过了一会儿,两个斯文的西装男架着个喝醉了一般走不动路的大汉走了出来,慢悠悠的向附近的派出所走去。
阮绵打发了人,这才扭头问步峥:“你这是要去哪儿?”
步峥似是知道她不喜欢道谢环节,只是笑了笑,指了指前在的一个店面答道:“我有个朋友在这家店里买了一件玉器,听说特别有收藏价值,推荐我也来看看。”
阮绵一看,正是自己要找的店,便与他一起走:“你还懂这个?”
步峥笑了:“我哪里懂,就是凑个热闹,正巧有件想要买的东西,就来看一看有没有。”
他不问阮绵为什么来这里,也并没有对燕阳羽的存在表示好奇,只是淡定的打过招呼表示友好,便与他们一同进了店中。
店主是个中年男人,光头,肚子微凸,笑呵呵的看起来很和气。
阮绵带着燕阳羽一人一尸将店中展示的物件儿一一看过。
阮绵看到了不下八件墓里出来的东西,燕阳羽指出其中两件是出自他的墓中。
一把匕首,一个扳指。
这两件东西不是普通充门面的陪葬品,是他真正用过的。
那把匕首陪他上过战场,扳指是他学重弓时用过的。
不过好在这两件东西虽然阴气很重,却没有什么奇怪的东西在上面。
这么多墓里出来的东西,这家店不简单。
阮绵怕燕阳羽舍不得旧物,还特地问了问:“你想要吗?”
燕阳羽却没有丝毫犹豫:“旧物罢了,不要也罢。”
他看起来对过去生活、身份都没有丝毫的留恋,只一门心思想要找自己的爱妻。
他不要,正合阮绵心意,这玩意儿在墓里时不起眼,搬到外面来就贵得离谱,她可舍不得这个钱。
找到了店里的两个,阮绵抬头看向老板:“老板这些时日店里是否不太太平?”
老板的笑脸一顿,随即又挂出笑来:“小姑娘这话是怎么说的?”
阮绵也不废话,用手指分别点了点那把匕首和扳指,唇角挑起一抹笑:
“大概数月之前,你的店里收了一批东西,包括这两件在内,是从同一拨儿人手里收来的,之后不久,那两个人就没了,有这事儿吗?”
老板的笑容彻底挂不住了,脸色有些难看:“小姑娘是从哪里听到的这些闲话?都是些没有影儿的事。”
第109章 他不会老实
阮绵没有答老板的话,只是继续道:“老板是内行,自然知道这些东西是出自哪里,但你应该不知道,他们一共七个人走活儿,却只活着出来了两个,东西一出手,最后的两个也没了。
老板生意做得久,相信很多东西也能明白一些,知道这种情况意味着什么。”
老板不说话了,但脸色却是越发难看起来。
阮绵却不管他的情绪:“这些东西都出自一个地方,大多邪性得很,若是直接把东西带回家,轻则家宅不宁,重则性命不保,你的东西出了手,后续麻烦不少吧?”
老板铁青着脸,声音也冷了:“小姑娘今天是来砸店的?”
阮绵却笑了笑:“砸店我没有兴趣,只是之前接了两个活儿,都是阴物作祟,险些闹出人命来,一问才知道东西都是从一个地方出来的,上天有好生之德,我知道了,就只好来看一看。”
老板目光惊疑不定的看着阮绵:“你是道士?”
阮绵摇摇头:“不算。”
她问过了,现在的道士是要有道士证的,她没有那个证。
老板的脸色忽青忽白的变了几变,忽的又笑了笑:“小姑娘要是无聊,就去找点正事做,别拿我们这些开店的寻开心了。”
阮绵定定的看着老板,直把他看得后背发毛:“之前有没有姓许或姓唐的老先生因为家中出事来店里找过?嗯……可能还有一个姓苏的小姑娘,不过她也可能是托别人买的。”
老板的脸色彻底变了。
阮绵慢悠悠的:“姓唐的老先生家里因为一个盘子差点被灭门,姓苏的姑娘买走的古镜叫灵空镜,里面封着个凶灵,也差点闹出人命来。
出了这么大的事,我不信他们没有找过你的麻烦。
老板,东西出手并不是结束,你这店如今还能继续开,只能说你是有些本事在身上,但想来要解决这些事也不太容易的吧?
你确定还要继续跟我说这些转圈儿的话吗?”
她指了指店主身上墙上挂着的八卦镜:“你身上有护身的灵物,墙上挂的也是个好东西,能帮你压制很多东西,让它们在你店里闹不起来。
但死鬼闹不起来,不代表活人也闹不起来,你毕竟吃的还是活人饭,不是吗?”
老板脸色越发铁青。
燕阳羽突然插了一句:“你身上和店里的东西也快要压不住店里的阴气了,你印堂发黑眼下乌青阳气不旺,最近定然时常感觉背后虚凉,再继续下去,只怕你要与那两个人一样,有命赚钱,没命花钱。”
老板的老底儿都被掀了起来,拳头握了几握,终于不再死扛着了:“那依大师的说法,我应当怎么做?
大师也知道我是要吃饭的,东西不是白来的,我的一家老小也要靠我养活,很多事情也是没有办法。”
阮绵笑了笑:“你要做什么营生、如何糊口我不想管,只是这一批东西,我脱不开身,你更不能。我要你把这批东西列个单子给我,买主、去向、联系方式都写清楚。”
她指了指展示柜里的匕首和扳指:“这两件东西我可以帮你稍作处理,不让它们再祸及活人。”
其实有燕阳羽这个墓主本不该如此麻烦的,只是当时燕阳羽已经死透了,那些人给他主墓室外面放了些什么陪葬品他还真不知道。
光头老板一听,倒是松了口气。
他将来往账目拿出来,把那一批东西按阮绵的要求列了个单子。
不是他怂,只是阮绵说的话句句都中了,她说唐家或者许家来闹,其实不只是一家,而是两家都来闹过的,他花了大价钱上下打点,店子差点开不下去。
而且不止这两家,那一批货确实问题很大,买到的人家多少都有点邪事。
玩这些东西的,多是富贵人家,事情很难压下去。
只是货是他花了大价钱收的,卖家都死光了,现在也是骑虎难下。
阮绵将单子收起来,转头去看步峥,却见他根本没在听这边的对话,专心致志的在看一对玉球。
阮绵看了一眼,心中一动。
那是一对掌旋球,可以一眼看出并不是什么古物,是个新物,但玉质通透细腻,看着就很舒服。
她的掌旋球已经离开她太久了,她是真的有些想念,只是一直没有再搞一对新的。
可是步峥已经就那对玉球开始询价了,她便就没有出声,夺人所爱不是她的习惯。
老板见他们是一起的,也不敢胡乱吹嘘,更不敢胡乱要价,做了最老实的一笔生意。
阮绵灵根火属,专克阴邪,她用自身灵力将燕阳羽墓中出来的匕首和扳指上面的阴气除掉了,临出门之前回头对老板道:
“老板,人要吃饭养家没错,但前提是不能伤害他人,若是因为你想发财就罔顾人命,终是会遭到反噬的。”
老板沉沉的叹气,郑重点头:“多谢大师提点。”
走出店门,步峥将手中刚在店中打包好的锦盒递给阮绵:“老板不会听你的劝,这一次是火烧到了自己身上他才会老实,那伙人跟他一定不是第一次交易对接。
这个给你。”
阮绵没接,皱起眉道:“给我?”
步峥又往前递了递:“玉能养人,我是觉得适合你才买的,我不玩这个,你要是不收,我也没有用处。”
东西是阮绵亲眼看着他买的,虽然不是古物,但价钱也是相当可观。
非亲非故的,她怎么可能无故收人家这么贵重的东西:“你若没用,我陪你去退了它吧。”
步峥却是不动,眉头也皱了起来:“你不喜欢?你明明……不是,你不喜欢玉器吗?”
阮绵直视着他的眼睛:“你料定了我会喜欢?”
步峥与她对视了一瞬,微微移开了目光:“没有,刚才要不是你帮我解围,我想是会破财,我想着这钱还是花出去为好,正好看见这个,觉得适合你……你不要多想。”
自从第一次见面,步峥一直是温和从容的,阮绵还是第一次见他说话略带语无伦次的样子,不免有些好笑:“刚才的事就算我不来,相信你也能解决好。”
第110章 你是谁
步峥倒是没有否认,他笑了笑:“什么事情终究都是能解决的,不过是分怎么解决而已,那人开始还凶恶得很,你一来他就服软,看着解气。”
他又将东西向前递了递,满眼的真诚:“这个就当是谢礼,就算不提这次,之前你也救过我两次命的,救命之恩,我一直想着不知该怎么谢你。”
这话说的,像是被家长撑了腰的小孩子一样,阮绵觉得他更好笑了:“那两次你都付了钱的,并不能算是救命之恩。”
步峥却是倔强:“钱跟命怎么能相比?你知道的,我不缺钱。”
想到他晏辰老总的身份,阮绵不得不承认他说的“不缺钱”是句实话。
确实不缺,人家买车都是一车库一车库的买。
步峥见她不收,想了想,突然灵光一闪:“你要是不喜欢这个,我送你一辆车吧,上次我们看的那辆粉……”
阮绵一把夺过他手里的盒子:“这个挺好。”
步峥笑了起来。
阮绵无奈叹气:“你要买的东西还没买吧?还要逛一逛吗?”
步峥看起来心情极好,笑得更温和了:“不买了,我不懂这些,买了也是智商税,先回去上班,你们有事就先忙。”
阮绵点了点头,跟他告了别。
上了车,燕阳羽突然开口:“他送你东西,不是临时起意,是进店之前就已经想好了的。”
阮绵回头看他。
燕阳羽:“他的目标很明确,直接奔着玉球去的,根本没看别的东西。”
这个阮绵倒没有注意:“你对他倒是观察得仔细。”
燕阳羽面瘫脸:“他比表面看起来更复杂。”
阮绵认同的点头:“他能在步家的眼皮子底下另起炉灶,自然不会是个简单人物,就是太好性儿了些。”
燕阳羽叹了口气,这个尊者好像有点不太开窍。
不过问题不大,那人终究没有恶意,顺其自然吧。
阮绵顺着名单找过去,所幸都没有什么大事,随手也就解决了。
只有一户人家趾高气昂的表示不需要帮助。
阮绵就走了没再管。
既然不信,那就是无缘,不必强求,性格决定命运,没毛病。
这次的事阮绵看到了,又收了燕阳羽在身边,事情就不能不管,她尽了心力,问心无愧也就罢了。
晚上回家时她看了隔壁一眼。
步峥已经回来了,家里只有主卧亮着灯,想是在工作。
老总也不好当,下了班也不消停。
阮绵坐在鬼室的椅子上,手心里两颗圆润的玉球转来转去。
岑云生坐在她的身边喃喃道:“步峥怎么知道尊者喜欢掌旋球?”
阮绵半垂着眼睛,头也没回:“我没有说起过,他怎么会知道?”
岑云生嘟哝:“他不知道的话……哪里有人送女孩子礼物送两颗球的?”
阮绵斜眼看他:“这是玉球。”
岑云生仍在小声顶嘴:“玉球也是球,不是特地准备的话,谁会送女孩子两颗球玩?真是不解风情~”
小公主双手捧着小脸儿,笑得大眼睛弯弯:“可尊者不是普通女孩子呀~”
王玥摸了摸公主瘦瘦的脸蛋儿,幽幽的看向岑云生:“岑老大~你今晚去巡视吗?还是安排别人去?”
岑云生想起这事,点了点头:“我去。”
话音未落,他身形一闪出去了。
王玥掩唇轻笑了一声。
阮绵奇怪的看了她一眼。
舒阳和方老六对视了一眼,彼此都看到了对方迷茫的神色。
小黑白天去看了谢星驰,这会儿正蹲在阮绵的肩上打盹,一屋子人鬼妖都是懵懵的。
阮绵说了她想要开店的打算,几鬼都支持并跃跃欲试。
于是他们就着纸人要扎成什么款式展开了激烈讨论。
吴天华听到要开店的消息精神振奋了些,但几次想要插嘴都被兴奋的几鬼打断,只能无奈的闭了嘴。
阮绵看着他们讨论的方向越来越偏,感觉他们不太靠谱。
她想到上次她有事找了冯时,阮承玉好像不太开心,想着他好歹是小阮总,应该能给些靠谱的建议,便打了个电话给他。
阮承玉一听,顿时精神起来:“这件事交给我,你就放心吧。”
阮绵:“……”
【什么就交给你?】
【我只是问问你店开在什么地方合适,还有应该办什么手续、怎么办手续!】
但阮承玉已经默认了阮绵想开个店玩耍的事是交给了他,雷厉风行且斗志昂扬的安排了下去。
呵,他才是亲哥哥,姓冯的怎么比得上?
等他将绵绵交给他的事办得漂漂亮亮,一定会把那个姓冯的比下去!
外面的岑云生将整个小区转了一圈,没有发现任何异常,便又看着自家隔壁的那处亮灯的窗户发怔。
步峥合起电脑走到窗边,就看到了那抹红影。
他眉头紧皱,伸手扶住额头。
每次看到这个鬼,他就总感觉有些东西就在不远处,却总也抓不住。
这种感觉很让人抓狂。
那天晚上他不自觉的叫了一声“云生”,之后自己也是莫名其妙,然而岑云生真的按他所说的做出了反应。
他们的配合很完美,好像曾经并肩战斗过了无数回。
他手扶着窗边,低声喃喃:“云生……云生,你是谁……”
阮绵挂断电话,一脸的莫名其妙。
燕阳羽声音低沉的笑了笑:“尊者有兄长宠爱,实为幸事。”
阮绵点了点头,刚要收起手机,手机就又响了起来。
她看了一眼是冯玉,刚接起来就听到了风声和断断续续的哭声:“阮大师!救救我……有人追我……呜……大师救我……”
阮绵猛的坐直了身子:“我给你的定踪符,你可带在身上?”
那边是冯玉慌慌张张的声音:“带……带了!”
阮绵沉声道:“撕了它!莫怕,我马上到。”
冯玉一边哭,一边说了声“好”。
她没有挂电话,将手机塞进了衣兜里,毫不犹豫的将手塞进了裤腰里。
与冯时的待遇相同,她的内裤上也有来自嫂子的爱心兜兜,里面装着阮绵之前给她的符。
与此同时,岑云生看到步峥家的灯关了。
本还想着他今天休息挺早,刚回身飘出几步,忽觉不对,再回头时,却看见熟悉的黑衣无常一闪而过。
这个走无常应该是经常在这一片儿活动的,看见他倒是不稀奇。
稀奇的是这个无常在经过自己家时总是特地绕一下,不会从房顶直接掠过去,哪怕今天看起来是个急活儿,也没有直接从房顶过,像是在避忌着什么。
冯玉身上原来是有护身符的,但今天她去学校看望侄子,听周围的同学议论说他们学校前些日子有个学生因为高空坠物被砸到了头。
她侄子年纪还小,之前给他的护身符虽然哥嫂千叮万嘱,却还是被他弄丢了。
冯玉担心侄子也遇到什么倒霉事,就把符给了侄子,希望能保他平安。
本想着明天再找阮绵求一道符,没想到还没等到明天就出了事。
身后的“人”还紧紧的跟着她,一边追还一边叫她。
手机听筒里传来阮绵的一声厉喝:“莫回头!”
冯玉身上一激灵,嘴里胡乱应了一声,一边闷头往前跑,一边摸出内裤兜兜里的符,抖着手撕成了两半,紧紧的攥在手心里。
几个呼吸间,两道鬼影就出现在了她的身后,随即一声瘆人的尖叫传来。
冯玉不敢往后看,将手机紧紧的贴在耳边:“阮大师……阮大师……来人了……”
听筒里阮绵的声音混着急速而过的呼啸风声再次传来:“嗯,莫怕,那是我的鬼将,我马上就到。如果鬼将能敌,你就不要再跑,留在那里,等我到来。”
她的声音依旧是那么稳,带着安定人心的力量。
冯玉心中有了底,终于不再那么慌张,她悄悄的侧身看了一眼,看到了一片漫天飞舞的头发,吓得心脏一缩,紧紧的闭上了眼睛:“好……好。”
短短几分钟的时间,冯玉只觉得度秒如年。
身后的声音已经停止了,但她依然不敢回头。
冯玉是见过岑云生的,对阮绵手下有内鬼……啊不,鬼将的事情知道一些,只是没有勇气回头看看这两位鬼将是什么造型。
阮绵到时,发现现场不止有自己刚才紧急循着定踪符定位丢过来的水鬼季颜和王玥,手拿勾魂索的无常竟然也在。
燕阳羽也跟了过来凑热闹,看见无常还点了点头,算是打过招呼。
此时那个追在冯玉身后的“东西”已经被王玥的头发缠得密不透风,季颜双手垂着,指尖滴着水,灰白的眼珠正盯着那个“茧”。
无常显然是认得季颜和王玥,并没有动手,只是站在一旁,形势已经被控制住了。
冯玉一看到阮绵,“哇”的一声就哭开了,她急跑几步一把抱住阮绵的胳膊,像是抱住了她的救世主。
阮绵扒拉了一下没有扒开,冯玉抱得死紧。
她叹息了一声,抬头对无常道:“无常来此是有公干?”
无常示意了一下已经被缠死了的“鬼茧”:“其他无常手下的新鬼逃逸,我离得近,帮忙抓一下。”
阮绵点了点头,对王玥道:“行了,放开它些,让我看看是何方神圣,敢对我的人下手。”
冯玉一听,重重的点了点头。
对!像她这种有靠山的人都敢下手,真是活得腻了!
不对,是死得腻了!
也不对,是想要彻底凉透!
王玥得令,松开了一点头发,露出了那死鬼的脑袋。
阮绵挑了挑眉梢。
竟还是个熟人。
冯玉用一边眼角看了一眼,顿时瞪大了眼睛。
她死死的抱着阮绵的胳膊,声音难掩恨意:“邱泽!”
这人活着祸害她、祸害她哥哥一家还不够,死了竟也不肯放过她,还要来找她的麻烦!
要不是她有后台,今晚还不知道会怎样!
冯玉有人撑腰,被这一股子怒火冲头,连害怕都忘了,气到声音都尖了:“邱泽,你怎么还有脸来找我!”
邱泽脸色发青,嘴唇乌紫,形容可怖,看向冯玉的眼神也是充满了恨意:“冯玉!我要你赔命!”
冯玉气得浑身发抖,眼泪控制不住的往下流:“我赔命?我欠你什么命?邱泽你告诉我!我欠你什么命!是我让你妈生病的吗?!是我让你下那个害人的咒?你记住了!你妈是你自己害死的,跟我无关!
你让人驭鬼去害我哥,反倒害死了一个过路人,人家才要找你赔命!你身上才背着人命,我没有!
邱泽!你到现在依然没觉得自己有错吗?”
邱泽却什么也听不进去,只是一味的嘶吼:“都是因为你!都是因为你……”
冯玉气得嘴唇直哆嗦:“什么因为我?根本就是你看我好欺负,柿子专捡软的捏!”
阮绵轻拍了下冯玉的头:“不必跟他争辩,他活着的时候你跟他都辩不明白,何况现在人一死执念更重,跟他争辩就是白白浪费口舌。”
冯玉用衣袖恶狠狠的擦了擦眼泪,轻轻将脸靠在阮绵的胳膊上:“阮大师,我恨他……”
阮绵这次没有扒拉她,只是又用手在她的头上按了按,抬头对无常道:“我有个手下,最近战斗技巧有些瓶颈,今日机会难得,无常能否通融则个,让她用这个恶鬼练练手儿。
正好我有事想要相询无常,可以借这个时间说话。”
无常的声音泄出一点明显的笑意来:“当然可以,只是不要将它弄得太难看,我还要回去交差。”
阮绵点头:“这是自然。”
季颜和王玥不太确定她说的“战斗技巧有瓶颈的手下”到底是哪个,一同看了过来。
就连燕阳羽也转头看向阮绵。
阮绵抬手示意了一下季颜:“你去吧,小心别搞太碎,让无常不好交差。”
季颜惨白的脸露出一抹阴森的笑意,身上的怨气犹如实质:“尊者放心。”
邱泽脸上露出惧意,刚要开口,却被季颜迎面一巴掌拍了回去:“你是个什么东西也配与尊者对话?过来吧你!”
阮绵垂目看向冯玉:“你看,对于无法讲通道理的人,直接让他闭嘴也就是了,不必哭。”
冯玉的眼睛亮晶晶的,里面全是崇拜的光,重重的点了点头。
阮绵止住了冯玉的眼泪,心中偷松了口气。
看着这一系列操作的燕阳羽:“……”
他怎么记得无常说的是“别太难看”,而不是“别搞太碎”?
这个程度好像不太一样吧?
不过他看走过来的无常没有发表什么意见,自然也就不会多事。
无常主动说起了邱泽的死因:“它是西山五院新死不久的新魂,怨气极深,执念深重,逃逸的一段时间一直没有露面,想是一直在蹲守目标。”
西山五院,是宁城最大的精神病医院,之前邱泽故意搞事,装疯卖傻的赖在派出所,后来被判定是精神有问题,被送去了五院。
冯玉了然。
邱泽的这个目标自然就是自己了,怪不得自己白天护身符刚离身,晚上就撞了鬼,还偷摸藏在她的车里吓了她一跳,差点出事。
想到此,她心中更恨,手上也更紧的抱住了阮绵的胳膊。
季颜不知道将邱泽拖到哪里“练手”了,王玥背着手溜哒过去看热闹。
燕阳羽现在最喜欢热闹,也跟过去看了。
冯玉不敢看,她现在连一秒钟都不想离开阮绵身边。
阮绵本是想帮岑云生问问无常的活人身份,但想想人家戴了面具想来就是不愿透露身份,冒然去问不太礼貌。
现在又有冯玉在身边不方便,只能作罢,转而扯了些别的:“上次古墓之事,无常是否不好交差?”
无常看了眼紧扒着阮绵的冯玉,温声回答:“不会,如实上报也就是了。”
冯玉感觉到了一股子阴凉。
她也知道阮大师和这位……说话,她是应该避开的,可是她真的太害怕了,现在这里看起来热闹,实际上除了她就只有阮绵一个活人。
跟在阮绵身后的那位帅哥虽然不是鬼,但那张面无表情的脸在夜间看来也透着一股子阴森,很难确定是不是活的。
倒是这个无常看起来还能和善些……
无常?!
是她所知道的那个无常吗?!
啊!!!!
冯玉不敢抬头,内心尖叫鸡,打定主意装死到底。
反正看起来阮大师在这个无常面前相当有面子,应该不会注意她这个小虾米,至少不会当着阮大师的面把她给带走的……吧?
阮绵知道她的胆子小,经此一吓,只怕一时半会儿缓不过来,只要她不哭,赖着也就由着她赖着了,依然淡定的与无常说话:“上面已经知道他在我这里了么?”
这个“他”,指的是燕阳羽。
无常轻笑一声:“他不作恶,可以观察着,但去处是要知道的,有你约束,想来问题不大。”
阮绵点了点头,也笑了笑:“那是不是连带着我也在你们那里挂上号了?”
无常又笑:“你早就有号了,如今世间修道者有,但像你这种灵根修者却是凤毛麟角了,至少宁城就只有你一个。”
阮绵:“哦?我不会也是观察对象吧?”
无常摇头:“当然不是,你算……合作伙伴,我们若有困难,说不得还要向你寻求帮助。”
阮绵了然,这是已经观察完毕,合格通过了:“不敢当,我如今修为尚浅,怕是不堪大用。”
无常却持不同观点:“不必妄自菲薄,你比你自己想的要厉害得多,至少那位王爷若不是在你身边,我们也不敢放任。”
两人这边相谈甚欢,季颜已经“练手”完毕,单手薅着邱泽的脖子,像拖死狗似的将他拖了回来。
冯玉看了一眼就撇过眼去。
此时的邱泽看起来有些惨,胳膊腿儿都不在原来的位置,滴哩当啷的拖在后面,脑袋耷拉着,嘴巴里塞了一团不知什么东西,仔细一看,却原来是他自己的脚。
他现在是不叫嚣了,看起来挺老实的。
无常眨了眨眼睛。
搞成这样,他不太好捆。
阮绵却觉得季颜发挥得还行:“此人秉性自私,心思恶毒,罔顾人命,因私愤害死无辜之人,只怕教化不得了。”
无常点了点头,考虑着要怎么下手才能把这坨鬼囫囵捆走:“生前罪孽,死后也难逃制裁,放心吧。”
阮绵上眼药成功,摸出手机给冯时打电话:“你妹妹在我手里,我给你发个位置,过来接。”
冯时来得很快,毛发不怎么茂密的头上全是亮晶晶的汗珠,他跳下车,一路小跑着过来:“阮大师!”
这时候无常已经押着邱泽走了,季颜和王玥也被送回去了,阮绵的身边只跟着燕阳羽。
冯时不认得这位,但阮绵身边的人,敬着就对了,更何况这位看面相就不好惹。
阮绵把事情跟冯时说了,又嘱咐:“她受了些惊吓,又被阴气扑了,这几日注意着可能会闹些头疼脑热的小毛病。护身符我刚又给了她几张,她这段时间运势低,少出门,符箓也尽量不要离身。”
冯时千恩万谢,开车将阮绵和燕阳羽送回了家。
等送走了阮绵往家返的时候才问冯玉:“你的护身符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