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如此,那矛头针对指向的也就是宋时也了,只不知二人究竟是在谈什么事情竟然会崩到如此地步,乃至于太子妃还能丧命?
这就让清欢公主有些想不到明白了。
以她对淳王世子的了解,他的本事不应该这么厉害呀,如果他是借了淳王的势在其中作梗,那淳王叔也该知晓的,毕竟再怎说也是太子妃!
可这些日子,她暗中命人观察着淳王,也没瞧出什么不妥来,所以她对于此事也觉得意外的很。
“让人盯紧了东宫和淳王府,本公主就不信了,他们能从其中脱得了干系!”
“是,公主!”
沈嬷嬷离开后,清欢公主略想了想,就让人加快去约她想见之人了,很快,冒着风雪的这一日,她就见到了姜时槿。
姜时槿得知约见自己的人乃是清欢公主的时候,多有不信,可为着搏一搏,还是去了,谁曾想竟然真的是公主约见她,她现在的身份仍旧是明面上的淳王世子妃,所以还是依照着皇家规矩给清欢公主行了礼。
“臣妇见过公主,不知公主今日约见是有何要事吗?”
姜时槿还是一如既往的矫揉造作,看得清欢公主真是忍不住的想掀桌子,可她今日来当然是有要事,所以这些恶心便当作是孕反,给咽回去了。
“许久未曾见过世子妃在家宴,朝宴上出现了,所以本公主好奇,特意邀你来问一句,你与淳王府的宋世子是打算和离了?”
清欢公主可不与她周旋,上来就直接问话。
姜时槿略显尴尬,但面对清欢公主,她又不敢撒谎,所以只能一五一十的说出来了“原委”,前后里头添了不少自己的委屈。
“世子听信了谗言,臣妇不怪她,要怪就只能怪自己福薄,没能保下孩子,这才惹得婆母生厌,让世子也跟着不喜,我知道自己从前做过的那些荒唐事不为人容,所以今日有这样的结局,也是自己活该。”
她这一番自谦自话的说辞,让清欢公主听的冷哼一声。
“这话倒是不假,不过今日本公主来也不是听你诉苦的,我只问一句,倘若有机会让你重新回到淳王府去做高高在上的世子妃,你愿是不愿?要知道如今家里头管事的王妃和荀侧妃都不在冒头了,就让一个世子侧妃做主,你若真回去了,接管一切也是顺理成章。”
听到这里,那姜时槿瞪大了眼睛。
她可没想到自己还会有这样的机会,所以惊讶的突然就哑言了,过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有些不可置信的问道。
“公主的意思是要让你回去淳王府,做您的眼线吗?”
“倒是也不蠢,知道这世上没有白吃的干粮。”
听到这话,姜时槿也就沉了沉刚刚还很兴奋的心思,淳王府论地位和荣宠可比不上公主府,所以公主能图谋淳王府什么呢?
难不成是想要收拾世子?
可他一趟远行,不是说断了只手臂了吗?
这样的情况下,还能让公主忌惮?
这些问题一一出现在她的脑海中,姜时槿不笨,可也没有聪明到能掌控大局的地步,于是抬眼看向了清欢公主,就多余问了一句。
“公主是想要臣妇查什么呢?”
“查什么,本公主暂且没想好,但你回去以后只需盯好了世子的行踪即可,至于人手,本公主自会给你安排,如何?”
这样模棱两可的话,姜时槿自然是不大相信的,但是她也知道自己不过是个诱饵,真正能为公主办事的大约便是这所谓的人手了吧。
一想到自己能回去,她自然是乐意的,可若是淳王府和公主府最后斗败了,那她岂不是自寻死路?想到这里就免不了要为自己争取些活命的机会,于是欲言又止的说道。
“公主能出手相助臣妇回王府,自然是再乐意不过,可若日后世子得罪了公主惹出什么麻烦来,臣妇岂不是又要再陷火坑?还请公主给条活路,臣妇愿鞠躬尽瘁,死而后已。”
听到这话,那清欢公主眼神中泛起涟漪,心里头想到这姜二姑娘确实不蠢,否则也不会如此开口了,她的目的是弄垮淳王叔和宋时也,与这姜时槿确实没多少关联,所以她也不至于要去为难一个女子。
因此,点点头就应下来。
“本公主允诺你,倘若日后淳王府事败,送你安全离开西京城便是,大富大贵不至于,但安生立命没问题,如何?”
姜时槿咬咬牙,这次回去她的底气可是不一般的,倘若能借着管家的机会,狠狠的捞上一笔,她的后半生也就无忧了。
一想到这个,她就迫不及待的点点头。
“多谢公主体恤,臣妇一定尽力。”
“不过,这回去的法子总归是要合情合理些,世子妃可有什么念头?”
提到这个,姜时槿就有法子了。
唇边荡起一丝笑来,随后就对着清欢公主说道。
“公主,借我个人吧。”
“太医院中善妇人之症的圣手郑太医。”
听到这话,清欢公主就明白过来了,她这是要借着肚子又折返回去,理由倒是比任何借口倒是名正言顺,只不过公主不蠢,哪能真的让她怀上孩子,所以各自皆有防备。
“行,这个简单,不过你速度快点,本公主可等不了多久。”
姜时槿此刻仿佛得到了什么天赐良机,疯狂点头,脑子里将此前想开的那些事情都给忘记的一干二净,如今放在面前的可是她肖想了许久的机会,自然是要把握住。
于是,回了姜家后,整个人连脚步都轻快了许多。
转角回廊的时候,恰巧被四姑娘姜时月瞧见了,如今她又长大了一岁,自然是懂了不少,平日里也没少跟这二姐姐虚与委蛇,因此瞧出来了些动静。
自打离开了淳王府,她可没见过二姐姐会有如此雀跃的情绪表露出来,心里头惦念着会不会她有什么别的门路了,于是就悄悄跟了上去。
如今的槿芳院可没什么有心思的人了,姜怀山和姜怀逸兄妹二人联手清理了不少家中的蛀虫,因此能留下来的都是忠心耿耿的,所以撺掇人的事当然不会干。
回到屋子,姜时槿强自镇定下来,她已经开始做梦接下来会是如何的要风得风,要雨得雨,反而是旁边的丫鬟灵芝有些担忧。
“姑娘,您真的打算接受公主的话吗?会不会有什么差池啊?前些日子,姑奶奶不是还来说,已经给您和四姑娘都选好人家了吗?过完年就可以去相看了,现在若是真的回了淳王府,那您与姜家只怕真是再无回旋之余地了。”
“你懂什么?那可是王府,此前压我一头的婆母没了,荀侧妃一脉也做不了妖了,来回要斗的无非就是一个赵侧妃,你觉得她的底气背景能与公主府相提并论吗?眼看着这可是通天大道,便是日后王府倾轧了,我也能趁这几年好好的网罗一番,到时候山高水远的,过什么日子不成?非得听姑姑的去嫁个没什么明路的人家?”
“可是,这样一来,您就没什么退路了。”
“退路?等我手里握着足够多的银钱,我就是自己的退路,母亲为我筹谋那么多年,最后却还是被大伯父说杀就杀了,无非就是占着权势,如今我能为母亲出这口恶气,要是不做,岂不是叫人说我这个做女儿的无能!”
灵芝听完这些话,也知道自己劝不了了。
心中叹息一声,也不知该不该去同姑奶奶说一声,然而她想法都还没冒出头呢,就听到姜时槿警告的说了一句。
“今日之事,你若是敢往外头泄漏一句,那我就去告诉公主,坏了她的好事,你就是九族都不够偿命的!”
灵芝吓得连忙跪倒在地,她当然知道公主的厉害,所以便是心里头有一万个念头,此刻都不敢多言。
瞧见她这副害怕的模样,姜时槿才露出了满意,可惜她满脑子都想着要如何在这场回府的好事里头谋夺利益,却没注意到窗外站了个偷听的姜时月,零零碎碎的,将主仆二人的话都记在了心中。
回到月影阁,姜时月冷叹一声。
“同样都是姜家的女儿,凭什么她们就是要永远高我一头!”
大姐姐嫁入裴家,三姐姐也商定了秦家,原本她想着,自己再不济也好过要匿名再嫁的二姐姐吧,谁知道现在,二姐姐竟然攀上了公主府的门路要折返回淳王府。
那如此算下来,岂不是只有她一人嫁得委屈!
因此,姑姑同她说的那门亲事,此刻听着就好似笑话一桩,要她去与大姐姐争,自然是不敢再有这心思,但二姐姐凭什么能一而再再而三地过好日子,这还有天理吗?
一想到这个,姜时月就满腹算计。
打今儿起,她什么事情也不干了,就盯着二姐姐,她倒是要看看,这二姐姐能翻出什么花样来!
念头根植心中,二房的事情才歇下去没多久,又平地起波澜了。
外头的风雪呼呼的吹着,新的一年就在这样的寒冬中悄然而至。
这还是姜时愿头一次在汉州过年节呢,去年的这时候她怀着孩子在军中,环境虽然没有现在好,但却比宅子里热闹多了。
年前的一天,她特意带了礼回了裴家老宅一趟。
话里话外的大约是就是传达一个意思,她们今年同样不会在这里过节,让裴老帅不必忧心,结果裴老帅倒是没说什么,反而是一直在养病的裴子荇拿腔拿调了好几句。
却被一向好脾气的安姨娘给怼了。
姜时愿心中明白,这看得可不是她的面子,而是木芍姑姑的医术,裴家一日三四次的上门去请,却被木芍姑姑给拒绝了,到后来直接是裴夫人出面,让下人守死了门户,这才让老宅的人铩羽而归。
裴老帅和安姨娘心中总是想着若有可能,还是希望能让木芍姑姑出手相帮,可惜,木芍姑姑如今全心思都放在了教导流华身上,哪儿有什么外出的念头。
于是两边的关系就这样微妙且复杂,而这年倒是过得还算温馨。
除夕夜,裴子谡兄妹三人皆不在汉州,只是差人送了封家书来,告知了不能回,至于具体在哪儿,婆媳二人也不清楚。
好在席面上还多了两个甜甜的孩子,所以也不算寂寥。
满打满算,孩子如今快五个月了,正是好奇的时候,百日宴之后,他们俩就没有再出现过在其他的场合,一则是裴夫人也不爱应酬,二则是她们十分谨慎,不打算让人见太多面。
因此,整个宅子里,也就是贴身伺候的这些丫鬟婆子还见得多些,其他在院子里的人,也很少见到两位小主子。
今日是除夕夜,难得裴夫人穿了一身暗红色团花八宝福禄寿禧纹的衣裳,显得比平时敞亮多了,这些日子,她与孩子相处的时间很多,所以整个人身上的冷意都消退了不少,瞧着也添了些慈眉善目。
第231章 过除夕家中多温馨
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拨浪鼓,对着两个孩子摇来摇去的,正逗得开心,姜时愿进门的时候恰巧就看见了这一幕,唇边挂笑,上前就对着裴夫人请安说道。
“儿媳见过婆母。”
“起来吧,这里没外人,以后不必用这些虚礼。”
姜时愿对于这位婆母添了些上心,自打她嫁过来以后,婆母没有为难过她分毫,就连家里头该有的晨昏定省,她都从未让自己去过一次,总是说她生养了孩子就该好好歇着,直等到把身子养妥帖才是。
而几个月的精心照顾下,姜时愿的身体早已恢复如初。
得益于两个孩子的出生,她身体的热症也跟着好了许多,又有木芍姑姑从旁治疗,因此这段时日,她已经彻底停药了。
木芍姑姑说,等半年后再仔细复查一番,倘若还是这样,那她这病就算是断根了。
一想到自己来汉州这一趟,简直是收获颇多,她心中就无限感激。
于是走上前去,两个孩子看到母亲的到来,都欢喜的对她拍拍手,或许是因为亲喂的缘故,所以孩子们与她十分亲密,这也让姜时愿母爱愈发的饱满。
如今俩孩子直接接过来,她也是能一边抱一个的,一看就知道平日里没少照顾,看着她比起往日的身量纤纤要多一些丰腴,就知道她这是吃喝得尽力。
“我问过木芍了,她说年后就能逐渐的添些辅食,到时候你也能轻松些,日前南洋来了群商人,路过汉州的时候卖了些奇珍异宝,还有一知半解的洋文书,我听说你平日里就喜欢看这些,所以着人买回来了,到时候你闲时打发时间看看,也算是添几分意趣。”
“婆母这礼倒是送到我心上了,儿媳一定好好看,说不定还能学上两句洋文,日后教给孩子们呢。”
听到她玩笑的话,裴夫人也是淡淡的扬了嘴角。
“吃饭吧,今儿就我们几个,但年还是得过好。”
“是,儿媳知道。”
婆媳二人带着两个孩子在倒是平静的吃了一顿年夜饭,相比于她们这里的温馨,此刻的裴家老宅就显得有些寂寥。
虽然同样是四人落坐,可各自心中都有各自的念头。
裴老帅也不知怎么的,自见过两个孙儿孙女后一直都会有些想念,大约是人老了,总是会对孙辈们多些上心,可惜,他派人送去的东西,一概皆被裴夫人以外来之物不受用给退回了。
如此的不给他面子,裴夫人做的也不是一两日。
因此,想念孙辈们是一则,面子上屡屡被下又是另一则,还有让他更为苦恼的事情便是此次攻打南唐的计划中,竟然没有自己的参与。
虽说儿女本事都大了,他十足十的信任。
可突然就这么被架空,总有种说不上来的难受,难不成真是廉颇老矣,汉王也跟着嫌弃上了?
因此,饭虽然大口大口的吃着,却觉得食不知味的很。
他尚且如此,更不用说其他人了,安姨娘看着裴子荇越发惨白的脸,食难下咽,裴子荇心里头怨恨着裴夫人那一屋子的人,更是筷子都拿不起来,恨不能砸过去。
在场唯一还吃得稍微顺心些的大约就是裴子添了吧,不过他心里头也有事,此次攻打南唐,粮草一事倒是早早就解决好了,唯独就是药材一类,因着年节的问题,所以囤货不够军中用。
这要是真有个什么战役打起来,必定是麻烦的,因此他找了好几家熟悉的药材商,这些日子就得快快的凑起来,好往指定的地点送去。
正想着呢,就忽而听到裴老帅开口了。
“心不在焉的,想什么呢?”
“军中供应的事情罢了,父亲不用担心,儿子都会处理妥当的。”
裴老帅当然知道儿子能处理,只是他想问一句,东西要送往何处?可他也知道,这是军中的秘密,他这个做将帅的怎么能先开口坏了规矩呢,因此也是到嘴边的话了,还是给咽了回去。
最后只能拿着面前的饭碗出气,狠狠的又吃了几大碗。
到起身的时候才觉得撑得厉害,无奈只能去后院里头迎着冷风又打了几套拳,这才好些。
安姨娘这些年,安稳日子过惯了,不知不觉的也就到了不惑之年,她别的都可以容忍,唯独就是两个孩子的事情上总是有操不完的心,这些年,她与裴夫人井水不犯河水,但眼看着女儿的脸色一日赛一日的差劲,她这个做母亲的自然不能袖手旁观。
突然想起什么似的,抓着裴子荇的手就说道。
“你放心,我就是去跪去求去绑,也一定让木芍来给你治病!”
听到这话,那裴子荇冷笑一声就甩开了她的手,紧接着嘲讽的说道。
“又说这些大话,你若真有这本事,只怕裴子谡的那宅子早就掀个底朝天了,还用拖到现在?我这条命眼瞅着是活不长了,可我也不怕死,就算是死,也要拉个垫背的,凭什么好日子都叫他们给占了去,留给我们的全是些破烂。”
裴子添听着妹妹的胡话,眉头蹙得深紧。
“阿荇,你这话说得好没道理,如今你光明正大的住在家里,日日金尊玉贵的样子,父亲和姨娘对你的疼爱也都是超过常人了,如此还不满足吗?日日都以病要挟,你可想过你的这些话都是在姨娘的心上剜刀子!”
“剜刀子?我打小喝过的药,受过的罪,你们又有几人能感同身受,无非就是在旁抹抹泪,自责两句罢了,谁又真的将我之苦难放在心里,裴二公子,你不是我,你在外头享受那些恭维之时,又可曾想过你还有个在病痛里头苦苦挣扎的妹妹?”
裴子荇的话,一句句的往安姨娘和裴子添的心里头扎。
“无可救药!”
裴子添留下这么一句后,就愤而离席,他一走,安姨娘就更是孤立无援,裴子荇对付外人没什么厉害的,可戳安姨娘的心,那是一次一个准,偏偏这么多年下来,安姨娘还是直愣愣的给她就这么刺激,因此,也真是一报还一报啊!
第232章 登宅门夫妇恩怨起
等到裴老帅折返回了主院内屋的时候,就见到了安姨娘垂泪的样子,想也知道是什么缘故,他在心中轻叹一声,继而就走上前去。
“各有各的活法,这么多年了,你就算是真欠她的也还的差不多了,她仍旧是这副不依不饶的样子,你看看她哪有一点大家闺秀的做派,那些事情,你我遮掩的还少吗?要是叫王爷知道她曾经的心思,只怕也不必愁她何时会死了,年里头就得给她解决掉。”
裴老帅说这话的时候,心里波澜无惊。
他是对这个幼女多有疼爱,但那也是爱屋及乌后的结果,眼下这女儿日日伤了安姨娘的心,他就算是再喜欢,看着也开始不顺眼起来。
况且他这一生,三子二女,个个出息,唯独这个小女儿阴晴不定的就跟个毒蛇似的,裴家日后总归都是要落还在大儿子的手中,凭裴子荇的这些所做作为也知道不会有什么好下场。
所以他甚至动过心思,倘若自己护不住她了,还不如带她一起去死,反正这辈子她对自己和安姨娘也是怨念颇深,干脆一并去投了胎去,也省了这些日子的互相折磨。
“我知道她荒唐,可总归是我身上掉下来的肉,她身子会差,也是我作孽作下的,因此,明日开始我就去夫人面前跪着,便是跪死也要给木芍求出来!”
“你!胡闹!以她那份铁石心肠,你就是跪死了也不可能求到木芍出来的。”
“那我能怎么办?你说,我难道真的要眼睁睁的看着阿荇去死吗?这丫头就是来索我命的,她若是没了,我也不想活了。”
这话,安姨娘说过许多次,裴老帅从前都当她是爱女心切的口不择言,但现在瞧来,真真切切的是藏着这样的心思的,一想到这里,他拳头攥了又松,松了又攥。
“罢了罢了,我去,我去行了吧!”
裴老帅这么多年,什么事情都没有妥协过,唯独就是为了安姨娘,一而再再而三的让步。
安姨娘也知道这是拿裴老帅的脸面要丢地上踩了,因此也是红着眼眶的就说道。
“主君,我同你一起去,不管夫人如何为难,总归你我还是一条心。”
“算了吧,你去,她更是火气不打一处来,何必呢?我想法子便是。”
安姨娘心疼主君,可她也心疼裴子荇,叹息又叹息,捶胸顿足的一夜没能睡好,直等到天亮,伺候着裴老帅用了早膳之后,她才亲自送了裴老帅出门。
大清早的,街上行人不多。
又因着是年初一,所以家家户户都闭门歇着呢,因此路上除了有些扫雪的百姓外,再无其他。
裴老帅纵马而来,到了裴子谡的宅子门前就停了马蹄。
身后并未有旁人,只是他独身前来,下马敲门的自然也是他自己。
看守门房的乃是一机灵的小厮,看到裴老帅的时候,立刻就让另一个守门的兄弟往内宅里头赶,而他自己则是装作抬不动门闩的样子,好一阵的耽搁。
裴老帅脸色铁青,连个看门的小厮都能给他闭门羹吃,真是什么样的主子教什么样的下人。
大门一开,裴老帅就跨步走了进来,他年岁虽长些,但通身的不怒自威还是吓人的,因此开门就瞪了那小厮一眼,吓得其接连后退。
“下次再给本帅如此磨磨蹭蹭的开门,就断了你的手发卖出去!我倒要看看你的主子会不会保你!”
听到这里,那小厮吓的立刻跪下。
这主人家的恩怨,还真是祸及无辜,这样倒霉的差事,下次还是换人吧,直等到裴老帅走进去了好一会儿,他都没能晃神过来。
清早登门,闹得人仰马翻。
裴夫人才刚洗漱好就听到来人禀报,因此连早膳都没用就差人去了姜时愿的院子里头。
“告诉少夫人,就说病了不能见客,孩子们也一样!”
“是,夫人。”
大过年的登门,无非就是想仗着辈分用鼻孔看人罢了,这种恶心事,裴夫人才不想让儿媳跟孙子孙女们经历,因此交代好一切后,这才不疾不徐的去了前厅。
裴老帅见到姗姗来迟的夫人,二人上次见也是不欢而散,这次还没开始说话呢,就已经冷脸冷肠,裴夫人上前坐着,也没对他打什么招呼,径直就问道。
“无事不登三宝殿,裴老帅直言吧,今儿过来是为什么?”
“你既然不想废话,那我也不藏着掖着,阿荇那孩子的身体熬不住了,若是木芍再不去看,只怕过不了今年了,我们几人的恩怨别牵扯到孩子,我今日来,是来求你的,让木芍去瞧一眼吧。”
开口就是求字,裴夫人冷笑了一声。
她嫁入裴家二十载,能这么安安静静与夫君对话的时日并不算多,也就是因为这个缘故,所以她懒得和裴老帅继续纠缠。
“难得听到裴家的掌事人开口说个求字,按理来说我该应下的,可木芍从来就不就是我的属下,我的仆人,她想治谁不想治谁,也不是我说了就算的。”
“你我夫妻多年,这些弯子就不必绕了吧,她对你言听计从,你开口她自然会应下的,也不白叫她去一趟,这次我还带了些东西,你看看,若是觉得还算满意,便应下吧。”
说罢,就从怀中掏出个不大的盒子。
盒子看着有些年头了,紫檀木色泛着莹润的光泽,一看就是上好的料子打造,且时常被人盘玩才会如此,裴夫人看到那盒子的时候,眉眼稍微动了动,但很快就恢复了平静。
“这便是裴家家主的信印,有了它,子谡接掌裴家会愈发的畅通无阻,我来之前也留下了亲笔信就放在老宅之中,等我百年后,安姨娘和那两个孩子都会迁出去的,到时候裴家的一切都会归到他们兄妹三人名下,包括我的那些私产。”
这句话,看似轻飘飘的,分量却很重。
家主信印,不到老家主殒命前是不会轻易拿出来的,如今他精神还甚好,就提前拿出来了,这就是让权。
第233章 苏表哥重回汉州城
至于那些私产,零零总总的算下来也不是一笔小数,裴夫人心里头计算着这些,看得出来裴老帅也算是用足了诚意。
“裴老帅的用心还是良苦,只不过家主信印早晚都会是子谡的,眼下他不在汉州,便是留在我这儿也起不得什么大作用,还有你的那些私产,只怕也都是挑选过的吧,几十年了,你还能留下些什么好的来,只怕都进了安氏的银袋子了,所以明人不说暗话,要让木芍去一趟也不是不行,你即刻就召开族会,名正言顺的交出家主信印来,我与子谡媳妇会代为保管,直等到他回来!”
裴夫人不行什么口头说辞,既然有心送,那就送的更直白些,省得日后有人拿这种事情来说嘴,让儿子平白担些难听的名声,那才是无妄之灾。
裴老帅怒极,横眉冷对的看了一眼裴夫人。
“我且还活着呢,现在就召开族会,不知情的岂不是以为我不行了?”
“那是你的问题,不是我的困扰,条件我已经给出来了,你若愿就愿,不愿就不愿,又不是我求你。”
被人拿捏着把柄,裴老帅真是有种吞了苍蝇般的难受。
可一想到昨夜安姨娘的样子,今日自己若是铩羽而归,想也知道只怕下午安姨娘就要跪在宅子门口了,让他们裴家的家事再一次拿出来成为汉州城的谈资,他不愿意。
所以来回踱步,狠狠的朝着空中挥了几拳后,就应了下来。
“行,我答应你,三日后就召开族会,事情一结束,木芍就得去看阿荇,且要尽心救治。”
他倒是也没强求说一定要救活,毕竟这么多年他们遍寻了无数名医也不见得有什么好结果,如今不过是为了执念罢了,所以才会这般。
裴夫人点点头,这要求不算过分。
夫妇二人商定好时间,便再无他话,旁人好好的团聚日子,在裴家却剑拔弩张,只有利益算计,裴老帅知道自己不受欢迎,于是咳嗽两声就问道。
“孩子们都还好吧?”
“无人打扰,自然是好。”
被怼了回去的裴老帅鼻音哼重的留了一声,而后就离开了院子,来的时候匆匆,走的时候也匆匆,因此并没有注意到转角处出现的那驾不甚起眼的马车。
马车前坐着一个体型彪壮的车夫,满脸的凶神恶煞,等驱车到了裴子谡宅子门前的时候,就对着马车里头恭敬的说了一句。
“主君,属下去敲门。”
“嗯,就告诉小厮说,苏盛拜访。”
“是,主君。”
苏盛?听到这名字的时候小厮有些茫然,他跟着裴家的日子也不短了,可是却没听过这名字。
但既然能做得了门房,眼力劲当然好,立刻就着人去里头禀报,还对着那凶神恶煞的仆人露出客气的笑来。
裴夫人正准备回去用早膳呢,结果就听到来人禀报。
“你确定没听错?”
“没听错,那人报的就是苏盛的名号,夫人,可要请进门来。”