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绵见她追来,便也没拒绝她同行的请求,还让他们兄妹上了自己的车。
奚路坐到后座上,密闭空间内,车里飘着一股似有似无的淡香,他垂着头,越发面红耳赤。
奚瑶则对阮绵头顶的小黑非常感兴趣:“绵绵姐,你的小猫好乖啊,它怎么都不乱跑的?”
阮绵开车出了停车场:“它跟我关系好,不想跑。”
奚瑶看着小黑星星眼:“我可以摸摸它吗?”
阮绵没回头:“看它自己,如果它不愿意,我劝你就别上手,我可管不了它。”
奚瑶不死心,试探着伸出手,用指尖去碰小黑的毛毛。
小黑扭头看了她一眼,没有理会,它把下巴担在阮绵的头顶,半眯着眼睛,垂在后面的尾巴尖儿一动一动,很是惬意。
一直没出声的燕阳羽突然开口道:“那个孔老太爷身上死气很重。”
阮绵“嗯”了一声。
奚瑶接话道:“确实,他的寿数到了,谁也没得法子。”
燕阳羽没有再说话,但阮绵知道,他不会没头没脑的说一句大家都知道的废话。
她也觉得那位老太爷身上的死气过重了些,就算是将死之人也不应该如此。
出了孔家大门,奚瑶长长的出了口气:“可算是离开这了,这破地方,我再也不想来第二次,气都透不过来。”
阮绵低笑:“孔家上方红光冲天,运势极旺,正是如日中天的时候,别人都巴不得来呢。”
奚瑶撇了撇嘴:“他家再是如日中天,挣的钱也不给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反正我不喜欢这里。”
车子上了盘山路,走到半途,却看到了匪夷所思的一幕,只见前面两辆车子在并不很宽阔的路上围追堵截,追着一个人跑。
跑在前面的是一个少年,长得倒是眉清目秀,但此时狼狈不已,一身连泥带灰,裤子的膝盖处破了,有大片的血迹透过来,手肘处也是一大片擦伤,身上有灰印还有脚印,破破烂烂,血迹斑斑。
他在前面跌跌撞撞的跑,后面两辆车像猫戏老鼠一样围追着他,时不时的贴着他擦过,将人带倒,滚在地上,身上就不免再添新伤。
阮绵皱了皱眉。
奚瑶看清了跑在前面的少年,睁圆了眼睛,大叫道:“叶苏!绵绵姐,快停车!那是我同学!”
阮绵猛然停了车,奚瑶不等车子停稳就拉开车门跳了下去,一边向前疾跑一边喝道:“山河借力!缚!”
那两辆车前进的势头一滞,虽然没能完全停住,却也阻了一阻,另一边的奚路比奚瑶速度更快,已经跑到那叫叶苏的少年身边,单手抓住他的胳膊往肩上一甩,迎着冲来的车子疾奔。
在车子冲到近前时身形一跃,高高跳起,第一脚踩着车子前盖,第二脚就跨上了车顶棚,接着一个翻身落在车子后方,向着阮绵这边跑来。
那两辆车终于停住,车门打开,下来五个大汉,气势汹汹的向这边走来,离得老远就喊道:“喂!干什么的!”
奚遥双手插腰,气势丝毫不弱:“我才要问你是干什么的!光天化日之下开车把人往山下撞,你想杀人吗?”
为首那汉子一脸凶相:“这小贼偷了我们的东西,我们追他不是天经地义?小丫头不知天高地厚,真当自己是救世主了?”
奚遥不甘示弱:“我呸!这是我同学!从小的三好学生过来的,他会偷你的东西?你嘴皮子一翻翻就想污蔑人,信不信我告你诽谤!”
那几个汉子哈哈笑起来:“告我?你可知道我们是谁家的人?”
第160章 搭我一程
叶苏之前已经跑得喉咙出血,体力透支,被奚路扛着一晃,人都晕了,这会儿刚缓过来些,听着那些人说他偷东西,气得手都哆嗦,整个人摇摇晃晃:“你们颠倒黑白!就是你们孔家抓了我姐姐!快把她还给我!”
说话间那几个大汉已经走到了奚遥身前,冷着脸道:“小丫头,别人的闲事我劝你少管,免得得罪了不该得罪的人,给自己招来灾殃。”
他说着,伸手就去扯奚路手中的人。
奚路后退了一步,没给他:“光天化日之下抢人谋杀,你们孔家眼里还有王法吗?”
奚瑶也马上道:“就是!知道的说你是孔家人,不知道的还以为你们是古代皇帝手下的血滴子呢!你是孔家哪位少爷啊这么狂!”
那人见孔家的名头也没有吓住他们,脸色阴沉得难看:“看来你们是敬酒不吃吃罚酒了。”
他一招手,身后的几人各自拿出一根伸缩甩棍,一拥而上,看来是打算来硬的。
不止是他们,车里又陆续下来三个人,手里也都拿着家伙。
奚瑶小脸一沉,摆开架势就冲入人群。
就她那个小体格,冲进一群大汉中就像一只小鸡崽进了恶犬堆。
让人惊讶的是,她身材小小,却生了一股子怪力,一拳就把一个大汉砸倒在地。
叶苏看见奚瑶小小的身影几乎被大汉们淹没,心急如焚,跌跌撞撞的向前冲去,试图去解救她。
奚路一把扯住了他:“待着别动,我去帮我妹妹。”
这件事本就不关奚家兄妹的事,叶苏怎么可能心安理得的待着不动让奚家兄妹冲锋陷阵?
他挣扎着就要去拼命,奚路却厉声制止了他:“别添乱!”
这时,黑色大G的车门再度打开,阮绵从上面走了下来。
她缓缓扭了扭脖子,对奚路道:“看住他,别让人家抓去当了人质。”
话音未落,她的身影已经消失了在了原地。
只听“砰”“砰”的声音不绝于耳,其间混杂着几声低低的惨叫闷哼,几个呼吸间,八名大汉全部倒地哀嚎,一个能站着的都没有了。
而阮绵连衣裳都没乱,肩上的猫猫也稳如泰山。
叶苏大张着嘴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奚路也缓慢的眨了眨眼睛。
奚瑶两眼放光,扑上前去抱着阮绵的胳膊:“姐姐好厉害!”
阮绵无奈的抽回了手。
叶苏道了谢,一瘸一拐的扑上前,一把抓住那领头大汉的领子,厉声道:“你们孔家把我姐姐抓到哪里去了?!说!”
那大汉眼眶乌青,捂着肚子蜷得像只虾米,咬着牙根道:“什么你姐姐……我怎么知道?发什么神经?”
叶苏眼睛里布满了血丝,一拳打在他的脸上,整个人状若癫狂:“你还想抵赖!我姐姐就是被你家那什么少爷叫走就再也没回来!你之前都承认了的,现在又想反口?!
如果不是因为你们抓了我姐姐,怎么会急着杀我灭口?!告诉我!我姐呢?!她在哪儿?!”
奚瑶走上前,一脚踏在那人胸口上,脚下缓缓施力,骨骼不堪重负的“咔嚓”声清晰传来,那大汉痛得哀声嘶吼。
奚瑶并不用他回答什么,脚下踩着他,目光扫过地上的黑衣大汉们,冷声开口:“看到他了吗?谁最先说出我朋友姐姐的下落,谁就可以免受这皮肉之苦,剩下的,就得跟他共患难了。”
“咔嚓”,骨头断裂的声音在越来越虚弱的惨叫声中并不明显,但听在那些大汉耳中却是如惊雷一般,让人心头发颤。
一个身板最瘦的黑衣汉子突然颤抖着大声道:“在五柳巷!”
旁边的黑衣大汉大喝一声:“你敢说!”
奚瑶脚下一顿,回脚在那说话的太阳穴处一踢,那人立刻昏死过去。
叶苏已经向招供那人扑了过去,一把揪住那人的领子:“哪里?!你说哪里!”
那人嘴唇惨白,耷拉着被扯脱臼了的胳膊疼得满头是汗,声音带着哭腔:“我们只是做事的,知道的不多,只知道前天晚上少爷是把你姐姐带到五柳巷去了,不知道现在还在不在那……”
叶苏嘴里念叨着“五柳巷、五柳巷……”,踉跄着爬起身,返身冲着阮绵“扑通”一声跪了下来:“姐姐今天救了我,我本没脸再开口相求,可是这里没有车……我得去救我姐,求姐姐搭我一程,送我到山下,谢谢您……以后……以后……”
他跪在地上,结结实实的磕了几个头,额头很快就撞得青红一片,满脸的眼泪混着泥灰,一张俊秀的脸狼狈极了。
奚瑶想去扶他,想想又没动,只得把怒火发泄到那些黑衣人身上。
她说到做到,那些没开口的,一个也没跑了,全都被她踩断了肋骨。
阮绵一抬手,一股柔和的灵力托住了地上还在磕头的少年,沉声道:“上车。”
叶苏大喜,连忙想从地上爬起来,奈何四肢无力,挣扎了几下都没爬起来,还是奚路上前一步,将他扶了起来。
他嘴里不住的道着谢,努力的向车的方向走。
阮绵向地上那个招了供的黑衣人抬了抬下巴,对奚瑶道:“把他带着,如果他说了谎,就杀了他。”
那人一惊,拼命摇着头:“我没有说谎!我说的都是真的!”
奚瑶却不管这个,上前薅住了他的领子,像拖死狗一般向车子拖去。
燕阳羽下车走了过来,弯腰一手一个提起躺在地上的两个黑衣人,纵身一跃进了路旁的山林。
来回走了几趟,将地上的黑衣人都丢进了林子里。
接着来到黑衣人开的车子旁,双手使力一掀,竟将那车子掀飞了起来,几个翻滚就越过护栏掉到了下面的山谷里。
等到两辆车接连跳了崖,阮绵单手掐诀,向地面一压:“巽!”
阮绵和燕阳羽一同走回来,见他呆呆的,还招呼了一声:“走。”
叶苏连忙收敛收神,他什么也没说,什么也没问,快速爬上了车。
等到几人都上车坐好,阮绵发动车子,一脚油门轰了下去,车子一声咆哮,箭一般蹿了出去。
奚家兄妹一左一右将叶苏夹在中间坐在后座,那黑衣人被捆了手脚丢在了后备箱。
路上,叶苏担心自己身上的血渍和泥灰蹭脏了阮绵的车座,屁股只搭了个小边,拘谨的坐着。
奚瑶从身上的小挎包里翻出一包湿巾,抽出一张来帮叶苏擦脸,叶苏不好意思的接过湿巾,小声道谢,自己胡乱擦了擦。
奚瑶也不强求,又俯身查看了下他膝盖处的伤,皱着眉头问:“到底怎么回事?是谁抓走了你姐姐?”
叶苏有个姐姐,奚瑶是知道的。
叶苏长得好看,又是省状元,家里条件不好,平时吃的用的永远最节省,简直是美强惨的典范,在学校里关注他的人挺多的,奚瑶就是其中一个。
他家里的事并没有瞒着人,关注他的人几乎都知道。
他父亲是个烂赌鬼,在叶苏八岁那年因为躲追债的慌不择路被车撞死了,他妈身体不好,早年还总挨他爸的打,落下很多病根,勉强养了他们姐弟俩三年也没了。
他姐比他大两岁,他妈没了之后就辍学打工供弟弟上学,当时她的说法是:反正她学习也没有弟弟好,不如去打工赚钱供弟弟念书,等将来小弟出息了,再反过来养她。
在别的大学生享受大学生活时,叶苏却在四处打工、做家教,各种兼职贴补家用,被戏称为打工皇帝,只为了让他姐姐能轻松一些。
平时同学聚会啊、出去玩啊什么的永远也找不到他,他所有的空闲时间几乎都用来打工,他并不以此为耻,平时谈起也都大大方方的。
而且他虽然自小坎坷,性格却并不阴郁孤僻,待人和善,同学有什么难题找他,能帮的他也都尽力,在同学中人缘挺好的。
现实生活中其实没有那么多尖酸刻薄瞧不起人的,大多学生自认做不到他的自律,就很佩服他。
很多家境不错的同学都想要帮衬他一把,可他却说他好手好脚的,又不是在绝境,不想平白占人家便宜,有门路的同学就经常给他介绍活儿,也算是变相的帮他了。
所有熟悉他的同学都知道他们姐弟相依为命,感情极好,姐姐被人抓走,他怕不是要疯。
叶苏用手里的湿巾近乎神经质的擦拭着手掌上的泥灰和血渍,碰到那些擦伤的伤口也不躲,一并擦过去,声音却是与动作相反的清晰和平静:
“几个月前,我姐姐交了个男朋友,听说对方家境挺好的,对她也不错,我说我要看看对方,可是对方挺忙的,一直也没看见。
前几天,我姐跟我说不用看他了,她打算跟那人分手,我问为什么,她说三观不合。
我追问,她才告诉我说,对方骗了她,本来以为他只是个家庭条件稍好些的普通人,结果却是孔家的大少爷。
她说她知道自己几斤几两重,那样的人咱们高攀不起,那种家庭咱也进不去,弄不好还会招来祸端。
前天晚上那孔大少爷给我姐打电话,两人在电话里说了半天,约了我姐出去见面,说就算要分手也总要见个面说清楚,算是有始有终,我姐就去了,出门前还给我做了饭……”
他突然弯下腰去,手里握着那一团黑红相间的湿巾,似是不堪重负,缓了一下才接着说:“她走之后,就再也没回来。
我给她打电话,最开始是没人接,后来就被人手动挂断,再后来就关机了。
我报了警,到处找人,可是孔家大少说他根本就没见到我姐姐。
他在撒谎!可是没有证据,他又是那样的家世,谁也拿他没有办法。
我没办法,只能找去了孔家,可是,我连大门都没进去。
今天孔家来来往往进了很多车,我本打算混进哪辆车里混进去,可是完全没有机会。
孔家大少发现我没走,说孔家有客,我在这里胡言乱语会影响孔家颜面,找了人把我赶走。”
奚瑶的拳头已经硬了,冷声道:“用车赶的吗?就是刚才那两辆车?”
那两辆车哪里是赶人,分明是在凌虐戏耍他,将他一点点逼到路边,那里是盘山道,下面就是山崖,路边只有一排矮矮的护栏,人掉下去是活不成的。
那可不只是赶人,而是杀人。
叶苏点头:“对。那个领头的黑衣人追在我身后的时候已经承认了我姐姐就是被家少爷带走了,他骂我姐不识抬举,还说她活该,后来看到你们,他又改了口,说不知道……”
奚瑶继续冷笑:“孔家大少,高门大户里养出来的大少爷,实际上却是品性卑劣,一肚子阴私,光天化日就敢杀人,真当自己是太子了?”
车子行到山下,终于有了人烟,叶苏再次道谢,满是感激的让阮绵把他放在这里就好。
奚瑶扒着阮绵的座椅靠背道:“绵绵姐,今天真是不好意思,我们也在这下车,下次有机会再一起出去玩。”
阮绵没有停车,只是问叶苏:“现在知道了你姐姐的下落,你打算怎么做?”
叶苏一愣:“我去救她。”
阮绵“嗯”了一声,又问奚瑶:“你们俩也一起去?”
奚瑶理所当然的道:“当然,我跟叶苏是朋友,还跟叶然姐一起吃过饭,当然不可能袖手旁观。”
“就你们仨,是去救人,还是去送死?”阮绵的声音依旧很淡。
第162章 不做赔本买卖
叶苏的眼眶通红:“可是我没有别的办法,我姐姐已经被抓走很长时间了,不能再拖了,之前我报警,可是没有用,反而让对方对我的行踪了如指掌。
山道上那些人一旦被发现,他们说不定会把人转移走,我现在直接过去,还能打个时间差。
奚瑶和奚路哥就在外面接应我,如果我能成功,就帮我把我姐带走。”
奚瑶道:“你自己进去那才是真的送死。那几个人的手机都被我扔山下去了,那条盘山路没安监控,燕哥把那些人丢进了林子里,一时半会儿不会被发现,我们必须速战速决。”
那条山路确实没安监控,不只那条山路,整个孔家都没安监控,孔家庄园所在的康山上只有他们一家,那条路也是他家出资修的,他家不安,那就全都没有,不知是孔家人太自信,还是其他原因。
奚路幽幽道:“如果那些人从林子里爬到路上去拦车……”
燕阳羽淡然开口:“爬不了,他们被我捏昏过去了,一时半会儿醒不过来,先让他们在那睡着,等我们把人救出来再说。”
奚瑶一呆,随即却又冷笑道:“年轻就是好啊,在哪儿都能睡大觉。”
阮绵扒拉了一下差点抱到她眼睛上的猫爪:“打个时间差是对的,可只你们仨去,就是送菜。”
叶苏见车子完全没有要停下的意思,不由得看了看阮绵,又小心翼翼的看看燕阳羽,试探着问:“那二位……”
燕阳羽突然回过头看着他道:“你今天遇到了我们店主,就是天大的缘法。”
叶苏的眼泪终于滚落了下来,他知道不应该将旁人牵扯进来,可是看到了两人的身手,他的私心实在无法说出大义凛然的话。
毕竟这事关他姐姐的命啊。
他其实心里知道,单凭自己,此去大概率是羊入虎口,送人头而已,只是没有办法,他必须要去。但如果有这些奇人异士帮忙,结果一定大不相同。
他想救他的姐姐,他希望他姐姐能逃出一条命来。
他伤痕累累的手紧握成拳,掌心隐隐透出血迹,声音有些低哑:“谢谢……谢谢二位愿意帮我,今天……无论结果怎么样,我……我都用一辈子报答你们……”
阮绵从后视镜里看他一眼:“我是开店的,不做赔本买卖,你是高材生,将来工作挣钱了,每月工资给我一半。”
叶苏听到这话,堵得沉重的心却亮堂了一些:“好!”
阮绵没再理他,转而对奚瑶道:“给我开个导航,不认路。”
原本心情沉重的奚瑶“噗”的笑了一声,瞬间觉得这个天仙姐姐落回了地面。
在离五柳巷还有一段距离的时候,阮绵就将车子找地方停了下来,几人下了车,打算走过去。
叶苏膝盖上的伤很重,非常影响他走路,但他却一声不吭,咬牙忍着。
阮绵抬手阻住了他:“把你姐姐的照片给我看看。”
叶苏忙不迭的掏出手机打开相册,里面除了学习资料就是姐弟俩的合照,还有他姐姐叶然的单人照。
那是一个长相很清秀的的女生,很瘦,跟叶苏有几分相似,只是看起来更温婉秀气些。
阮绵问过那个黑衣人孔家在五柳巷产业的具体位置,给叶苏布置了任务:“你这在看着他,别让他跑了,我们进去看看。”
叶苏眼眶都是红的:“阮姐,我可以去的,我……”
燕阳羽拍了他一下:“我们几个身手更利落些,快去快回,也更放得开。”
叶苏呆了一下。
燕阳羽这话说得委婉却也明白,这几个人都是有些身手的,而他只是个普通人,还受了伤,跟进去只怕反倒是个累赘。
他知道燕阳羽说的是对的,咬了咬牙,不再坚持,只是心里非常不安。
这本是他的事情,被抓的是他的姐姐,应该去拼命的是他才对,可是现在他却要等在安全的地方,把危险的事情丢给别人,这种强烈的愧疚感让他坐立难安。
那个黑衣人被阮绵扭脱臼了胳膊,基本没有反抗能力,可是临走之前还是被不放心的奚瑶给五花大绑了起来,害怕叶苏这个脆皮大学生在他们不在的时候被这人给反杀了。
五柳巷是因为五棵号称百年的大柳树得名,说是巷,实际住户也特别少,其实占地面积特别特别大,因为这一片的主要建筑都是四合院。
如果说别墅区是富人区,那么在五柳巷有房子的基本都是大佬,因为这里的四合院都是有历史沉淀的,属于有钱也买不到的类型。
孔家是个百年旺族,最开始的时候就是住在五柳巷。
虽然现在搬到了康山上的大庄园,但五柳巷这边依然一直有人看守。
黑衣人说看守孔家老宅的人姓曾,是孔家老太爷的亲信。
阮绵站在院墙外的暗处侧耳听了听,跟奚瑶要了张纸巾。
奚瑶那个小小的挎包就像百宝囊一样,之前给叶苏擦脸掏出了湿纸巾,这会儿又掏出了干纸巾。
阮绵将一张纸巾又撕掉大半,只留了三分之一,飞快的折了一只迷你小纸鹤,刺破指尖给小纸鹤点了一对小小的、红通通的眼睛,再用手指一点,纸鹤的翅膀动了动,晃晃悠悠的飞了起来。
阮绵用一缕神识附在纸鹤上面,微闭着眼睛通过小纸鹤去看里面的布局。
孔家老宅是个四进的四合院,大部分屋子都有人气,显见里面住着的人口不少,还有很多保镖在里面活动。
纸鹤虽然小,但也有被人发现的危险,并不能大摇大摆的飞,各种躲躲藏藏,除了探地形,就是想看看能不能找到叶然。
然而倒座、东西厢、正房、左右耳房,大部分地方都看了,并没有发现叶然的踪影。
只差里面的后罩房没看,小纸鹤贴着边边,飘飘悠悠的贴着西耳房的房顶飞过,来到了最后一进。
还没有接近房间,小鹤突然一抖,小翅膀一收,垂直掉进院中的石榴树下的草丛中一动不动。
几乎是同一时间,一只狸花猫扑将过来,眼看就要将纸鹤扒拉出来,旁边却又跑来了一只胖胖的蓝猫。
看到狸花在草丛里扒拉,以为它在做什么游戏,蓝猫也兴冲冲的扑进草丛,在狸花和草丛之间来回的扑。
第163章 出去就打死他
蓝猫扑来扑去,几次将纸鹤压在身底,小纸鹤被这只大胖猫一压,连草带鹤都被压得扁扁的。
狸花猫几次想去抠纸鹤都被打断,火了,发出一声威慑性的吼叫。
蓝猫却完全没有发现事情的严重性,依然在发癫。
狸花忍无可忍,扑上去一个抱摔,在蓝猫没能起身的时候抱着它的头,后爪一顿连环蹬。
一时间猫毛纷飞,蓝猫的惨叫撕破天际。
小纸鹤趁着混乱,小翅膀贴地各种蠕动,蹭到树后面相对完好的草丛中,贴着草根地皮不动了。
猫咪的战争引来了两个保镖,他们赶忙上前将单方面挨揍的蓝猫解救出来。
这蓝猫可是曾爷孙子的爱宠,出点什么事谁也担持不起。
眼见那蓝猫被吓得瑟瑟发抖,身上毛都被薅秃了几块,两个保镖气得不轻,抄起甩棍就向还想奔着树后面抠的狸花猫打去。
狸花惊叫一声,再也顾不上纸鹤,一跃蹿上石榴树,顺着树冠跃上房顶逃了。
保镖们对着狸花离去的方向骂道:“有种你别回来!你是土猫你不知道吗?土猫!谁给你的胆子打蓝宝?你一条小命都不够赔蓝宝一撮毛!”
两人抱着蓝猫走后,过了好一会儿,小纸鹤才从草丛里钻出来,灰扑扑、歪歪扭扭的飞起来,溜着边儿飞出了院墙。
阮绵睁开眼睛,将落在她手中的小纸鹤收起来,大致描述了一下里面的布局和警戒情况。
她看了看天色,又道:“里面跟孔家一样,没有监控,全靠人力巡逻,现在天快黑了,我们进去分头找,先把人找到再说。”
奚瑶冷笑了一声:“一个老宅而已,搞这么多护院看门狗,不知道里面藏着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
几人分别想法子蒙了头脸,纷纷跃上外围倒座房的房顶,顺着房顶跳下去,无声的散开,四处搜寻。
让人失望的是,一直到天色黑透,几人依然一无所获。
之前纸鹤没能探查到的后罩房阮绵也去看了,那里面基本都被做成了下人房,住的都是佣人。
那个所谓的曾老是个看起来足有七八十岁的老头,头发都花白了,身形有些微胖,住在二进的正房。
他的左右东西厢住着他的两个儿子,后面第三进住的是孙辈。
他一共三个孙子孙女,大儿子生了一个儿子,住在东厢,小儿子生了一儿一女,女孩住正房,男孩住西厢。
西跨院主要是小花园、客房,还有改建的健身房和影音室、游戏室等功能室,最里面是祠堂,里面供着孔家族谱。
小花园除了基本的假山布景,还有一个蝙蝠形的人工湖,里面养着一些锦鲤,湖中一座仿古的四角亭由一条曲桥连接到岸边。
这个时间,游戏室里灯火通明,是曾老的大孙子在里面玩游戏。
而后院那对龙凤胎的小儿子正因为蓝猫受伤的事发火,吵吵闹闹的鸡飞狗跳。
阮绵借着夜色蹲在抄手游廊上面静静的看着他拿着甩棍怒气冲冲的不断抽打着跪在地上的两个保镖。
那两人也不敢反抗,只是垂着头任打任骂。
看着孔家给的工资不低。
正吵闹间,正房的门突然“砰”的一声开了,里面走出一个穿着粉色睡裙,身形瘦弱脸色苍白的女孩,她被一个佣人搀扶着,冷着脸道:“你闹够了没有!吵死了!”
那小少爷明显有些怕她,但可能是不想在下人面前折了面子,仍梗着脖子嚷:“我管教下人碍着你什么事了?不爱听把耳朵关起来!”
那少女冷笑一声:“你回屋关起门,爱怎么管教怎么管教,就是不能吵到我!”
小少爷不甘示弱:“我说了,你嫌吵,就把耳朵关起来!”
少女走下台阶,来到那小少爷面前,一把抓住他的手腕,拖着他就往外走:“好啊,咱们去找爷爷,你当着爷爷的面给我示范一下怎么把耳朵关起来!”
那小少爷个子不算高,脸上肉肉的,也算是身强力壮,却是不敢躲开少女那苍白细瘦的手,被拖着走了两步,大声怪叫:“曾雪!你除了会找爷爷告状还有别的能耐吗?”
曾雪依然冷笑:“没有啊,只这一个能耐,好用就行。”
小少爷终于服软,大声道:“好了!我错了行了吧?你快撒手!回头你摔一跤、流上两滴猫尿,挨揍的又是我!”
阮绵的目光在那女孩的身上扫过,扭头看到燕阳羽仗着身法快,正在西跨院花园里的水池边转悠,似乎是想捞鱼。
她的唇角微微向上提了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