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世小药铺by十月海
十月海  发于:2024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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慕容霖大概懂得她的笑意,“唐掌柜放心,我会同大伯说明此事,不会让她一直如此。”
唐乐筠道:“慕容少侠随意。”
“这位是……唐掌柜吗”一个苍老的男子的声音从街对面传了过来。
唐乐筠看了过去,就见崔老先生站在一棵梧桐树下,正气喘吁吁地擦着汗。
“崔老先生好。”她先是福了福,又对楚飞远和慕容霖说道,“二位不妨去铺子里稍坐,我去和小白的先生打个招呼。”
楚飞远二人和她没什么交情,自然不会去铺子里叨扰,就此告辞,往北边去了。
唐乐筠过了马路,“崔老先生,您几时搬到城里的!”
崔老先生道:“前些日子,你也搬进来了吗”
唐乐筠道:“我们昨天刚来,那边的药铺就是我开的。”
“你在这里也开了铺子”崔老先生吃了一惊,“租金可不便宜呀。”
唐乐筠道:“不要紧,我家生意不错,总会赚回来的。”
崔老先生重重点头,“毋庸置疑,唐掌柜的药确实好。”
“感谢老先生肯定。”唐乐筠想到了自家弟弟,遂问道,“老先生还坐馆吗!”
崔老先生抬手指了指北面,“坐馆,赤焰镖局有个私塾,文课和武课都有,老朽教文课。”
唐乐筠略一思索,“那太好了,多谢老先生指点。”
唐乐筠回到家,田婶子和邓翠翠已经把早饭端上桌了,虽然只有疙瘩汤,但因为加了鸡蛋和菠菜,颜色好看,味道也不错。
田婶子拿了把瓷勺,“往北走一里多地,有个小菜场,买东西很方便,我看菠菜便宜,就多买了一些,鸡蛋贵,二十个大钱一个。”
邓翠翠也跟着去了,补充道:“这城里的日子真不好过,那柴火贵的哟,煤就更不用说了,要不是白管家给备下了,我和田姐都下不去手。”
唐乐筠在八仙桌旁坐下来,“这些东西城里没有产出,僧多粥少,多少钱都得买。”
田老爷子叹息道,“其实,那些东西不是卖给咱的,而是卖给有钱人的。等柴烧完了,我和你田叔去一趟北边,那边山大,多打一些回来。”
唐乐筠道:“田爷爷,有打柴的时间不如多做两瓶药,咱就什么都有了。”
田老太太担心地问道:“筠筠,那些老客还会来吗!”
唐乐筠道:“您放心,白管家会把告示贴在门上的。”
田婶子高兴了,“那可敢情好。”
“姐!”唐悦白练完功了,一溜烟地跑到唐乐筠身边,“你真的回来啦!”
唐乐筠摸摸他的脑壳,“姐姐骗你作甚!”
唐悦白挨着她坐下,“真是太好啦。”
田家三个小的也进来了,热热闹闹地同唐乐筠打了招呼。
人齐了。
唐乐筠清清嗓子,决定把新章程说上一说:“田爷爷田奶奶,以后咱们会在相当长的一段时间里一起生活,为了和谐相处,我决定不再给你们发月钱……”
田爷爷立刻说道:“我们被你带进京城,吃喝住也都是你的,不给月钱就对了。”
京城的食物和生活必需品只会更贵,养活这么一大帮人不是件容易的事。
唐乐筠相信,他这番表态是真心的。
但一家人生活在一起,也会有矛盾的时候,更何况三家人呢
唐乐筠道:“该给的必须给,但算月钱不太合理,不如按每个月的毛利给干活的人分红,每人每月提取总利润的百分之三。举个例子,就是我赚一百两,分给每个人三两。”
“住宿不必说,饭食我全包,并负责每日上工时穿的统一的衣裳和鞋子。还有蔚蔚芮芮和小霜,我刚打听了私塾,如果他们想上学,束脩由我来出。”
说到这里,唐乐筠的目光一干人脸上迅速滑过,“大家觉得怎么样!”
田家荣表态道:“筠筠,我家不要银子。”
田家两位老人一起点头。
田老太太道:“真的不能要,又吃又住又拿,我们成什么人了!”
邓翠翠不甘落后,“筠筠对我有救命之恩,现在什么都贵,我不要银子也会好好干活。”
她也做过生意,明白唐乐筠变月钱为分红的目的。
“这话极是!”田老爷子道,“我只同意三个孩子读书的事,其他的就不必说了,吃饭吧!”
唐乐筠有点无奈。
唐悦白用胳膊拐了拐她,“姐,不如先给大家攒着,日后再说。”
这也是个办法。
唐乐筠道:“好吧,那就老规矩,暂时由我负责采买,大家有需要尽管跟我说,我能满足的尽量满足。”
田老太太道:“筠筠呐,现在能有口吃的就不错了,还有什么需要啊,没需要!你是当家人,切不可大手大脚过日子。”
居然被教训了。
唐乐筠捏捏荷包中的羊脂白玉玉牌,心道,这样也好,纪霈之终究是纪霈之的,还是自己赚自己花更踏实些。
吃完饭,唐乐筠带着大家把常用药上齐,然后田婶子找来菜籽,和邓翠翠一起,寻了个合适的地方催芽,田家祖孙三代则去半亩菜地除草去了。
唐乐筠和唐悦白去私塾报名了。
唐悦白问:“姐,非要读书不可吗,我又不想科举。”
唐乐筠道:“读书可以明理。多读历史,多看一看别人的经历,以古鉴今,总能让你的视野宽阔些,遇到事情多思考一些,你说呢!”
唐悦白据理力争,“可是崔先生教的不是那些,都是之乎者也的大道理。”
唐乐筠道:“放心,他现在教的是习武之人,不考科举,势必会考虑这一点。”
“那还行。”唐悦白高兴了,拿出一把小刀,从树上割下一段柳枝,三两下做了个短笛,放在嘴里“呜呜呀呀”地吹了起来。
半盏茶的功夫,姐弟俩到了私塾。
接待他们的是个表情严肃的鲁姓中年男子,穿着儒衫,但身形和动作显示,他是个不折不扣的练家子。
唐乐筠表明了来意——只学文科,不学武科。
鲁先生有点意外,强调道:“武科不贵,每月二百文,文科贵,每月四百文。”
唐悦白起先还不明白,自家姐姐为什么不让他习武,一听价格就明白了。
二百文能学到什么,不过是普通拳脚罢了,他们不需要。
但文科学费的确不低,一年将近五两银,比大乱之前涨了两倍多。
唐乐筠交了三个男孩子的学费——田婶子不放心田小霜,不让她来私塾。
鲁先生记名字时问了一句:“你们这个唐和唐门有关系吗!”
唐乐筠道:“目前没关系。”
这话大有玄机,唐悦白嘿然一笑。
姐弟俩溜溜达达往回走,刚要去磨剑山庄的兵器铺逛上一番,就见田江蔚跑了过来。
他一边跑一边说:“筠筠姐,来病人了,黑瘦黑瘦的,两腮都陷下去了,我奶说这人日子不多了。”
唐悦白警惕地说道:“姐,咱还没开业呢,是不是捣乱的!”
唐乐筠知道,这是慕容秀秀请的病人到了。
田江蔚道:“筠筠姐,我娘也这么说,是不是你得罪人了要是这样,我看你就别回去了,让他们等着吧。”
铺子没开,药材不齐,而且有间药铺也不是医馆,即便拒绝病人,只要是正常人就说不出什么。
但慕容秀秀不太正常,她有些偏执。
如果唐乐筠不接,慕容秀秀一定会觉得唐乐筠怕了,心虚了,她赢了;如果唐乐筠接了,但病人的病医治不好,慕容秀秀就会认为她赢大了。
唐乐筠决定看看病人再做决定——万一能治,慕容秀秀就输一把大的,她还能赢得一点名声,争取早一点打开局面。
姐弟三人回去时田婶子就站在街边上,她急忙忙迎了上来,“筠筠,依我看那人不行了,你可千万别冲动。”
唐乐筠表示明白,随她一起进了门。
就见门口的交椅上瘫坐着一个三四十岁的汉子,情况和田江蔚所说相去不远,确实有病入膏肓的意思了。

第74章
病人身侧陪着两女一男,三人一见唐乐筠进来,齐齐跪倒在地,“唐大夫,行行好,救救我儿(我男人)吧!”
唐乐筠脚下一弹,便避开了他们,“起来吧,我当不得你们的礼。另外,有几点我必须说明一下:第一,我开的是药铺,不是医馆;第二,我是半吊子大夫,你们来治病,首先要不怕死。”
三个家属吓了一跳,面面相觑地站了起来。
田家人对唐乐筠的医术不够了解,都觉得她这话没什么毛病。
但唐悦白知道自家姐姐的能耐,闻言捂住嘴,别过脸,差点笑出声来
病人的父亲五十左右岁,高大硬朗,衣着也不算寒酸。
他瓮声瓮气地道:“那你还开什么医馆呐!”
唐乐筠道:“你不识字吗药铺,我卖药,我家药好,价格比寻常铺子贵几倍。”
三位家属再次交换目光。
唐乐筠道:“这位大叔病得这么重,你们是不是……”
三人的眼神官司打出眉目来了。
病人的父亲打断了她的话:“唐大夫药好,想必医术也是高的,还请救我儿一命。”
她年轻,她开药铺,可他们还是要看病,便足以证明他们就是慕容秀秀请来的。
唐乐筠往门外看了一眼,心道,那姑娘被惯坏了,一定藏在哪里等着看我笑话呢。
门外有人,两个掌柜打扮的中年男子站在马路边,正对她的店面指指点点。
见她看过去,其中一个人问道:“姑娘,药铺开业了吗!”
唐乐筠道:“还没有,但病人已经到了。”
蓄山羊胡的那位她刚刚见过,就是街对面酒肆的掌柜或东家。
大概是觉得她这话稀奇,那二人对视一眼,往门口走了过来。
唐乐筠重新把注意力放在病人家属身上,问道:“梅花女侠慕容秀秀让你们来的吧,我很想知道,如果我把令郎治死了,她给你多少钱!”
病人垂下眸子,几不可查地叹息一声。
“梅花女侠慕容秀秀”病人的父亲镇定了下来,“我们不认识这个人。唐大夫,我儿病重,病急乱投医,听说你家药好,就赶着来试一试,不知道药铺还未开张,真是对不住了。”
“药确实好。”唐乐筠问,“你有方子吗,有方子我就卖。”
病人的父亲道:“还请唐大夫开张方子。”
“可以。”唐乐筠笑了,“不如这样,你们写一个免责声明,我就给你们开这个方子,如何!”
病人的父亲问:“免责声明是什么!”
唐乐筠道:“就是病人出任何事,都与我无关。”
病人的父亲顿时出了一脑门的汗。
大家都是生意人,都明白是怎么回事。
酒肆的那位问:“姑娘,你就是药铺的东家!”
唐乐筠颔首,“是的,在下姓唐。”
酒肆的对病人父亲说道:“唐掌柜还不足二十岁吧,人家初来乍到,您老兄何必苦苦相逼呢我这边有个靠谱的大夫,可以介绍给您,不妨一试。”
他有言外之意——唐乐筠不靠谱。
病人的父亲道:“我们是打听了才来的,这位唐大夫的药好,医术也高明。”
酒肆掌柜还要再说,却被同伴拉住了。
他的同伴问唐乐筠:“唐掌柜,免责声明的意思是,你可以治,但必须签下生死状是吗!”
唐乐筠点头,问病人:“你签吗!”
“唉……”病人长叹一声,“我签。唐掌柜,那位姑娘确实给我爹娘一百两,我家怎么着都赚了。”
病人的父亲难堪地别开了脸。
“竟然真有此事。”
“这鬼世道啊!”
那二人一人感叹了一句。
“倒也坦荡,那咱就治。”唐乐筠朝唐悦白扬了扬下巴,“给姐磨墨。”
唐悦白无脑相信唐乐筠,“马上。”
田江蔚和田江芮也跟着行动起来,一个铺纸,一个打水,一个到处找毛笔。
田婶子担忧地看着唐乐筠,跺了跺脚,牵着小霜转身往后门去了。
一盏茶的功夫后,唐乐筠写好了免责声明。
那二人好奇,一起凑过来看……
酒肆的惊叹道:“姑娘这一笔字相当漂亮了。”
另一位连连点头,“人不可貌相,我对这位姑娘的医术有点信心了。”
“这位东家谬赞。”唐乐筠把宣纸和印泥推向病人,“识字吗,如果不识字我可以念给你听。”
那病人点点头,看也没看,直接按了手印。
唐乐筠坐了下来。
唐悦白把脉枕放到书案前面,病人顺势放上左手臂……
片刻后,唐乐筠不动声色地问道:“谁来说一说此病的来龙去脉!”
病人的妻子开了口:“唐大夫,我相公的身体平时很好的,就在半个多月前,他去南边走镖回来,路上饥饿,多吃了些黑枣,又喝了些溪水,回来就病了。一开始只是胸口疼,后来吃什么吐什么,找过好几个大夫了,都没瞧好,眼瞅着一天不如一天……”
吃枣吃多了,就吃成这样了
所有人都觉得匪夷所思,包括唐乐筠在内。
唐悦白问:“是不是中毒了!”
病人的父亲道:“黑枣无毒,其他镖师也吃了。”
唐悦白看向唐乐筠。
唐乐筠还在医典库中飞快地翻找,找了好几本与胃脘有关的书目,都没找到相同的案例。
病人的父亲见她始终不说话,眼睛眨了眨,脸上竟然有了些许笑意。
唐悦白因为紧张家姐,一直在关注他们的表情变化,见状气不打一处来,怒道:“自家儿子活不了,就存心坏别人生意,依我看是心肝坏了。”
病人的母亲红了脸,埋怨地看自家男人一眼,迈步走了出去。
唐悦白扯了唐乐筠一把:“姐,别看了,他们不是好人。”
“稍安勿躁。”唐乐筠想了想,说道,“我按诊一下,老兄怎么称呼!”
病人道:“在下姓梁。”
唐乐筠道:“你躺到书案上来,小弟你扶他一下。”
女大夫按诊可不常见。
二位掌柜正要走,闻言双双停下来,继续看热闹。
病人不知怎么想的,完全没有拒绝唐乐筠的意思,顺着唐悦白的力道躺到了书案上。
唐乐筠毫不犹豫地将右手掌按在他的胃脘部,将木系异能和精神力同时渗透进去……
很快,凝成丝的木系异能在胃部找到了多个硬块。
她知道,这就是病症所在。
胃结石!
如果由吃枣引起,硬块就与枣有关。
木系异能可以辨别同系物体,迅速证实了这一点。
那么,应该怎样治疗呢
唐乐筠想了想,决定用保和丸消化积食。
她说道:“我煎一副药,你在这里吃了再走。”
梁家媳妇眼冒精光,“唐大夫有办法了!”
唐乐筠道:“试一试,试不死人。”
她一边吩咐唐悦白等人去拿小炉子和药罐子,一边自去药柜旁抓药。
那二人大概觉得煎药时间太长,一起退出了药铺。
寻常保和丸总共九味药。
唐乐筠认为,病人病情重,应该再加一味鸡内金增强药力。
另外,病人元气大伤,把红参和灵脂用上,和莱菔子相互制约一下更好。
大半个时辰后,唐乐筠把煎好的三剂药混在一起,均匀分成三份,让病人喝下第一份。
她说道:“哪位付一下账,药和熬药总共三百零二文。”
病人的父亲惊讶道:“这么贵!”
唐乐筠道:“我不是提前说过了吗,我家药贵。”
他不情不愿地掏出半吊钱,数出去一百多枚,剩下的放在柜台上,扭头对他儿子说道:“走吧,回家。”
唐乐筠道:“你们回吧,他晚上再走,不然你把药倒了,再来说我的药不管用,我岂不是坐蜡了!”
病人的父亲有了火气,瞪她一眼,大步出了药铺。
梁家媳妇看出一些端倪,问唐乐筠,“唐大夫,我相公的病,是不是真的能治了!”
唐乐筠道:“现在还不好说,看第三碗喝下去有没有效果吧。”
她这是第一次自主用药,确实没什么底气。
梁家媳妇眼底有了泪意,对病人说道:“相公,依我看,这位姑娘还是有些办法的。”
唐乐筠本想辩解两句,说自己没有那意思,但想一想又算了,病人的求生欲也很重要。
归置房间,买生活必需品,张罗午饭和晚饭……一忙活就是半天。
到了中午,梁姓病人忽然腹痛,想要如厕。
她妻子大喜,“太好了太好了,唐大夫,我相公他要上厕所了。”
唐乐筠道:“马上带他去。”
田江蔚问道:“上厕所不是应该的吗!”
她妻子道:“他吃了就吐,根本吃不下东西,哪里拉得出来,如今拉了,就一定是好了。”
田江蔚见他如此说,赶紧扶他去了茅厕。
出来后,唐乐筠进去看了一趟,发现一小团包裹着黏液的硬块。
她松了口气,对病人说道:“大概有些效果了,马上喝第二碗。”
病人点点头,“我能感觉到,确实好多了,唐大夫妙手回春。”
唐乐筠道:“过奖了,我的医术一般,只是药好。”
到傍晚之前,病人又去了两趟,每次都把结块打下来一些。
胃脘部明显舒适不少。
离开时,步伐都有力气多了。
夫妻俩路过酒肆时,掌柜的特意迎出来问了一句,“我说大兄弟,好些了吗!”
病人脸上有了笑意,“唐掌柜的药确实是好药。”
他媳妇道:“医术也……”
病人拉了她一把,“唐大夫不想让人知道她医术好,咱们就不说了吧。”
他这话,唐乐筠在铺子里听得分明,她很欣慰,尽管他们的父亲是个老滑头,但两口子都是实在人。

楚飞远从外面进来,说道:“梁山出来了,看起来好多了。”
百无聊赖的慕容秀秀顿时跳了起来,“真的假的!”
楚飞远神色淡淡,“我骗你作甚人就在外面,你可以自己去看。”
他的话还没说完,慕容秀秀已经拉着唐乐音跑出去了。
慕容霖道:“楚兄,我姐虽然骄纵了一些,但没啥坏心眼。”
楚飞远勉强一笑,“那是,唐掌柜还得感谢她,替唐掌柜做了口碑呢。”
慕容霖面皮一红,“确实弄巧成拙。没想到唐掌柜年纪轻轻,医术还挺高明。”
楚飞远道:“我早说过,她家的金疮药虽贵,但真好用,连留疤情况都比其他金疮药好不少。”
慕容霖颔首,“等她开业了,我去多买几瓶,行走江湖总能用得上。”
“不许你买。”慕容秀秀噘着嘴进来了,“唐乐筠说过,她不做咱家和唐门的生意。”
唐乐音劝道:“二表姐,还是算了吧,不管是哪一次的事,都是你不占理。”
慕容秀秀强词夺理道:“我固然不占理,但她就做对了你别忘了,以前她是怎么欺负你们姐妹的,我这样还不是为了你们!”
“……”唐乐音滞了滞,又道,“二表姐,既然她已洗心革面,以前的事就算了吧。”
慕容秀秀沉着脸,不说话。
唐乐音明白,她说为了唐家姐妹,不过是给自己找点面子罢了,她就是记恨唐乐筠让她丢脸丢得太狠。
慕容霖道:“二姐,如果梁山的病能治好,你就等于在帮唐掌柜的忙。她是医者,你何必得罪她!”
唐乐音也劝,“我家已经得罪她了……”
“得罪了又怎样”慕容秀秀打断她的话,“没她就治不了病吗!”
楚飞远有点忍无可忍:“秀秀,她现在是亲王妃。”
“哈~”慕容秀秀讽笑一声,“没册妃也算亲王妃吗依我看,她现在连妾都不如。再说了,端王对她也不怎么样嘛,否则也不会提前离京,让她跟公鸡拜堂。”
唐乐音提醒道:“册妃要等端王从大弘回来。”
慕容秀秀压低声音,“割地求和,卖国贼一个,他也要能回来。”
慕容霖气不过,一拍椅子扶手,起身出去了。
慕容秀秀冷哼一声,“就你会做好人,有本事和顾时一起去北境啊。”
慕容霖并非不想参军,而是他不想为这样的朝廷效力,更不想被官场约束。
她这话过分了。
楚飞远沉着脸不说话。
唐乐音也严肃地看着她。
她后知后觉地感觉到了孤立无援,心里一慌,终于想到自己是不是该反省一下。
片刻后,她说道:“算了,既然没人领情,我又何必强出头呢!”
扔下一句,她也走了。
唐乐音对楚飞远说道:“二表姐就是嘴硬,其实已然服软了。而且,如果端王妃救了梁山,她也算做了一件好事。”
楚飞远道:“我明白,唐大姑娘不必替她找补。”
唐乐音没再说什么,拱了拱手。
楚飞远不是傻子,如果他介意,她便是解释一万句也挽不回他的心。
说到底,是二表姐低估了唐乐筠的实力。
她也想不明白,唐乐筠为什么会有这种天翻地覆的变化,以唐乐筠的性格,即便重生了,也该选择瑞王,而不是与端王发生纠葛……
不不,或者,唐乐筠觉得自己可以救活端王,所以才要努力研习医术
这个念头一起来,便挥之不去了。
唐乐音觉得,她要与父亲好好说一说这个问题。
回到家,唐乐音先去给唐老太太请安,刚进二门,就听到了唐锐安爽朗的笑声。
她扯了扯唇角,心里安定了几分。
“祖母,父亲,”唐乐音进门后福了两福,“我回来啦。”
唐锐安坐在靠窗的太师椅上,责问道:“怎么这么晚!”
“那么严肃做什么,孩子不是平安回来了吗音音到祖母这儿来……”唐老太太拍拍身前的位置,和蔼地问道,“今天去哪儿玩了!”
唐乐音挨着她坐下,想了想,到底把慕容秀秀的恶作剧原原本本地讲了一番,末了又道:“以我对她的了解,她大概不会乱来了,您二位不必为此事担心。”
唐老太太道:“秀秀做得不算错,她一个十六岁的毛丫头能治什么病早早丢个丑,放下执念也是好事,总不至于出大错。”
自打同袍义社反叛后,唐锐安一直忙于公务,再没关注过唐乐筠姐弟,他不知道唐乐筠的药铺有了起色,更不知道她还把药铺开到了京城。
他问:“铺子是她自己的,还是端王的!”
唐乐音摇头:“不好说,她的金疮药卖的很好,顾小将军采购了不少。”
唐锐安道:“此女让人捉摸不透,你好好劝劝秀秀,这种事不可一而再。”
唐乐音点头,“父亲,如果端王解了毒……”
唐锐安以江湖身份做到了玄衣卫指挥使,反应当然不慢,立刻听懂了唐乐音的弦外之音。
他说道:“如果他的毒能解,便不会去大弘议和了。”
唐老太太道:“他之所以去大弘,不是因为皇上下了圣旨吗!”
唐锐安摇头,“母亲,他有办法在一夜之间撤走薛家,杳无踪迹,就能隐遁到京城彻底乱起来。他去,只是因为他想去。”
唐乐音深以为然。
唐锐安问:“你问过那个病人,他怎么说的!”
唐乐音回忆了一下:“他说唐大夫没说什么,看不出医术高低,但药肯定好,没说其他。”
唐锐安喝了口茶水,“只说药好,难道她也给病人银钱了还是说,她确实没能说出个子丑寅卯,只是误打误撞地用对了药!”
唐老太太道:“她总说她的药好,可明明就在庙前街进的货,会不会是学了祝由术”
唐锐安用指腹摩挲着茶杯:“母亲说得极是,还是有这种可能的。”
唐乐音道:“父亲,不如女儿再走一趟,看看能不能缓和一下关系!”
唐锐安思索片刻,“你不必再理会她,我派人查一查。”
唐乐音也不想自取其辱,赶紧顺坡下驴:“好,那女儿就不露面了。”
白管家效率很高,搬来的第三天下午就把生云镇的货柜拉了过来。
唐乐筠把几组柜子排列组合,再加上两张简易床和一把长椅,店铺便丰满了起来。
收拾好货柜卫生,唐乐筠去河边剪来一些柳枝和野花,做了两个野趣十足的插瓶,分别放在柜台和书案上。
一个上了年纪的老先生进了门,“姑娘,药铺开业了吗!”
唐乐筠把插瓶往一旁移了移,笑道:“老先生,后天才正式开业呐。”
老先生点点头,转身走了。
恰在这时,姓梁的病人由其妻子扶着进来了。
唐乐筠问:“梁大叔,有没有更松快一些!”
梁山的脸色好多了,和昨天相比判若两人。
他说道:“去一趟茅厕,就感觉舒坦一回,唐大夫的药果然有奇效。”
“姑娘。”那老头又转了回来,“不是没开业吗!”
梁山接上了话茬,“确实没开业,我们认识,才走了一回后门。”
那老头扶着门框:“姑娘,我老寒腿,下雨前就疼,这两天又疼起来了,估计又要下雨了,想买几贴膏药,能不能行个方便呐!”
唐乐筠道:“对不住了老先生,我的药不全,没有膏药。”
“后天就开业了,怎还没有膏药呢,这是什么药铺”老头叨叨咕咕地走了。
梁山媳妇道:“唐大夫,我爹的腿也不好,你不打算做一点膏药吗!”
唐乐筠道:“或者……会不定时卖吧。”
考虑到在京城的安全,她不打算做齐成品药,或者,她还会在限制药铺的销售数量。
这样做有两点好处:一是给其他药铺活路,不至于让她成为众矢之的;二是活着要有活着的质量,她不想为了钱活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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