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承玉轻轻舒了口气。
听口气,应该不是被绑来的,而且还挺乐意。
那就行。
他就说,凭他妹妹的条件,她看上的人怎么可能不乐意?
呵,小情侣的把戏罢了。
就是不知道这位从小就不怎么康健的同志身体能不能吃得消……
阮绵发现她哥的目光总是往步峥的身上瞄,目光还颇有些奇怪,她突然想起,阮承玉一把年纪却一心扑在工作上,连个半个女朋友都没有,该不会是……爱好为男吧?!
她猛然回头看向步峥,迎上步峥那不明所以的迷茫眼神,狠狠的心动了一下。
步峥这个样子,身似临风玉树,眼如朦胧春水,身娇体软易推倒,不管是喜欢男人的女人还是喜欢男人的男人,都很难不动心的吧?
更何况他现在还是一副病西施的样子,更加惹人怜惜了!
她的眼神锐利起来,伸手提起趴在被子上的小黑放到了步峥的脸上:“你累了,再睡一会儿。”
阮承玉没看懂她这个操作,但紧接着就被她抓着手腕带出了房间:“让他睡觉,我们下去说。”
第211章 不嫌弃你
以阮绵的力量,阮承玉完全没有反抗之力,很快就被带了出去,“砰”的一声关上了门。
被猫毛糊了满脸的步峥和挣扎着爬起来的小黑面面相觑。
步峥轻咳了两声,抬手替小黑顺了顺被弄乱的毛,一脸的懵:“她怎么了?”
小黑老实摇头。
人类满肚子弯弯肠子,它怎么知道。
它用小黑爪子盖在步峥的眼皮上,示意他赶紧睡觉。
步峥却拿下了它的小爪子握在手里,静静的看着自己身处的卧室。
这是阮绵的私人地盘,屋里却没有太多属于小女生的柔软元素,装修简约大方,屋里的布置偏国风,身上盖着的被子轻薄柔软,带着点淡淡的馨香,丝绸的质地软软滑滑的,温暖得让人留恋。
他知道他一个大男人躺到人家女生的床上是不合适的,可是不知是因为受伤还是什么,他不想动。
阮绵怜他受伤,想是怕他一个人无声无息的死在家里,才把他带到自己家来照顾,他却得寸进尺,赖在人家的床上不起来,是有够无耻的。
这样迷迷糊糊的想着,他眼前的景象渐渐模糊,抑制不住的合上了眼睛,意识再度陷入了黑沉。
神魂受伤的人,精力不济,每天昏睡,清醒的时候很少,每次醒来,往往连一顿饭都吃不完就又昏睡过去。
阮绵一直近身照顾,晚上就坐在床的另一边打坐修炼。
步峥睡得昏昏沉沉,但能感觉到熟悉的气息一直在身边,这道气息让他心安,睡得更沉了。
如此过了近半个月,他整个人都瘦了一大圈,小黑不止一次怀疑他是不是睡死过去了。
不过好在,他的精神在慢慢恢复,每天清醒时间越来越长,有时候还能陪小黑玩一会儿,陪阮绵玩笑几句。
只不过,他没有再提刚醒那天关于“意中人”的话题,反而是有意识的在回避这类话题,只是闲聊一些无关紧要的事。
这天阮绵从外面回来,一进大厅就闻到了空气中飘来的饭菜香,她心中一动,脚步都急促了些。
进到餐厅,果然看到步峥穿着一身宽松的家居服,系着一条黑色的围裙,手里端着只汤碗正在往桌子上放。
他清瘦了很多,脸上的棱角更分明了些,身上原本合身的衣服穿着有些空荡,被围裙系带扎出的腰身更细了。
唯有一双眼睛依然深邃如幽潭,向她看过来时又分明泛着温柔包容之色,看到阮绵回来,他放下汤碗直起腰,向她招了招手:“回来了,来洗手吃饭。”
前生年少时,阮绵曾经幻想过,或许有一天,她的身边也会像俗的世的普通人一样,有一个知冷知热的贴心人,等着她,爱着她,盼她回家,陪她一起走过漫漫长生路。
可是一直到她死,这个人也没有出现过,她前生无憾,只是有些孤单。
来到这里之后,她的一身修为、一生的积累全都毁于一旦,一切都要重头再来,本以为是一无所有,没想到先是得到了亲人,又得到了朋友,现在又得到了……
得到了什么呢?
她的师尊说,她天生情根不全,最适合修无情道,可是她不想,那时的她还期盼着余生有伴,无论是什么样的伴都好,不想去修那注定孤独的无情道。
跟小黑相交后,她以为她找到了这个伴,可是现在,似乎还不够。
人,果然是最贪婪的生灵。
她在原地站了好久,才一步步走过去,被步峥推着去了卫生间洗了手,坐在桌边,嗓音有些干涩:“你病着,何需做这些事?”
步峥解下围裙,搭在一边的椅子上,在她的对面坐下,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温和:“这段时间我精力不足,你和小黑吃的也不如意,已经瘦了不少,今天我精神格外好,就想着做些你们爱吃的菜,让你吃顿舒心的。”
他说着,用公筷给阮绵夹了一块糖醋小排:“来尝尝看,我的手艺退步了没有?”
阮绵看了一眼旁边椅子上像头小黑猪一样埋头大吃的小黑,低低的笑了:“你看小黑吃的头也不抬,就知道没有退步。”
她夹起那块排骨放进嘴里,酸甜适中的肉香在口中炸开,让人欲罢不能。
这段时间步峥病着,她和小黑断了合理食物来源,确实没吃到合心意的饭菜。
在这一刻,阮绵后知后觉的发现,她的胃口好像被步峥给养刁了,现在就连之前曾赞不绝口的阮家厨师做的菜都觉得差些味道。
小黑就更不用说了,这货已经完全被步峥的美食大法给收买了,比她坚持的时间还短,啥也不是。
步峥被她的说法逗笑,又拣着她爱吃的给她夹了一些。
阮绵见他只是夹菜,也不吃,便摆了摆手:“别给我夹了,我自己吃,你也快吃些,一会儿又睡着了。”
步峥单手支着下巴看着她,声音和目光都温温柔柔的:“没事,我现在还不想睡。”
阮绵见他不着急,自己就有些着急了,这人饿得这么瘦,就是因为一直睡觉醒不过来,好不容易醒一会儿,往往都吃不饱就又睡了。
但她每次都争分夺秒的想让他多吃些,当事人却不着急,总是慢悠悠的,急得让人想打他。
她也不与他废话,直接运起筷子往他的碗上堆菜:“少废话,快吃!”
步峥原本在轻轻皱眉,不知发现了什么,突然又舒展了眉头,真的拾起筷子夹了自己碗里的菜吃了。
阮绵夹了些菜过去才想起自己忘记换公筷了,用的是自己用过的筷子给步峥夹的菜。
她脸一热,直起身就想把步峥碗里的菜换了。
步峥却是眼疾手快的一躲:“干嘛?”
阮绵用一根手指挠了挠鼻梁:“我忘换筷子了。”
步峥看着她,突然笑了笑:“换不换的又有什么关系,我又不嫌弃你。”
阮绵见他护着饭碗,到底也没再坚持,但总有些不自在。
她并不是第一次跟步峥一起吃饭,但这人是个讲究人,每次给她夹菜都用公筷,现在她一时着急忘了换筷子,总归是觉得不好。
步峥仔细看了看她,笑意更加温和:“我用公筷,是怕你嫌弃我,怕你嫌弃我,说明你比我干净,既然你比我干净,我当然不可能嫌弃你了。”
阮绵失笑,刚才的不自在一扫而空:“……你是怎么做到歪理一套一套的。”
步峥慢条斯理的咽下口中的东西,高深莫测的一笑:“能一套一套,说明我说的是对的。”
阮绵:“……”
【很好,小伙子,你成功引起了我的注意。】
小黑用爪爪拨了拨饭碗,转身用屁股对着他们,继续疯狂进食。
一顿饭吃完,步峥依然没有要睡着的意思,他感觉自己精神还好,站起身收拾桌子上的碗碟。
阮绵伸手拦住他:“你做了饭,自然应该我洗碗,去歇着吧。”
步峥却挡开她:“顺手的事,你不用沾手。”
阮绵又争取了两次,均被驳回,只能在旁边帮帮忙。
她看着步峥将碗碟放进洗碗机,认真的说教:“你伤没好,以后还是不要做饭,厨房又是火又是刀,万一你做饭中途睡过去,岂不是很危险?”
步峥也很认真的回她:“不会,我觉得我好多了才做的。”
收拾过后,步峥又清醒的活动了很久,甚至远程处理了一些工作才终于又睡了过去。
当然,步峥的换洗衣物、洗漱用品、工作电脑等东西都是阮绵翻墙去隔壁拿的。
一点一点,像蚂蚁搬家一样,属于步峥的东西越来越多,渐渐占据了阮绵房间的半壁江山。
步峥对于睡在阮绵房间这件事有些不太好意思,在很久之前的一次清醒时就提出过搬去客房就行,但阮绵让他住在自己家本就是为了随时看顾,把他一个人扔在一个她看不见的房间里,跟把他扔回家有什么区别?
于是阮绵驳回了这个提议。
步峥在被掳走的那天加班到深夜就是为了休假的,所以之后受伤休养,他公司倒也按他之前的安排按部就班,只是他这次伤得重,休养了太长时间了,公司那边坐不住,一遍遍的打电话来。
步峥睡着,手机全权交由阮绵保管,那边打来电话,阮绵就记下来,等步峥醒了,就跟他说一声,回个电话什么的。
一来二去,就跟那个总给步峥打电话的“小李”熟悉了起来。
小李全名叫李溪,是步峥的第一特助,人机灵,处事也圆滑,而且特别好相处,对阮绵的态度特别恭敬,特别好。
他对于阮绵几乎把控了步峥手机的事接受得特别良好,甚至还央求着阮绵加了她的联系方式,说以后联系方便些。
除此之外,她还接到了陆名的电话,陆名自称是步峥的同事,想要打听步峥的情况。
阮绵记得他就是那天被步峥找来中途截下孔灵薇车子的“司机”,至于“同事”,想想步峥的隐藏身份是干什么的,也就不难猜到他在那种情况下找去的“同事”是干啥的了。
八成也是个走无常之类跟阴司扯着关系的人。
陆名听说步峥伤重,主动承担了他的“工作”,还说要来看看他,阮绵问过步峥的意思,考虑到自己也是在阮绵家里借住,步峥给陆名回了电话,没让他来。
唯一的活人店员断了骨头,店主又有伤患要照顾脱不开身,这段时间店一直没开,阮绵也极少出门,只有特安局偶尔会找她。
她联系了于昊,对他那天英勇撞开行尸避免步峥被行尸咬到的事表达了谢意,并给予了金钱感谢。
不过于昊没要,只说那天是步峥以一己之力救了大家,他陷入危险,但凡有点良心的人都会拼命去救,而且他也没帮得上大忙。
于昊只说大家都想要见步峥一面,不过考虑到步峥现在的情况,阮绵没有答应,只说等他伤势好些再说。
上次阮承玉将她和步峥已经住一起的消息带回阮家之后,不亚于在阮家投入了一枚炸弹,一家人就这件事聚在一起开了一个严肃的家庭会议,然后决定:伺机探查,随机应变。
主要是阮绵本身是一个很有主意的人,并不会轻易被人哄骗,她既然决定了,那肯定是步家老大身上有让她愿意为之承担风险的闪光点。
其实抛开身体情况不谈,步峥品性、家世和为人处世都是不错的。
当然最终让他们冷静下来的原因是阮杉月提出,阮绵她不是普通人,她既然看上了步峥,或许就有办法治好他,毕竟之前步峥离魂症发作她还帮忙招过魂,正是专业对口。
阮家父母一拍大腿。
对啊!他们这是关心则乱。
步峥从小就得了这个治不了的病,因为步家父母都明显放弃了这个儿子,外界自然而然的就认为他没得救了。
时间长了,就形成了一种刻板印象,所有知道内情的人一提起他,脑子里浮现的第一印象就是“活不长”。
可是这人从小就说活不长,不也顺顺利利的活到了现在么,既然已经活了现在,必然还可以活得更长远。
他们经过商议,最终由方莹雪出面,如往常一般叫阮绵回家吃饭。
不过之前步峥这边离不得人,就拖了些日子,这几天他的情况明显好转,她才抽空回去了一趟,因为她不放心晚上放步峥一个人在家,就趁着白天,回去吃了顿午饭。
出乎意料的,这个时间点,阮家所有人竟然都在家。
吃完饭,方莹雪拉着阮绵的手坐在沙发上说话。
阮修诚和阮承玉、阮杉月分散着坐在四周,各自抱着平板、电脑,看似在处理工作,实际耳朵支得老高,手半天也不动一下。
方莹雪正在笑眯眯的问女儿:“小筝呀,我听你大哥说,步家那孩子受伤了,在你那养伤?”
阮绵点头:“嗯,他是为了救我受的伤,身边离不得人,我就把他接到我那里养伤了。”
阮家父子三人偷偷对视。
阮承玉:看吧,我没撒谎吧。
阮修诚/阮杉月:……
第213章 一个女婿半个儿
方莹雪神色完全没有变化,她用小叉子叉了块苹果递到阮绵的唇边,声音轻柔:“啊,那是应该的,他伤得很重吗?”
阮绵已经习惯了她喜欢投喂孩子的爱好,就着她的手吃了苹果:“还好,过一段时间就没事了。”
她当时就给步峥吃了保命的小还丹,后来又专门为他炼制修复神魂的芷元丹,性命是无碍了,只是神魂伤损,大多还是要靠养,这种事急不得。
方莹雪眨了眨眼睛:“唉,那孩子也是可怜,从小身体就不好……他出了这么大的事,步家那边去看过吗?”
阮绵摇头:“没有,不过也好,步峥现在也没有那许多精力去应对他们。”
她一想到步家父母跟步峥之间那演戏一样的相处,就替步峥感到窒息。
这段时间人在她那里,哪怕还伤着,精力不济,看着也比从前活泼了不少,可见他本身并不是个性子沉闷的人,从前那么安静守礼,都是因为身边没有可以放松的环境的缘故。
方莹雪轻轻叹了口气,在果盘里面挑挑拣拣,继续进行投喂:“也是,步家现在正在全力培养小儿子,怕是不太在意他的动向了。
他身体不好,父母也不关心,心情难免会不好,你们既然在一起,就多关心开导他。”
阮绵正感觉她说的话哪里不对,就听方莹雪继续说:“不过你们既然在一起,关于他的身子,你有什么打算吗?头上悬着一把刀,总归是不好。”
阮绵被她的问题转移了注意:“没事,不用担心,离魂症现在影响不了他。”
阴司挂了号的人,离魂还能奈他何?
他小的时候,离魂症确实对他是个随时要命的威胁,可做了走无常之后,离魂就变得可控了,后来的所谓离魂什么的,大多是去“出活儿”了。
方莹雪脸色一下子亮了起来。
太好了!小女儿果然说对了,阮绵本身就是玄术高手,怎么可能治不了小小的离魂症?有她在,步峥肯定不会短命的!
只要不短命,那……多个女婿也无妨。
思及此,她脸上的笑意更深了些:“那挺好,你打算什么时候带他回家坐坐啊?”
阮绵缓缓回头:“为什么要带他回家?”
方莹雪的脸色有一瞬间的空白:“定下来了,当然要带回家的呀,虽然我们跟他一早就认识,但也要走这道程序才正式啊。”
阮绵也空白了,走什么程序?
一直伸长脖子听她们谈话内容的阮承玉轻轻叹气,语重心长:“绵绵,妈说的对,既然定下来了,最好就走个明路,步家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们不知道,但咱们家里是绝对尊重你的意愿的。”
阮修诚手里的电脑也好久没动过了,闻言冷笑了一声:“步家能是什么情况?好好的儿子,他们不稀罕,咱们家稀罕。
我最近重点调查过,他们以前根本不怎么管步峥,全是不至于让外面传他们刻薄孩子的面子工程,那孩子优秀,全是靠自己,结果还不让他进公司管理层,就是个弃子的态度。
既然之前不管,索性以后也别管了,一个女婿半个儿,轮到我们阮家来管,将来你俩结婚,我把阮氏的股份拨一些来当新婚礼,看不气死他们。”
阮承玉两手举着平板挡着脸:“八字没一撇呢,总要多观察再说结不结婚的事。”
阮绵好半天才找回思维。
这都说的什么东西?
什么就定下了?
什么就一个女婿半个儿了?
什么就新婚礼了?!
怎么越说越离谱了!
还有老阮你没事儿调查人家干嘛?!
她张了张嘴巴:“不……不是,你们在说什么?我跟他并没有……”
阮杉月扔了装样子的平板,一屁股坐过来,眼睛亮亮的看着她:“姐你不要听爸妈乱说。”
阮绵刚要点头,就听她继续道:“现在还只是谈恋爱,说结婚还太早了,现在有多少人谈一次就成了的?不过没有关系,回家走动走动还是要的。”
方莹雪也马上接话:“对对对,月月说的对,你别听你爸的,一切顺其自然,咱们又不着急,且先观察着。”
阮修诚被老婆否定,显得有些不太开心,不过嘴巴还是诚实的改变了口风:“你妈说的也是,你回去也别说太多,至少别说咱们家都同意,只说要观察观察,免得他得意忘形,看轻了你。”
“不是……”阮绵刚开口,方莹雪就笑眯眯的又往她嘴里塞了块小西瓜:“好啦,妈妈知道你脸皮儿薄,不说了,什么时候带他回来你也自己考量,不过回来之前要跟我们说一声,让我们有个准备。”
一直到走出阮家,阮绵还是没太明白这个事情的发展。
迷迷糊糊的开车回了家,一进家门就看到燕阳羽在一楼客厅里坐着,像是在等她。
阮绵脚步不停:“怎么了?”
燕阳羽懒懒的抬起眼:“刚才隔壁来客,步峥睡着,你不在家,我就悄悄看了一眼。”
阮绵知道能让燕阳羽特等在这里的一定是个特殊人物,她停住脚步:“谁?”
燕阳羽:“一个胖小子,自称是他弟弟,砸了一会儿门,见没人骂骂咧咧的走了,之后步峥的手机就一直在响,你的卧室,我不方便进去,只是没听到步峥接电话的动静,应该一直没醒。”
阮绵的脸色沉了沉,说了声“知道了”就抬步上了楼。
这个步家老二真的是一点也不懂得长幼尊卑,对他大哥毫无尊重。
若不是他天生坏种,就是父母的态度潜移默化。
步家能生出步峥来,说明基因不差,那就是他父母没有尽到教育之责,或者是步老二私自基因突变了。
推开卧室门,步峥竟醒着,他侧面对着房门,坐在窗边的椅子上扭头静静的看着窗外,骨节分明的手中握着黑了屏的手机,消瘦的背影看起来都几分萧瑟的意味。
阮绵眉目一沉,慢慢走了过去。
步峥不知在想什么,竟没有发觉有人靠近。
阮绵走到他身边,低声唤他:“步峥,醒多久了?怎么不吃些东西?”
步峥回过神来,将手中的手机丢到一边的小桌上,温声笑了笑:“不觉得饿,你去哪儿了?”
阮绵在他对面的椅子上坐下,语声轻缓:“回了趟家。”
第214章 咱家不兴那一套
步峥微微怔了一下,手指下意识的轻抚着趴在膝头的猫咪软软的毛发,点了点头:“回家好,怎么不多待一会儿?不用顾忌我,我这么大个人,还能不会照顾自己吗?”
阮绵搭着椅子扶手的手指微蜷,有些看不得面前这人故作平静的样子。
她想了想,直接问道:“你是被手机铃声吵醒的吗?”
步峥轻轻摇头:“还要更早些。”
阮绵突然站起了身,走到步峥身后向窗外看去。
在这个位置,正好能看到隔壁的院门。
她轻轻叹了口气,将手放在他的肩上:“你看见了?”
步峥笑了笑:“你说我弟弟吗?看见了,但我没出去,这段时间总是觉得累,不太想应付他。”
说话间,步峥放在小桌上的手机又响了起来,屏幕上显示着来电人的名字“步桓”。
步峥垂目看过去,手却依然有一下没一下轻抚着猫咪,完全没有要接的意思,直到手机自动挂断。
阮绵走回自己原来的位置坐下,伸手拿过他的手机,熟练的解开指纹密码,看着上面显示同一个来电人的13通未接电话:“你弟弟?”
步峥身子轻靠在椅子上:“嗯,不用理,小孩子脾性,闹一阵就消停了。”
阮绵笑容有些冷:“他也不小了,很多事都懂得,至少知道家里谁最好欺负。”
步峥抿了抿唇,没有说话。
阮绵又把手机丢回小桌上:“从你搬过来,他一次也没来看过你这个哥哥,这次突然找你是想干什么?”
步峥身子放松的靠着椅背,小黑站起身,后爪踩着他的小腹,前爪搭到他的肩膀上,身体长条条的趴在他的胸前。
他双手护着小猫的身子,怕它一个失手骨碌掉下去,声音无波无澜:“他想要我这套房子。”
阮绵抬眼看他。
步峥弯起眼睛笑了笑:“他从小受宠惯了,我的东西总想拿过去看一看。”
阮绵的指尖有节奏的轻点着椅子扶手:“嗯,你怎么想的?”
步峥用侧脸轻轻蹭着小黑的头顶,脸上的表情未变:“没怎么想,别的就算了,这套房子不行。”
阮绵稍微有一点满意:“他这样闹,你父母会出面吗?”
“会。”步峥说得毫不犹豫:“不过这个房子是我自己出钱买的,谁也无权过问。”
他抬头看着阮绵,声音轻轻的:“一周后,洪家老大订婚宴,我会出席。”
阮绵想了想:“以宴辰老总的身份去?”
步峥点头:“嗯,你陪我吗?”
阮绵姿态懒散的坐着,语调轻松:“行啊,你身子还没好,万一倒在哪里被坏人捡走就糟了,还是看顾着些的好。
说起来,我也有个阮家女儿的名头,想来要去也不难。”
步峥忍不住笑出声,这次的笑意直达笑底:“那我就多谢尊者维护了。”
阮绵见他心情好了些,便掏出手机点点点:“好了,我点份外卖,你坚持住,吃完饭再睡。”
步峥抱着小黑站起身:“别点了,我给你们做饭。”
阮绵真心实意的拦他:“你一个伤患,天天做饭像什么样子?对付一口就算了。”
步峥已经开始向外走:“人这一辈子,什么都能将就,就是吃饭不要,吃进肚子里的,才实实在在是你的。”
他走到门口,又回过头,一人一猫四只大眼睛一齐看向阮绵:“我喜欢给你们做饭,我想让你们吃得开心,你高兴了,我就高兴了。”
阮绵握着手机的手指紧了紧,心脏有些不受控的快了几分。
啧,这货长了一副妖精样,还整天勾引人,怪不得家里人都误会了……
她坐在那里,声音带着淡淡的笑:“喂,手机没拿。”
步峥头也没回:“放你那。”
一周时间匆匆而过。
洪家的订婚宴是在豪庭举办的,宁城商圈有头有脸的几乎都到了,阮绵是跟阮家人一起去的。
这还是阮绵自阮家真假千金事件之后第一次在商圈公开场合露面,以她的耳边能捕捉到一些窃窃私语,不过她并不在意,只要不舞到她面前来,她就当没听见。
毕竟人的本性就是八卦,想让他们停止八卦是不可能的,除非有更大的八卦。
真假千金什么的,都是陈年旧瓜了,只要不理会,也翻不起什么浪花。
洪家一共三个儿子,今天要订婚的是老大洪志泽,他长得倒是身形挺拔一表人才,只是脸上的表情淡淡的,微笑很是公式化。
他身边的准新娘是一样,温家二女儿,温柔有礼,对未婚夫也很有礼,两人看起来不怎么熟的样子。
对此倒也没人觉得太奇怪,各种利益掺杂的婚姻,两人确实也不太熟,只是有意接触几次,彼此对对方没什么恶感而已。
阮承玉被阮修诚下达了“照顾妹妹们”的任务,见阮绵频频向宴会厅门口看,以为她在看新人,拿了一块小蛋糕递给她:
“你们不用担心,咱们家不兴这一套,这些年没有姻亲关系,也没阻碍阮氏的发展,你看咱爸,娶了咱妈,快活了半辈子。
爸说了,赚钱是为了自己和在乎的人生活得更好,不是用来受罪的。”
他重点看向阮绵:“所以你要看自己喜欢,别的都不用考虑。”
阮绵用小叉子弄了一点蛋糕放进嘴里,感觉太甜了,没有步峥做的好吃,便放在一边没再动,看了眼目光灼灼的阮承玉:“你想多了。”
阮杉月用手肘怼了阮承玉一下,示意他别多说,昨天家庭会议不是说了么?顺其自然。
反正阮绵是个自己有主意的人,左右不吃亏就行。
阮承玉有些惆怅,好好的妹妹,可能很快就要被人连盆端走了。
关键是自家妹妹强取豪夺的人家,做为先动手的人员家属,他没法子理直气壮的去阻止,只能眼睁睁的看着自家水灵灵的白菜跑去拱猪,这就有些憋屈。
阮绵倒是没有注意到他的惆怅,她的耳朵捕捉到了关于“宴辰”的字眼。
注意听了听,都是关于那位今天亮相的神秘老板是圆的还是扁的。
晏辰是这几年新起的企业黑马,起势非常快,短短几年的时间就站稳了脚跟,狠狠的在宁城商界占走了一大块蛋糕。
在今天以前,在外面公开的负责人都是一个叫李溪的年轻人,不过李溪说过自己只是个打工人,今天还是那个背后老板第一次公开亮相,自然会引起一波儿话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