奥义吸引了注意。
左侧的剑阵标注着“斩魔阵”的字样,而?右侧的剑阵下方则写着“换命阵”三?个字。
这两道剑阵初看构架极为相似,但其能发挥出的作用却完全不同。
前者可斩断魔脉,将汹涌澎湃的魔气逆转为灵气,从而?诛杀最凶戾的妖魔,正是当初的玄微剑尊对抗天魔时?所用。
而?后?者则顾名思义,换命换命,便是以命换命,仙将堕魔入魇之人诱入阵法中央,再借剑阵之效,将其周身魔气与施术者经脉中的灵气互换,用一身灵气渡其身净其魂,从而?逆转堕魔的进程,使那堕魔之人重新恢复如初。
这两道剑阵皆是对抗魔所用的,只是前者是诛魔,后?者却是救魔,不过两道阵法都需以自身精血为引,就像昔日的玄微剑尊那般,一旦剑阵完全施展而?出,全身的精血便会瞬间被阵法抽空,而?施阵之人也?会在?不久后?因灵气精血枯竭而?身死。
只是......
云挽觉得奇怪,她?喃喃自语道:“怎么会有人用这以命换命之法去救魔......”
她?说完之后?,却又恍惚间猛然一惊,莫名就想起了当初在?雪魇秘境中做的那个梦。
梦中她?所使的那道可驱散魔气的净尘咒印却有此物,正被记录在?藏灵峰内。
只是那样的咒印只能针对刚受魔气侵染、堕魔进程不深之人,一旦完全被魔气污染,彻底入了魇,那净尘咒印便不再奏效了。
但这册书页上所记载的这道“换命阵”却并没有这些限制条件。
在?云挽所了解的知识中,修士一旦入堕魔,便彻底不会再有回转的余地,换命阵这种东西更是匪夷所思至极,她?闻所未闻......
她?思索间,一些很细碎莫名的念头?突然就浮现而?出,细碎而?惊人,令她?不敢细思,可她?却还是下意识将书页上的那两道剑阵一寸寸描摹入了脑海,记下了每一处细节。
她?如今修为不够,自是无?法施展出这两道剑阵的,她?也?不知自己是否会在?未来遇上能用得上的机会。
只是当她?将剑阵完全记下后?,那册《斩魔阵图详解》竟突然在?她?手中自燃了起来。
转瞬间,书页便连带着其上的文?字完全化?为了灰烬,云挽不禁怔在?了原地。
她?突然产生了一个古怪的念头?,仿佛这册存放在?藏灵峰角落里的书,是专门在?等着她?的到来,等她?来将书中的内容看完,将那两道阵法习得,然后?便彻底消失,再不给第二个人阅读它的机会......
云挽解释不清这种感觉,她?也?知道她?不会得到答案,藏灵峰内的很多事情都只能用“机缘”二字来解答。
只是那两道剑阵图却像两道轻易无?法消除的伤疤,留在?了她?心底,让她?时?不时?就会突然想起......
......
自沈鹤之出关后?,他便不再如之前那般躲着云挽了,甚至于云挽偶尔会觉得,他不禁不躲着她?了,还在?一步步地主动向她?靠近。
云挽倒仍是早出晚归地前往无?涯峰修行,但她?晨起出门时?,夜间归来是,都会在?飞泠涧遇上沈鹤之。
而?某次她?在?课业上遇到难题,正准备用传音石联络谢玉舟询问时?,沈鹤之也?突然出现在?她?面前。
云挽吓了一跳,沈鹤之却伸手将她?掌心那枚传音石拿起,问她?:“为何舍近求远?”
云挽起初没明白他的意思,疑惑道:“什么舍近求远?”
他便用那双漆黑的眸子?望着她?,语气幽幽地道:“为何不来问我?”
云挽仍未反应过来:“可是师兄平日繁忙,我不好打扰师兄。”
沈鹤之沉默了一下,才道:“我现在?不忙了。”
他的确不忙了,且好像突然清闲得莫名其妙,总在?云挽意想不到的时?间在?她?面前闪过,令她?一时?都有些不适应了。
以往到了每月三?日的休沐日,云挽都会提着剑到处寻人比试,但这日云挽又提着剑准备出门时?,沈鹤之却将她?叫住了,陪着她?在?飞泠涧对了一整天的招。
第二日和第三?日仍是如此。
云挽大概看出了沈鹤之的意图,却仍并不敢主动去叨扰他,于是每当休沐日时?,她?几乎都会拎着剑被沈鹤之堵在?飞泠涧的入口处。
他并未多做解释,却好像铁了心地要往她?面前凑,有时?甚至会让云挽生出一种错觉,仿佛沈师兄的确不再躲着她?了,她?却又开始躲起了他。
这感觉很奇怪,她?常常生出一种被他追着跑的感觉。
但若是真要说起来,师兄却也?并未做出任何越界的行为,更没说过什么不该说的话,那枚寒阙诛心印还是如霜雪般洁净纯白,两人也?仍是普通师兄妹之间的相处,但细细品味来又好像完全不同了。
这日云挽结束了一整天的修行时?,无?涯峰已陷在?了一片漆黑的夜色中。
她?正疲惫地拖着步子?走着,身旁的周晴便轻轻推了她?一把,小?声道:“你师兄又来接你了。”
云挽闻听此言,整个人都站直了,她?连忙向无?涯峰的峡谷入口看去,果然就望见了那道熟悉的白衣身影。
他站在?那里显得极为扎眼?,此时?又正值无?涯峰人多的时?候,来来往往的弟子?都不禁向他投去了目光,不少人都露出了兴奋之色。
太虚剑川内的弟子?本就很多人将沈鹤之当作榜样,因此他只要一出?*现在?众人面前,便会吸引所有人的注视。
云挽却并不喜欢这种关注,她?硬着头?皮走过去,低声问道:“师兄怎么又来了。”
沈鹤之轻“嗯”了一声:“下午去了趟藏灵峰,离开时?天黑了,想到你还在?无?涯峰,便顺道来接你回去。”
他一边说着,一边招来了飞剑,神色如常,云挽却知道并非如此。
因云挽从剑山秘境中拔出了忘悲剑,她?在?太虚剑川内一时?名声大噪,除开想与她?结交的,不知为何还冒出来个向她?献殷勤的师兄。
她?只知晓对方姓钱,是三?长老门下的亲传弟子?,平日里也?听旁人喊过这位“钱师兄”的全名,但她?没怎么认真听,也?不太感兴趣,所以至今连人家?的名字怎么写都不知道。
可这位钱师兄却对她?极为热情,热情到他每次在?无?涯峰来与她?主动搭话时?,都会有不少同门起哄,他还每晚执意要亲自护送云挽回飞泠涧。
云挽觉得很奇怪,因为一来太虚剑川被护山大阵包围,即使是夜晚也?不会有任何危险,二来这位师兄虽是个亲传弟子?,但其实根本不是她?的对手,且她?明明已经表现得很冷淡了,他还非往她?脸上凑,让她?觉得有些讨厌。
这位钱师兄连着“护送”了云挽三?天,终于被沈鹤之给撞见了。
那晚云挽刚从飞剑上下来,就看到了站在?幽萃竹深处的沈鹤之。
他仍是白衣如雪,因立在?竹影最茂密处,竹叶将月光遮挡了大半,天地便仿佛只剩下了黑白两色的影子?。
云挽看着沈鹤之半隐在?黑暗中的脸,总觉得他生气了,但他倒也?没与她?说什么重话,只是从那日起,他总会莫名其妙因为各种原因在?她?晚间结束课业时?,突然路过无?涯峰,再顺道将她?捎回飞泠涧。
“师兄,我......”
站于沈鹤之身后?的云挽正准备说些什么,脚下的飞剑就突然一个大拐弯,直接面向了后?方,而?那位“钱师兄”此时?竟正跟在?沈鹤之的飞剑后?,一路紧追不舍。
沈鹤之这突然一停,他险些没刹住车。
云挽心中隐隐生出了一种不好的预感,还未等她?做出反应,那位钱师兄便大声喊了起来:“沈师兄!我心悦祝师妹!请你成全我们?!”
沈鹤之背对着云挽,所以她?不知道此时?的他脸上到底是什么表情,但这一刻,她?还是清晰地感觉到四周的空气似乎冷了几分。
之后?,身前的青年便慢慢转头?看了过来,他的眼?神有些出奇的冷。
“云挽,”沈鹤之的声音凉凉的,“他说他心悦你,还让我成全你们?。”
云挽:“......”

云挽从未遇到过这种情况, 被人如此直白地当众表明?心迹,还?是在沈鹤之面前。
她?心中厌烦,脸却不?自觉红了。
也不?知沈鹤之将她?此时?的神情理解成了什么, 他的眼神竟又冷了几?分。
那边的钱师兄也在此时?再?接再?厉地大喊道:“祝师妹!只要你?同意, 我明?日便让我师父前去飞泠涧提亲!”
提亲?这怎么行?
云挽总算是回过了神,她?表情僵硬, 脸上也写满了拒绝:“钱师兄, 我心中唯有三尺剑, 并?无与人结缘的打算, 还?请你?另觅良人吧。”
她?的语气?大概太温和了, 钱师兄听罢竟仍不?甘心:“祝师妹, 求道路漫漫,我不?求你?立即对我有意, 只是想与你?一同走下去, 我好歹也拜在了三长老门下,乃是太虚剑川的亲传弟子,你?与我结为道侣,我也可在修炼上帮扶你?许多。”
“抱歉,”云挽仍是摇头, 她?瞥了一眼身旁的沈鹤之,鬼使神差之下突然道,“钱师兄,其实我对未来的道侣是有要求的, 未达要求者我不?会考虑。”
钱师兄连忙问道:“什么要求?”
云挽转过头去,就发现沈鹤之也在看她?, 她?便道:“最基本的要求就是,那个人得打败我师兄。”
她?此言一出?, 钱师兄的脸立马就耸拉下去了:“沈师兄的眠雪十六剑即使连崔师叔都无法完全接下,更何况是我?祝师妹不?会是在说笑吧。”
云挽笑道:“我的要求就是这般,钱师兄若做不?到我也没办法,不?如先好好修行吧。”
她?想,这钱师兄如此直白地表明?目的倒也好,她?也能直截了当地拒绝他了。
因沈鹤之还?在一旁看着呢,钱师兄最终没再?纠缠,只能灰头土脸地离开了。
云挽再?次看向?了沈鹤之,就见他沉默着,不?知在思索着什么。
“师兄生气?了吗?”
沈鹤之的目光落了过来,云巅之上的风很大,却被他外?放的那层寒气?阻挡在了外?面,他看了她?好半晌,才道:“我有何资格生气??”
云挽轻轻“啊”了一声,他便又道:“但你?若真喜欢他,我一定会阻拦的。”
“他配不?上你?。”
扔下这句后,沈鹤之就转过身去,重新御剑向?飞泠涧而去,让云挽怔在原地,一时?没反应得过来。
她?看着身前之人的背影,突然慢慢伸出?手去,一点点攥住了那荡来的衣袖,见他并?未推开她?,她?的手便顺着衣袖向?上,最终隔着层布料握住了他的手。
这一刻,沈鹤之也垂眸向?她?看来,短暂的对视后,他的五指很快收紧了,同样隔着那层衣袖握住了她?,于是不?过片刻,掌心的温度便传达给了彼此。
“那个钱师兄的全名我都记不?清,”云挽道,“我如今只想好好修炼,尽早当上太虚剑川的掌门,旁的事都不?想考虑。”
沈鹤之没接她?的话,只是将剑落至了飞泠涧的入口处,然后牵着她?的手向?幽萃林内走去。
今夜无月,四周很暗,云挽忍不?住有些胡思乱想,而这时?,沈鹤之却突然道:“我的剑术还?不?至于无人能敌,需知天外?有天,若有一天有人击败我了,你?......难道真要嫁给他?”
云挽反应了一下才意识到他在说什么。
“怎么可能?”她?摇头,“那只是第一个条件,还?有其他条件呢?”
“是什么?”
“第二个条件就是,他还?不?能将师兄击败。”
沈鹤之皱眉:“又要打赢我,又不?能击败我,是要与我打成平手吗?”
“那就还?有第三个条件,”云挽小声道,“他还?得会眠雪十六剑。”
“如此准确的限定条件,你?所说之人......”
沈鹤之的话还?未说完,一个声音就突然从两人身后响起打断了他:“能和沈鹤之打成平手,还?习得眠雪十六剑,那不?就是我吗?你?想嫁给我怎么不?早说?”
云挽吓得汗毛都竖起来了,她?连忙松开了抓住沈鹤之的手,匆匆忙忙地向?后看去,就见谢玉舟从黑暗中钻了出?来,一脸审视地盯着他二人刚分开的手。
“你?们在干什么?”
“没、没干什么,”云挽莫名有些心虚,她?道,“我今日结束了修行,师兄恰好路过无涯峰,就顺路接我回来了。”
谢玉舟眯起眼睛,显然不?信,不?过他没针对云挽,而是目光炯炯地望向?了沈鹤之:“据我了解,你?已?经连着好几?日大半夜路过无涯峰了。”
沈鹤之“嗯”了一声,倒是出?奇地平静:“闲来无事。”
谢玉舟“哼”道:“你?之前可没这么清闲。”
他说着又看向?了云挽,然后道:“你?刚刚怎么突然开始谈婚论嫁了?”
“......我就随便说说。”云挽结结巴巴地解释。
谢玉舟又“哼”了一声,不?过他思索了片刻,像是想到了什么,突然道:“要不你以后别住飞泠涧了,跟我回思过崖吧。”
他说着竟朝云挽伸出?了手,但还?未等他的手碰到她?,沈鹤之便先一步拉着云挽的胳膊将她?拽到了自己的身后,也将谢玉舟伸来的那只手挡开了。
“你?别碰她?。”
“我怎么就不能碰她了?”谢玉舟被沈鹤之一拦,来脾气?了,“云挽哪次受重伤不?是我给弄回来的!我背过她?还?抱过她?,还?指点过她剑术!我怎么就不能碰她了!”
“更何况你?有什么资格拦着我!人家?云挽还?没说什么呢!”
他这话一出?口,两人都看向?了云挽。
沈鹤之的目光沉静如水,但云挽对上他的视线后,却莫名觉得难过。
“小师叔,思过崖距离无涯峰太远了,我还?是想留在飞泠涧。”
谢玉舟却道:“我可以每日御剑送你?去无涯峰,再?接你?回去。”
云挽抿了一下唇,她?垂下视线,坚持道:“我不?会离开飞泠涧的。”
谢玉舟似还?想说什么,沈鹤之却上前一步彻底截断了他看向?云挽的目光。
“时?辰不?早了,你?该回去休息了,”沈鹤之道,“她?不?想跟你?走。”
谢玉舟气?得鼻子都歪了,他瞪了一眼沈鹤之,又瞪了一眼他身后的云挽,最后终是恨铁不?成钢地道:“随便你?们吧!到时?候别死我面前!我可不?帮你?们收尸!”
骂完这句,谢玉舟便头也不?回地御剑离开了。
云挽仍低垂着头,挡在她?面前的人却慢慢转过身来。
一只手轻轻捧起她?的脸颊,生着剑茧的指腹随之蹭上她?的眼角。
“......还?以为你?哭了。”他的声音也很轻,听上去便温柔得有些过分。
云挽不?敢看他:“我没那么爱哭......”
那只捧着她?脸颊的手轻触之后就放开了,他却转而牵起了她?的手,但不?再?是之前那般隔着衣袖,而是坚定地将她?的手握入了掌心。
云挽被他一路牵着向?那片幽萃竹林中走去。
竹影在夜色中摇曳,他的声音也在浓郁的冷木香中响起:“谢玉舟所言你?不?必放在心上,不?必自责,也不?必觉得愧疚,更不?必担忧害怕,我心意已?决,心境也已?彻底稳定,不?会再?那般容易受到影响。”
云挽抬头看他,他恰也转头望来,眼底似是难得带了几?分笑意。
沈鹤之并?未多做解释,云挽却觉得自己好像隐约明?白了什么。
她?下意识就收紧了五指,她?想,她?一定会更加努力,她?不?想让师兄等得太久。
......
自那夜之后,云挽便不?再?因沈鹤之的主动靠近而无措惶恐,两人相处的机会自也变多了。
那些平日里与云挽走得近的师兄师姐都隐隐意识到了什么。
向?来崇拜沈鹤之的方澜,一脸的向?往:“铁柱师妹,我原本还?以为你?与沈师兄的关系一般呢,倒没想到他竟如此关心你?,真是令人羡慕。”
田知渺笑嘻嘻地道:“我倒是一直觉得沈师兄很关心咱们的铁柱小师妹,否则他为何不?惜得罪大长老也要将小师妹带走呢?”
周晴在一旁点头赞同:“祝师妹的眠雪十六剑也是跟沈师兄学的。”
另一边的秦芷依作为几?人中最年长的师姐,却露出?了担忧之色,在临别时?,她?没忍住将云挽拉了过来,表情严肃地道:“云挽,你?说实话,你?对沈师兄没有男女之情吧?”
云挽被她?吓了一跳,秦芷依却又道:“沈师兄修的是无情道,你?喜欢他是不?会有结果的,我看过太多因耽于情爱而误了修行的例子,实在不?想见你?也这般。”
云挽不?禁笑了起来:“秦师姐不?必担心,我现在只一心变强,对男女情爱并?不?感兴趣。”
在她?再?三地强调下,秦师姐终于放下心来。
她?拍着云挽的肩,笑道:“铁柱小师妹,你?可是我们之中修炼最快者,我们还?等着你?日后当掌门提拔我们呢!”
云挽也不?知自己的外?号何时?传到了沈鹤之的耳朵里。
某天她?在院子里练剑时?,就听坐在一旁的沈鹤之,突然问她?:“他们为何要给你?起铁柱这样不?着调的名字?”
说来也奇怪,云挽原本对旁人怎么叫她?没太大感觉的,可这个称呼从沈鹤之的嘴里吐出?时?,她?却突然觉得很好笑,笑得眼泪都出?来,连剑都没拿稳,掉在了地上。
沈鹤之叹了口气?,他将地上的忘悲剑拾起,递给云挽:“剑修将本命剑扔了可是大忌。”
云挽擦掉眼泪,将忘悲剑宝贝般地抱回怀里:“若对面是敌人,我定不?会这般的。”
沈鹤之便露出?了几?分无奈之色。
云挽的日子就这样一天天地过着,后来在她?的求情下,沈鹤之将芙蓉也给解冻了出?来。
虽说她?在剑山秘境受了重伤,但前去拔忘悲剑本就是她?自愿做的决定,所以她?不?觉得自己是受到了芙蓉的教唆。
重获自由的芙蓉差点抱着云挽嚎啕大哭,飞泠涧变得更加热闹,不?过云挽却没有游玩的闲心,她?很刻苦,比所有人都刻苦,就连内门那些出?了名的师兄师姐都对她?生出?了敬意。
在云挽的努力下,她?也在太虚剑川中逐渐展露出?了头角,原本因修炼禁术压她?一头的周晴,也在她?拥有本命剑后逐渐被她?甩在了身后。
不?过才入门五年,云挽竟达到了出?师弟子的标准,自此她?也不?必再?日日前往无涯峰修行。
又一年的内门论道会,这次沈鹤之没再?参加,云挽却在其中大杀四方,直杀至了虞惊意面前。
她?虽仍只掌握了眠雪十六剑的前十六招,但出?手却极为犀利,愣是将虞惊意这个太虚剑川的首席弟子逼得狼狈至极。
可惜云挽到底是年轻了些,在最后惜败,只拿到了内门论道会的第二名。
而这一年,她?也终于迎来了昆仑墟每五年一次的除秽节。

所谓除秽节, 全名又叫除秽祭祖。
节日会持续整整半年,而?在?节日的前两?个月中,宗门世家会在?修行之地的灵脉上布下馈灵阵。
此阵法启动后, 附近的修士皆可?将自身灵气输入其中, 从而?回馈脚下的这条灵脉,这过?程便被称为祭祖, 或是山川。
修士修行, 汲取灵脉灵气充盈自身, 而?在?除秽节到来时, 修士们则又会将自身灵气回馈给脚下的灵脉, 祭拜这养育了一方水土。
当祭祖的前两?月结束后, 各个宗门世家便会选出最优秀的一批精英弟子,前往各洲的凶冢加固封印、肃清外围的恶祟, 令魔气不至于向?外扩散, 从而?维护昆仑根系,这一除秽过?程又将持续四个月之久。
这是云挽入昆仑后第一次经历除秽节,太虚剑川提前一个月便忙碌了起来,她?作为门内弟子自也跟着一起做事。
蜀洲龙脉正位于太虚剑川所在?的望仙道,而?望仙道之外的城镇便是蜀洲最繁华的都府, 川上故城。
每当除秽节到来时,太虚剑川便会在?川上故城布下馈灵阵,而?自这一日起,城中的街道也将挂起彩灯, 家家户户会贴红幅,放望月灯, 向?山川河流祈福。
生活在?蜀洲的其他散修和?小宗门世家,也会陆陆续续地前往川上故城, 向?馈灵阵中输入自身灵气,回馈这养育了他们的山川灵脉。
据闻向?馈灵阵输入灵气越多者,便会越发受天道眷顾,得到机缘的机会也会越大。
不管这说法是真是假,为了讨个好?彩头,也不会有修士在?此时吝啬。
两?个月的时间足以?让馈灵阵吸收大量灵气,而?祭祖的最后一日,又被称为结灵日。
在?这一天,太虚剑川的掌门长老会带领门内弟子一起来到馈灵阵前,在?众人的目光下,向?阵法输入灵气,再完成结阵仪式,宣布除秽正式开始。
如今的太虚剑川是没有掌门的,所以?除秽节便由崔见山这个大长老一手?主持。
对于为期四个月的除秽,云挽自是毫不犹豫就报名了,她?的目标是寻找能消除厄骨的办法,这近距离接触魔的机会她?当然不能错过?。
除秽祭祖的半年中,太虚剑川不会再给弟子布置其他课业,无涯峰的课自也停了,好?多弟子都趁这个机会跑出宗门玩。
沈鹤之离不开宗门,除秽节对他而?言自也意义?不大,他近来不知在?忙什么,连着在?藏灵峰研究了几日后,就直接进闭关室了。
云挽则被几个师兄师姐叫着往川上故城跑了好?几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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