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篱梦—— by希行
希行  发于:2024年11月24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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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麻烦公主了?意思也就是,不需要公主了?这么快吗?
还有,新的人脉?
他们是在皇宫也有眼线,但都是不受重用的内侍,打听宫内的动向还可以,引荐到皇帝面前那是不可能的。
李余一笑也不多说:“别急,一会儿就有人来接了。”
蔡松年狐疑地向皇城门看去。
“这不是楚王吗?”
王德贵带着两个内侍从内走出来,看到站在宫门口递了名帖等候的李余,笑呵呵说。
李余含笑点头:“王大总管。”
王德贵虽然是白妃身边的人,但因为陛下最近常在含凉殿,便把陛下身边的事也都管起来了,虽然还没有正式任职,但已经人人都称呼大总管了。
“殿下客气了。”王德贵笑呵呵说,“来见陛下啊?”
说着伸手示意。
“真巧,快跟我进去吧,上午公主来的时候,陛下还念叨你呢。”
李余含笑道谢,跟着王德贵向内去了。
蔡松年站在宫门口神情惊讶,殿下说的新人脉竟然是王德贵吗?或者,是白妃?
殿下竟然能攀上白妃?白妃不是最防备殿下的?
白锳看了眼被王德贵带进来的李余,慢慢喝了口茶。
“我问你,不表示我不信张择,更不表示我信你。”她说。
李余笑着说:“娘娘,我来跟你说这些,也不是要你不信张择,更不是要您相信我,我是对你有所求,想要得到你的帮忙。”不待白锳再开口,主动说,“张中丞跟周景云在一起商议,做良臣的事。”
良臣?白锳愕然,突然有些不明白良臣是什么意思了。
这两个字跟张择还能扯上关系?
“他们到底要做什么?”她皱眉问。
但李余又不说了。
“我不知道。”他说,“毕竟中丞做事很谨慎,我不好查问。”
说罢又面色诚恳。
“但我会继续为娘娘打听。”
又来这一招,白锳心里冷笑,直接问:“你要我帮你什么?”
李余看着她俯身一礼:“请娘娘让我见陛下。”
白锳眼神戒备:“你见陛下要做什么?”
李余抬起头,看着她笑了,说:“做一件让金玉公主非常生气的事,也是断了我自己前程的事。”
真的假的?白锳眼神闪烁,如果是真的,还真是好事啊。

皇帝的确不想见李余。
“有什么事跟公主说就好。”他说,拍抚着怀里昏昏欲睡的孩子,皱了皱眉。
这个侄子认下来,一是金玉公主哭着说当初,她认了,这侄子的身份也等于坐实了,再者他也是为了表明他们父子兄弟其实是相亲相爱和睦一家,都是被蒋后挑唆蒙蔽互相残杀,因此他当初也不是逼宫夺位,而是忠孝两全。
但其实他跟先太子也没有多少来往。
父皇眼里只有先太子,其他儿子都不看在眼里,而先太子眼里除了父皇也看不到其他人,他们这些兄弟姐妹都是他的奴仆。
皇长孙更是金贵,他能远远看一眼就不错了。
虽然先太子一家死的突然,但相比于他从小到大战战兢兢备受磋磨,他们的日子比他好太多了。
他不想看到这个侄子,不想勾起以前的回忆,能认下侄子,恢复皇室子弟身份就足够了,这辈子就不要再有其他的来往了。
尤其是不少人都称呼这个侄子为皇长孙。
都把他的皇长子风头压下去了。
他可不想让他的儿子再受他当年的苦。
他现在是皇帝,他的儿子是太子!
“我看他挺着急的,眼睛红红的,都快哭了。”白锳说,伸手从皇帝怀里接过孩子,柔声说,“这孩子也可怜,那么小就没了爹娘。”
说着看着怀里的皇子,轻叹一声。
“也不知道怎么了,可能是当了娘,见不得别的孩子哭。”
皇帝失笑:“他都二十了,还什么孩子。”
白锳摇晃着怀里的孩子,目光温柔如水:“有爹娘在,多大都是孩子,没爹娘,他当年就是六岁,也变成了大人,回想那几年,他作为上官驸马的外室子,就算是假装,也受了不少磋磨,他既然连金玉公主都不肯说,直接来求见陛下,可见真是遇到难事了。”
皇帝有些无奈:“你呀,就是心软。”说着又摇头,“小心被骗。”
白锳笑着将头贴在皇帝身前:“我不怕,有陛下呢。”
皇帝伸手将白锳和孩子都揽住,长叹一声:“当了皇帝后,身边的人来来去去,都跟以往不同了,只有阿锳你,一如先前。”
白锳笑着说:“我今生的夙愿在嫁给陛下的那一刻就圆满了,再无所求。”说着又抱着孩子站直身子,“人在外边呢,陛下请他进来吧,我去把孩子放下。”
皇帝点点头,看着白锳抱着孩子退了出去,对王德贵说:“让他进来吧。”
王德贵应声是,出去传话,随即脚步声响,李余走了进来,对着前方的皇帝迎头拜倒。
“儿臣见过陛下。”
看着五体投地的年轻人,皇帝嗯了声:“起来说话吧。”
李余却不肯起身,跪俯在地上:“儿臣不孝,对不起公主养育之恩,不敢起身。”
对不起公主?怪不得越过公主要来见他,皇帝皱眉:“你做什么事了?”
李余抬起头,看着皇帝:“臣,请陛下赐婚。”
皇帝愣了下,但旋即皱眉,他知道金玉公主在为李余说亲,而且极其胆大,想的都是名门望族权贵。
他心里冷哼一声,也不想想,李余有没有那个福气!
果然,刚和李成元议亲,李成元就死了,还死的荒唐滑稽。
该不会是被这小子克死了吧。
他正等着看,还有哪家敢和这位楚王议亲。
没想到,竟然直接求到他跟前了。
真是荒唐!
“婚姻大事父母之命。”皇帝淡淡说,“公主和驸马养育你,他们会为你挑选合适人家,等选好了,朕自会为你赐婚,不用担心。”
“不,儿臣有心仪之人,不能接受公主为我挑选姻亲。”李余说,再次俯身叩头,“所以儿臣才说自己不孝!”
心仪之人?这是金玉公主新想出的办法?皇帝一时没反应过来,下意识猜测,就像陷害朱宰相家那样,败坏对方女子的声名?
“结亲要两情相悦,不能你想如何就如何……”皇帝皱眉带着几分不悦说。
话没有说完李余再次急急开口。
“我们两情相悦,相伴多年。”他说,又一咬牙,“我们还有一个孩子。”
“既然如此,让公主……你说什么!”皇帝原本心不在焉,话出口才反应过来,不可置信看着跪着的李余,“孩子?!”
哎呦,孩子都生了!站在殿侧屏风后的白锳心里也惊讶一下,哪个名门闺秀做出无媒苟合不要脸的事?
“她不是哪家名门闺秀,她是我的一个婢女。”
听到李余这样说,皇帝松口气,侍婢嘛,这不奇怪,虽然未娶正妻就有了婢生子不合规矩,但也是常有的。
“那就赶快处理掉……”他下意识说。
话没说完,李余再次打断。
“陛下——我要娶她为妻啊!”
皇帝再次愣了。
原来如此,白锳在屏风后恍然,又笑着点点头,娶一个婢女为正妻,那还真是让金玉公主生气,也坏了他自己前程的事!
“荒唐!”
皇帝喝道,站起来。
“你说什么胡话呢!”
李余跪在地上再次叩头“儿臣知道,这是对公主不孝,所以来找陛下——”
皇帝瞪眼:“哦,你不用孝敬我是吧?可以拿这种事来气我是吧?”说着伸手指着他,“你是不是忘了你姓李,是李氏子孙!真是荒唐!娶婢女为正妻!你是不是忘了你身份了?你是楚王!”
李余跪直身子,抬头看着皇帝:“是,现在我是楚王,但先前我不是楚王,是罪孽之后,是该死逃犯,是上官家的外室子,她与我不离不弃,生死相随,同甘共苦,现在我成楚王,怎么能对她弃之不顾啊!”
他说着跪行几步,抱住皇帝的腿,仰头看着他,眼泪滑落。
“我知道她身份低下,不是世人认为的良配,公主也不会同意,但我知道陛下您一定会明白我。”
“您与皇后就是这般少年相伴,相扶相持,同甘共苦,您当了皇帝,也没有在意杨氏门第低下,依旧封她为后,甚至为了她免了杨氏之罪,我听人说了,您对皇后自小就许下不离不弃的诺言,在她死后亦是不忘,今生不再封后……”
“陛下,您是皇帝,也是多情仁义之人,儿臣原本不敢生奢望,是看到您,对皇后的仁义,才做出这个决定。”
他说罢松开皇帝的腿,再次叩头,声声响。
“儿臣原本从未想过能恢复楚王身份,儿臣能活着已经知足。”
“如果因为楚王这个身份,就要背弃她,臣请陛下收回封号,臣愿为一平民,与妻女相伴。”
皇帝看着俯地呜咽的年轻人,听完他这一席话,神情复杂,思绪也乱乱。
“荒唐!”他再次喝道。
但语气已经不似先前那般严厉。
“为了一个女子,竟然说出不做李家子孙的话!你真是不忠不孝!”
说罢抓起一旁的拂尘打过去。
李余趴在地上任凭皇帝打声音哽咽。
“儿臣知道不孝,儿臣实在不知道怎么办了,公主费心费力在给我寻良缘,但我真的不能背弃妻女,我也不敢告诉公主,我只能来求陛下。”
“陛下,我自己从小没了父母,我不能让我的孩子也如同我一般,见不得人。”
皇帝要说什么,有孩童的哭声传来,紧接着白锳抱着孩子走过来。
“陛下,陛下,这孩子怎么都哄不了……”她急急说,走近来似乎才看到殿内的场面,又带着惶惶,“这是怎么了,陛下,有话好好说,别打孩子啊。”
看着孩童在她怀里哭的都快抱不住,皇帝长叹一声,将拂尘扔下,伸手抱过孩子哄劝,孩子在他怀里果然哭声小了。
“他做的荒唐事!”皇帝给白锳讲了,再看着跪地也在啜泣的李余,恨声说,“打断腿都不冤!”
白锳神情惊讶,又面带笑容:“有孩子啦?是个女孩?”
皇帝在旁摇头,女人啊,就注意到这个。
“是。”李余哽咽说,“很乖巧,不哭闹的女儿。”
皇帝没好气喝道:“什么意思,你是在说我的皇儿只会哭闹吗?”
李余忙俯地说不敢。
白锳嗔怪看皇帝:“他就是一说。”又笑了,“果然在父母眼里都是自己的孩子最好。”
皇帝哼了声,摇晃着皇子:“宝郎是很乖巧,是你们不会带。”
白锳笑着说是是是。
“陛下——”李余再次喊,“还有白妃,她这般身份您都不弃——”
皇帝大怒,抱着孩子抬脚踹他:“白妃也是你能议论的!”
白锳忙拦着:“陛下息怒,他不是瞧不起臣妾。”说着又嗔怪李余,“殿下,你也真是不会说话,怪不得陛下生气。”
李余跪地呜咽“我真不知道怎么办了!我不知道怎么办了!”
白锳轻轻摇了摇皇帝的衣袖:“楚王自小失去父母,又战战兢兢活了这么久,他这辈子最渴求的就是安稳日子,如果真娶了名门贵女,对他来说不一定是好事。”
皇帝似有些无奈:“但一个婢女为正妻,太荒唐!”
“那我还是罪臣之女呢!”白锳说,“陛下不也照样护着我。”
皇帝瞪眼:“那能一样吗!”
“怎么不一样。”白锳笑说,牵住皇帝的衣袖,“我是看明白了,你们李家的人都是多情人。”
李余再次对皇帝叩头:“陛下,陛下。”
伴着砰砰砰额头上渗出血来。
白锳一脸不忍:“陛下成全他吧。”
皇帝看着李余,皱了皱眉:“你知道自己在做什么吧?一旦娶了这个婢女为妻,你在世人眼里又要被笑话,朝臣权贵们也要瞧不起你。”
李余抬起头,郑重点头:“儿臣知道,儿臣不在意,儿臣只在意她。”
皇帝看着他,缓缓点头:“好,那朕成全你,你可别后悔。”
李余抬起头,血泪交织的脸上绽开笑容:“儿臣不后悔!”叩头,“儿臣告退,我这就去告诉她这个好消息!”
说罢起身向外跑去。
皇帝在后看着他的背影没好气说:“看看像什么样子!”
白锳笑意浓浓,娶了一个婢女为妻,断了姻亲这个大助力,楚王将来是没样子啦。
李余的剧情必不可少,至关重要,不喜欢的接下来可以不用看,等结局了倒着看,有兴趣的再订阅。
女主明天醒。

在楚王李余奔出皇城的同时,张择收到了消息。
“对,说是从小相伴的婢女。”随从说,“还生了孩子,所以想要娶为妻,不再说亲。”
原本还有些疑惑的张择,听到孩子两字,瞬间明白了,不由笑了。
“好,好,就该如此。”他自言自语,“娘娘动作真快。”
随从愣了下,娘娘?
“是白妃说服陛下见他的。”随从忙低声说,“全程也陪在陛下身边,可见娘娘是赞同的。”
张择哦了声,又笑了下:“她当然赞同,婢女嘛,楚王少了高门权贵姻亲,等于被卸掉了一只胳膊。”
这是白妃乐见其成的。
李余显然也知道这一点,所以才会特意请白妃帮忙。
白妃果然上当了。
她不知道那个婢女真正的身份,更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婢生子是她的女儿,真正的小公主。
张择垂目,只有小聪明,不知道对要打压的人,该盯的不是身份助力,而是不许他心想事成。
哪怕对自己有利,只要是对方高兴的事,都要阻止。
这世上果然只有一个蒋后,其他人,都不配。
“中丞?”随从看着他的脸色,中丞笑了两次,但第二次的笑有些怪怪的,“您要见见白妃吗?”
毕竟这是一件大事,两人见面商议一下。
张择哦了声:“不用,宫里的事娘娘做主就好。”
随从应声是不再多说退了出去。
张择却坐不住,这是蒋后的大喜事,他应该去道贺,如此也更能加深那个白篱身上的蒋后特质。
“来人,备马。”他喝道,大步往外走去。
但出了门却没有真走进东阳侯府,探报的消息说,楚王去了东阳侯府。
那他就不便出现了,免得引来李余怀疑。
张择勒马停下,此时夕阳已经落下,漫天云霞,他看着东阳侯府所在,再次浮现笑意,娘娘距离踏入皇城又近一步了。
东阳侯府已经准备掌灯了。
“楚王又来了?”东阳侯夫人挑着灯芯问。
许妈妈点头:“直奔世子院落去了。”
“上午刚来过,晚上又来了。”东阳侯夫人撇嘴,“我们侯府倒像是成了他的楼船了。”
许妈妈嗔怪:“夫人不要乱说话。”
东阳侯夫人神情些许变幻,阿篱今日还是没有来问安,这孩子其实是个很礼貌的人,按理说不应该,楚王又一直往家里跑……
不会真有什么事吧?
“许妈妈。”东阳侯夫人坐直身子,“你去那边盯着,看看内里有什么动静。”
虽然世子不让家里人靠近,但毕竟是在一个家里,经过的时候也能听到动静,女子们说话,孩子的声音,除此之外也没别的动静啊。
不过既然夫人吩咐了,许妈妈便应声是,退了出去往世子院落去。
世子院落,李余进了室内,这一次没有让周景云回避。
“阿篱!”他看着坐在罗汉床上看书的女子,眉眼飞扬,“陛下允许了!”
允许了?周景云反应过来,就是他先前来说的那件事?
女子坐直身子,微微挑眉哦了声:“真允许了?”旋即看着他,似乎同情,“这么荒唐的事,他都能允许,可见,他只是皇帝,不是你的叔父。”
李余眉眼一黯,看着眼前的女子,垂在身侧的手攥起:“阿篱……”
他喃喃一声。
这一刻是阿篱在心疼他吗?
旋即他脸上又浮现笑容。
“那些不重要。”他说,“重要的是他答应了,而且他会出面跟金玉公主说,天子金口玉言,无人能阻止了!”
她笑着点点头:“是,天子一言,说出来就不会再收回了。”
周景云听到这里再忍不住问:“到底什么事?”
她看向他,慢悠悠说:“我要跟李余成亲了。”
周景云愣了下,什么意思?
“我请阿篱帮忙。”李余在旁含笑说,又叹口气,“金玉公主一直要利用我的婚事,我真是没办法,还连累的阿篱和囡囡被追杀,我一想,干脆就让阿篱变成我的妻子,囡囡当我的女儿,这样,谁也别再逼我成亲,阿篱和囡囡也光明正大。”
说到这里,对周景云一笑。
“所以我先来跟阿篱商量,阿篱也觉得这个办法很好……”
他又看向那女子一笑。
“我就到皇帝面前求了。”
说着又眉飞色舞,在罗汉床上坐下来。
“你知道我是怎么做到的吗?我知道如果直接去见陛下,不仅白妃会拦着,陛下也不会见我,我就直接去见白妃,让她帮忙。”
她听着,接话说:“她听到你要娶一个婢女,肯定很高兴。”
“对!”李余笑说,“她说服了皇帝见我,我见了陛下,拿出皇后和皇帝情深的事来说,皇帝也被我说服了。”
她含笑点头:“做的好。”
李余看着她:“金玉公主肯定要生气,要大闹,不过最多打我一顿,有皇帝出面,这件事是改不了了。”
说到这里又看向周景云,起身郑重一礼。
“世子,接下来我会宣告大家,我的妻女一直由你呵护,这样先前你我之间的流言就能解释清楚了,不过金玉公主可能会寻你麻烦,请你多担待。”
周景云看着他还处于震惊中,声音有些喃喃:“由我呵护,麻烦?”
照看阿篱和小公主,怎么会是麻烦?又怎么成了他的妻女?
李余没有理会他的出神,也没有再解释。
“我先回去了。”他深吸一口气,压下似乎很多要说的话,“我要做的事还有很多,阿篱,你们在这里等着,我会尽快解决其他的麻烦,订好婚期,请媒人上门,宣告天下。”
他说着搓搓手,神情有些慌乱。
“成亲要做什么,我完全不知道,有好多事要做,我要去问问。”
说罢转身向外奔去。
“我先走了——”
走到门口又停下,此时霞光已褪,视线有些昏暗,他回头看着坐在床上的女子身影,展颜一笑。
“阿篱,你等我来娶你。”
昏暗里女子含笑点头:“好啊。”
李余再次一笑,带着几分羞涩奔了出去了。
看着消失在视线的年轻人,罗汉床上的女子说:“这孩子比他爹聪明多了。”
昏暗里周景云看向她。
“成亲?你与他成亲!”他说,上前一步,“你为什么这么做?”
她看向他:“我为什么不能这么做?”说着一笑,“我这样做理所当然。”
披着夜色迈出东阳侯府的大门,李余停下脚回头看了眼。
他知道,她一定会说好。
她占据阿篱的身子,不就是为了重返皇宫吗?
他将自己这个恢复身份且不甘只恢复皇室子弟身份的他献到她面前,她怎么能不动心。
这个“蒋后”鬼,白妃,皇帝,他都给他们想要的,她们果然都要了。
李余的脸上浮现讽刺一笑,她们要吧,贪婪,无情的拿走吧,他只要拿到自己想要的,救回阿篱。
他脸上的笑沉寂下来,眼前浮现那女子坐在夜色里含笑说“好啊。”
要是,真是阿篱,该多好。
念头闪过,又有些紧张,如果真是阿篱的话,她会愿意嫁给他吗?
应该会吧。
李余收回视线,迈步上车。
“公子,到底什么事?”蔡松年跟上车,问,“你这一天跑来跑去的。”
李余看着他,一笑:“我要成亲了。”
蔡松年愕然,愣住了:“成亲?跟……谁?”
差点冒出周景云三字,毕竟在东阳侯府和皇宫跑了一圈,就突然要成亲了。
“当然是跟阿篱。”李余笑说,又深吸一口气,“接下来有很多事做,你且听我详细说来。”
蔡松年下意识应声是,但脑子思绪纷乱,一瞬间很多事涌来,最终停在最初。
最初,公子跟东阳侯府打交道的时候。
那时候他误以为公子看上了东阳侯世子少夫人,两人私会,他天天心惊胆战。
一眨眼过去一年了。
不过,一眨眼似乎又回到了原地。
公子竟然要和这个东阳侯世子少夫人成亲了!!
灯烛点亮,室内亮起来。
地上投着周景云僵硬的身影。
“我不嫁给他,难道嫁给长阳王?”
她还在说话,说着露出一副若有所思的模样。
“也不是不可以,但,耗费时间。”
“还是嫁给李余更快。”
“虽然等他当上皇帝有些慢,没关系,我可以慢慢等。”
“这一次,我陪着一个人从王爷,助他登基为帝,我这个皇后劳苦功高。”
说到这里她看向周景云,秋水眼弯弯一笑。
“周景云,这样,你不会再骂我,靠着美色惑人了吧?”
周景云看着她:“我从未骂过你美色惑人!”说罢上前一步,“但你已经不能想怎么样就怎么样了,你已经不在了,现在是白篱,活着的是白篱,白篱——”
他的话没说完,被她打断。
“你怎么知道白篱不是这样想的?”她说,站起来,走到周景云面前,“别忘记了,是她要跟李余一起的,她还去跟沈青说了要扶持李余当皇帝。”
“跟沈青说的不算。”周景云看着她,“跟沈青那叫反击,要以其人之道还治其人之身。”
说罢从腰里取下匕首。
“她怎么想的,我只听她说。”
她看了眼他手里的匕首,撇嘴:“我都说过了,别用刀割伤我了,她又不在意,没用。”
周景云伸手牵住她的手,看着她:“不试试怎么知道没用。”
她有些无奈,要说什么,被周景云攥住手,不过却没有割向她的胳膊,而是拉着她的手攥住匕首,猛地一拉,刺向胸口。
她的眼瞬间瞪大。
不是她的胸口,是周景云的胸口。
她的手撞在周景云的胸前,薄如蝉翼的匕首悄然无声地刺穿衣袍,血瞬间弥散。
“周景云!”她喊道。
周景云!
喊声在耳边响起,白篱下意识转头,周景云怎么了?
透过昏黄的天地,她看到自己的手握着匕首刺入周景云的胸口。
血色弥散,浸染了昏黄视野。
“周景云!”
她大喊一声,奔跑的武将,哭喊的少女,嘶吼的女声瞬间消散。
她猛地转过身扑过去。
“周景云!你疯了!”
白篱看着血从手指缝隙中渗出,她想松开手,但她的手被周景云的手紧紧攥着。
“周景云,你干什么啊!”
她的眼泪瞬间涌出。
周景云看着她:“阿篱?”
她看着他用力点头。
周景云笑了:“果然我猜对了,你是在意我的。”
说罢宛如卸下千斤重担,人向后倒去。
“周景云——”

喊声响起的时候,正在灯下给囡囡缝鞋袜的庄夫人吓了一跳。
先前李余来的时候,她避开在室内,不多时听得李余脚步轻快地走了,然后室内周景云与那人似乎争执起来。
庄夫人也没有多想,必然是周景云又在跟那人晓之以理动之以情。
这人间繁华,能活着谁愿意离开?几句话岂能劝服?
现在最关键的还是阿篱自己的意识。
她捏着针出神,一声“周景云”的嘶喊传来,满是惊恐,她手一抖针刺破手指,一滴血渗出来。
怎么了?
该不会周景云动手打……那人了?
不可能。
且不说那是白篱的身子,就算是那人,周景云也敬重的很。
“周景云你疯了——”
庄夫人看着指头的血滴,听着又一声喊传来,她有些犹豫,周景云虽然看起来一直保持理智,但遇到这种事,真的让人发疯……
“黄茹——老师——快过来——”
女声再次传来。
黄茹,是她的名字,谁都能喊,但老师——
其实庄先生只是教白篱读书,而其他的琴棋书画制香烹茶等等技艺都是她在教,所以,她才是白篱的老师。
白篱才会这样称呼她。
庄夫人扔下针线冲了出去。
“阿篱——”她冲进正房,“你醒了?”
话音未落,她心口一窒,看到室内的场面。
周景云躺在地上,女子将他抱在怀里,一只手紧紧按着他心口,血染红了手掌,衣袍
这,这,难道是那人恼羞成怒,对周景云动手了?
女子抬起头看向她,泪流满面:“他拉着我的手,用匕首刺自己了——”
庄夫人恍然,匕首的事她知道,自从那次用簪子刺醒白篱后,白篱便让周景云找了一个匕首随身带着,以备用警醒自己。
白篱沉睡,周景云也用匕首割了她几次,但始终未醒。
所以,周景云这是反其道而行之,用匕首刺了自己?而沉迷在虚幻亲情中的白篱,看到现实里在意的人受伤,因此而醒了?
顾不得再想太多,庄夫人扑过去查看。
周景云昏死,但气息尚在。
她替换白篱按着伤口止血。
“快去叫人!找大夫!”
白篱虽然流泪,但动作没有迟疑,起身冲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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