谢朗冷笑了一声:“不止,刚才阮老板说了,九女献寿还差一人。”
方洋转头看他:“这……不能吧?”
阮绵神色淡淡的:“没什么不可能的,他们把曾雪安排在那个必死的屋子里,自然不在意她的死活,她从一开始就是一个工具和弃子。
便是不了解那风水局的要命之处,又有哪个真正爱孩子的父母会让女儿每天睡在一堆死人上面?
那幽行阵就在曾雪卧室的正下方,曾雪的身上也隐隐与阵法有气机牵引,她睡觉的那张床的位置,正对应着下方九女献寿最后的那个缺口,这一切必然不会只是巧合。
不过其他八女已经凑齐,那个阵法却还没有发动,或许曾雪只是最后的备用选项。”。
谢朗手指有规律的轻敲着桌面:“他们想来也是不太舍得,才迟迟没用她。
九女献寿中的女子需要与被献祭的人八字相合,这个人选在短时间内并不好找,如果阵法没有被破坏、如果他们迟迟找不到合适的人选,她八成也是跑不掉。”
阮绵看似随意,但语调凉凉的:“她还有用,自然舍不得,那个风水局需要有活人的生气维持,而这个活人的生气常年被吸食,必然活不过二十五岁。
曾雪明显还能撑几年,在没找到接替她的人之前,自然不会轻易让她出事。
除非,这件事比风水局还要要紧些。”
谢朗:“所以孔家明面上说将老宅送给了曾家,其实并没有,曾家人只是孔家的看门人而已。
他们的任务就是看守那个助运的风水局,但是最近他们又有了一件最要紧的事,于是布下了九女献寿的幽行阵,一切以它为先,甚至不惜将维持风水局的曾雪都当成了备选项。”
双方若无其事的交流案情,都默契的绕开了那神秘的“第三方”这个话题,那个答案大家都已经心知肚明、心照不宣,一个不问,一个不答,全当没这回事。
他知道了,她知道他知道了,他也知道她知道他知道了……反正就是这么回事。
总之谢朗不再追问,就是态度。
阮绵看到了他的态度,大家就能继续聊下去。
燕阳羽垂下了眼睫。
怪不得那晚儿子死了都能镇定的曾老头看到曾雪死后就发了疯,原来她的用处这么大。
啧,这曾老头还真是孔家的一条忠犬,开口闭口都以孔家人自居,甚至把子孙的血肉都献祭给了主家,也不知孔家是给他灌了什么迷魂汤,奴性这么重。
呵,曾雪死得太早,又死得那么轻易,对她而言其实是好事。
至少她从生到死,一直过着奢华肆意的生活,家人对她的恶意利用她还来不及知道,直到死前都认为自己深受宠爱,如果被她知道了真相,不知会是个什么心情。
阮绵对谢朗的看法表示认同:“曾家背后有主,那翁荣也有主,大概率还是同一个主子,也就是那九女献寿和助运风水局的受益人。
谢组长不动那风水局,除了别的一些原因,或许也是想以此为铒,看看他们背后的主子会不会冒险来毁那吸运局,是吗?”
谢组长和善的笑了:“阮老板与我想到一块儿去了。”
阮绵看着他那张老实巴交的脸,有些无奈:“那谢组长这些天可有收获?”
谢朗轻叹了一声,显得有些轻愁:“没有,我下了埋伏,但是没有人来,夜里冷,我手下的兄弟们都冻感冒了。”
阮绵却是点了点头:“他们大概也是猜到了你的意图,当然不会来自投罗网,左右你不能一直守在那里,尸体终究是要搬走的。”
谢朗再叹:“是呢。”
阮绵想了想,提醒道:“想必你也知道了,叶然的失踪与孔家的主枝的小少爷有关。”
谢朗点头:“只是现在明面上没有能牵涉到他的证据,他有不在场证明,撇得很干净。”
阮绵点了点头,孔家不会这么容易被揪住小辫子,弃车保帅在意料之中。
谢朗沉默了一会儿,拇指指甲无意识的在食指指节处抠动,犹豫再三才再次开口:“今天我来,还有一件事。”
阮绵:“谢组长有话但说无妨。”
谢朗手指骨节处被自己抠出一片指甲印:“之前宁城郊外出现了一只山魈,阮老板知道的吧?”
阮绵淡笑:“竟有这种事,不知道。”
谢朗无奈的笑:“我们特安八组就是因为山魈的事才急匆匆赶到宁城的,郑局与我细细说过当时的事,也说了那个特殊的报案人。
那位报案人不止一次向郑局报案,消息准确,正义感强,而且每次有这位报案的案子,定也有贵人相助,神奇得很,至于这位贵人是谁……阮老板,就别打哑谜了吧?”
阮绵也笑了:“不知道。”
谢朗轻轻叹气:“行,你不知道。当时我们进行了秘密搜山,并没有发现什么,但是最近,山魈又出现了。”
阮绵眉头一皱。
谢朗的脸色没有太大变化,眼神却有些发冷:“三天前,一伙小年轻玩儿徒步翻山,专找那些没被开发过的山体验荒野生存,不幸在建潭山遇见了山魈,一行八个人,最后只剩下三个。
倒不是剩下的三人身手格外好,而是那山魈吃不下了,一时兴起追着他们玩儿,没着急杀他们,被我们组的人发现,虽然救下了人,却被那山魈带伤跑了。
之后一天之内,青陇山、头门山、兴阳山也都相继出现怪事,山魈伤人、黄皮子拦路请封,兴阳山上甚至出现了行尸结伴。
万幸的是其他几处没有出人命。
异事频频出现,地点很分散,我们的人手远远不够,今天上午,青霞观发出消息,说山魈出世、鬼怪横行,怕是祸端,号召宁城风水界人士一同将其灭杀,还世间清明。”
阮绵抬眼:“青霞观?什么来头?”
谢朗脸上笑意淡淡,那点笑意却不达眼底:“明面上看只是一个普通道观,在宁城风水道教威望还挺高的。
但我们留了个心眼,仔细深挖,却发现青霞观的观主曾与孔老太爷的孙女有过一段露水情缘,还有一个孩子,这些年青霞观所做的很多事都与孔家有千丝万缕的关系。”
孔家的老太爷名为孔兴贤,膝下有一个独子叫孔明旭,孔明旭共有一子一女,儿子叫孔睿锋,女儿叫孔雪梅。
看来与这位观主有过一段儿的就是这位孔雪梅女士了。
而且按谢朗所说的情况来看,他们可不只是“有过一段儿”而已,而是一直有着密切的联系。
阮绵微一沉吟:“所以这一次青霞观号召除妖降鬼的事,多半是孔家授意。”
谢朗轻点了下头:“可能性很大。”
他调整了一下坐姿,声音有些沉郁:“曾家灭门一案,孔家虽然快速撇清了关系,但到底已经引起了怀疑,在这个节骨眼儿上,他们本来应该安静蛰伏才对,可他们却迫不及待的又有大动作。
我们猜想,他们应该是有一件非常急迫的事非做不可,甚至不惜挺而走险,那些妖鬼前后脚出现得如此巧合,恐怕也是有鬼。
我们八组打算派人混入其中,看看他们到底想要做什么。”
阮绵看着他,似笑非笑的:“所以谢组长此来,是想让我也混进去?”
谢朗这次没有再笑,他再次站起身,神色坦诚且郑重:“是,我们特安局工作性质特殊,人才来源少,伤亡却很大,人手一直很紧张。
这次来宁城之前对这里的情况预估不足,人带得不够,现在从别处抽调也调不过来,因为哪里都紧张,甚至别处还试图从我这里要增援。
本来像这种情况,应该是向当地的道教协会或者民间的风水协会、世家求助,临时征用一些人手。
可是宁城的情况复杂、扑朔迷离,我们谁也不敢轻信,目前能够信任的只有被郑局盛赞为‘警局民间外援’的你。
我知道,以身犯险保护民众是我们的责任,不是你的,你前几次出手是出于道义,不应该得寸进尺,如果不是万不得以,我不会开这个口,只是现在,我是真的没有办法了。
今天过来,一来是与阮老板交流一下曾家灭门案的细节,二来是想问一问阮老板,有没有时间帮助我们破获这个案子?
等到事情告一段落,我会向上打报告,为阮老板申请一笔奖金。”
阮绵神色未变,只是淡声开口:“若我不想蹚这趟浑水呢?”
谢朗苦笑了一声,几不可察的轻轻叹了口气:“那也没关系,与阮老板交流过案件,我的收获已经足够多,今天这一趟并没有白走。”
阮绵手撑着桌子也站起了身,正色道:“谢组长错了。”
谢朗一愣。
阮绵继续:“保家卫国、护卫百姓安宁并不止是你们的责任,而是我们所有人,修行者得天之佑,练得一身本事,遇事怎能缩在人后?
孔家密室、上百死尸、八名如花少女,我亲眼目睹,这件事我已经参与其中,如果今日不闻不问,只怕会心中不安,道心不稳。
我,向来都是保护者,不习惯躲在人后。”
谢朗看着阮绵,眼中闪过感动的泪花,他嘴唇微颤,却无法再像之前那样舌灿莲花。
阮绵:“……”
她的目光隐隐带着惊恐【不是吧?】
【你给我憋回去啊啊啊!】
【还是狐狸笑更适合你这种笑面虎!】
送(撵)走了感动得一塌糊涂的谢朗二人,阮绵一抹脑门,轻出了口气。
燕阳羽低声问她:“店主真打算蹚这趟浑水?”
第174章 在我这待几天
阮绵又在刚才的位置坐下,慢条斯理的转着手中的玉球:“特安局能注意到我们,孔家自然也能,那天那些保镖我们并没有灭口,那个时间段也只有我们一辆车下山,这并不难查。
还有上次殡仪馆起尸的事,现在我们知道翁荣是孔家的人,他那时冒险偷尸八成也是为孔家做事,也是被我们坏了好事。
单从现在来看,孔家行事狠辣,得罪了他们,绝不可能被轻轻放过,更何况我们屡次坏他们的好事。
只是孔家现在要做一件大事,无暇顾及我们,如果不趁现在收拾了他们,等他们腾出手来,我们只怕就没有安宁日子了。
既然已经惹了,就索性把他们打死,免得被毒蛇咬上一口,阴沟里翻了船。”
燕阳羽低低的笑了:“店主说得是,我们毕竟势单力孤,背靠大树好乘凉啊,还有什么树会比官方的更大呢?”
阮绵刚想说些什么,却忽的转头看向步峥,只见他双眉紧蹙,原本放在小黑身上的手握成拳,手背上青筋暴起,呼吸急促,额间冷汗涔涔。
阮绵起身一步走到他的身边,挥手撤了隔音结界,轻拍了下他的脸:“步峥!”
步峥猛然惊醒。
他眼眶微红,瞳孔发散没有焦距,带着还来不及散去的绝望与惊惶,胸口剧烈起伏着,一向红润的唇上几乎没有血色,只是呆愣的看着面前的阮绵。
阮绵轻叹了口气,心头有些发软,又轻抚了下他的脸:“醒了吗?”
刚才小黑一直没动,这会儿见他醒来,才转了转身,将前爪搭在他的胸前,轻轻叫了一声。
步峥立即双手将它抱在怀里,眼睛还是看着阮绵。
过了好一会儿,他才轻轻闭上眼,缓缓将头靠在了她的肩上。
这人虽然一向娇弱,但倒也不曾有这样仿佛一碰就碎的状态,阮绵一时不知该拿他怎么办才好,只能抬手在他的肩上安抚的拍了拍。
岑云生听到动静,手撑着二楼的栏杆直接翻身跳了下来,两步蹿过来:“怎么了?”
阮绵直起腰来,手动将步峥的脑袋从肩头移到肚子上靠着,单手放在他的额头上探了探,微拧着眉:“不太好。”
岑云生蹲下来细细看了看步峥难看的脸色,忧心忡忡的:“就没有什么办法吗?”
阮绵看了他一眼:“若有办法,我不会让他忍到现在。”
步峥睁开了眼睛,看着近在咫尺的岑云生,像是在发愣,但没一会儿就抬起一只手用力按住了头。
岑云生有些无措,身子向后退去:“他……他好像一见我就头疼,我是不是应该离他远些?”
步峥却又伸手向他抓了一把:“云生……”
岑云生袖子被他抓着,也不敢挣扎,手足无措的看向阮绵,满脸的求救。
阮绵单掌放在步峥的头顶,丝丝灵力缓缓渗透,尽量去压制梳理那再度狂暴起来的识海风云,声音有些低沉:“你不用避开他,必经之路,长痛不如短痛。”
过了好一会儿,步峥才终于缓了过来,自己坐直了身子,也不再抓着岑云生,很安静的样子。
但阮绵看着他搂在小黑身上微微发颤的手指,就知道他此时还是很不舒服。
这让她有些烦躁。
也不知是哪个闲出屁的混蛋往人家识海里下封印,若是被她逮到……
封印下在识海,她不敢去动,外力进入识海是一件非常危险的事,一着不慎就有可能伤到根本,轻则痴傻,重则丧命,只能顺其自然。
小黑很是担忧,它幽绿的眸子细细看了看步峥苍白的脸,将自己的小身子更紧的贴到他的身上。
阮绵身上气压很低,燕阳羽静悄悄的站起身,落地无声的上了楼,消失得无影无踪。
还是步峥身上的手机打破了安静,他反应了一下才掏出手机接起来,那边不知说了什么,他应了一声:“知道了。”
挂断电话,他抬眼看向阮绵,语声又恢复了一贯的平静温和:“公司有事,我先走了。”
阮绵烦躁的捏了捏鼻梁:“你身子不好,出去昏倒在哪里都没人能救你,你那公司如果能离人,最好先别去工作,在我这待几天。”
步峥抬手揉了揉太阳穴:“好,我去安排一下,明天休息。”
他把怀里的小黑轻轻放到桌子上,又弯腰用脸颊蹭了蹭它的毛毛,呢喃着说了声“乖乖”。
起身时,他控制不住的再度转头去看岑云生,心头再度涌起压不下的酸涩感。
他喉间动了动,转身向外走去。
岑云生欲言又止,满脸忧虑。
阮绵向着小黑一抬下巴。
小黑身姿轻盈的跳下地,几步追上他,顺着后背跳上了他的肩头。
步峥有些惊讶,侧过脸来轻唤:“小黑?”
小黑在他的脸上蹭了一下,稳稳的蹲着,没有要下去的意思。
步峥身形有些僵硬的缓缓转过身来,看向阮绵:“你来接它一下。”
阮绵坐在椅子里,手里转着球,眼皮子都没抬:“它想跟你去就带走吧,晚上再带回家。”
步峥怔了一瞬,偏头去看小黑。
小黑冲他叫了一声,很是轻柔,叫得步峥心都软了。
他也没再说别的,保持着浑身硬邦邦的姿态驮着小黑出去了。
燕阳羽不知什么时候又出现在了楼梯口,嘴里“啧啧啧”:“小黑刚才那一嗓子都夹冒烟了。”
阮绵微微弯了弯唇角:“谁叫步峥吃它这一套。”
岑云生在阮绵的身边坐下,双手托着下巴:“他这个人啊,吃软不吃硬,肚子里装着个迷宫,但就喜欢这些个动物,凡是带毛喘气儿的就没有他不喜欢的。
以前他养过一只红隼,整日蹲在他的肩上,走到哪就跟到哪,后来我们守城,守将临阵脱逃,援军迟迟不到,粮草也没了,他那只鸟几次向外送信,立过大功。
只可惜当时朝廷倾轧,京中几位贵人相互博弈,早已将我们那一城人当成了弃子,援军被堵在了路上,只有一个粮草小队遮遮掩掩的送到了边城,却也遭到了截杀。
那只鸟在最后一次送信时被人射杀了,它身上带着致命伤,带来了粮草小队的方位消息,我们才能及时赶过去救下那批粮草,让将士们和江湖守城人不至于饿着肚子上战场。
他亲手埋葬了那只鸟,铁骨铮铮的一个人,偷偷掉了眼泪。
也许会有人说,一只扁毛畜生,何至于此。
但在那个乱世,一只扁毛畜生都比京中那些贵人有情义。”
第175章 青霞观召令
燕阳羽不知想到了什么,冷笑了一声:“京中贵人?他们稳坐京中,锦衣玉食,眼睛里能看到的只有自己手中的权势,何尝真正想过底下的老百姓怎么过活?
宫中娘娘、官家小姐一只金钗步摇价值万金,一件衣裳价值连城,有一段时间宫中一位贵人爱吃酱鸭舌,一道菜几十只鸭子,取舌之后全部扔掉,贵人尝一口,剩下的也倒掉,别人捡来吃那都是大不敬。
这种小事在京中司空见惯,根本不值一提,御膳房和各大府邸每日倒掉的珍惜吃食简直数不胜数,
可冲杀在阵前、以血肉之躯护卫家国的将士却连饭都很难吃饱,武器、棉衣更是不足,拨点军饷跟要命一样,粮草不足时将士们饿得挖野菜嚼草根。
边境一乱,上至君,下至臣,一群人主和,满口仁义道德,不是让城就是和亲,满身找不出一根硬着的骨头!
武将在外以血筑城,败了遗臭万年殃及家眷,胜了还要防着君王猜忌,呵……”
燕阳羽征战一生,最后却死于阴谋算计,心中难免愤恨不平,不过他说的话糙理却不糙。
比起敌人的刀枪,自己人的暗箭才是最可怕的,毕竟往往只有自己人才知道刀子捅在哪里最痛。
京中贵人权谋博弈,轻飘飘的几句谋划,就让边城百姓伤亡无数,骨肉分离。
岑云生这样性子跳脱的江湖人士尚能心怀大义的自发守城,最后埋骨边疆,那些受举国供养的贵人们却在弹指间将满城的人说弃就弃,可能事后还要淡淡的说一句“成大事者不拘小节”。
燕阳羽和岑云生虽然所处位置不同,情况也不同,但都上过战场,见过战乱的边城、苦难的百姓、浴血奋战却要饿肚子的兵,提起这些事都是堵着一口郁气难以释怀。
阮绵伸长手臂拍了拍岑云生的头:“好了,过去的事,多想无益,徒增伤怀。”
燕阳羽也走了过来,又掏出了手机打开游戏:“确实,多想无益,每一个太平盛世都是无数人的血肉筑成,合该加倍珍惜,生于乱世,自当化身利刃护卫家国,若有幸生于盛世,那就只管做好分内之事就好。”
他泼洒完鸡汤,却猛然发现手机电量见底,连忙起身到处去找充电线。
当天下午,阮绵接到了奚瑶的电话,她在电话里神神秘秘的:“阮姐姐,青霞观发的号召令你知道吗?”
阮绵淡定回答:“不知道。”
奚瑶将近期异事和青霞观号召风水界降妖除鬼的事说了,与谢朗说的大差不差,区别就在于建潭山的山魈事件,她并不知道幸存三人是怎么逃出生天的。
果然特安局的人是在有意低调。
她乐呵呵的道:“青霞观说了,这次妖物凶险,青霞观牵头组织了这件事,不能上下嘴皮子一碰就让大家平白担风险。
他们承诺这次事后青霞观会拿出一个亿来做酬金,按出力多少来分,所有参与的人都有份,就算是不幸伤亡了,也会分给家属。
这个钱是青霞观自掏腰包,说是掏空了观内所有的积蓄,只为惩恶扬善。”
阮绵意味不明的笑了一声:“青霞观竟如此大义。”
奚瑶认同的“嗯”了一声,感叹:“之前只知道青霞观香火鼎盛,没想道他们竟然这么富,真是人比人气死人哪~
不过吧,赚多少都是人家自己的钱,肯都拿出来做酬金真是让人佩服,将心比心,换做是我,我做不到。
能者多劳,发生了这种事,要我出力我可以,但要我掏空所有身家……我不行,我自己也要活。”
阮绵又应了一声。
拿出所有家底,寻常人都会舍不得,这是人之常情,青霞观如此舍得,大概是因为真正出钱的不是他们吧。
奚瑶试探性的问:“阮姐姐,你去吗?”
阮绵语气很随意:“我没有收到邀请,冒然前去可能不太好。”
奚瑶马上道:“不不不,青霞观说了,宁城卧虎藏龙,他们无法通知到所有人,被通知到的人可以自发转告邀请相识的风水术师,他们都是欢迎的,如果阮姐姐有意向的话,就算是我请去的朋友。”
“这样啊,那行啊,就像你说的,能者多劳,既然有这方面的能力,那多少也要为宁城的安危出一份力。”阮绵语调温和且认真。
燕阳羽在一边偷笑。
要不是亲眼看着他们店主一脸的淡漠,光听语气,他都要信了。
这件事八成是孔家自导自演搞出来的幺蛾子,阮绵刚答应了特安局,正想着怎么混进去呢,奚瑶的电话就打来了,简直是瞌睡了递枕头。
奚瑶显得很开心,又跟阮绵聊了几句才高高兴兴的挂了电话。
阮绵手里捏着暗下去的手机,敛眉不语。
岑云生在她的身边坐下:“店主不必忧心,兵来将挡水来土掩罢了。”
阮绵“嗯”了一声:“孔家如此大手笔,广撒大网,来者不拒,只怕所图不小。”
燕阳羽冷嗤了一声:“确实,感觉像是要狗急跳墙了。”
晚上的时候,步峥一直没回来,阮绵还有猫在他的手里,给他打了个电话,他说有些工作要处理,还要等一会儿。
阮绵无奈,自行打坐修炼去了。
结果到了第二天天亮,一人一猫还是没回来,阮绵再打电话,却是打不通了。
她与小黑之间有契约,虽然约束力不大,但如果小黑遭遇生死危机,她是会有察觉的。
通过契约,她能感觉得到小黑无事,只是因为距离太远,无法直接在意识中对话。
顺着契约之力感受过小黑的大致方向,阮绵微微眯起了眼睛。
青霞观之所以取名青霞观,是因为它建在青霞山上。
奚瑶带着阮绵见过自家爷爷,就一直拉着她叽叽喳喳的说话。
此时是清晨,青霞观中已经聚集了大批风水界的人,大家凑在一起,仨一群俩一伙儿的说着话。
不多时,主角闪亮登场。
第176章 兴阳山
青霞观的观主姓林,是一个年近五十的中年人,眉目间还能看到年轻时的俊朗,很有一派仙风道骨的样子,算得上是个帅大叔。
他先是感谢大家仗义前来,又慷慨激昂的说了一番救民于水火的宣言,最后说了关于报酬的事,这才将人分成几批,分别去几个出事地点进行查看。
奚家来的还是那祖孙三人组,他们与阮绵一起,去了去兴阳山的那一组中。
主要是阮绵选了兴阳山,奚瑶想要跟着阮绵走,奚爷爷疼爱孙女,自是也跟她一起。
至于奚路,他从头到尾都没说上话,稀里糊涂的跟着走了。
兴阳山位于宁城以南,离城区很远,算是宁城周边最高大的山,面积极广,山体上有几道沟壑形成的特殊地貌。
有民间神话传言说那些沟壑是二郎神赶山时,兴阳山因为山体笨重走得慢,被二郎神拿鞭子抽出来的,因此这座山在老一辈中有个外号叫“九道沟”。
山里风凉,山沟里就是又阴又凉。
兴阳山没有经过任何开发,一切都是自然形成,山中林木高大,走在其中只觉遮天蔽日,连一点点阳光都透不进来。
也正是因为这一点,地面的草木不丰,矮树丛什么的不多,也不茂盛,虽然没有路,但并不会很难走。
能来这里的都是有些本事在身上的,艺高人胆大,大家都不紧张,说说笑笑的。
来兴阳山的这一组一共差不多二三十人,进山之后就散开了,各自搭伙寻一个方向去探查。
奚瑶自然是要跟心仪的漂亮姐姐一起走,奚爷爷跟着孙女,奚路茫然的跟着前面三人。
一行四个人,顺着一条山沟往里走,不时听一听周边的动静。
奚瑶是个闲不住的,一路采着山花,自己动手做了个简易花环戴在头上,缠着阮绵问好不好看。
阮绵说好看。
正值青春年华,天真烂漫的小姑娘,怎么都是好看的。
奚瑶想为阮绵也做一个,被拒绝后也不在意,只是抱着阮绵的胳膊,一双眼睛弯弯的,总是带着笑。
阮绵垂目看她:“你今天很高兴。”
奚瑶点头,她踮起脚,凑近阮绵的耳朵小小声说:“今天学校有小测,我逃了,当然高兴。”
阮绵不赞同:“逃学不好。”
奚瑶不以为意:“我就不是块学习的料子,在学校里面耗着也是虚度光阴,我们家是风水世家,我爷爷也说我有天赋,反正以后都是要做这个的,学习好不好又有什么用?”
阮绵实在不惯与人亲近,轻轻抽出胳膊:“你还年轻,未来尚有无数可能,不该将目光只放在一处。
况且无论你做什么,你在学校里学到的东西都是根基,你细细去想,很多学习出色的人,往往在其他方面也能很优秀,虽然不是绝对,但一通百通,也是常理,没有什么东西学来是无用的。”
奚瑶沉默了一会儿,重重点头:“阮姐姐说的对,我听姐姐的。”
走在另一边的奚爷爷满面惊喜,看向阮绵的目光带着满满的感激与欣赏。
这个孙女活泼可爱主意正,小嘴叭叭的说一句她有十句等着,他是管不了的,不想竟有人能管束得住她,真是太好了!
奚路只是闷头跟着走,也不抬头,也不说话,脸上一直带着红,只是偶尔仿佛不经意间将目光扫过两个女生,之后脸就更红一些,好久才能褪去。
奚瑶还在执着于找机会跟阮绵贴贴,随口问着:“燕哥今天怎么没来?”
“店里得有人看着,有他坐镇我能放心些。”阮绵答。
主要是燕阳羽他毕竟不是活人,今天来青霞观的人太多,难保不会有哪位高人看破了他的真身,到时候会很麻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